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冰凉的水滴在脸上，林云莲被冻得一激灵，她下意识抹了把脸皱着眉睁开了双眼。低矮的屋顶挂满了蜘蛛网，微薄的光分别从门口和屋顶照进来，轰天的臭味不断刺激着林云莲的鼻粘膜，林云莲重重打了个喷嚏。她只记得自己熬了三个大夜在赶博士论文，怎么一睁开眼竟然到了这种地方？没等林云莲弄明白情况，脑袋一阵刺痛，无数不属于林云莲的记忆涌进脑海。
天越来越冷，湿冷的空气透过人脖领和袖口往里钻，林云莲跟小北两个整天缩在炕头上不想动弹，连大棚也不想去了。
大棚里其实比家里要暖和，塑料布盖着，里面全是湿热的空气，林云莲估计里面得有二十七八度。
程华岭抽空又弄了两只羊回来，没办法，那两只小羊到现在还在吃奶，母羊护崽根本不让人近身。
之后，林云莲又去了一趟农机站，让老王头给自己弄点麦种和玉米种。
这片基地没有开荒的地还有很多，她得给完全利用起来才行。
顺道林云莲又去了一趟农机厂，冬天到了，农机用具的淡季也到了，从厂长到看大门的老头都懒洋洋的。
一见到林云莲过来，段民安就叹了口气，“嗐，这么冷，你过来干啥啊？”
林云莲去库房看了看，里面已经堆满了耕地犁和五孔耧，毕竟，冬天到了，老百姓不用再每天下地干活，但厂里的工人不能不干活。
段民安愁眉苦脸的，又开始为怎么卖出去发愁了。
“你要不要让技术员再出去跑一跑？”
淡季？
林云莲不这么觉得，以前她买衣服的时候就发现了，过了年还冷风嗖嗖的时候就开始卖夏天的衣裳了，等夏天真的到了，就开始卖冬天的衣裳了。
这叫啥？
这叫机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提前准备好新衣裳，才能秀身材不是？
不过，林云莲的促销法一拿出来就遭到了副厂长的严厉反对。
“一台就是一台，送给他们一台，我们就等于少卖了一台嘛，还往里搭本钱，不划算，不划算。”
活没比过别人？
“是小方叔叔。”大妞又说。
“啊？”
“姑姑给小方叔叔做了双棉鞋，小方叔叔没要，姑姑在那屋偷偷哭呢。”
林云莲消化了一下，这是……关大娟看上小方了？
程华岭出任务去了没在家，林云莲想了想，决定先不管这事。
之后的几天，小方果然过来少了一些，关大娟每天闷着头干活，突然多了点程华岭的特质，跟头老黄牛似的。
程华岭这一趟任务出的时间长，眼看都快春节了还没回来，林云莲趁着过年之前，又去了一场农机站，把要的小麦、玉米种子拉了回来，准备过年开春以后就开始种。
顺便，还叫了家属村的女工们一起。
反正她开拖拉机去，有的是地方坐。
叫她这么一说，还真有几个去的，到了农机站以后，帮着装上粮种，林云莲付了钱，好几个人就一块往国营商场去。
没走出多远呢，被骑着自行车的段民安叫住了。
这一回，段民安满面红光，哪还有林云莲上回来的缩在椅子里不愿意动的颓废样？
一见林云莲，他就说开了，“小盛，你别说，你那办法还真不错。”
原来，那天林云莲走了之后，他力排众议，把厂里所有的技术员都派出去了，开始宣传活动，只要是年前订货的，买十台送一台。
谁也没想到，这些技术员在冷风嗖嗖里跑了俩月，竟然把厂里的货卖出去四分之一。
段民安的脸都要笑开花了，林云莲也笑，却说：“你等着吧，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等过了年，你看着吧。”
她说完就带着孩子们走了，剩下段民安一个人撑在二八大杠的自行车上百思不得其解。
要买年货，林云莲就把孩子们都带出来了，连关大娟也一块来了。
这几个月，关大娟也攒了点钱，在国营商场里跟在林云莲后边买了几块花布，死活不让林云莲给她拿钱。
林云莲也没坚持，国营商场里人挤人，说话全靠喊，买东西全靠抢，几个人挤了一圈回来，大妞衣服上的扣子都掉了三颗，小北的鞋都差点被踩没了，就这样林云莲想买的东西也没买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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