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不知道自己在黑暗的水流里飘荡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很累很累,不明白为什么她现在不过一个灵魂,也能感受到这似乎从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传来的疲惫和疼痛感。终于,苏钰觉得眼前传来一丝光亮……终于到尽头了吗?
真的很不舍呢,对于这个世界。
听说人死之后,渡过黄泉,都会在阎罗殿上重溯一生的全过程,然后判官才会根据你这一生的善恶之行,决定来生的道路。
那判官会不会愿意听听她的冤屈?
苏钰不知道自己在黑暗的水流里飘荡了多久,她只觉得自己很累很累,不明白为什么她现在不过一个灵魂,也能感受到这似乎从身体的每一个地方传来的疲惫和疼痛感。
终于,苏钰觉得眼前传来一丝光亮……
终于到尽头了吗?
苏钰只觉得不知从哪里涌上来一股一定要追到眼前那一缕宝贵的光源的欲望,用尽了全身力气,拼命向那一缕光线狂奔而去。
近了,就在眼前了。
“啊!”狭窄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急促的惊呼。
苏钰猛地睁开了眼睛。
小说:第二十八章:恩仇难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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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夫人,你终于醒了!”
耳边是不熟练的华语,方一出声,苏钰便知道是谁了,她缓缓转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果然这一简单的动作伴随着全身的酸痛。
房间只有一张床,很是狭窄,看着就像小旅店的客房一样,还在轻微的晃动,应该是在船上吧。
苏钰心有所感,抬头向窗外望去,入目是忘不了尽头的一片深蓝,而海天相接的地方,刚好升起一片灼目的橙红,染的深蓝的海和蔚蓝的天似是穿上了一层明艳的嫁衣,美的夺目。
初醒的迷茫瞬间被这样的美景打散了,苏钰艰难的撑起身子,坐直之后趴在窗台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一切。
原来,那道光是真实的光。
她居然没有死。
带到耀眼的日出从水天相接的地方缓缓升起,苏钰仿佛隔着窗户也感受到了日光带来的一片温莹之意。
活着的感觉。
詹姆士局促的坐在一边,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紧张的看着苏钰,生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
好半天,船舱内都是一片尴尬的寂静。
“顾……顾夫人——”詹姆士犹豫着说。
“不要这么叫我。”他话音未落便被苏钰厉声打断。
詹姆士尴尬的顿住,犹豫片刻,改口道:“苏小姐,你感觉身体怎么样?”
苏钰现在确定,她是在一个船舱里,难怪刚才昏迷不醒时,一直听见有水声。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被关进猪笼扔进河里的自己还好端端的活着,而且还是和詹姆士一起,出现在轮船上,这件事过于离奇,苏钰对于自己在水中昏迷过去之后所发生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但是根据现在的情况,却也能做出一点猜测。
“是你救了我?”苏钰漠然的问。
救了人的詹姆士缺更加羞愧了,红着脸点点头,卷曲的金发耷拉在眼前,像一只犯了错误的大狗在认错。
面对这个陷害过自己的人,苏钰没有半分好脸色。
她不是不知道詹姆士也只是个被操纵的棋子,但是却不能原谅被自己当做朋友的人,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感到抱歉又有什么用呢,伤害已经造成了,结局已经无法挽回,现在就算是再后悔,也不可能回到过去了。
她又何尝不知道自己的悲惨命运是众多人在背后使了劲,包括当时软弱的她本人。
詹姆士羞愧的说:“苏小姐,我真的感到非常抱歉,但是我的在英国的家人都被林小姐绑架来胁迫我,我别无他法,只能听从她的安排,那些事情我也不想做的,苏小姐真是不好意思。”
苏钰冷着一张脸,不置一词。
“我听说他们要把你浸猪笼,虽然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一定是件不好的事,我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只能偷偷跟在他们身后,然后趁机到河里把你救了起来,连夜离开了上海城。”
苏钰嘲弄的一笑。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你这个救命恩人了。”
小说:第二十九章:人心难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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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听到苏钰的话,詹姆士连忙摆手,脸上尽是慌乱,头更低了,像是要把自己脑袋埋进胸口才能缓解一下自己羞愧的心情。
他是真的很喜欢面前这个女人,她身上有着他从未见过的温婉和沉静,只是在一旁看着都能让人觉得十分的舒适。
他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顾先生要对她做出那样的事情?偏偏他还是个势单力薄的小医生,对此毫无办法,还被逼着加入到了伤害她的阵营,他可真是该死。
苏钰看着他的样子,轻嘲一笑。
算了,自己为难他这个同样身不由己的人干什么呢,好歹他还救了自己,不像那个人……
苏钰怎么都想不到,自己居然还有连秦以臻这个名字都不想提起的一天,只要想到这两个字,心里都会隐隐作痛。
他不相信自己,他居然想要她死啊,这已经不是她所认识的秦以臻哥哥了。
以前那个秦以臻哥哥,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虽然脸上总是一副不情愿的样子,但总是很耐心的带着她一起玩,给她讲很多她从未听过的见闻,会把学堂先生上的内容讲给她听,无论她听得懂听不懂。
以前那个秦以臻哥哥,是个虽然总是冷着脸,但是却怀着一颗仁善之心,对世间万物都满怀热爱的人,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变成这样六亲不认,冷漠无情的人?
他甚至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啊,他还有心吗!
想到孩子,苏钰心里一阵抽痛。
她不由自主的抚上自己的小腹,那里还是平坦一片,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孕育过一个孩子,一个与这个世界无缘的孩子。
苏钰痛苦的闭上眼睛,詹姆士担忧的看着她苍白的小脸上落下一道道晶莹的泪水,看着她从隐忍无声的落泪,变成难以遏制的嚎啕大哭。
成亲那天开始,似乎是她走进了一个深渊的开始,从那以后她的生活就发生了巨变,她从一个人的洞房花烛开始,似乎就与眼泪为伴,从未停止,但从未有过一日,她哭的这么放肆,这么彻底。
娘亲说过,身为大家闺秀,不能做出这样毫无仪态的举止,不然就是不够端庄,但是娘亲啊,苏钰捂着脸,哭着直抽搐,混乱茫然的想着——她连活下去的希望都没了,还要端庄和仪态做什么呢?
礼教是一道枷锁,但是枷锁是上给活人的,她现在跟一个活死人又有什么区别。
曾经苏钰单纯的世界里,从未有过恨这个词,被秦以臻一个人扔在礼堂她不曾恨过,看着秦以臻在外放肆的追求另一个女人她不曾恨过,甚至是被秦以臻逼着她打掉孩子的时候,她也不曾恨过。
她只是不懂,不懂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人人都在指责她做的不好?好像加之于她身上的所有痛苦,都是因为她犯了不可饶恕的错误,可她究竟又做错了什么呢?
小说:第三十章:孩子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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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钰哭的瘫倒在床上,眼睛难忍的酸涩,许是刚才在鬼门关里走过一个来回,情绪剧烈波动之下小腹开始隐隐作痛。
她安静的躺在床上,手搭在小腹上,这疼痛就像孩子还在她身体里一样,那个孩子……
苏钰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天花板,初醒见到的第一抹阳光时的惊喜已经淡去,她现在满心都是那个被她放弃的孩子,他一定对她这个娘亲很失望吧,她自己的软弱和无原则的妥协退让,也是害死这个孩子的原因之一啊。
詹姆士一言不发,忐忑的看着苏钰崩溃的发泄完情绪,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他知道,她听见自己说话,说不定只会情绪更差。
他正着急不知要怎么安慰她,就见苏钰艰难的支撑起身体,竟然是想要站起来,颤颤巍巍的想要向门外走去。
詹姆士大惊,赶紧扶住苏钰:“你这是要干什么,你现在身体很虚弱,要卧床静养才是。”
苏钰冷漠的拍开他的手,面容麻木无波,固执的要离开。
詹姆士无奈,只能把她打横抱起,重新放回床上,给她严严实实的盖好被子,无奈道:“无论你现在想做什么,先养好身体了才能去做啊。”
苏钰缓慢转过眼神看着他,突然凄然的一笑:“可我根本就不想活了,要好身体有什么用,我想去死,不用等时间。”
詹姆士心里一紧,不自觉的手上用力,把她按在了床上不得动弹。
“我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是生命可贵,你好不容易救回一命,难道要就这样轻松的放弃吗!”
苏钰崩溃的大叫,手上不断挣扎,但她虚弱的身体使出的力道,对于詹姆士这个高大的白种男人而言跟挠痒痒没有区别。
“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就这样死了算了!死了倒还干净,我现在这样麻木不仁的活着算什么。”
“你还有未来那么长的人生,有无数种可能性,为什么要自己把自己限定在这方圆之中呢。”詹姆士苦笑。
苏钰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他在说什么,自顾自的喃喃念着:“我没有家了,没有孩子,见不到父母亲人,如果回去,说不定他们还会把我绑起来再浸一次猪笼,这样的人生,或者有什么意义呢……”
詹姆士无奈的按着不断挣扎的她,不经意听见她的喃喃自语,突然愣了愣,心头涌上一阵复杂之情。
“你的孩子没死。”他低声说。
苏钰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詹姆士长叹:“你的孩子没有死,但是你现在身体状况不好,如果再激烈挣扎的话,我就不能保证他有没有事了。”
像按到了开关一样,苏钰兀的停止了挣扎,呆愣的看着自己的小腹:“他……还在。”
“当时我看出你是被逼才来堕胎的了,而且经过检查,你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强行打胎,不然很有可能会终生不孕。”
他叹了口气,“我一直……对你很有好感,所以想帮帮你,做了假的检查报告,其实手术只是让你昏睡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做。”
“我骗了他们,也骗了你。”
小说:第三十一章:开始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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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钰呆呆的看着他,良久,终于捂着脸颤抖的流下眼泪。
大悲大喜,莫过于此。
她此生最大的心结,她永远无法自己更无法原谅秦以臻的最重要的一件事,原来是个骗局。
苏钰从未觉得自己像现在这般喜欢被骗,她太惶恐了,生怕刚才詹姆士说出来的话,不过是为了让她不要轻生而哄骗于她啊。
她已经没有理智和勇气去辨别詹姆士究竟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了,只能颤抖着又问了一遍:“你说的是真的吗,我的孩子还活着?他还活着吗?”
苏钰无法克制自己声音的颤抖,就像她无法控制自己现在因为紧张而急速跳动的心脏。
詹姆士郑重道:“我以我的尊严和人格担保,我刚才说的话没有一句是虚假的。”
“苏小姐,你的孩子还活着,还好好的在你腹中存活。”
苏钰痛哭出声:“谢谢你詹姆士,真的谢谢你。”
詹姆士心情复杂的看着她:“你不怪我骗你就好。”
苏钰双手颤抖的缓缓抚摸自己的小腹,一瞬间又哭又笑的表情在脸上交织,定格成了一个复杂的表情。
詹姆士看着她,释然的笑了:“苏小姐,我们现在在去英国的路上,那里是我的家乡。”
“因为河中没有你的尸体,只有一个空笼子,我怕他们找不到你的尸体会心生怀疑,所以救出你之后我就带着你连夜出城上了船。”
苏钰眼睫一颤,也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没有人会找我的,活人他们都避之不及,何况是尸体。”
除了她的父母。
想到父母,苏钰心情渐渐平静了下来。
刚才真的太冲动了,一心想要寻思,竟然忘了自己年迈的父母,听到自己的事,他们一定会很伤心的。
但她被诬陷私通浸猪笼这件事情,一定给父母脸上抹黑了吧,父亲一身清名一生,没想到到头来毁在了她这个女儿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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