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逃过一劫,醒来是在医院。我爸和他的相好站在床尾,我爸没表情,相好在笑。是他们害死我妈……我摇摇晃晃下床,冲过去要打他们,我爸反手一巴掌,抽在我脸上。小尖牙直飞而出。
孤儿院的生活不好过。
像什么?像养蛊。
一大群虫子装在罐子里,埋在地下,让它们互相残杀,最终活下来的,就是蛊。
我们院里有几个大孩子,很凶。
个子高,精干,力气大,飞起一脚踹在肚子上,能让人痛几天。
我被踹过,也反抗过,以拼命的姿势。
我以为我豁出去了,就能镇住他们,他们就不敢了。
可我错了——
他们按着我的头,抓着我的头发,迫使我的额头疯狂撞向门框,血染红木板;
他们朝我胸口踢来,我听见砰的一声,跌倒后就爬不起来了,再抬去医院检查,竟是肋骨骨折。
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
他们嘲笑我,说我鸡蛋碰石头。
工作人员也嫌我麻烦,觉得我没事儿找事儿,她们总是把米饭「咚」地放在床头柜上,再不管我。
我上半身几乎动不了,一动就是撕心裂肺的痛,很多时候便干脆饿着。
生命有什么意义?
再次见到我爸的相好,是在两年后,我已经 8 岁。
她带着个小姑娘,提着旧衣和玩具,来孤儿院「献爱心」。
院长点名,对方想和我谈谈。
我抱着破旧的洋娃娃,静静地坐在二楼一张桌子后面,她穿着红色碎花连衣裙,踩着高跟鞋,袅袅绕绕走过来。
「我爸呢?」
我那时小,我爸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我对他有期待,我渴望他带我走!
我甚至故意遗忘了他打我那巴掌,忘了小尖牙位置空空茫茫的洞。
「哈哈哈,你居然还叫他爸?」
女人仿佛听到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她笑得花枝乱颤,声音尖锐!
「他早把你忘了!我过来,就是来看看你死了没有?没想到,你的生命力倒是挺强。」
我咬着腮帮子,转向窗外。
楼下,小姑娘穿着白色公主裙,戴着小皇冠,正在和几个孩子画画,五颜六色的糖果放在旁边,他们说着笑着。
阳光洒在身上,一派美好。
「我爸的孩子?」
「当然。」
小姑娘最多比我小两三岁,也就是说,我爸和我妈还在婚内,就有她了。
「很漂亮。」
「当然。」
小女孩忽然抬头,与我对上。
她的唇角扬起,那是一个不属于孩童的邪恶笑容。
「我听说,孤儿院很容易死小孩,没有人计较。」
女人忽然弯腰,凑到我耳边。
「你会一直幸运吗?林秀,你会死吗?」
她的气息打在我的耳廓。
温热的。
却仿佛蛇信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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