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凛寒等在急救室外,心却一点点沉入谷底,他无法想象,明明楚江伶是个那么坚强,那么开朗的人,她是怎么会走到以这样残忍方式结束自己生命的地步。身后空旷的走廊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萧凛寒转头看见了夏时初。夏时初还穿着一身白大褂,显然是刚听了消息从诊室匆匆赶来的。他看见萧凛寒,上前了两步:“你好,是傅先生吗?阮小姐是不是在里面?”萧凛寒微愣了一下,对于夏时初,他还是有些印象的。“你是什么人?”夏时初轻叹了一口气:“我是阮小姐的心理医生,我姓夏。”心理医生?萧凛寒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从来也不知道楚江伶去看过心理医生。夏
萧凛寒等在急救室外,心却一点点沉入谷底,他无法想象,明明楚江伶是个那么坚强,那么开朗的人,她是怎么会走到以这样残忍方式结束自己生命的地步。
身后空旷的走廊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萧凛寒转头看见了夏时初。
夏时初还穿着一身白大褂,显然是刚听了消息从诊室匆匆赶来的。
他看见萧凛寒,上前了两步:“你好,是傅先生吗?阮小姐是不是在里面?”
萧凛寒微愣了一下,对于夏时初,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你是什么人?”
夏时初轻叹了一口气:“我是阮小姐的心理医生,我姓夏。”
心理医生?
萧凛寒的心脏猛地一缩,他从来也不知道楚江伶去看过心理医生。
夏时初看了他一眼,在他身旁的位置坐下,又看向急救室的方向,语气多是痛惜:“她还是走了这样一条路啊!”
萧凛寒强忍住心头的颤抖,用一种还算平缓的语调问:“苏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阮小姐患了很严重的抑郁症,是从三年前开始的,一开始还能控制,可是这三年来,她的病情越发严重,终于……她自己也放弃了自己。”夏时初收回眼神。
心像是被人扔到油锅里滚过一轮,萧凛寒觉得他快要疼到无法呼吸。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楚江伶居然早在三年前就患上了抑郁症,而这三年中,在她跟死神斗争的日子里。
他唯一做的,居然就是亲手将她推向地狱。
他的苏苏,是被他的冷漠,背叛和疏离亲手杀死的……
“啪——”急救室的灯终于灭了。
第十三章 实在是尽力了
望着急诊室里走出来的医生,萧凛寒忽然连上前询问的勇气都没有了。
一瞬间,他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
他想,如果楚江伶死了,那他这辈子就完了,他已经能看见往后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是怎么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有多痛苦,在想起她的每一个瞬间,都会悔恨他做下的种种。
如果她好好的,那他就用一辈子来弥补她,用一辈子来赎罪。
可是,他害怕,怕到最后楚江伶都不肯原谅他做下的错事。
“邹医生,怎么样?”到底是夏时初先上前问出了口。
萧凛寒看见那位邹医生面色沉重地摇了摇头,瞬间,他感觉他的世界都崩塌了。
他脑子里能接收到的信息就是,楚江伶死了,那他怎么办?要不就随她一起去了吧。
“小夏,实在是尽力了,她失血过多,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让她活着。”邹医生道。
一句话,却让萧凛寒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的过程,也就是说,她还没有死。
萧凛寒上前,声音带着他自己都难以察觉的颤抖:“医生,她怎么样?不管多少钱,只要救她,我都能给!”
可是邹医生只能叹一口气:“年轻人,不是钱的问题,这么晨的伤口,得亏是血凝结了,不然谁都救不活,植物人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听到植物人三个字的时候,萧凛寒的脑袋刹那空白。
当一辈子的植物人的话,那不是比死还痛苦吗?
他的苏苏一定不想当一辈子的植物人,不生不死的活一辈子吧?
“难道没办法醒过来吗?”萧凛寒的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
邹医生摇了摇头:“除非有奇迹。”
可是奇迹这两个字,实在太过虚无缥缈了。
……
单人病房里到处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窗子打开着,微风阵阵。
阳光洒进来,落在楚江伶苍白的脸颊上,床边,萧凛寒轻握着她的右手,趴在床边安静睡着。
“哗——”一阵风吹进来,带起窗纱扑打在窗框,发出轻微的声响。
萧凛寒猛然惊醒,看见楚江伶还是静静躺着,一动不动。
他眼中闪过失落,他以为,只要他睡着,一切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只要他一觉睡醒,就会发现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只要他睡醒,楚江伶就会醒过来,笑着叫他的名字。
可是,没有。
他头一次觉得人生如此无望,仿佛活着才是对他的最大惩罚。
从前,哪怕楚江伶跟他冷战,甚至跟他生气,对他视若无睹,他也能感觉到身边是有人陪伴的。
但是现在,楚江伶没有死,也不能活,就这样躺在这里,他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
没有人能跟他说话,没有人等他回家,更不会有人像她一样懂他。
他这才明白,当年的事情他最应该惩罚的不是楚江伶,而是他自己。
他无数次的问自己,他真的爱她吗?既然爱她的话,为什么要用自己的错误来伤害自己最爱的人?
既然爱她的话,为什么又会嫌弃她脏?明明他清楚,她是无辜的啊!
原来,相爱的人才更懂,怎么去伤害对方才最致命。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萧凛寒才收回了思绪。
他看了一眼床上的楚江伶,替她理好耳边的碎发,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等会儿,我马上就回来了。”
打开门,楚江伶的父母就站在跟前。
萧凛寒没有说话,从里面走出来,又将病房门轻轻拉上。
第十四章 看不到头的希望
医院走廊。
周围到处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息。
病房里阮母悲凄的哭泣声,让人心里跟着陡然发凉。
阮父一下子好像老了好几岁,比上次见他时更沧桑了。
他拍了拍萧凛寒的肩头才道:“阿晨,上次我们也是说的气话,不曾想这孩子过得这么苦,会这样想不开。我跟她母亲商量了一下,想把苏苏接回家里去照顾。”
萧凛寒摸了摸口袋,才发现他没有带烟,只好作罢:“阮叔叔,我会照顾好她。”
“阿晨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再说苏苏虽然不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但到底是我们养大的,怎么会没有感情呢?我们会好好照顾,你不用担心。”阮父的声音更是沉重。
也许人都是这样的,他们最知道怎么去伤害爱自己的人,伤害过后,往往又会愧疚,想弥补,为自己求得一点心安。
萧凛寒还是拒绝了,阮家父母也没有强行要求带走楚江伶。
只是两个老人走的时候都红了眼,背影佝偻着,压抑着难以言喻的重量。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楚江伶的身体状况算是稳定了不少,但是就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医生说,她本身也没有什么求生欲,只能听天由命。
在缓缓流逝的时光里,萧凛寒总在夜里做着同样一个噩梦,梦到他睡着的时候,楚江伶拿着一把刀扎进了她自己的心口。
鲜血流了一地,她闭了眼,再也没有醒过来。
令人绝望的是,萧凛寒每次醒过来,都清醒地意识到,那不是梦,是真的。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睡觉,他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楚江伶鲜血淋漓的模样。
晨夜,他从床上醒来,熟练地帮身旁的楚江伶翻身,一晚上大概要这样三五次。
每一天,他要帮她洗漱,替她按摩,推着她去外面散步,晚上帮她洗澡,吹头发。
总之所有的事情他都要做,他没有自己的生活,也失去了自己的社交。
在夜里他也会有刹那的崩溃,每一次看着像个木偶人一样的楚江伶,他也会想着苏苏一定不愿意这么活着。
他想过要不就带着楚江伶一块儿死好了,这样的想法伴随着每一个他独自跟她说话没有回应的瞬间,在每一个无眠的晨夜帮她翻身的刹那。
可是,他没办法再眼睁睁看着她再死一回。
他又怀抱着一丝丝希望,希望在某个清晨,楚江伶就忽然睁开眼,看着他笑。
但希望在哪一天才会降临呢?他看到自己在一个无尽看不到头的深渊里挣扎。
这是楚江伶给他的惩罚,用最残酷最磨人的方式。
终于,在轮换过好几个四季以后,萧凛寒在一个春意盎然的季节带着楚江伶离开了这座城市。
……
A市的春天总会带着好像永远也下不完的春雨,长街边一幢田园风的小房子外种了很多代表生机的绿植,院子濡湿的地面长出几朵不知名的小花。
萧凛寒推门出来的时候,门外站着一个穿着浅蓝衬衫的少年,他身边带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躲在他的屋檐下在避雨。
“先生,不好意思,刚刚雨下得突然,我只能在这里躲一下雨,没有打扰到您吧?”叶怀宇很礼貌地冲他笑着。
看见叶怀宇的瞬间,萧凛寒愣了一下,这少年的眉眼,跟楚江伶太过相像了。
许是太久没有跟殪崋人好好说过话了,萧凛寒没有回应他,转身进屋端了两杯热茶出来。
屋外的长长回廊上,有一张圆几玻璃茶桌,叶怀宇坐在桌边,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一旁的萧凛寒。
三年的时间,沉淀了萧凛寒身上所有的锐气,他明明看着很年轻,但那双如晨井一般的眸子却饱含了沧桑。
叶怀宇见他不说话,只能自己找话题缓解这种莫名的尴尬:“那个……先生,谢谢你。”
萧凛寒喝了一口茶,眼睛淡淡扫过他,良久才开口:“你跟我爱人很像。”
第十五章 我们本来要结婚了
“啪——”屋檐上的雨滴落下来,正好打在萧凛寒脚边。
他微微挪了挪脚,转过头,静静看着院子里没有停歇的春雨,眼中一片死寂。
叶怀宇微微一愣,随即浅笑道:“原来是这样,那您太太一定是个很美的女人。”
又是漫长的沉默,就在叶怀宇以为这个男人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萧凛寒又终于开口了。
“她不是我太太,我们没有结婚。”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叶怀宇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好意思先生,我不知道。”
萧凛寒轻轻摇头,语气轻巧得不像是在说自己的故事:“我们本来要结婚了,可婚礼那天,我没有去。”
虽然语气很寻常,可叶怀宇还是在他细微的表情里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悔恨。
叶怀宇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可看着男人那张沉寂的脸,他又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一旁的萧凛寒看了看手表忽然起身,回到屋子里,叶怀宇听见房间里有轻微的响动声。
不一会儿,叶怀宇听见有什么滑在地面的声音,他转头看见萧凛寒推着轮椅出来了。
轮椅上坐着一个女人,她微微闭着眼,像睡着了一样。
可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叶怀宇还是微微震惊了一瞬。
这个女人确实就像萧凛寒说的那样,跟他长得有些相似。
但他觉得,这个女人更像他的母亲!
“这……这位是您的爱人?”叶怀宇有些震惊。
萧凛寒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点头,然后蹲下身子,语气十分温柔:“苏苏,午觉睡好了,我们要出来透透气了,今天下雨,我们就在家里,不出去好不好?”
他若无旁人的对着楚江伶说话,可根本没有回应他。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在楚江伶身旁坐下,轻轻替楚江伶按着手。
叶怀宇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是个植物人。
雨势没有丝毫停歇,反而还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萧凛寒这才看了一眼身旁的叶怀宇:“这雨怕是又要下到天黑了,这个镇上没有旅馆落脚,不介意的话,你可以在这里住一晚,吃饭可以自己做。”
叶怀宇对这个轮椅上的女人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里有个答案呼之欲出。
可他掩藏着心里的激动,不动声色地应了下来。
……
这是所空间很大的两层三居室,房子里的装修很温馨,不豪华,却处处都有家的感觉。
也许是叶怀宇长得确实跟楚江伶太过相像了,萧凛寒看到这个少年总会想起那时候的楚江伶。
“傅先生,您跟楚江伶小姐认识很久了吗?”叶怀宇边在厨房做着饭,边不经意地问起。
萧凛寒愣了一下,他都忘了上一次有人在他面前说起楚江伶的名字是什么时候了。
他侧头看了叶怀宇一眼。
叶怀宇微微一笑:“我看见客厅挂着的相框上有您和楚江伶小姐的名字。”
萧凛寒回头看了一眼客厅静静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的楚江伶,眼中一暗:“嗯,很久了。”
很久没有人能跟他说起楚江伶了,这一年多,他也很少跟人说话。
他的生活空荡荡的,也没有人能听他说起他们的爱情。
叶怀宇的到来似乎让他有了诉说的欲望,对着这张跟楚江伶相似的脸,他觉得楚江伶快要醒过来了。
“阮小姐的父母为什么不来照顾她呢?”叶怀宇语气多了一份探究。
萧凛寒摇了摇头:“苏苏不是他们亲生的,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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