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喜兰站在县民政局门口往外张望,在稀稀拉拉的行人里寻找那个今天要跟她领结婚证的男人。她个头不算高,一米六多点,匀称的身材让她看起来更高挑一些。一张圆润的鹅蛋脸,端正明媚的五官,没化什么妆,23岁的皮肤比用任何化妆品保养出来的脸都有弹性。6月初的天气,风一吹,长长的裙摆和散着的秀发像河边的垂柳一样摇曳生姿,一件碎花的确良衬衫更显得她纯洁干净,似兀自开放在山间的幽兰。
温喜兰站在县民政局门口往外张望,在稀稀拉拉的行人里寻找那个今天要跟她领结婚证的男人。
她个头不算高,一米六多点,匀称的身材让她看起来更高挑一些。一张圆润的鹅蛋脸,端正明媚的五官,没化什么妆,23岁的皮肤比用任何化妆品保养出来的脸都有弹性。
6月初的天气,风一吹,长长的裙摆和散着的秀发像河边的垂柳一样摇曳生姿,一件碎花的确良衬衫更显得她纯洁干净,似兀自开放在山间的幽兰。
她从手包里掏出一只崭新的机械表,上海牌的,于家提亲送来的聘礼。除此之外还送来一台牡丹牌的收音机,说是留在“知兰堂”给父亲温贤听评书用。
“三转一响”四大件在1989年已经不算特别稀罕的东西,但像陵澜这样的小县城依旧很流行。
提亲时送来的聘礼确实不少,满满当当拉了一面包车。可让温喜兰好奇的是,直到今天该领结婚证了,她都还没见过自己未来的丈夫于翔潜。
当然了,于翔潜在陵澜县绝对算个名人。
他是县城里最大的文房四宝铺子,同时也是齐城市域内第一笔庄——“祥宝斋”的唯一传人;还是全国知名山水画大家代远衡先生的关门弟子。
不过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还是他的长相,街头巷尾、男女老少人尽皆知的美男子。
有传言说,曾经有人为了见他一面专门从外地赶来,在祥宝斋附近的旅社里住了小半个月,还从祥宝斋买走了上百支毛笔,最后也没能如愿以偿一睹真容。
温喜兰觉得这传言就是个笑话,于翔潜再帅,还能帅的过当红歌星费翔?
她听着关于于翔潜的各种传言,越品越觉得他像个江湖骗子,遮遮掩掩不露真容,云里雾里的。
想到这儿,温喜兰不禁觉得好笑,对于翔潜充满了好奇。
但也仅仅是好奇而已。
“妈妈,你看小汽车!跑的真快!”
不远处的百货商店门口,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指着路上疾驰而过的小轿车惊奇的喊道。
温喜兰也顺着小孩指的方向看过去,在陵澜这样的县城里,小轿车还是稀罕物,据说只有县里的干部才能坐。县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拿钱托人也买不来新式的小轿车。
就在她看的出神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急刹车,迎着小轿车的面儿停住一辆面包车,小轿车里下来个人跑过去跟面包车里的人说了几句什么,末了还主动握手,挥手说再见。
眨眼的功夫,面包车就开到了温喜兰的眼前,不过车上的司机似乎有点什么毛病,停车的时候非要来来回回把车身与台阶标到完全平行,才踩了刹车熄火。
温喜兰突然觉得这辆面包车有些眼熟。
车门“哗啦”一声拉开,下来一个穿着中山装的年轻男人,身形修长笔直,三七分的头发蓬松干净,鼻梁上架一副金丝边眼镜,儒雅中透着几分清冷。
男人关了车门便目空一切的往民政局这边走,好像完全看不见年轻姑娘们投过去的兴奋目光。
他是擦着温喜兰的肩膀过去的,根本没正眼瞧温喜兰一眼,好像她不存在。
温喜兰无语的在心里骂了一句神经病,然后继续四下寻找于翔潜。
“你是温喜兰吗?”一个冷冰冰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响起,温喜兰回头看了一眼,正是刚才与她擦肩而过的神经病。
“你是谁?”温喜兰莫名其妙的问。
男人听她这样问,眼神闪了闪,而后站到离她一米的距离,用一种挑剔的目光来回打量她。
温喜兰非常讨厌他这个眼神,便用同样的方式打量回去,男人被她看的立马奓了毛。
“知兰堂也是百年老店书香门第,温老爷子没教过你,这样打量人很不礼貌吗?”
温喜兰直接被他气笑了,究竟是谁上来就跟挑货似的打量人?恶人先告状的本事倒比他一米八多的个子还大。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能准确报出她家店的名字,知道她家姓温,还能准确说出她的名字,再看看那张长相出众的脸,温喜兰对他的身份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但是温喜兰并不打算直接报出他的名字,从见他第一眼,温喜兰就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很是自负,她若这会儿就说出他的名字,对方还不得膨胀的上天?
“知道知兰堂,”温喜兰假装若有所思的托着下巴顿了一会,而后又看了他一眼,疑惑的问:“你是倒卖国画的贩子?或者想弄一些赝品来装裱拿出去骗人?”
听了她的话,男人的脸色变得难看,抽抽嘴角冷冷道:“我不是什么投机倒把份子,我是祥宝斋的于翔潜。”
他亮出身份以后,扶了一下眼镜,人也站的更直了,孔雀开屏似的显摆自己的美貌。
“哦——,”温喜兰恍然大悟的道,看都没看他一眼,脸上也没有丝毫的吃惊。
她方才便已经猜出了这人是于翔潜。
“那还真是我不识相了,对不起。”温喜兰没什么诚意的耸耸肩。
于翔潜彻底被她惹毛了,深吸一口气压住怒火,硬挤出个笑容,道:“温喜兰,你是故意的吧?”
温喜兰一脸无辜:“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于翔潜吃瘪,单手叉腰,另一只胳膊举在胸前,冷冷的看着她。他这个站姿温喜兰很熟悉,上学的时候老师们教训人都是这副样子。
温喜兰突然记起来,于翔潜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齐城师专的老师,据说还是特聘的,教国画。
温喜兰最讨厌被老师各种唠叨,她读书时成绩不算突出,就在齐城师专读了个大专,美术教育系。毕业后学校也给分配了工作,在县里一家礼盒包装厂做美工。
但是温喜兰对这份工作没什么兴趣,她的兴趣都在书画装裱上。
“…温老爷子给你取名叫喜兰,我看是取错了。俗话说喜画兰,怒画竹,你虽然叫喜兰,可真是没一点兰花的舒展自在,反而牙尖嘴利会气人,我看竹笋这个名字更适合你…”。
他老夫子一样说了一堆,温喜兰就听见了这几句,只觉得有只翅膀不太好的老蜜蜂在她耳边不断“嗡嗡嗡”的飞,让她心烦。
“你今天来民政局就是为了说我配不上喜兰这个名字的?”温喜兰直接打断他,她很讨厌于翔潜这股好为人师的劲儿。
“你以为是我想来的?”于翔潜的脸唰一下子就红了,也不知道是因为说了太多话憋的,还是民政局这个特殊的地方让他感到不好意思。
提起结婚这茬,温喜兰的心里也是一肚子火。
事情要从两个多月前说起。
她在一个下雨天去给顾客送装裱好的画,路上遇着个摔倒起不来的老大爷,她心一软就把人扶起来蹬着自行车给送进了医院。
本来她以为这个事也就翻篇了,谁知十几天以后,那位老大爷突然跑到知兰堂来裱画。先是山水,后又拿来很多幅花鸟,其中还有两幅墨兰图。
老大爷拿来的画很是不俗,笔墨、着色、布局、意境都是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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