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望迅速抓住她的右手查看,只见红线寸寸破碎,光芒几无,只有一线游丝相连。他的心口一窒,眼中掀起暴风。四下噤若寒蝉。周行望双手握拳,额角青筋蜿蜒。定定看着池穗穗决然的神情,片刻之后,他狠然开口:“来人,将帝后软禁寝宫,不许任何人进出!”忘忧宫。宫中寂寂无人,池穗穗坐在偌大的窗前,定定看着宫外冷雨。一道似鸟笼般的结界笼罩了整个忘忧宫。
周行望迅速抓住她的右手查看,只见红线寸寸破碎,光芒几无,只有一线游丝相连。
他的心口一窒,眼中掀起暴风。
四下噤若寒蝉。
周行望双手握拳,额角青筋蜿蜒。
定定看着池穗穗决然的神情,片刻之后,他狠然开口:“来人,将帝后软禁寝宫,不许任何人进出!”
忘忧宫。
宫中寂寂无人,池穗穗坐在偌大的窗前,定定看着宫外冷雨。
一道似鸟笼般的结界笼罩了整个忘忧宫。
除了周行望,无人能出,无人能进。
现在的她真就似那笼中雀,可笑可怜。
“母后!”
这时,殿外却传来凌舜的呼唤。
池穗穗吃了一惊,连忙奔出去,却被结界止住步伐。
“母后,铱驊父王怎么竟将你软禁在灵笼中?”凌舜愤慨不已。
池穗穗上前,伸手想摸舜儿的脸颊,却被灵笼所隔。
母子两人只能隔着结界手掌相映。
池穗穗沉默片刻,却不回答,只是说:“舜儿,你立马继续下界历练,不要再理会仙宫之事。”
凌舜不假思索回绝:“不!我岂能留母后独自一人在这里受苦?父王糊涂,立帝姬、灭苏氏,废母后……哪点像是明君所为?”
池穗穗心急:“舜儿,听母亲的话,不要忤逆你父王……”
“明明是父王做得不对,这怎能叫忤逆?母后,你且放心,我一定救您出去!”凌舜坚定说完,快步离去。
“舜儿……”池穗穗隔着结界,却怎么也唤不回儿子了。
看着他的背影渐行渐远,池穗穗心头越发慌乱。
到了夜里,周行望面色冷然而来。
池穗穗这次没再像之前几天对他不搭不理,竟先对他行了礼。
周行望心中惊喜,以为池穗穗是服了软。
谁知接下来她开口便是:“帝君,我教子无方,舜儿无才无德,不配当帝储。请帝君废了他的储君之位,派他下界历练,无事不得回仙宫……”
“你说什么?”周行望眸光一沉。
池穗穗跪坐在原地,重复了一遍。
她如今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这唯一的儿子,好好地活下去。
哪知话音落下,换来的是周行望的勃然大怒。
“休想!你想离开孤还不够,还想叫舜儿与孤骨肉分离?!”
他既怒又恨,欺身上前,手指重重掐住池穗穗消瘦的下颌。
片刻之后,朝她苍白的唇狠狠吻了上去,带着不容回绝的残忍……
这夜冷雨不止,寒彻心扉。
时至黎明,周行望才起身离开。
“孤不会让你如愿以偿!你就是坠入轮回,孤也要生生世世把你找到,你生是孤的人,死是孤的魂,无处可逃!”
池穗穗衣裳凌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胸口涌起阵阵剧痛,俯身咳嗽,咳出的竟是一口鲜血。
她擦去唇边血渍,凄凄一笑。
腕上红线已黯淡如一截枯草,一如她快要散尽的仙魂。
“周行望啊周行望,你机关算计,却独独算不过命。我什么都给你了,唯有这条命不属于你……”
九霄殿内。
香芩见周行望来了,扭着杨柳腰肢快步迎上前:“帝君……”
“你来做什么?”周行望面沉如霜。
“妾知帝君心烦,特来替帝君分忧解难。”香芩巧笑嫣然地开口,“帝后失德被废,妾愿为帝君打理仙依譁宫,让帝君后顾无忧……”
话音未落,就有一道疾风迎面而来。
香芩被这一巴掌扇得跪倒在地,回过神,捂着脸忙不迭认错:“妾惹怒帝君,妾罪该万死!”
“帝后之位,还轮不到你来觊觎,若再被孤发现你痴心妄想,孤亲自送你上黄泉路!”周行望冷冷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叫香芩心惊肉跳。
香芩俯身,不敢多言。
待周行望转身进了内殿,她才直起身。
那张娇艳的脸上神色扭曲,她捂着被扇得麻木的脸,红唇勾起,嗤笑喃喃。
“觊觎?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怎么能叫觊觎!我倒要看看,除了有个儿子,她还有什么资本跟我争……”
一连几日冷雨飘飞,这日天色难得稍霁,池穗穗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浓郁。
为何舜儿再没来过忘忧宫?
难不成也被周行望软禁了起来?
这日,她在结界边缘朝舜儿所住的宫殿张望,一道娇柔的声音传来:“哟,这不是姐姐吗?”
池穗穗定睛一看,香芩穿着一身软似云的棠色长裙,头上戴着东海明珠、耳下坠着紫金琉璃,十足显贵。
她一开口,嘲讽之意昭然若揭。
“帝储都身在水火之中了,姐姐竟还有心思在这儿闲庭漫步?”
“你说什么?”池穗穗听得心头一紧,“我儿究竟出什么事了!”
香芩掩嘴轻笑,藏住得意:“他反了,也败了,和他那个外祖父一样,现在快要死了。我看姐姐可怜,好心来带姐姐出去见他最后一面……”
天门外,残阳似血。
凌舜正率领苏氏一族残存的血脉苦苦厮杀,然而怎敌仙宫天将金戈铁马、骁勇善战?
背后已是尸骨累累,面前敌军依旧气势如虹。
惨败并未压弯少年的脊梁,想到惨死的外祖父,想到依旧被囚禁在灵笼中的母后,他清隽的面颊染血,挥刀大喝。
“暴君不仁,杀忠臣,灭良将,废帝后,立妖姬,我等不擒暴君,战死不休!”
“不擒暴君,战死不休!”部下纷纷应声。
如雷的吼声中,身着青衣的凌舜一跃而起,以雷霆之势朝天门上一身白甲的周行望拔刀而去。
风声猎猎,刀剑相撞,电光闪烁。
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刀身很快隐隐欲裂,而万诛剑依旧完好如初。
池穗穗心急如焚地赶来,正看到周行望白甲纤尘不染,而凌舜一身青衣几乎已成血衣。
父子相残,何其惨烈。
“住手!”她心痛大呼。
“母后!”
凌舜立即收手,匆匆看向高台之上。
池穗穗却是悚然一惊。
只见周行望手中万诛剑,并未止住去势,竟直直朝凌舜左心刺去。
凌舜避之不及,生生挨了这一剑。
“舜儿……”池穗穗难以置信怔在原地。
她记不清自己是如何发疯似的奔到了舜儿身边,如何将他拥入怀中……
就像拥抱当初那个小小的婴孩,拥抱那块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血肉。
如今他的肩终于日渐坚硬,已不再是那个稚嫩得需要父母呵护的孩童。
可此时此刻,那双眼睛里的生机正一点点消散于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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