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着妈妈去河边洗被罩,远远看到大伯家门口围着很多人。我仗着个子小,很快钻了进去。大伯家院子里,三伯母正坐在地上撒泼。地上还有一圈血迹,好像是三伯母身上的。
我笑了起来,可九叔却一脸凝重地望着叔伯家的方向。
「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事。」
我有些心疼被烧掉的 10 块钱,但只能听话回家。
晚上妈妈又在我的床边画圈,「以防万一,今晚还是小心点吧,妈妈只有你了。」
我又和两只公鸡睡了一晚,乌龟被九叔端走了。
一觉安睡到天亮,公鸡毫发无损,甚至还在我被子上拉了屎。
三伯母手里拿着一根木棒,捶打着大伯。
大伯垂着头,大伯母也站在旁边,脸色灰白。
「好了,三嫂,你身体虚,先回去休养。」
九叔和三伯从人群里出来。
「这杀千刀的,在我们床下搞鬼,我这么多年,流了多少个孩子,我要他死,要他死啊!」
三伯母更疯了,拿着木棍抽打大伯。
我缩在院子边,听着围观村民的议论。
原来三伯一直没有孩子,是结婚时大伯送的婚床有问题。
婚床对应男人腰腹部的位置,被横放了一根磨尖的棍子。
我转头看了一眼三堂哥,也就是大伯过继给三伯家的哥哥。
他红着眼站在水缸边,不说话。
后来,人群散了,三伯对着九叔郑重道谢。
九叔摆了摆手,说是狗娃的功劳。
「要不是狗娃那碗面的纠缠,我也不会因为担心阿娘纠缠后代,每家都去布置一下,也就没机会发现这个玄机。」
8
一直低着头的大伯抬头看了我一眼,这一眼吓了我一跳。
眼里布满红血丝,阴狠的样子和平时笑呵呵的大伯判若两人。
我躲在妈妈身后,不敢吱声。
从大伯家离开后,我蹲在河边看妈妈洗被罩。
我拨弄着河水,把大伯看我的那一眼告诉了妈妈。
「妈,我觉着大伯不喜欢我嘞。」
妈妈愣了一会,让我别瞎说,「小孩子家家,懂什么。」
可一整天,妈妈去哪里都带着我,晚上更是在我床边铺了褥子。
屋里没有公鸡,也没香灰,我盯着妈妈的后脑勺,慢慢合上了眼睛。
「狗娃,你怎么不磕头?」
我是被这尖细的声音唤醒的,奶奶一脸凶狠站在门口。
我慌忙想找妈妈,却发现床边根本没有妈妈,连褥子也没了。
我不敢应声,不知道该不该听从奶奶的要求,跪下磕头。
「狗娃,快点跪下磕头!」
奶奶的声音又尖又细,像被掐住脖子一般。
她一步步朝我靠近,我吓得不行,慌里慌张跪在地上,朝奶奶磕头。
我再抬头,奶奶停住了,满脸泪痕看着我,不对,是看着我身侧的位置。
「阿福啊,阿福,娘快控制不住自己了,你帮帮娘吧。」
阿福?我爸的小名。
我跪在地上不敢动,奶奶哭完就走了。
我在屋里左右看,小声叫道,「爸?」
这个字眼对我来说,极其生疏,所以我叫得有些不自然。
只是我叫了几次,也没有任何回响。
直到我被妈妈摇醒,「狗娃,狗娃,做梦了吗?」
9
妈妈说,她一直在我屋里,我睡得好好地,突然开始叫爸爸。
她才摇醒我的。
我说,奶奶又来了,还说让阿福帮她。
妈妈脸色大变,不顾天还没亮,领着我就去拍九叔家的门。
妈妈喊了几声,才发现九叔家的门是朝外锁着的。
村里的夜晚,没有路灯,我紧紧拉着妈妈的手不敢放。
妈妈朝着其他叔伯家的方向走了几步,发现大伯家亮着灯。
走到大伯家门口,想到大伯看我的眼神,我有些不想进去。
可屋里似乎有隐约的哭声,大门也虚掩着。
妈妈在院外喊了两声大嫂,走出来的竟然是九叔。
「他叔,狗娃又见着……」
妈妈的话被九叔打断了,「先进来再说。」
可走进了大伯家里,妈妈便没心思开口说我的事情了。
因为大伯死了,跪在院子里,嘴张得大大的,好像塞满了红色的东西。
我被妈妈搂在怀里,听着大伯母的哭声和九叔的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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