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禽择木而栖,你是聪明人,你懂的。」是啊,宋元知道,我一直都想去找舅舅。我摆了摆手,示意他走。我知道我面临的是什么。如果赵怀瑾熬不过去,太子的死就会成为悬案。无论太子的势力怎么闹,没有明确的证据,圣上不会再舍得杀一个儿子。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晋王和宁王斗。宁王或许有能力,但他一定是斗不过晋王的。而我,却拒绝帮晋王,待赵怀瑾去了,他势必会秋后算账。如果我呈上这封信,帮着晋王拉宁王下马。
我脑中嗡的一声,「那王爷呢?」
「王爷是被抬回来的,还吊着口气。」汪公公哭着道,「御医在看。」
我跑着去了隔壁。
里面很多御医,圣上像一头老态龙钟的狮子,正在焦躁地踱着步子,昨日还乌黑的头发,今日已成了花白。
他们在全力救赵怀瑾。
太子死了,陪着太子进去的十九个人,除了赵怀瑾,全部死了。
「怎么样?」圣上吼道。
太医院的院正扑通跪下来,声音发抖,「王爷身体本就羸弱,现在受了两处剑伤,还冻了一夜,怕是……」
「怕是个难关啊。」
我的心一下沉了下去。
第二日,御驾回宫,同行的是太子的遗体以及昏迷不醒的瑾王。
他们在查到底是谁对太子和瑾王下的杀手。
我没管这些,每日御医进出,我则将所有的事搬到他房里做,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帮他将王府守好。
家里不能乱。
「娘娘。」汪公公低声道,「姜大人来了。」
父亲?
我去见了父亲,他满脸焦急,但依旧沉着气息,摆着威严。
在父亲身侧,穿着官服的宋元正定定地看着我。
父亲问我赵怀瑾如何了,我如实回了。
「我今日来,是有事要你去办。」父亲示意宋元出去守着。
我淡淡应了。
父亲开门见山地道:「你可知道,太子一死,朝中的局势就翻天覆地了?」
我没说话,因为知道他不需要我回答。
「如今许多人都在怀疑晋王害了太子。」父亲低声道,「可这事不是晋王做的。」
我不解地看着父亲,问道:「所以呢?」
「现有一事让你去做。事成后,为父亲自送你去江南。」
「你外祖家早就迁去了,你去那儿,有你外祖母和舅舅庇佑,一定比在京城的日子过得更舒心。」
原来外祖家搬去了江南,这么多年他都不肯透露半句。
我还记得五六岁时,曾见过舅舅,他抱着我哭了许久。他临走前偷偷给了我五百两银票,叮嘱我缝在衣服里。
那些钱,让我和奶娘熬过了一年又一年,没有饿死。
如果这世上还有谁让我牵挂,便只有外祖母和舅舅了。
「父亲让我做什么?」我问他。
「这个给你。」他递给我一封信,「你去宫中交给圣上,就说是在王爷书房找到的,求圣上为王爷做主。」
这信,我不用拆开看,也知道里面写的是什么。
大抵不过是有人假冒宁王笔记,写信给赵怀瑾,筹谋冬猎时,谋害太子的事。
总而言之,他让我用这封信,去指认宁王是凶手。
「原来父亲支持的是晋王。」我顿了顿,「您以前不是对太子……」
父亲打断我的话,「太子已去,人总要变通。」
好一个变通。
「我考虑一下,明日给你答复。」我低声道。
父亲绷着脸:「你舅舅削官二十年,如果你帮了晋王,他就能帮你舅舅官复原职。可你要死脑筋,就没有任何人能帮你。」
父亲一副语重心长的表情。
15
父亲走了,宋元退后了几步。
他叹了口气,低声道:「瑜表妹,你听姑父的话,他不会害你的。」
「去了江南,你还有我。」
我抬手打断他的话,送客。
他急着道:「王爷生死也就这几天的事了,你一定要未雨绸缪早做打算。」
「良禽择木而栖,你是聪明人,你懂的。」
是啊,宋元知道,我一直都想去找舅舅。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走。
我知道我面临的是什么。如果赵怀瑾熬不过去,太子的死就会成为悬案。
无论太子的势力怎么闹,没有明确的证据,圣上不会再舍得杀一个儿子。
最后的结局一定是晋王和宁王斗。
宁王或许有能力,但他一定是斗不过晋王的。
而我,却拒绝帮晋王,待赵怀瑾去了,他势必会秋后算账。
如果我呈上这封信,帮着晋王拉宁王下马。
我就能过上梦寐以求的生活了。
我回到房里,赵怀瑾依旧未醒。
我又将孝服翻出来,将上次没缝完的袖子继续缝好。
汪公公站在边上,时不时看我一眼。
一夜无话,第二天圣上传我进宫。
皇后瘦了很多,已不复往日的风采,她目光灼灼地看着我,问道:「有人说,你的手里有封信?」
一室的人都看着我。
圣上、皇后、晋王、宁王,以及好些我并不认识的外臣。
我知道只要我拿出这封信,宁王必死。
至于赵怀瑾,他反正要死了,是同谋共罪还是无辜被牵连,对他没有影响。
我看过这些神色各异的人们,冷声道:「什么信?我没有信。」
说完这句话,我看到宁王的腿打了个转,差点跪倒在地。
晋王瞪圆了眼睛,压抑着怒火。
而圣上则是皱着眉,皇后的表情则十分耐人寻味,深看了我一眼。
回府后,汪公公迎的我,他满脸的笑压不住,「娘娘回来了,饿不饿,冷不冷?」
「不饿也不冷。你将府门关上,从现在开始除了太医,任何人不许进来。」我道。
「好,好!」汪公公一迭声地应着。
我看着昏睡的赵怀瑾,深叹了口气,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我竟不再期待守寡的生活了?
惦念十几年的梦想触手可得时,我却并没有心动。
夜里我靠在软榻上休息,忽然觉得有人在看我。
我惊得睁开眼,就对上了赵怀瑾那双熟悉的眼睛。
「夫人。」他掀开了被子一角拍了拍,「我冷,一起睡?」
听到他的声音,我鼻尖发酸,忙起来将灯挑亮,也趁此拂开了心酸。
「王爷,不用传太医吗?」我笑问他。
他抿唇笑着,低声道:「有夫人在,谁都不用。」
他是病人他说了算,我只能进了他的被子里,他侧躺着看着我,眉眼里晕着化不开的愉悦。
「王爷是在高兴劫后余生,大难不死?」我问他。
「不是。」他柔声道,「我高兴的是,醒来后床头有灯,房里有你。」
我噎了一下。
「近来辛苦你了。」他抬手给我掖了掖被子,目光又落在我做完后叠好的孝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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