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娇娇忙拍了拍段青莲的肩。段青莲弯了弯眼睫，“等我，一会儿就好。”他呼吸与笑都浓沉起来，李娇娇知道，这是他杀戮之前一贯会兴奋的前兆。李娇娇见过段青莲杀戮时的场景，惨烈二字即可盖过，她自觉地转过身不去看。
李娇娇：……
该感谢他的了解还是捶他一顿？
被拆穿后，岳慕索性也不装了：“那你为何还要同我演戏？”
“当然是因有趣了。”剑线从白色的袖袍垂下一节，“李娇娇也是有趣的，可从来不听话，我想，若是换个听话的里子应也是不错。”
“可惜。”他浅浅叹息一声，“还是李娇娇更有趣一些。”
李娇娇眉心抽了抽，那她还真是要感谢她的有趣了。
岳慕惨笑了一声：“有趣？李娇娇永远不会回来了，不会有趣了。”
“你要杀便杀吧，这具身体就是李娇娇的，比起看你与李娇娇双宿双栖，我更愿意两败俱伤。”
“我可未说要杀你。”段青莲偏着头，温良无辜的模样半分不像装的，“我还从未试过留着活人折磨呢。”
“切掉你的腿，还是折断你的手呢，或者你喜欢其他？”
李娇娇在旁边听得瞳孔地震，这样她还要这具身体做甚？
岳慕讶异的程度不比李娇娇低：“这可是李娇娇身体！”
“我知道啊。”段青莲点点头，“所以才不杀，只要李娇娇回来能同我说话便好。”
“……”
在场四人，三人沉默。
第58章 重启完成
【攻略系统重启进度，百分之95。】
“快点啊！！！！”李娇娇冲系统咆哮，再慢点她就要成残疾了！
“等等！我可以让李娇娇回来，放过我阿姐！”岳钦呵住段青莲，他深知这疯子这么做。
“好啊。”段青莲弯下眼眸。
“那你同我入后院。”岳钦忍痛起身。
“不好。”
段青莲拒绝的干脆又客气，岳钦像是吃了一记闷拳，眼角抽了抽后，沉默地扶着伤腿走进后院。
片刻，岳慕的身体被带了出来。
【攻略系统重启进度，百分之98。】
李娇娇：“……”
岳钦解下腰间的银铃，染血的双手将光亮的银身镀得斑驳。
【攻略系统重启进度，百分之99。】
铃儿被绕在手掌，一阵清悦的铃声响起。
【攻略系统重启进度百分之百，重启完成。】
铃音与系统的声音交织，李娇娇被一阵失重感拉扯，再睁眼时，她依在段青莲怀中。
我谢谢你没用的重启！
第一件事就是吐槽这巨拉无比的系统。
“李娇娇？”
耳畔的嗓音轻柔如水。
李娇娇深呼吸，转头，仰起脸：“我回来啦！”
段青莲倾下身，迎合她的角度，凝望片刻后，道：“确实是你。”
交谈之际，四方的院落墙壁悄然爬上了一批死士，劲装双刀，虎口处一枚月牙刺青。
“小心！有人！”
李娇娇见过段青莲杀戮时的场景，惨烈二字即可盖过，她自觉地转过身不去看。兵器碰撞的冷泠声，尸体到底的沉闷声，还有逐渐弥漫浓郁的血腥味，皆铺天传进耳朵与鼻尖。
李娇娇闭着眼，捂着耳，默念着，过了就好了。
传入耳畔的厮杀声由近至远，渐拉得朦胧，忽地，一阵银铃声参中其中，即使耳朵被捂住，也听得无比清晰。
李娇娇猛地反应，不好！
……
随着最后一名死士倒地，段青莲垂首捻干净剑线上的血珠，再抬头时，他眼尾发红，眼睫微颤，眼角眉梢处皆挂着喜悦的余韵。
他深吸一口气后，便朝李娇娇的方向走去。
“杀完了，不用怕。”
“……”
段青莲偏头，疑惑地望着李娇娇的背影：“我没有染到血，不可怕，可以回头看我了。”
语罢，李娇娇的肩膀有了轻微的起伏。
暑夏黄昏气温回凉，带着清爽的风儿抚过，摇曳着少女的乌发和青衫子裙，腥锈的血气夹杂着她身上的糖果香甜。
都是段青莲喜爱的味道。
但入怀的不是少女。
他本以为李娇娇应是会吓得哭泣，然后扑进他的怀里，可随之而来的是一把泛着冷光的匕首。
利刃嵌入血肉他见惯了，只是未见过，也未感受自己血肉迸绽的样子。
李娇娇握着嵌翠玉的匕首，直刺进他的心口，不偏不倚，正对心口，没入半尺。
鲜血溢出，片刻，雪白的袍子被染红了大片。
还是有些痛的，段青莲微蹙起眉，望向双目无神的李娇娇。
“原来是被控制了啊。”
他轻叹了一声，心口弥漫的痛感还是让他忍不住地颤了颤眼睫。
岳钦拥着岳慕，跪在地面，他膝处的匕刃不见，从黑色的布料中涌出大片血液蔓延在至地面：“被李娇娇杀掉的感觉不好受吧。”
他眉目冷冷，与面目柔和的段青莲是两个极端。
“是么。”
段青莲笑着，仿佛李娇娇扎在他心口的一刀是一种恩赐，他将她拉入怀中，促使匕刃更抵进几分。
“不过你错了，我不会死。”
“而且我还多谢你，以前李娇娇总是不愿伤我，现在倒是如了愿。”
疼痛似涟漪一般从心口扩散，触到血肉又一圈圈骤紧。
被她伤害的感觉果真很好。
“疯子！”
岳钦先是一愣，罢了狠啐一声，为何这种疯子会让阿姐如此痴恋？
此时，他怀中的岳慕有了动静，从昏迷中苏醒。
漫天掩地的血腥味与四处横陈的尸体让岳慕瞬间清醒，她忙挣扎起身，第一眼的目光便追寻段青莲而去。
沉寂了片刻，一声清脆的耳光又划破空气。
“谁叫你杀他的！”
岳钦征住了，李娇娇也征住了，虽然她不能动，不能言语，但她的意识还在。
这是闹哪出？
眼下她就担心两点，一是段青莲的伤，二是自己的蛊。
虽然段青莲总说不自己会死，但总是会疼的吧，而且他明明连发烧这种小毛病都有！
还有自己的蛊，到时候岳钦鱼死网破，拉她垫背怎么办？
“阿姐？”岳钦不可置信地望着岳慕，脸颊的指印十分讽刺，“都如此了，你喜欢他？”
“他就是个疯子啊，他根本不会爱你的！”
岳慕也愣住了，扇过脸颊的手微微发抖，一时间无法言语。
“我是你的亲弟弟啊，你为了一个害死你的邪祟打我？
一直陪着你的是我啊，离开族群，离开爹娘，我同邪道做交易，都是为了你啊！”
岳慕的唇张了又合，半晌才喃出一句：“阿钦……”
岳钦似乎受了极大的刺激，将腕间的佛珠褪下，恨恨地掷出：“当初你听我的就不会如此，就算杀不了那疯子，杀了李娇娇也是解恨的。”
段青莲是两人争吵的源端，但他从没有这种自知之明。
两人的争吵声仿佛成了背景。
“你能伤我，我很开心。”他左手抚上李娇娇的手背，同染上鲜血，“但你若不能说话，那便不是李娇娇了，所以，我们去解蛊罢。”
李娇娇力气小，身子娇，即使中了蛊也不能改变，段青莲按住她的后颈，轻易地将她拉开。
同时，匕刃从血肉中被拔出。
鲜血汩汩而冒，雪白的衣袍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李娇娇看着段青莲愈加苍白的脸，急得快哭了，眼眶也蓄满了泪水。
段青莲俯身从她手中拿走匕首，“不要哭，我不会死的。”
他抬手，方想拭去李娇娇眼眶的泪，却在即将触碰时发现手掌已经染满血液。
“罢了，会弄脏你。”他弯下眼睫，血色的余晖在他眣丽的面容泛着波光。
第59章 混乱场面
“我不会解蛊的。”岳钦垂眸凝了一眼抵在动脉的匕刃，道，“除非你先放我阿姐走。”
段青莲面上的神情柔和，如同还未消融春雪，即使一身白袍浸透血液，还是那般澄澈干净。
“我不喜有人同我讲条件，先替李娇娇解蛊。”他唇畔弯起，稍稍用力，刃锋刺破肌肤，几滴血珠滑落。
岳钦无法判断段青莲的情绪，因为他发不发疯，亦或动手杀人时，他都是这般笑吟吟，比春风还和煦的模样。
“那便鱼死网破，两败俱伤。”他咬牙，狠下心，疯子瑕眦必报，他要是先解蛊，怕是走出岳府就会死。
“好啊。”段青莲点点头，即使脸色越发惨白，也看不出半分虚弱的模样。
一瞬，匕首从岳钦的喉间移开，只朝岳慕刺下，匕身没入岳慕的掌心，直插地面。
“我也喜欢两败俱伤这词。”他唇畔扬笑，“啊，不过我忘了，你阿姐同活死人一样，没有痛的，我应切下她的手才是。”
暗色的血液从岳慕的掌背溢出，将匕身染得更斑驳。
一瞬间，岳慕有种如梦初醒的感觉。
阿钦说的对，段青莲对她从未有过半分感情，刚才那一刺，更是没有一丝的怜意。
把她最后一丝幻想也斩断了。
她自小习蛊，却不想她中蛊的是她，段青莲这蛊害她丢了命，也害了她的阿钦。
现在，蛊解了。
“我可以解蛊。”她似下了莫大的决心，从岳钦怀中坐起身，“你将阿钦放了，我不走，对李娇娇的伤害，你尽数从我身上讨去。”
“阿姐…”岳钦面色一滞。
岳慕冲他微微一笑，似安抚，而后她将穿透掌背插入地面的匕首拔出。
段青莲也说的对，她就是活死人，一个空壳子，不知疼痛。
“先解蛊。”段青莲声音清浅，语气淡淡，但半寸不得商谈。
他要解蛊，也要从二人身上讨要李娇娇的伤害，两者皆要。
……
李娇娇跟个木人似得，在远处观望着三人，也听不清到底在说什么。
说实在的，她真的很担心段青莲，从她的脚边到那处，皆是他一路滴溅的血迹。
突然，李娇娇发现被夕阳拉长的墙影开始变化，像是翻倒的水液蔓延一般，向四周扩散。
救命！有妖怪！
她很想大喊一声，可怜身体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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