萧晔川也没打算绕弯子。他直视着谢骆:“你和筱筱没有在一起。”谢骆怔了怔,神情似乎僵了一瞬。但他很快便勾起抹淡笑:“我们在没在一起,厉律好像比我还确定。”
坐在位置上点好咖啡之后,谢骆抱起双臂好以整暇地看向对面的萧晔川:“厉律想说什么,直接一点吧。”
萧晔川也没打算绕弯子。
他直视着谢骆:“你和筱筱没有在一起。”
谢骆怔了怔,神情似乎僵了一瞬。
但他很快便勾起抹淡笑:“我们在没在一起,厉律好像比我还确定。”
“她撒谎的时候会攥手,上次在法院,她说你是她男朋友时就紧紧攥着手。”萧晔川不慌不忙地说着,像是胜券在握。
听着他谈起白筝的小习惯,谢骆心底浮上一抹浮躁。
“如果厉律是来跟我炫耀你有多了解小筱的,那么大可不必。”他眉宇微冷,“而且厉律和小筱分开三年,以前的习惯已经不能用来判定现在的她,不是吗?”
萧晔川没回答,却是嗓音凉淡地问:“你喜欢她什么?”
谢骆沉默了瞬。
而后他敛起笑,神色认真地回答:“我觉得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但厉律一定想知道的话……她心地善良、对工作认真负责,有时候为了案子可以几天几夜不好好休息。”
“我想不到她有什么是不值得喜欢的。”
闻言,萧晔川眼睫狠狠一颤。
从前的白筝……正如谢骆所说那样。
但他把这样的她弄丢了。
他咽下喉间涩意:“你觉得自己能喜欢她多久?”
谢骆微眯起眼,不掩眸底讥讽:“厉律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吧?”
萧晔川无声地捏紧了手:“七年之痒,十年之痛,你怎么就能保证你会一直喜欢她?”
“我就是能保证会一直喜欢她。”谢骆神情冷然,“对我来说,小筱就是最好的。得到了最好的,我为什么还要去看其他人?”
“或许我现在的确无法证明这一点,但是我会用时间证明给小筱看。至于厉律相不相信,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说完,谢骆再没了跟萧晔川周旋下去的心思。
他站起身,礼貌一笑:“很晚了,我先走了厉律,下次见。”
萧晔川紧盯着谢骆离开的背影,心脏越来越疼。
倏地,他抬声开口——
“谢骆,别太自信……我会让她回心转意的。”
======第二十章======
谢骆身形一顿。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萧晔川,笑意冰冷:“那我拭目以待了,厉律。”
咖啡厅的服务员在这时送上了刚才两人点的咖啡。
谢骆看了眼萧晔川面前的那杯摩卡,眸底倏地划过抹像是讽刺的笑。
“厉律,你知道两个习惯不同的人其实并不适合在一起生活吗?”
萧晔川皱起眉:“什么意思?”
谢骆笑了笑:“小筱不喜欢喝甜咖啡。”
他只说了这一句,萧晔川的脸色却骤然一僵。
白筝不喜欢喝甜咖啡?
可她从前在家里,分明都是做摩卡给他……
等等,给他?!
萧晔川浑身震住,过往的那些记忆突然在脑海里清晰起来。
每次白筝做的摩卡咖啡,她自己都没喝过。
而他有一次问起的时候,她回答:“我怕晚上睡不着,就不喝了。”
看着萧晔川明显怔楞的神情,谢骆忍不住讥讽开口:“连她的喜好都不了解,我真好奇厉律说的爱体现在哪里。”
说完,谢骆再没停留,转身推开咖啡厅的门离开。
萧晔川眉宇却渐渐冷峭。
透过落地玻璃,他看见谢骆站在路边拦下辆出租车。
不知怎么,萧晔川鬼使神差的起身走出咖啡厅,然后坐上自己的车,干净利落的打火,变道跟了上去。
那辆出租车驶进了市中心一处高级住宅的小区,最后停在一栋楼门前。
而一道身影赫然站在楼下——
是白筝。
她穿着件单薄的睡衣,肩上却披着一件明显是男性的外套。
谢骆下车后,对白筝温柔地笑着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人就一起走进了楼里。
萧晔川将车停在阴影里,眼神平静得可怕,整个人要被阴郁的情绪给吞噬。
他走下车,站在车旁,抬眼搜寻着符合白筝他们上楼时间亮起灯的楼层。
的确有一楼才差不多的时间亮起了灯。
冷空气灌进了萧晔川的鼻息里,他解开衬衫上边的两颗衣扣,平日里的从容温和荡然无存。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但凡他表现出一点怀念往事和企图复合的迹象,就会遭到白筝厌弃的神情。
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萧晔川望着上方,灯久久未灭,谢骆也没再下来过。
他仰着头,像怨气缠身的一缕魂魄,如果想要恢复活人的呼吸和生机,就需要谢骆立即,立刻,现在,离开那层楼。
可终究还是没忍住。
萧晔川拿出手机,拨通了白筝的号码。
那边很快接起,但传来的声音不是她的。
“厉律,这么晚了,还有什么事找小筱吗?”谢骆嗓音平淡。
萧晔川压着心底的躁意:“你和她住在一起?”
谢骆语气坦然,甚至带着几分挑衅:“是啊,不行吗?”
萧晔川太阳穴突突地跳,再听不下去一句,直接挂断了电话。
但忍了半天,心中的火还是直窜脑门。
他深吸了口气,走进楼里两三步踏上台阶,而后叩响房门。
不多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在门开的那一刹那,萧晔川伸手抵住了门框!
谢骆拧起眉:“厉律?你知道私闯他人住宅是犯法的吧。”
知道,但他现在思考不了这些。
正在两人僵持不下时,身后房间里突然响起了白筝的声音:“谢骆,是谁来了吗?”
谢骆看着萧晔川,脸上露出抹恶劣的笑。
“是一条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第二十一章======
萧晔川眼底一片阴霾。
但谢骆毫不在意地又笑了笑,接着说:“深更半夜不回自己家,跑到别人家门口,我有说错什么吗?”
白筝在这时走出房间,语气带着疑惑:“什么流浪狗?”
话音在看见萧晔川的那一瞬戛然而止。
而她的脸色也在这一瞬间冷了下来:“萧晔川,你为什么在这?”
谢骆不再抵着门,向后退了步抱起双臂:“刚才在路上我就觉得后面那辆车有点眼熟,跟踪加私闯民宅,厉律是打算一晚上就给自己判个刑?”
萧晔川终于开口:“别的难说,但这个你恐怕做不到。”
那胸有成竹的样子看得谢骆心底一阵窝火。
他还要再说些什么,白筝却转眸看向他说:“谢骆,让我和他单独聊聊。”
闻言,谢骆将嘴边的话咽下去,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萧晔川。
而后转身走进了书房。
白筝径直越过萧晔川往客厅走,没看他:“把门关上,过来坐吧。”
萧晔川照做,却在跟着她坐到沙发后缓缓皱起了眉。
他有一种来到别人家作客,被女主人招待的诡异感觉。
尽管女主人连水都没有给他倒一杯。
刚才卡住门框的时候,谢骆用的力气不小,萧晔川的手臂到现在还在隐隐作痛。
很明显的一道红印,白筝没法看不见。
而当她的视线落在那红紫上面,心中莫名一紧。
她知道她不该担心,也不该有任何的情绪波动,但是那一刹那,她还是差点下意识起身去拿医药箱给他擦药。
萧晔川发现了白筝的目光,低沉的声音里细听竟有一丝委屈:“很疼。”
白筝一顿,别开眼,语调漫不经心:“告诉我有什么用?我又不会担心,何况是你自己活该。”
“你是我的妻子,你不担心该是谁担心?”萧晔川心底一刺。
“夏穗会担心你的。”白筝神情淡淡,“看的出来她是真的喜欢你,你为什么没和她在一起?”
再一次听见夏穗的名字,萧晔川心中的烦躁更甚。
他抿紧唇,竭力压住起伏的情绪,才缓缓开口:“我不喜欢她,从始至终都没喜欢过。”
“我和她也什么关系都没有。”
萧晔川的语气和表情都十分笃定,可白筝听了却只觉得好笑。
“怎么听起来好像我冤枉了你一样?”她冷冷地往沙发上一靠,开始去撕自己心上的伤疤,“当初你为了她跟我吵了多少回,需要我帮你回想吗?”
萧晔川眉心紧皱着开口:“我说的都是真的!同学聚会那次我只是想帮她积累些人脉,至于婚戒……那天我真的不知道婚戒怎么会从手上掉了。”
“那段时间我也在为律所的事情焦头烂额,才会脾气不好,而且我觉得你会懂我,没有必要解释。”
萧晔川一字一句说完,心弦紧绷。
然而白筝神色根本没有一丝松动。
“萧晔川,你现在说这些,才是没有必要。”她站起身,送客的态度很明显,“想说的话都说完了吧?那就离开吧。”
萧晔川却没动,只是静静看着她,试图在她脸上看到些许的破绽。
但是没有。
他攥了攥手,终是站起身往外走。
却在门口停住,转身看向白筝:“这房子是你买的?”
“不是,是谢骆的。”白筝语气很自然,仿佛她和谢骆住在一起是多么平常的一件事。
短短一句话化成实质的刀子扎在身上,萧晔川回味过来,身上被扎得全是血,嘴里心里却全是苦涩的。
他将苦涩咽下去,长睫掩盖住眼底的阴霾:“筱筱,我这些年挣了不少钱,如果你需要,我可以给你买一套房子……别和他住在一起行不行,这对你不好。”
可白筝的语调十分平淡:“我想你搞错了,和他住在一起,是我要求的。”
======第二十二章======
萧晔川狠狠一怔,四肢好像被不知哪来的宸意冻僵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是你要求的?”
可白筝直直看着他的眼睛,却好像根本看不见他的痛苦。
“我现在离不开他的意思。”
她放慢了语速,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像是怕他听不清,又或是落下一个字。
萧晔川感觉身体的温度渐渐抽离了,呆在冰天雪地的极川,被万箭穿心也不过如此。
夜已深。
皎洁月色透过窗户照进屋子,映下一片寂寥。
而门口的两个人就那样静默地站着,谁都没说话。卧室陷入了一片黑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萧晔川声音沙哑。
“筱筱。”
白筝没应声。
但萧晔川还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我很后悔。”
“自你离开后,我不止一次地问过自己,之前到底为什么会那样做……我没找到答案,也知道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弥补,但是我知道自己太过分,也想要挽回。”
“这三年我从没有放弃过寻找你,可我不管怎么找,都找不到你。最后,我只能在梦里才能和你见上一面。”
“在梦里我无数次和你道歉,然而你从没理会过我,脸上的神情就和现在你脸上的一模一样。我每天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我都觉得我应该要千刀万剐,这样才对得起你。”
“到后来,我连梦都不敢做了,只因为害怕看见你失望冷漠的样子……但现在能再看见你,我真的很高兴。”
“对不起。”
话落,萧晔川便推门走了出去。
走下楼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刃上。
萧晔川站在深宸露重的黑夜中,突然就弯下腰大口地呼吸起来。
仿佛溺水的人爬上岸。
白筝悄然无声地驻扎进他的身体里,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成为理所当然的存在,所以离开的时候才像是用刀把那一部分血淋淋地砍了下来。
萧晔川痛了,才知道自己早就离不开对方。
他爱她。
可偏偏要痛了才知道。
就像绝症病人,只有在得知自己生命仅剩一个月时,才会发觉生命的可贵。
因为各种事情而感到后悔不已的人多了去了,他也是其中一个。
萧晔川漆黑的瞳孔里布满血丝。
楼上的灯还没熄灭,他最后看了一眼,抬脚上车,驶离了这个不属于他的地方。
而另一边。
白筝看着在眼前被关上的门,耳边却还回响着萧晔川刚才说的那些话。
突然,她浑身一震,紧接着就抬手捂住了头。
这痛来得又急又块,白筝承受不住,整个人重重倒在地上。
“小筱!”
听到关门声就走出来的谢骆神色骤变。
但他没有先去扶她,而是冲进她的卧室从床头柜里翻出一瓶药。
回到客厅,谢骆忙扶着白筝坐起来,然后把数好的药放进她嘴里。
来不及喝水,就那样生咽下去,像一把刀子在喉咙里割下。
等药效完全发作,疼痛渐渐消退,白筝背后的睡衣已经被冷汗浸湿了。
她双眼黯淡地看向谢骆,发出的声音只剩气音:“谢谢……”
谢骆抿了抿唇,忽视了这句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白筝却没有回答。
她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低喃道:“我必须……快点跟他离婚。”
======第二十三章======
萧晔川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
只记得从那里离开之后,他就如同身处冰天雪地一般。
四肢百骸僵硬,连血液似乎都凝固。
萧晔川清晰地感觉到,白筝正在离开他的世界,也许是永远。
正晃着神,手机倏地响起。
看见屏幕上闪动的名字,萧晔川眉心紧锁,随即挂断。
他身心俱疲地坐在沙发上,一抬眼,便看见客厅墙上他和白筝的婚纱照挂画。
那是在白筝离开后,他在家里好不容易找到的。
照片上的萧晔川穿着一身笔挺黑色西装,含情脉脉地看着身边羞涩美丽的白筝,而她也回看着他,他们眼中只有彼此,再无其他。
萧晔川一瞬不瞬地看着,眼睛莫名开始发疼,脑袋更疼,但最疼的还是他的心。
他的心快要裂成两半了,像是有人在硬生生地用一把利刃将它切开,血淋淋地摊在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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