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词此时也反应过来,但根本来不及。她向后直直倒去,手掌已经感觉到燎燎的热气,带着滚烫像要烧穿了掌心。这只手,算是废掉了,哪怕不残废,也得退层皮,但愿这只手不要耽误她太久,金万的案子迫在眉睫,她不想错过这个案子,更不想眼睁睁看着金万这样的龙头企业,就此坍塌。痛,沸腾的火锅汤料,飞溅在掌心和手背,烧灼的痛感,一瞬间蔓延全身。
江词此时也反应过来,但根本来不及。
她向后直直倒去,手掌已经感觉到燎燎的热气,带着滚烫像要烧穿了掌心。
这只手,算是废掉了,哪怕不残废,也得退层皮,但愿这只手不要耽误她太久,金万的案子迫在眉睫,她不想错过这个案子,更不想眼睁睁看着金万这样的龙头企业,就此坍塌。
痛,沸腾的火锅汤料,飞溅在掌心和手背,烧灼的痛感,一瞬间蔓延全身。
江词整只手即将被沸腾火锅吞噬时,一道身影,飞速穿过人群。
季夏伸出手紧紧攥住江词手腕,用力一捞,江词整个人向他的方向倾去。
手腕处冰凉的触感,扯回了江词飞乱的心绪,顺着力道纠缠的方向,她抬头,眼睁睁看着季夏在她眼睛里无限放大。
江词第一次这样清晰的看季夏,他的面容淡漠,内双的眼睛,长且密的睫毛,从眼角到眼尾涌开,像一把骤然开合的黑色羽扇,衬的他的眼睛,更幽更深。
季夏目光隐晦不明,一如他这个人,朦朦胧胧。
当江词直直撞在他怀里,飞撞的力道极大,他却长身玉立,稳稳站在当地。
“一件小事,都要这么莽撞,你们能成什么大事!?”
这声音不大不小,沁着一缕强势的威仪,让整间闹哄哄的火锅店,一时间,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江词抬头再看季夏,他极有距离感的松开了她,影影绰绰的视线在她身上缓缓划过,末了,季夏说,“和朋友谈点事情,先失陪了。”
看他走远后,江词坐了下来,夏雪也跟着默默坐了下来。
何恒轩仍旧固执的站着,好一会儿,他才开口,“你们不要以为我说的‘一句话的事’,是我年轻冲动,没脑子,”他看着江词眼睛,非常认真,“这是我信你。”
江词知道当下这份信任的分量有多重,她伸手拍了拍何恒轩垂着的手臂。
一旁,胡家磊握着车钥匙的手,因为太过用力,整个手背青筋鼓出,犹如山壑丘陵。
他站在那里,一声不吭,好一会儿,红了眼眶,有些抱歉,“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要养家,我有两个孩子,我每个月还有 5000 多块的房贷。”
他丝毫不在乎周围人投来的异样目光,哽了哽声音,再说道,“我年轻 10 岁的话,我也会像你们俩,眼里有情义,只做想做的事。”
他转向江词,声音里带着压抑,“我不是要你可怜我,理解我,我只是想说,我认可你。我进信通这么多年,你是我唯一信服的人。”
他不再叫他苏经理,“江词,信通当年接下 TNT 生产企业评估的那个案子,当时企业操作不当,造成剧毒泄露,大家都怕死,没人肯去做。那时,我也怕。你第一个说你要去做的时候,我不觉得你牛逼,只觉得你好傻。”
胡家磊嘴角挂着一抹自嘲的笑,“直到做完这个案子,我才知道,你挽救了一个企业。身为一个女人,你的这份担当,让我欣赏你,敬重你,所以这么多年来,我愿意跟着你。”
一旁不远处的茶水台前,季夏放下手中茶壶,他神色凝肃握着茶杯,径直走回了自己那桌。
胡家磊将手心里的车钥匙握得更紧了些,“但是去基德……江词,我不敢拿我的家人去赌。”
“我是在赌,但我不会拿你们的前途去赌,”江词看着他,“别想太多,别有负担。”
她语气温和,这是她最真心的话,她心中对这三个人的决定,也有了定论。
众人散去。
江词在路边叫车,却见不远处一直停着的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开到她面前停下。
车窗落下,季夏微微探出头来,“上车,我送你。”
江词想了想,最后拉开副驾驶车门,坐上去,报了自己家小区名,道了谢。
她今晚喝了不少酒,人却异常清醒,她落了副驾驶位车窗,头轻轻靠在车框上,双目微合。
江词轻轻叹了口气,却没说话。
季夏也不说话,将车里的音乐声关得更小了些,只剩下一丝若有似无的背景音乐,遥遥不及的游转在两人之间:
陪着你轻呼着烟圈,
到唇边,讲不出满足
你的温柔怎可以捕捉
越来越近,却从不接触
……
车内外一时都只剩下夏日晚风,一趟又一趟吹拂过两人脸庞,车道两旁的路灯,荡漾着微黄的光影,那光落在江词脸上,又流向季夏。
“季夏,你知道明天这些路灯,几点会灭?”
江词的声音顺着歌词和旋律,柔柔地回荡在季夏耳边,他只觉今晚的夜风太温柔了。
路灯几点亮起,几时熄灭,季夏从未留意过生活里的这些细小片段。
夏天和冬天,亮起和熄灭的时间,会不会不一样呢?
车子沿着沧白路行驶到南滨路,路过一座又一座跨江大桥,行过两江交汇处。
一直未开口的季夏,才说道,“我刚才都听到了。”
江词转过头来看他,他的侧脸,在光影里,像被风吹燃的烛火,在明亮黯淡中闪烁。
“我们都不需要盲目的信任,因为那容易让人产生落差,”季夏声音低沉,与他一贯的清冷声音相比,这道声音仿佛来自他的胸膛深处,“我们需要深思熟虑后的坚定!”
江词点了点头,“是,你、我、他们三个,我们都想金万赢。”
季夏唇角不禁挂上了一抹淡笑,他侧头看向她,眼波里流泻出皎洁光芒。
“江词,我不会看错你。”
“边总,我想,我一定会赢!”
两天后。
周一,是江词入职基德的日子。
但基德的人力资源总监贺华,在办公室苦等到周三,也没见她来报道。
本来,贺华预估了她入职可能遇到的各种事项,做足了备案,但唯独没料到这员老板钦点的大将,竟会临阵反水放了老板鸽子,她左思右想也只得先如实汇报。
季夏一言不发的听完贺华所述,挥手让她先出去,自己则叫了于海洋进办公室来。
于海洋一进门,看着季夏神色晦暗不明,他在心中理了理最近重要的几件事后,才坐了下来开口问,“找我?”
季夏放了手中资料,目光带着审视,斜斜扫了他一眼,“你对江词现在的行事风格了解多少?”
于海洋估计到是和江词有关,但没想到一来就被这么劈头盖脸发问,他不由得顿了下,“怎么了?”
季夏双手搭在办公椅宽大的扶手上,脸色淡漠,看着他没有说话。
于海洋脑子转了转,霎时反应过来,“江词没来报道?”
他看着季夏神色,想到自己当初力荐江词,现在不免有些尴尬,“我了解她,她是铁了心要做金万的案子,绝不会变卦。”
他摸着下巴想了想,“她这会儿怕是就在金万生产基地忙上忙下。”
季夏抬眸看了于海洋一眼,他收回目光,不带一丝情绪,“她愿意做金万的案子,基德才能容下她这么没有规矩。”
他补了两个字,“暂时。”
季夏语气平和散淡,于海洋听着却是心头一惊。果然,他话锋一转,“金万的案子一做完,她得立马走人。”
于海洋压下心中惊诧,面色波澜不惊的看向季夏。
他已收了刚才那副淡漠的样子,眼神中有着不容挑战的严厉,“在我这里做事,就得按我的规矩来。”
他目光扫过于海洋,后者点头笑了一下,就没再吭声,一副你说了算的神情。
与此同时,金万新材料基地生产大楼顶上,江词站在林永生曾经纵身一跃的地方,一位深怀实业梦想的企业家,走投无路的情形历历在目。
她抬头,阳光刺目,射得她睁不开眼来。风烈烈的刮着,吹起她的长发缠绕在她脸上,怎么拂都拂不开。
“你们想好了吗?”江词的声音裹着风声落进夏雪和何恒轩耳里。
她不想给他们任何压力,只最简单的发问。
夏雪手搭在额头上远眺四周,眼神中流露出藏不住也没想藏的野心,“早就想好了。干这行,做一百个案子,也比不上将金万这个案子做漂亮了!”
她拍了拍站在她旁边的何恒轩,“如果我们干成了,金万高卖这套设备,有了这六亿资金补上窟窿,缓过口气来,说不定还可以继续为咱们大重庆创造 GDP。”
何恒轩点了点头,夏雪继续说道,“我已经跟信通提出辞职了,金万的案子,小遇姐,我做定了!”
何恒轩在阳光下眯着眼看江词,“小遇姐,我早就等你这句话了!”
他看了下四周,这里停工数月,一片荒凉,他忍不住有些愤懑,“连金万都能被逼到这份上,这世界真是太魔幻了!”
何恒轩穿着短袖,装模作样撸了撸,“小遇姐,从哪里开干?!”
江词忍不住嘴角上扬,她直视着何恒轩,“魔幻吗?只怕更魔幻的事情还在后头……”
夏雪看着站在阳光下,背永远打得笔直的江词,“胡家磊呢?他确定不来了吗?”
“他来不来有什么关系?!”何恒轩一说起胡家磊还是掩不住的气愤,“小遇姐,你放心!再难,我们都绝对跟着你把金万的案子给干漂亮了!”
风刮得发梢都吹进了江词眼里,她眼角痒痒的,却只顾看着他俩,“想好了,就跟我开干!”
夏雪点了下头,看着江词,“小遇姐,前两天是你入职基德的日子吧,但是听人说你没去。”
江词静静望着远远的天边,太阳火辣辣的光洒在她身上,她沉默了很久,才回看向夏雪,一双眼睛闪闪发光,“金万的案子,时间就是命。”
江词牢牢记着金万时间只还剩下十四天,这让剩下的每一天都显得异常宝贵。
但她并不想让夏雪三人知道,她不想让他们像她一样,背着厚重的压力去做事。
“我不去基德,就是要快速开始做金万的案子,到时候逼着季夏,不得不让你们也进基德,并且我要努力为你们争取到比信通更好的薪资待遇,”江词说话间,神态跟着平和了下来,“你们什么也没问,就义无反顾的跟着我来了,我得对你们负责。”
她语气笃定,“再者,如果是一步步等跟进,等着季夏给分配团队,再慢慢磨合,金万早就被瓜分完了。”
何恒轩问江词,“你不怕惹怒季夏?”
江词笑了,“至少在金万的案子没做成之前,他不会对我有微词。”
她说着就越过他们两人,推开天台门,径直朝楼下走去。
何恒轩嘴角一咧,拍了下手,“走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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