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真假,令皇室丢脸,你还活得下去吗?气氛分外凝重。如果没有猜错,皇帝一个眼色,几乎所有闲杂人等都要夹着尾巴赶紧跑路了。谢昭握着我的手,缓缓摩挲着我的指尖。我看不见,却奇迹般地感受到了他勃发的怒意,像平静水面起浪。谢昭扶着我一起缓缓起身,平静道:「你可知污蔑王妃该当何罪?」
不论真假,令皇室丢脸,你还活得下去吗?
气氛分外凝重。
如果没有猜错,皇帝一个眼色,几乎所有闲杂人等都要夹着尾巴赶紧跑路了。
谢昭握着我的手,缓缓摩挲着我的指尖。我看不见,却奇迹般地感受到了他勃发的怒意,像平静水面起浪。
谢昭扶着我一起缓缓起身,平静道:「你可知污蔑王妃该当何罪?」
女人顿了一秒,声音多了几分紧张,「皇帝明鉴!给一万个胆子奴婢都不敢撒谎!」
她的声音回荡在宏大的殿内。
「奴婢乃丞相府的管事嬷嬷李英,亲王妃与外男有染铁证如山。小人在十二月初九那日,亲眼所见有男人翻窗进入盛宁房内,过了一夜!」
我茫然,「……」
那天不是我生日吗?
她说的男人……难道是谢昭?
何来一夜?
又一道细弱的声音颤颤巍巍道:「奴婢……奴婢也可以做证。」
我如遭雷劈。
9.
竟是明心。
那么步摇的遗失也有了解释。
她说:「奴婢那日路过小姐房门口,里面……的确有男人的声响。紧接着,就早早……早早熄灯了。」
明心,你好会说话。
「奴婢还有物证!」李英不知道拿出了什么东西呈上,低低一阵我听不清的絮语。
过了良久,我听见了皇帝一声冷哼。
我混沌的大脑霎时一片雪亮!
——她拿出的一定是谢昭送我的步摇。
府中任何赏赐财宝、购置首饰都有登记,管事嬷嬷只要一查,就能知道这支步摇是凭空出现。
它的遗失,我只当是不小心,不想是被有心人利用。
主使者的目的,就是给我泼上这个脏水。
因为那日,我还是个未出阁的少女。
有男人翻窗找我一事板上钉钉。
狠辣在于,不管我见的是谁,我都无法证明我的清白。
纵然我与谢昭有婚约,但在礼节森严的天朝,女子夜间私会男人,就是个要被戳脊梁骨的死罪。
我又是嫁入皇家,一点过失都不能有!
我冷汗唰地流下。一片混乱之际,一声娇滴滴的惊呼无缝衔接地插入,「姐姐怎么如此糊涂……」
这一声无疑替我坐实了我的罪过。
盛娇,你好手段。
皇帝盛怒,「盛宁!」
我寂然不动,松开了谢昭的手。
解释没有用,因为那日,谢昭确然进了我的房。
10.
我正要下跪。
谢昭猛然握紧我的手!
生生将我提了起来,却轻轻将我挡在了他身后。
他声音像浸了冰,「你为何不信,我会护你?」
我的手被他攥得发痛,透过红锦缎的布料,我茫然抬头,看向谢昭的方向。
假如我没有蒙那层盖头,那么我就会看到——
我年轻的夫君,漂亮的新郎官,浑身上下燃烧着蓬勃的怒火,戾气深重,眉眼里透着藏都藏不住的狠意。
谢昭冷冷道:「皇兄等我问完,再罚不迟。」
随即毫不停顿道:「方才盛娇替姐姐认罪倒认得爽快,本王佩服你的手足之情。」
一股暖流铺天盖地淹没了我,我险些失笑,又酸涩得想哭。
我垂眸透过厚厚盖头的些微空隙,看他漂亮的手指,异常坚定地牵紧了我。
我想,盛娇的脸色一定精彩万分。
他再次开口,语气甚至温和,「明心,你可知那日屋内的男人是谁?」
明心砰砰砰磕头,声音抖得不成调子,「奴婢,奴婢不知道……」
谢昭古怪地一笑,「当初王妃可是叫了我的名字,你就在外面听,怎么会不知道呢?」
明心磕头的动静更加大,含混的钝响,怕不是磕出了血。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平静地立着。
李英颤颤巍巍,就凭她还敢开口,我佩服她的勇气。
她尖声道:「……纵使是王爷,也不能半夜私会小姐……」
谢昭轻飘飘道:「李英,你凭一支步摇,一双眼就断定本王偷情……」
他低笑出声,「然本王那日拜访,可是走的丞相府大门,白纸黑字记在出入簿上,一查便知。」
11.
他一拍手。
立刻有人小跑着进来,送上了什么东西。
我在暗红中睁大了眼睛。
不过片刻,我听到一声额头触地的砰然响声,低低的呼吸声,却听得出惊骇万分。
谢昭温和道:「我携侍卫一道,给爱妃送生辰礼。不过一盏茶时间,不愿惊动丞相,而免了通传,光明正大,何来偷情?」
声音转沉道:「……我看,你们倒是诬陷得理直气壮。」
磕头的动静此起彼伏,我已完全捋清了其中关窍。
好一招请君入瓮——
我说他为什么要翻我的窗。回想起来,烛火也是故意熄的。
只用这么简单的方式,就叫人先入为主,断定我偷情。主使一心想置我于死地,如何想得到去查出入簿?
谢昭森然道:「方才本王问,知不知道污蔑亲王妃该当何罪?」
「小人竟敢妄论皇室清白,置我王妃名誉何处?置我皇家尊严何处?又置我天朝礼法何处?!」
「皇兄。」
皇帝也回过味来,凉凉接过话头,「来人。」
「把她们拖下去,好生伺候。」
「给我查出是谁指使——别脏了亲王的眼。」
我在一片哭天喊地的背景音中,轻轻一颤。
谢昭其人,表面风流、闲散、顽劣,不理政事,醉心玩乐。事实可能恰恰相反。
今日这场闹剧,他连我都算计在内。
你已是本朝最尊贵的王爷,却如此处心积虑、步步为营。
刀尖向谁?
我看着他握我的手,突然通体生寒。
下一秒,谢昭提声再次怒道:「王妃易怒,误了成婚,她气死了,我怎么办?!」
我一口气没上来,呛了个死去活来。
谢昭顺着我的背,在我耳边笑,声音懒散,肆无忌惮。
「娘子别急,吉时未了,为夫谨记规训,一定在成婚后和娘子好好交流感情。」
「我晓得你对我觊觎已久,今日一定让你梦想成真。」
我目瞪口呆。
一瞬间开始怀疑自己的想法到底对不对。
这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12.
礼成送入洞房后。
谢昭在外面迎宾敬酒,我独自坐在榻上,才缓缓松了一口气。
皇帝后来还是不轻不重问了谢昭为什么翻窗。
谢昭已然没了个正形,思索半晌,慎重道:「情趣。」
皇帝:「……」
我:「……」
行吧。门突然「吱呀」一声,缓缓打开。
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心头一紧,不自然地挺直了腰板,等谢昭来掀我盖头。
始料未及的是,他人还没动静,我就先闻到了一股甜蜜浓郁的糕点香。
劳累一天,我滴水未进,乍然闻到,肚子马上应景地「咕噜」了好几声。
谢昭毫不顾忌地笑出了声。
情窦初开之时,我也憧憬过成亲夜晚的旖旎梦幻,水乳交融,软语呢喃。
娘亲殁后,我对婚姻没了幻想,但也盼一个相敬如宾。
可我万万没想到——
成亲之夜,我夫君站在我面前,说的第一句话是:「想吃啊?求我。」
我早晚有一天会被活活气死。我忍着发火的冲动,「宁王爷。盖头我自己也会掀。」
谢昭见好就收,嘀咕一句「真不禁逗」,利落地挑了我盖头。
我终于重获光明,睁眼就看到谢昭一身大红,笑意隐隐。一张吹花堆雪的脸在明灭烛火间格外生动而明艳,看来心情很是愉快。
他保持着挑我盖头的姿势,俯身定定望我几秒,才微微吸了口气,回过神般喃喃一声,「……云想衣裳花想容。」
我没听清,疑道:「你说什么?」
谢昭屈指一敲我的头,「什么说什么,快吃,刚刚不是都饿急眼了。」
他啧了一声,「一生气就喊我宁王爷,我不喜欢。」
我不可思议,「那你要我叫你什么?」
谢昭思索道:「还是不要太肉麻……就简单称呼我一声心肝吧。」
我手一抖,一块龙须酥直直掉了下去。
13.
鸡飞狗跳片刻,我终于能安心吃我的糕点。
谢昭瞧着我吃,突然张口说:「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我有。
我说:「这个玫瑰酥很好吃,能不能把厨子请来,天天做给我吃。」
谢昭喝水喝得一呛。
今日婚宴承蒙皇上恩宠,由他亲自设宴,这糕点大约是御厨所作。
过了一会,他才不阴不阳道:「只要你夫君不掉脑袋,整个天下的厨子都能带来给你。」
我观察他半晌,晓得他是认真的,于是慢慢吃净了玫瑰酥,说:「左右我已经是你的妻。你掉脑袋,我也得掉。」
我清清嗓子,「你现在处心积虑,只为太子——从一开始谢梵退婚,到今天准太子妃盛娇对我动手,都是你的手笔。今日盛娇一折,皇上怪罪,丞相必然焦头烂额。」
而我爹,正是个彻头彻尾的太子党。
谢昭闲闲道:「其实是为了王妃。解决王妃讨厌的人,为夫义不容辞。」
我白了他一眼,继续说:「谢梵只要犯错,你就有隙可乘。」
「皇上子息单薄,细数下来,有能力竞争王位的竟不足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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