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范起不知道贺瑾舟让他带话的完整经过,也不知道他们之间五百万的纠葛,但还是能够感觉出来,贺瑾舟是在示好。宁知的神情也有几分变化,她沉思着,不知道在斟酌什么。“说实话,我还挺好奇,贺瑾舟怎么就愿意重新跟你合作了。”范起道。毕竟一开始,贺瑾舟再怎么礼貌客套,在这件事情上,却并没有松口的打算。宁知没有解释,只是看了眼合同,抬眼看着范起,说:“你能不能也替我转告贺瑾舟,我觉得这个项目的条款还得谈谈。”“
尽管范起不知道贺瑾舟让他带话的完整经过,也不知道他们之间五百万的纠葛,但还是能够感觉出来,贺瑾舟是在示好。
宁知的神情也有几分变化,她沉思着,不知道在斟酌什么。
“说实话,我还挺好奇,贺瑾舟怎么就愿意重新跟你合作了。”范起道。
毕竟一开始,贺瑾舟再怎么礼貌客套,在这件事情上,却并没有松口的打算。
宁知没有解释,只是看了眼合同,抬眼看着范起,说:“你能不能也替我转告贺瑾舟,我觉得这个项目的条款还得谈谈。”
“当然可以。”范起道。
宁知说:“你让他给我打电话吧,有时间,我让助理过去跟他谈后续。”
“怎么不自己过去?”
宁知想了想,还是跟他说了事情的经过,绛母的态度,她也模糊的形容了个大概。
范起便心里有数了,这样一来,短时间内,再跟贺瑾舟见面,确实不太好。人家长辈心里多少觉得膈应。
宁知没想到她这边前脚才让范起帮自己转告,后脚贺瑾舟就直接来了公司。他显然情绪没有那么愉悦,说:“什么事自己不来,就全部交给你助理了?”
他西装革履的,看着她的眼神有点冷。
宁知看了他一会儿,转身去给他接了一杯咖啡,说:“坐吧。”
贺瑾舟坐在了她的对面。
“我对你提的价格不太满意。”宁知温和的说,“贺瑾舟,虽然我想跟绛氏合作,也愿意给一个合理的价格,但是不代表,我不赚钱。前两天那一单还算合理,这一单真的不行。”
“你这一单白做,我才肯给你上一单,不然上一单也是免谈的事。”贺瑾舟公事公办道,“你想要合作,就得给我别人给不了的优惠。当然,你也可以不接第二单,但是就不会有之后的第三单,第四单。”
宁知沉默了。
贺瑾舟皮笑肉不笑的好心提醒说:“南初姐,你不能光看现在,你得往长远了看。这一单是亏了,但是长远来看,这绝对不是吃亏的事。”
原来他的合作,也不是一时之间,因为男女那点事,而意气用事,也是经过精打细算过的。好说话,也是因为他确实占到了便宜。
贺瑾舟算得可是相当精明。
宁知不敢保证,他是不是在试探什么。
尽管贺瑾舟说的长远来看的确划算,但要是这样就真签了,难免会让人察觉不对,毕竟他说的长远计划还只是一个大饼,没有人会因为一个画画的大饼真的就不赚钱了。
宁知摇摇头,说:“贺瑾舟,这个价钱,真谈不了。要不你再稍微往上提一点,我们好商量。”
他眯着眼睛看了她一会儿,挽着衬衫袖口,漫不经心的说:“南初姐,你一直想要跟绛氏合作,是不是心里有什么打算?”
宁知心下一紧,面上温和道:“想赚点钱罢了,所以你价格不提,我真接不了。”
“不只是你,加上我父亲的态度,事情看上去没那么简单。”贺瑾舟又抬眼,直直的看着她,他的眼神过于锐利,带上了些压迫感。
在他的洞察下,她表现得相当平静,说:“贺瑾舟,你不能因为不想要那五百万的事,就来找茬。”
这句话让贺瑾舟顿了顿,故意压着她的气场撤去,随意的靠在了椅背上,说:“南初姐,你知道的,我不缺那五百万。”
“你可以拿去做公益。”她给他建议。
贺瑾舟笑了,不过没什么含义,说不上来是高兴或是生气,他微微俯身,同样语气也分辨不出什么含义,说:“南初姐,你知道的,我不想要这个结果。“
他说话的同时,一只脚有意无意在桌面下轻轻蹭他,他很有技巧,十分刻意的贴着她小腿内侧往上,她躲了几次,尝试无果,躲不开。
助理进来,他也没有收回去,很是肆无忌惮。
宁知脸上的情绪倒是没有太大的变化。
助理并没有发现他们桌面下的汹涌,忙前忙后,把文件重新打印了一份,又给他们续了咖啡,才退了出去。
宁知这才蹙眉,说:“贺瑾舟,谈事就好好谈事。“
“似乎没什么好谈的了。”他说。
宁知看着他,明白他的意思,他的价格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往上提的,所以宁知在不确定他是不是在试探什么的情况下,不可能也不能把这个项目谈下来。
她心里有一半的肯定,贺瑾舟是在试探她。
宁知没想到贺瑾舟的警惕来的这样快,他甚至比范起更加怀疑她的动机。本来她以为,他应该要比范起容易信任她。
她看着看着,她对他这张脸一如既往的熟悉,但是似乎又带了点陌生。
“贺瑾舟,你何必又要逼我。“宁知说。
他看着她,没有说话,眼底下写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片刻后,他起了身,说:“南初姐,抱歉,我想我们这一次,大概没办法合作了。私事,也希望你可以好好想一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你行行好。“
这一句话,从他嘴里转述出来,跟范起说出来的,语气完全没法比。范起说的,更加卑微,但是从贺瑾舟自己嘴里蹦出这几个字时,只会让人感觉出几分强势和玩世不恭的味道。
不过,也算是在示好。
宁知放在桌面上的手握了握,说:“我跟徐斯言的事情,长辈们已经知道了。”
贺瑾舟并不在意这个问题:“那又怎么样?”
好一句那又怎么样。
“让她们失望,并不是什么好选择。”宁知说,“确实是我没有做对,当初但凡我更成熟点,就该清楚,我一个追了徐斯言那么久的人,不应该跟你有什么。”
贺瑾舟笑了笑,这个笑是真的有点冷了,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南初姐,你最不应该的,是没有在跟我在一起是的时候,把这事跟我坦白。”
宁知当时只是以为,跟一个男人在一起,只需要把你的现在或是未来交给对方,她没有想过,原来过去也该交代的一清二楚。
或者说,她没有想过,得一开始,就得把过去说清楚。她想未来还有那么久,总有机会说。
“但凡你在前边就跟我说清楚,我根本不会像狗皮膏药一样,在你身边纠缠你。”贺瑾舟说。
176
贺瑾舟那时候,是真的喜欢宁知。
但是喜欢归喜欢,一开始要是清楚那点事,他就不会让这段恋情开始。
宁知愧疚说:“抱歉。”
“这时候说抱歉,已经晚了。”贺瑾舟起身,似乎是打算走了,“你也不需要觉得对不起我,你给我答复就行。南初姐,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宁知心绪万千,贺瑾舟显然是感觉到她不对劲了,才会故意试探她。
她仔细回忆了许多细节,也没有想到是从哪一步开始,他变得警惕起来的。反正不会是离婚之前,那说明也就是这半年。
是因为单身酒开始,还是顾泽元酒后随意的说了一句她有孩子?再或者是,她坚持要跟绛家合作,他这几天回过神来不对劲了?
其实贺瑾舟不管跟她好是不好,从来都不会真怀疑她。这半年人学的圆滑,也更加在意利益,自然也就开始变得谁也不信任。
宁知心情复杂,她在处理贺瑾舟的问题上,戒心却是没有那么重的,她不敢保证,自己糊弄他时,有没有出过比较大的纰漏。
就好比她以为是盘中餐,掀开盘子,出现的却是一条张着血盆大口的蛇。
宁知这一天都有些心神不定,晚上她开会到很晚,也就没有回谌家,想了想,最后找了一家离公司比较近的酒店。原本倒是可以去叶晨曦那,只是太远,她懒得大老远还开四十分钟的车过去。
几分钟后,宁知坐在酒店沙发上,盯着今天跟贺瑾舟谈及的那份项目的合同,最后给他打了个电话。
她很直接的说:“贺瑾舟,我们再谈谈。”
“你现在在哪?”他没有直接给明确的答案。
“酒店。”
那边安静了一会儿,随后贺瑾舟轻笑了一声,意味不明的说:“酒店?”
她报了房间号,说:“明后天时间都安排好了,今天晚上太晚,没回去,也睡不着,你要是有时间,就再过来谈谈。”
贺瑾舟没有拒绝,半个小时就赶到了。
他应该是刚刚从家里出来,身上还带着洗完澡后沐浴露的味道,也不绕来绕去,道:“你还想怎么谈?”
“当然还是想要你提价。”宁知在对待贺瑾舟的态度上,比之前都更加要小心翼翼,“我最近,没出什么单,公司还要发工资和运营下去,你这边有项目,我不想错过。”
她还是尽量往钱的问题上靠拢,“你要是有其他项目介绍,也行。”
贺瑾舟低头看了看她,她此刻在沙发上坐着,一个极其规矩的坐姿,不过却让他有几分燥意,说:“往高提一点点,也不是不可以。”
宁知微微一顿,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贺瑾舟把她圈进在他和沙发之间,说:“南初姐,五百万不还的话,那就应该让我把债讨回来,是不是?”
宁知还没有说话,就被他扛起丢到了床上。
毫不夸张的说,她对贺瑾舟来说,就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鸡仔,挣扎对他来说,一点用都没有。
她警告道:“贺瑾舟。”
贺瑾舟声音低沉了些,呼吸也重了,说:“本来欠了债,就该还的。要怪就怪你自己,那天非要占我便宜。我这人,哪是肯让自己吃亏的性子。”
177
贺瑾舟的霸道,那是真霸道。
宁知的心思,他猜中一半,知道她也不算一点歪心思都没有,就更霸道了。
贺瑾舟其实挺不喜欢,她满腹算计的模样。
他也会逮出她到底想做什么。
他折腾的狠,狠到就连宁知这样好脾气的人,也忍不住变了脸色,中途一半企图推开他,几番无果,蹙着眉说:“你是恶狗投胎?”
贺瑾舟不在意她说什么,甚至懒得理会她,一心一意干自己的。
宁知渐渐也就收了话,只有压抑的小声的喘息声。
这样一折腾,就是大半夜。
宁知在时候看着贺瑾舟起身坐在沙发上抽烟,他的视线微微垂着,正好集中在桌面那份合同上,表情也让人难以捉摸,他在想什么。良久之后道:“给你提一个点。”
宁知不太赞同,坐直身子,说:“一点五个点,怎么样?”
贺瑾舟看了看她,说:“一点二,最多了。多了没得谈。”
宁知想了想,倒是没有再说什么,下床找了笔,很快签了字,说:“明天我盖完章,让人给你送过去。”
贺瑾舟说:“行。”
两个人其实都算是心怀鬼胎,价格上来了,宁知签下这项目就不算刻意,她把她的目的咬死在赚钱这件事情上,而贺瑾舟试探的机会并不只有这一次,这一次好给了宁知,不好判断她到底什么念头,下一次也同样能试探。
只是心怀鬼胎的背后,带来的是浓浓的陌生感。
宁知跟贺瑾舟躺在同一张床上,都没有了当时的那种自在感,相反,今天她感觉就像是一个陌生人躺在了她旁边。
贺瑾舟也有好一会儿,离她远远的,在她冷静的想事情的时候,从她身后抱住她,声音懒洋洋的,有了几分最开始在一起时候的黏人味道:“南初姐,我们之后要怎么相处?”
宁知没有说话。
他双手在被子底下抱住她的腰,跟刚刚比起来,变成了一个绅士,“要不要再来一次?”
宁知摇摇头,还是没有开口。
他把她扳过去,正要亲下来,听见她开口说:“贺瑾舟,跟我在一起,不是什么好事。”
贺瑾舟顿了下,目光沉沉看她,她也说不准那眼神的意味,便没有再开口。
“现在我妈对你和徐斯言的事情正敏感,我也没打算让你跟我在一起。保持这样的关系就行。”贺瑾舟说。
他像是没了兴致,转过身背对着她,似乎要打算睡觉了。
宁知没有应,也没有拒绝,她明显感觉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并不是很高兴,甚至他是有些生气了。
宁知看了会儿他的背影,喊道:“贺瑾舟。”
他也没有理。
她伸手过去拉了他一下,他也给甩开了,冷淡的说:“睡了。”
宁知耐心的说:“或许我们可以聊一聊。我感觉你似乎在试探我,你在试探我什么?”
“没什么可聊的。”他有些不耐烦道,“大晚上的不睡觉?”
“我不困。”
“我困。”从他嘴里蹦出来的字越来越少,也越来越不耐烦了。
宁知看了他一会儿,贺瑾舟越是闹别扭,她反而越是找回了几分熟悉感。
她没有再打扰他,自顾自睡觉了。
半夜她听见贺瑾舟似乎起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打算走了,她半梦半醒间也没有精力睁开眼睛确认。她听见门开了一下,她想,他应该是走了。
但宁知第二天醒来时,他还在床上躺着,手上拿着杂志在看,见她醒来,侧目看了她一眼,还是没有开口。
宁知揉了揉太阳穴,昨天晚上其实睡得很晚,一共就睡了三个多小时,她也没有开口,起身穿衣服,就在她要走的时候,贺瑾舟才开口说:“还是没话说?”
“贺瑾舟,我搞不懂你。”
“不,你分明最了解我。”他面无表情的说,“我心里怎么想的,很多事情,你都清楚。你只是不想给我回复。”
宁知握着门把手没说话。
“从来没有一次,你主动找过我。”贺瑾舟一字一句说,“因为我贱得很,我必找你。你把我玩得透透的,不用装出一副你什么都察觉不出来的模样。”
宁知说:“随便你怎么说。”
“我说我要一个答案,你还真不知道我在等什么?”贺瑾舟凉凉的笑了笑,“我让你行行好,你能不明白?宁知,当时结婚我为什么出国,不还是你有意无意提到谌横山的事情,我才出国的?是你把我往国外哄,你一点暗示我就去了,所有人都可能不懂,你能不懂?”
“我在国外,是去拿戒指的,戒指递到你手里,你还能不明白我为什么结婚回国晚了?你心里分明都有底,还有之前求婚的事情,外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就算那时候你不知道,你现在也该清楚了!”
贺瑾舟的音量拔得越来越高,看着她淡然模样,突然没了心思跟她吵。
也有可能,她是不在意,所以真没注意过,是真的不懂。
“你是不喜欢徐斯言了,但是我忘了,你大概也不喜欢我。”贺瑾舟疲倦的说,“当初要离你远远的想法,大概是对的。我装作一次又一次偶然的出现在你身边,并没有什么意义。”
宁知用力的握着门把手,艰涩的说:“贺瑾舟,扯到感情,太麻烦了。我们并不合适。”
“不合适你就赶紧走啊。“他轻飘飘的说。
宁知抬脚就要走。
“你要真走了,就不可能再等到我下一次往你面前凑了。”
只是这时候的威胁,反而像是暴露他自己的。
宁知的态度难辨,他自己的舍不得倒是被表达的清清楚楚。
178
宁知站在原地没动。
贺瑾舟面色清冷,半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你这次要走,我绝对不会再主动找你,这真的是最后一次,宁知。”
他态度严肃到不能再严肃,说,真的不会再主动了,真的。
气氛安静而又压抑,像是拢起一张网,慢慢的往里收紧,再不走,宁知感觉自己似乎要被抓住了,她重重的吸了一口气,说:“等会儿记得起来吃早饭,不要再跟大学那会儿一样,早饭都不吃的。贺瑾舟,照顾好自己。”
“就这样?”他笑了一下。
宁知声音异常平静:“贺瑾舟,我给不出你想要的答案。”
她说完话,就走了。
宁知没走几步,就听见房间里传来的东西重重砸在墙壁上的声音,不知道在摔什么,小阎王爷到底是没有忍住,又发火了。
只是她没有回头。
那条走廊那样长,似乎只要回头了,她就会一直被困在这。
她当天就处理完了合同的公章问题,让人送去了谌氏,贺瑾舟那边没有为难她,只是当天脾气也没有控制住,开会的时候也忍不住发作了一回。绛国山把他留了下来谈话。
他倒是也没有责怪的意思,只道,“什么事情让你把情绪带到工作上来了?“
贺瑾舟沉住气,道:“下次不会了。“
绛国山一边喝着茶,一边开口道:‘听说最近又把项目给南初了?”
“她价格给的低,不吃亏。”贺瑾舟道。
“我知道是这个原因。“绛国山叹气说:“开公司这事,她求过我无数回,我一直没同意。也就是你们离婚,她从你这还有你妈那都受了委屈,当时那刻心软,就没有拒绝,但最好还是少跟她有利益方面的往来。”
贺瑾舟道:“您为什么这样防着她?”
绛国山有那么一会儿没有开口,最后敷衍的说了一句:“我和她父亲的关系,算不上好,有些冲突。南初是他的孩子,我自然没有办法彻底放心她。“
至于细节是怎么回事,他并不想小辈再牵扯进来。除了他和谌横山,以及那一位,世界上没有第四个人,知道这件事。只要他们守口如瓶,不会有任何人知道当年发生了什么。
贺瑾舟却也没有多问,只是把这事记在了心上。
“你妈惦记着你女朋友,多两天元宵,人家也没有回来的打算?“绛国山提醒道,”她不回来,你妈心里总记着这事。“
贺瑾舟只随口说了一句:“再看。”
而宁知在把和绛氏的项目后续处理完之后,就找了个时间出差。去的国外,绛文与看到她的时候,有些惊讶,但随即平静了下来,说:“听说你和贺瑾舟离婚了。”
宁知笑了笑,说:“都离了半年多了。出差,正好来这里,想起你了就过来看看。”
她只是请他吃了个饭,晚上回酒庄坐了坐。绛文与酒庄里有一个女人,对方在看见宁知的时候,没给半点好脸色。绛文与一喊她,她就气鼓鼓的跑开了。
“我女朋友,醋意比较大。”绛文与有些尴尬的说。但毕竟当年差点和宁知发生一夜情,说起女朋友,很难表现得自然。
“女生大多这样。”宁知温和的笑了笑,打量了酒庄一眼,说,“开在这个小巷子里,不赚钱吧?”
“贺瑾舟也不缺钱,酒庄开着也不是为了赚钱。他就是当时爱喝酒,懒得出去买酒。索性就自己开了。”绛文与回忆了片刻,说,“当年他很孤僻,来了四五个月,就四五个月几乎不出门,一共就出过两次门吧,一次是买酒,一次是跟着一个女人跑出去的,一路小声的在背后喊那个女人老婆,后来发现是认错人了,就一个人蹲在一个角落里,抱着头,也不知道往回走。就像是个傻子。“
“毛病也多的要命,不敢看窗户,不敢去阳台。门和窗帘就从来没有打开过,电视里高楼大厦也不敢看,非说自己恐高。”
宁知轻声说:“当时你照顾他,应该很辛苦。”
“其实还好,他几乎不麻烦别人,因为他不喜欢跟人说话。“绛文与开玩笑道,”我一开始甚至觉得他是神经病,差点给精神病院打电话了。”
宁知说:“很难想象你说的那是贺瑾舟。喝酒吧,不聊他了。”
“听说你和贺瑾舟好早之前,也在一起过啊?那时候的贺瑾舟是什么样的?“绛文与却开口问道。
宁知笑了笑,说:“那个时候年纪小,特别黏人。只要吃醋了,就想法设法一定要让你知道。不过还好,还算好哄。”
最开始,贺瑾舟是恨不得二十四个小时跟她一起,上课也要跟着,说跟家里闹翻,那就跟家里闹翻,反正是怎么样也没有丢下她。
而这个时候,她其实并不算有多喜欢贺瑾舟,更多的只是喜欢他的陪伴。
真正喜欢贺瑾舟,是在小半年之后。但贺瑾舟这时候已经冷却下来了,所有的恶语相向,跟不在意,不接电话,晚归,说跟朋友出去玩就跟朋友出去玩,全然不顾及她。
现在想来,大概是因为,他那个时候,得知了她追求徐斯言很多年的事。也许还看见了很多她对过往留恋的痕迹,比如很多书,很多集体合照。她不清楚,但大概有。
绛文与道:“对于初恋,大概谁都刻骨铭心。一辈子忘不掉的。”
宁知笑着,却没有回他。
当天晚上,宁知留在酒庄这边休息。
绛文与跟他女朋友没有留在这,回了他们的住处。
酒庄下面就只有一个房间,自然是贺瑾舟当时的住处,不过他是不可能再来住了,绛文与寻常用来打盹,宁知来了,便留给她小住。
宁知在房间里四处看了看,发现一个纸箱子里是一箱子纸条,她打开了一张,贺瑾舟的字迹映入眼帘,上边写着的文字,充满恨意。她一张一张的换着看,每一张,说的话都极其难听,表述出来的那种恨意都有些扭曲了。
宁知居然神情不变的一张紧跟着一张看着,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一直到她看到第三十张时,目光有些闪烁。
这张比起之前那些激进难听的,很是温和。
上面写着。
她去给顾越过生日了,我生日,她却没联系我。
179
宁知盯着纸条看了好半天。
再往下看时,那一张写着:贺瑾舟,以后得离她远远的,好女人多的是。
她看完这一张,就没有再看了,连剩下的东西也没有再去翻看。
第二天,宁知离开的很早。
绛文与送她的时候,她想了想,道:“我来看你的事,别告诉贺瑾舟。”
绛文与说:“你出差顺便来找我吃个饭,我告诉他做什么?”
宁知朝他温和的笑了笑。
回到国内之后,宁知回到公司的时候,贺瑾舟前脚把她的助理叫走,应该是项目进行途中出了点意外,需要去解决。
不过万幸没出什么大事,只是一些小问题需要解决。
后续交接的是宁知自己,但她跟贺瑾舟也没有见着面。
等到好不容易把是哪个处理完,紧跟着来的是叶晨曦的电话,她哭着给她打电话,就在刚刚,她父亲干活时突然昏倒了,很严重。
这会儿机票不好买,加上小姑娘自己的驾照也不在,宁知最后亲自开车送叶晨曦回去。
叶晨曦在回去的路上,一直默默的掉着眼泪。
宁知跟她一起到县里医院的时候,老头子已经推进去做抢救了。
她听见叶晨曦的母亲担忧的说:“晨曦,家里没有这个钱,后续是不是不能住院了?”
叶晨曦也很担心,底气不足的说:“我自己也攒了几万块,不知道够不够。”
宁知开口说:“我给你出。等你赚钱了,再还我吧。”
叶晨曦的眼泪就哗哗的流了下来,说:“谢谢你,南初姐。”
好在老头子的情况也不算严重,很快就从病房里被推了出来,当天晚上,老头子就醒了。
叶晨曦带着母亲出去找旅店,宁知代替她守着老头子,她跟他说:“谢谢您,这么些年来,守着晨曦。”
老头子愣住了,看了她半晌,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是南初。”她说。
老头子的表情变了变,有气无力的说:“大小姐好。”
“虽然当年他们都说洛烟是被拐走的,我妈因此对外都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出动很大的人力物力找她。但我始终觉得,那是她预感到什么威胁了,所以提前以被拐卖的借口送走了她。”宁知说,“因为当年,我看见是您带走她的。”
即便他毁容了,面色可怖,可当年她还是从他那的眼神中,认出了他。
“我给你母亲开了一年的车,你知道的,那一年我还经常带你。一年我就另外谋生去了,后来会毁了容,你母亲也正是因为我毁容了,人家认不出来,才让我去做这件事。”老头那双眼睛无比猩红,不知道是不是激动导致的,说,“当年监控不好,我是黑户,指纹都没有录,你母亲又规划好了,难查到我。也是几年后,我才上的户口。”
宁知在他面前跪下来,磕了个头,说:“叔,谢谢你。“
“大小姐,这是做什么?“男人奋力起身,”这都是应该的,晨曦是我的孩子。我养我自己的孩子,理所应当。为她付出一辈子,躲在农村里,是值得的,真的值得。“
宁知忍住没哭,朝他笑着,“叔,等我把事情解决好了,我接您出去养老。”
她站起身,当作无事发生。
只是回头时,看见叶晨曦就站在门口。
180
叶晨曦在宁知跟自己父亲的注视下,硬着头皮往里走。她想开口,但是宁知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一如既往的笑着:“回来了。“
叶晨曦深呼吸一口,点点头。
老头子道:“把你妈安排好了?”
“嗯,我让她在旅馆休息了,我来照顾您就行,她明天一早过来。”
“我一个人自在,你给谌小姐也安排个住处。人家大老远过来,还开了大半天车,多累。”
叶晨曦这才回头看宁知,有一小段时间没有开口,做了好一会心理建设,说:“南初姐,我带你去休息吧。”
“行。”
宁知跟着她往外走,小县城的医院里,大晚上的人也不少。很多都来自于乡下,同样在奔波寻找住处。
两个人走到黑暗处时,叶晨曦的脚步突然就停了下来,回过头抱住了她。很快就啜泣起来,肩膀不停抖动。
“别哭,别哭。”宁知温柔的说。
叶晨曦用力的抱住她,哭的几乎发不出来声音,说:“姐。”
宁知柔声说:“当时在学校,第一眼我就觉得八九不离十了,后来我当了你们学校辅导员,找了你家里人的资料,你说你父亲毁容,别人都怕他,我觉得更加对了。”
本来她不打算告诉叶晨曦,想让她生活的无忧无虑一些,但是也没有想到,今天居然会这么不凑巧。
“晨曦,你以后跟着谌横山,好好学。”宁知声音依旧很柔,柔进了骨子里,说,“那些东西都是你的,你得学会怎么把它们紧紧握在手心里。”
叶晨曦眼神茫然,但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我有什么需要做的?”
“好好学习,还有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宁知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
“谌老师只是怕我买不着机票,顺道送我回来而已。“
宁知忍不住笑了。
宁知是第二天就先走了,而叶晨曦没跟她一块。她回去了,顾泽元也差不多要出国了,他在机场时意味不明的说了一句:“叶晨曦怎么和你姑父走的挺近的?“
宁知道:“你这语气,怎么像是男朋友在质问女朋友?“
“可别了,我随口问问,我哪能喜欢她啊,她很没意思的。“顾泽元说,”就是看见她回来,和你姑父走得近。你可能自己都没有察觉。“
宁知没把这话放在心上,元宵前一天,却有人撞见谌横山带着叶晨曦去了他自己常住的那栋别墅。
这妥妥的养小蜜行为。
后来这小蜜,摇身一变,变成了谌横山的秘书,经常进出谌氏,左右不离谌横山。
男人身边偶尔带着年轻漂亮的秘书,什么意思大家都清楚,更何况谌横山跟谌英芝关系不好,在外面找那是常有的事,找个年轻漂亮的,再正常不过。
“果然女人年轻漂亮是优势。”
宁知听见这句话,还是出差回来。
彼时她正好在机场上,她的旁边,坐着一位跟谌英芝认识的太太,跟她这样说道。
宁知笑着没说话。
飞机降落起身拿行李时,却被另外的女人撞了一下,那女人戴着墨镜,看了她一眼,也没有道歉。
宁知让她先走,自己下飞机的时候,正好看见机场外面站着贺瑾舟。
宁知想,贺瑾舟总不可能是来接自己的。
就在她分析贺瑾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却看见原先带墨镜的女人,朝贺瑾舟走了过去。
“贺瑾舟,为了你,我可是辛苦坐了一天飞机,还请了两天假。”女人说。
宁知转身往另外的方向走。
贺瑾舟却喊住她:“既然碰上了,我一起送你回去。”
宁知看了眼女人。
贺瑾舟也看着她,就是没有开口解释女人的身份。
宁知冷着脸说:“你女朋友?“
前几天,他分明说他还单身。不然她不会允许那两次意外发生。即便有目的,会选择其他方式。
女人搂住贺瑾舟的腰,对宁知说:“你有点眼熟,我想一想,我要是没猜错,你是贺瑾舟前妻?“
贺瑾舟打开后备箱,再次问宁知说:“你走不走?“
宁知说:“我自己打车。“
贺瑾舟便直接上了车,但车子的速度比她走路也快不了多少。
每过一会儿,贺瑾舟又放下车窗探出头,无奈的说:“上来。”
181
宁知抬眼看了眼副驾驶上的女人,对方一直在打量她,眼神当中带了那么点探究的意味。
“有事跟你说。”贺瑾舟再次开口道。
宁知便没有再耽误,拉开了车子后排位置。
即便她坐在后面,也能闻到女人身上的香水味,这一位和温湉不同,这是个熟女,长相十分明艳。
“贺瑾舟,原来你前妻还是个美女,怎么被你形容起来就不怎么样?”女人笑着开口道,“这还叫长得不年轻?“
贺瑾舟没回她,从后视镜里,看了宁知一眼,她就这么端坐着。
“确实不年轻了。“宁知并不生气,而是如实承认着现实,虚心道,“到时候还得跟你讨教讨教保养秘方。”
女人说:“你别听贺瑾舟胡说八道,你很漂亮,他就是在我面前一套说辞,哄我开心而已。“
宁知笑着,只跟贺瑾舟说:“叫我上来有什么事?“
“你那个学生,勾搭上你姑父了,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别对别人太好?”他的语气里边带着点奚落,说,“你看,这不就养出一条白眼狼?”
宁知说,“年轻的小姑娘,容易被诱惑。不代表人家就想跟我作对。”
贺瑾舟嘲道:“你这会儿倒像个圣母了,人家背叛了你,还要替人家开脱。”
宁知索性不再说话,贺瑾舟跟女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谈的也都是哪个行业行,那个行业走下坡路了,中间偶尔夹杂几句女人说的调情的段子。
说那些不入流的东西,那是贺瑾舟的强项,他懒懒的跟女人说:“你就这点本事?”
女人意有所指的说:“本事不本事的,那还得晚上说,你不是体验过了?”
她这句话出来,车里突然安静了起来。
贺瑾舟脸上的表情有些微妙,双手不自觉的摩挲了一下方向盘。
宁知像是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说:“我在公司下就行。”
贺瑾舟把她送到了公司门口,她的行李重,下车的时候他好心下车替她提了,宁知看着被他单手提下去的行李箱,斟酌了一会儿,再次问道:“你女朋友?”
贺瑾舟的语气情绪难辨,乍一听上去,十分疏离,说:“上次就说了,你走了,我就不会再主动找你,她跟我什么关系,我也不需要跟你交代。你放心,今天我也只是好心送送你,也并没有其他想法。“
宁知说:“我劝你,有伴的时候,还是安分守己一点。“
贺瑾舟说:“这句话我送给你共勉。“
宁知的脸色也忍不住变了,有点难堪,也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她没有再理他,自己提着行李箱往公司走去。很快她就听见了汽车发动的声音,回头看了眼时,贺瑾舟的车子已经开出去老远。
他这一带女人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传的沸沸扬扬,不过倒是没有人敢确定贺瑾舟跟这女人的关系,只是两个人确实经常同时出现,一起在外头吃吃喝喝之类。
但要说是一对,女人却没有登门拜访,绛母自己也从来没有吱声过。如果是,绛母应该早就跟女人联系了,毕竟她有多期待自己的媳妇,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
所有的人都在探讨,只有宁知对此视而不见。
没过两天,她就碰上了一个消失了很久的人——温湉。
她回来的很低调,几乎没有人发现她。或者说,已经没有人有心思注意她了。
宁知跟她碰到,是她故意在等她,就戴着口罩站在她公司门口。
宁知也不知道自己的观察力在她身上怎么就好的离谱,一眼就认出了她。
温湉在看见她看着她之后,笑了笑,说:“谌老师,好久不见。“
宁知关心的说:“怎么突然回来了?“
“啊,没什么,就是想回来看看你的心情罢了,之前贺瑾舟说什么都拒绝我,现在也轮到你了,轮到你眼睁睁看着他跟别人好。“温湉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形容的恶意,以及幸灾乐祸,说,”谌老师,心情怎么样?“
宁知说:“是贺瑾舟不要你,你何必针对我。”
“是你当初非要插进来,谌老师,分手虽然是我说的,但是结婚的事,是你设计的。”温湉说,“如果不是你和贺瑾舟结婚,我不至于追不回他,当时婚姻捆住他了他脱不了身。”
宁知看着她的眼神,看似没什么变化,可温湉总感觉,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小丑。
“你当时,绝对是喜欢贺瑾舟的,只是你隐藏得好。”温湉心气不顺的说。
“温湉,何必拘泥于男人身上。”宁知好意提醒道,“这辈子,能做的事情有那么多。”
“你一个外人,凭什么站在上帝视角评判我?”温湉眼眶湿润,到底是放不下,道,“最开始,我只是觉得他长得帅,后来酒吧老板告诉我他的喜好,我一点点的接近他,好不容易才让他敞开心扉。”
那个时候她是他身边独一无二的那个,她又怎么放得下?
“你有没有想过,酒吧老板为什么会告诉你,他的喜好?你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宁知反问。
温湉皱眉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宁知笑着看她,“你要待着,就继续待,我去上班了。“
“是有人故意想撮合我和贺瑾舟?“
宁知的脚步却并没有停下来,也没有再回答她的疑问。
贺瑾舟跟那个女人到底什么关系,还不太清晰,至少宁知怀疑,并不是真情侣,她还是觉得贺瑾舟不至于干出劈腿的事。不过很快,她就有了知道贺瑾舟跟这女人究竟有什么瓜葛的机会。
绛母心血来潮,开了场派对。
温湉再次找到宁知,想要一张请柬,她还是想看看贺瑾舟。
宁知把自己的给了她,毕竟在绛母那边,她空着手,也能顺利入场。
那女人出场的时候,也算是惊艳全场,本来就是御姐,一来就成为了焦点。
宁知走到绛母身边,随口问道:“她是贺瑾舟的朋友?“
绛母说:’是阿嵛对象。前两天说什么都不愿意上门,非要我请隆重邀请才来。其实她的意思我也明白,就是她不可能在绛家伏低做小,不过我也从来不亏待儿媳妇。“
话说着,女人就走了过来,说:“我陪着阿姨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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