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浩说,这是罗嘉原来工位的废弃资料里找到的。 也就是说,罗嘉在第一次检查时发现我怀孕,而后毁掉了检查结果。 重新避开小腹扫了一次。 那之后,她便将我锁在了机器里,去见了我的男朋友。 猜想被证实,罗嘉果然是故意的。 我开始担心留在医院里的妈妈。 和滕浩商量几句,我便打起精神再次返回医院。 7 走廊里已经不见了毛博和罗嘉的身影。 医护人员见了我,都有意避开目光。 离妈妈不远的一间 VIP 病房门口,我
滕浩笑着问我,凭什么以为这么难办的案子他会接。
他的对手是毛博,财大气粗、人脉极广的毛博。
我懒得绕弯子。
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认识路昭,你想老牛吃嫩草。」
路昭性子冷淡,我作为她极少数的朋友之一,也只是隐约知道滕浩的存在。
她打算毕业就追随的人,断不会为五斗米折腰。
滕浩嗤笑一声:
「你知道得倒是挺多,那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可能怀孕了?」
我霎时愣在原地,说不清的酸楚全部涌上眼眶。
我和毛博确实打算要个孩子,但是我常年月经不调,正在吃中药调理……
小腹适时地抽痛。
我迅速打开滕浩发来的照片。
是核磁检查结果。
这一张与毛博拿到的完全不同。
不光能看到腰椎,还恰好拍到了小腹。
那里早已孕育了一个小小的生命。
……
滕浩说,这是罗嘉原来工位的废弃资料里找到的。
也就是说,罗嘉在第一次检查时发现我怀孕,而后毁掉了检查结果。
重新避开小腹扫了一次。
那之后,她便将我锁在了机器里,去见了我的男朋友。
猜想被证实,罗嘉果然是故意的。
我开始担心留在医院里的妈妈。
和滕浩商量几句,我便打起精神再次返回医院。
7
走廊里已经不见了毛博和罗嘉的身影。
医护人员见了我,都有意避开目光。
离妈妈不远的一间 VIP 病房门口,我看到了毛博的助理。
我猜毛博应该在那里陪罗嘉治疗腿伤。
我艰难地整理好情绪,进了妈妈的病房。
我把汤喂到妈妈嘴里,她吞咽得困难。
我说:「妈妈,我给你换了一间医院,我们试试不同的治法。」
妈妈似乎比以往更加精神一些。
她推开了汤匙,缓缓地握住了我的手。
将我拉至身前,然后颤巍巍地将我的脑袋搂进了怀里。
「伊伊,」她说,「难受要哭出来呀。」
……妈妈还是知道了。
那一刻,我死守了一个下午的防线,轰然崩塌。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窝囊都在这一刻汹涌而至。
我抱着妈妈哭得不能自已。
我说:「对不起,又让您担心了。」
妈妈反而平静得多,她一下一下抚摸着我的头发。
她说:「傻孩子,哪有人一生平顺的,谁还不经历几道坎呢。如果能看到你坚强起来,妈妈就不担心了。」
妈妈貌似温柔的话,却让我十分难堪。
被人挡在身前久了,竟然也会忘掉自己手里也有刀。
遇到毛博之前,我是个挣扎在夹缝里的舞者。
诽谤谩骂、恶性竞争,甚至龌龊的潜规则,我都生生靠着自己强硬对抗。
如今竟然在温柔乡里丢盔卸甲。
我擦擦眼泪,商量给妈妈换个清净的医院。
妈妈却摇头。
她说她禁不起折腾了,她只要看到我能保护自己就好。
那时,我还没明白她话里的意味深长。
8
从医院出来,毛博的助理追上来。
他说毛总处理完手头的事就来找我解释。
我没有理他,转身离开。
手头的事,除了罗嘉那条伤腿,应该就是罗嘉的官司吧。
还需要解释什么呢,他已经用实际行动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滕浩说,毛博动用了手段阻挠我告罗嘉。
医院的视频被删掉,无法复原。
医院的领导被买通,说辞一致。
我们手里有的只是事后滕浩录下来的影像资料,还有那张被撕碎的检查结果。
放到网络上只能引起一些水花,定罪很难。
若是毛博舍得花钱,或许连水花都不会有。
毛博那样重情义的人,怎么会舍不得花钱。
对待我这样一个工具人,他都大方得很,更何况是念念不忘的白月光。
官司胜算不大。
我却告诉滕浩,先不要拿出那张检查结果,其余的全力以赴,一定要让毛博付出最大的代价来保罗嘉。
我要的,从不是那几年轻飘飘的牢狱之灾。
杀人诛心,我是要诛毛博的心而已。
9
接下来的几日,事态如我们所料,这点过失想告罗嘉,简直难于登天。
毛博甚至在应付官司之余有空回来找我。
在我的印象中,他第一次将姿态放低。
从前无论是追求我,还是哄我,他都游刃有余。
为你拼命却不强求,向你道歉却不卑微。
可这一次,我难得地从他眼里看到了恳求。
他求我不要再追究罗嘉的责任。
他承认他开始追我是有赌气的因素在里面,但他觉得我应该感受得到,他对我已经动了真心。
他说只要我这一次不追究罗嘉,让他补偿罗嘉一次,他过后一定会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脸上胡茬泛青,眼带疲惫:
「伊伊,我没想过她会回来,我承认我的心很乱。」
「可我清楚地知道,无论因为什么开始,我和你之间那些感情不是假的。」
「你捧着我的脸说爱我的时候,我能听见自己心跳加快的声音。」
「所以,伊伊,我要娶你,我想给你最幸福的生活,我想我终于从那段感情中走出来了。」
「可是伊伊,纵使这样,罗嘉依然是我爱过的人,她为了给我父亲治病摔坏了腿。」
「我无论如何不能看着你毁了她。」
……
我知道毛博向来仗义,却从未想过他的仗义如此荒谬。
他说他知道对不起我,他以后一定会想办法补偿我。
可是他凭什么以为,我就会乖乖留在原地等他补偿呢。
我当着他的面通知亲友,婚礼取消。
他为表决心通知酒店,婚礼照旧。
我用尽全力甩了他两个巴掌,然后将他关在门外。
接下来的几天,毛博一面按时按点给我送药送饭,一面多方联络帮罗嘉打官司。
在他的努力下,连滕浩发在各大平台的视频,也被围追堵截,全部下架。
我掀起来的一丝丝水花,全部被他亲手浇灭。
做完这些,他又深夜跑到我的楼下,说怕我难受,想看我一眼。
他固执地将这场决裂,解读为情侣之间避免不了的摩擦。
我冷眼看着他自诩深情,自我感动,不禁冷笑出声,反手拉严了窗帘。
很快,到了开庭的日子。
前一晚,毛博一如既往发来语音。
他说:「伊伊,成全我这一次,还了亏欠,我就回来任凭你处置。」
我说:「还不还得上还不一定,你可得拼尽全力啊。」
我的阴阳怪气让他以为我们用了什么不得了的手段。
于是他真的拼尽全力用了龌龊手段,疏通了所有可能设置障碍的环节。
最终,结果如他所愿。
滕浩证据不足,我们败诉。
这官司毛博赢得太轻松,仿佛杀鸡用了牛刀一样。
法庭上,我们除了阐述核磁机器的危害和窒息,尿失禁的屈辱和委屈之外,再无其他证据。
而面对对方让我举证罗嘉是主观故意时,我们局促慌乱,一无所有。
我的目光越过人群与毛博相对,他不忍地别开眼,显得烦躁,坐立难安
在他心里,我终于成了被人心疼的弱者。
终于等到庭审结束,面对我落寞的背影,毛博快步冲了过来。
他拉住我,他说:「伊伊,一切都结束了,我来任凭你处置,你打我骂我都行,只是别不理我。」
我拂开他的手,转头离开。
听着他被身后记者团团围住。
记者是滕浩事先安排的。
最近几起医闹事件十分严重,热度极高。
毛博的官司正好是为医生发声,于是滕浩便安排了这一出大戏:
「毛先生,您这场官司胜得漂亮,可算为医护人员出了一口气。」
「是啊,要是医闹都能胜诉,以后医生根本没法安心救人治病。」
「毛先生,听说医闹的人是您的女朋友,毛先生真是个体恤医生的大好人啊,要不是您大义灭亲,阻止了女朋友医闹,那可真是寒了医生们的心啊。」
在医患关系紧张的当口,毛博这一壮举可谓是维护了医患和谐。
现场除了记者,还有一群穿着白服的人,他们举着横幅祝贺毛博胜诉。
主题无非是毛博大义灭亲帮他们阻止医闹,深得人心。
这些人给毛博扣上了一顶大大的高帽——维护医患和谐的英雄!
滕浩的手笔,干得漂亮!
据说毛博当时脸色十分难看,又碍于摄像机在前,无法发作。
他边给我打电话边快步离开。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罗嘉拉住他,说无论如何要参加庆功宴。
宴请的人都是那些被疏通的重量级人物。
毛博不得不去。
于是在他举杯庆贺时,我躺上了冰冷的手术台。
10
孩子保不住了,我早就知道。
当滕浩告诉我怀孕之后,我第一时间便做了检查。
我无论如何无法狠心将孩子拿掉,但无奈经历了核磁机器里的一夜,再加上背叛的刺激,这个胎儿已经停止发育了。
我唯一对不起他的就是选择在这个时机拿掉他,利用了他。
比机器更加冰冷的是那颗麻木的心。
毛博的情话仿佛就在耳边。
他说:「伊伊,我想要个女孩,像你一样软软糯糯的,骂起人来都那么可爱。」
我闭上眼,两行泪滑落。
当天晚上,在滕浩的助推下,各大平台开始推送毛博的采访视频。
乘着「医闹」这个东风,「大义灭亲」「维护医患和谐」等词条冲上热搜。
平平无奇的小事,又因为毛博出众的外表而有了看头。
这一次,当毛博无论花多大价钱都撤不掉热搜时,他才隐约觉得事情不对。
滕浩动用了关系,而我曾经做过舞蹈指导的几个明星也开始转发。
一时间,毛博成了全民津津乐道的卫道士。
与此同时,滕浩对罗嘉的调查也终于有了消息。
我们反击的时刻,到了!
网络上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有人问,毛博大义灭亲灭的是谁。
然后顺理成章地,我的身份便被扒出来。
我和毛博亲密旅游时的照片、毛博背我爬山的照片。
甚至还有我和毛博备孕时去看中医的照片。
评论区开始有人带节奏:
「不会吧,大义灭亲灭的居然是未婚妻?」
「还是备孕的未婚妻?」
「这是三角关系吧,我已经脑补了一出渣男任由白月光将怀孕妻子锁进核磁机器的大戏了。」
八卦的心激发了群众的探索欲。
很快,我满脸悲戚走向妇产科手术室的照片就被扒出来了。
网上瞬间炸了锅。
「妈呀,傻逼吧这男的,他大义灭亲灭的是怀孕的未婚妻啊靠,还有未婚妻肚子里的孩子。」
「妈的,真是高风亮节了,舍己为医护和谐啊,这得让医院给他塑个金身供门口啊。」
热度又升一级。
毛博的电话匆忙地打了进来。
「伊伊,你在哪?」他声音发颤。
我没有力气理他,也不想让情绪波动影响了休养。
我告诉他,请他看一场大戏,让他随时关注。
然后便挂了电话。
11
之后毛博将电话打给了滕浩。
滕浩识相地将那张破碎的核磁结果拍给了他,同时,上传网络平台。
热搜从「大义灭亲」变成了「女医生蓄意谋杀」「医闹事件反转」。
彼时,那场庆功宴还没有结束。
众人还觥筹交错敬维护医患和谐的「英雄」。
面对各路花大价钱费尽心思请来的关系,「英雄」似乎没法摔杯。
他咽下了此生最窝囊的一口酒。
苦酒入喉,敬傻逼自己!
喝完,毛博谎称急事离席。
他疯了一样来妇产科找我。
那时候,我已经下了手术台,躺在病床上休息。
毛博冲进来便揪住医生问,凭什么弄掉他的孩子。
被护士拉开,他仍然情绪激动。
我冷笑一声,伸手递给他检查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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