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忆每一次碰见沈维安都很狼狈。十八岁时，她把自己卖给裴爷，抵了她父亲的赌债。湿发，浴袍，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她给沈维安倒过酒。二十五岁时，沈维安上位，她是殷夫人。
程忆每一次碰见沈维安都很狼狈。
十八岁时，她把自己卖给裴爷，抵了她父亲的赌债。
湿发，浴袍，最狼狈不堪的时候，她给沈维安倒过酒。
二十五岁时，沈维安上位，她是殷夫人。
第1章 抵赌债
并非人人生而平等。
有些人从一出生，就输了。
母亲被打跑，嗜赌的父亲拎着酒瓶踉踉跄跄站在屋顶上，残忍又理所当然的指着她责骂的时候，程忆输得一败涂地，毫无尊严可言。
“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帮帮我又怎么了？想看着我被逼死吗？你不帮我，我就跳下去……”
热水从程忆头顶洒下的时候，她耳边还回荡着父亲逼迫的话语。
她把自己卖给了裴爷，抵了她父亲的赌债。
洗了澡，洗了头，披着浴袍拉开浴室门，她发现房间里多了个年轻人。
裴爷已经西装革履了，风光得体，狼狈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程忆的脚步顿在原地，心脏止不住的跳动，紧张，害怕，却要假装镇定。
已经把自己卖了，她已经没有尊严可言，已经做好了所有的狼狈不堪心理准备，但是，有钱人的各种癖好是她无法猜测得到的。
搞不好，裴爷自己用完了，还会把她卖给别人。
眼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似乎被人看透，年轻人朝她平静的点了点头，目光安分收敛，将分寸把握到最好。
目光对上，一触即分，年轻人眼底没有任何的情绪，冷硬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但是，很帅。
“过来坐……”裴爷招手。
程忆走过来的时候看到桌上有一瓶酒，还有两个杯子，杯子里的酒已经见了底。
程忆坐到裴爷身边，倒是很识趣，给裴爷将酒续上，又微微起身越过桌面，低头要给年轻人倒酒，年轻人握住酒杯，推着往程忆那边放了放。
“谢谢顾小姐”年轻人开口，嗓音低沉，生疏又客套。
程忆抬眸看他，诧异。
年轻人笑了笑，“你爸爸在赌桌上，还……挺出名。”
程忆微怔，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笑。
她瞬间有种自己被扒光了任人嘲笑的感觉，人家言语上或许不说，眼神上或许也不看，但在心里却是心知肚明的，我知道你父亲是什么人，我知道你现在在这里算是个什么东西。
“不客气”，程忆抬眸，回了他刚才的感谢，面上笑了笑，内心里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程忆将酒瓶直起，动作之间，胸前的发尾滴下了水，正好落在年轻人握着酒杯的手虎口处。
年轻人顺着发尾往上，目光落在程忆浴袍那稍微裸露的领口处，看见有暗红色吻痕，红得让人眼底发热。
再次坐回去，程忆就没再开口了，就只是识趣的坐着，不时替他们倒酒，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份。
程忆很隐忍，一直半带着笑意，但是裴爷说话时候在她大腿上不时暧昧游走的手，让她无言抵触和难堪。
难堪的又何止这些，还有她被揉皱丢在角落的衣服，让人想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都不行。
“瑶瑶……”裴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程忆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凑近，以及他带着老茧的手抚她头发的感触。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收拾一下，今天有点事，下次再带你去吃饭。”
“好”，程忆乖顺笑了笑，回应的是裴爷，却下意识抬眸看向对面的人。
沈维安很安静，手握着杯子将最后一口酒咽下喉咙，放下杯子的时候，余光瞟来，目光触上，又很快冷淡收回视线。
“裴爷，那我去前台给顾小姐拿套干净的衣服”，沈维安起了身，看着裴爷开口。
裴爷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电话往阳台而去，微叉着腰站在那里背对着打电话。
沈维安看着裴爷的身影，又将目光望向程忆，漫不经心似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处，示意她将吻痕盖一盖，那颜色真的太明显了。
沈维安做完这个东西就潇洒转身走向门口了。
程忆边微微捂着自己的脖颈处，边看着沈维安的身影消失。
很快，沈维安又回来了，裴爷的电话都还没结束他就回来了，手里拿了套干净的衣物。
“先将就着穿一下吧……”沈维安将衣服递给她。
“谢谢你……”程忆道谢。
“不客气，叫我沈维安就好。”
程忆接过衣服的时候，看见沈维安嘴唇又动了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但程忆还是听清了那几个字。
沈维安问的是，“你疼吗？”
第2章 同车
三个人一起离开的酒店，酒店外面已经停了好几辆车子。
“阿沉，我去会会他们，你先送她回去”裴立群走到车边的时候，抬手示意沈维安过来，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这话。
沈维安点头，然后给裴立群拉开了车门。
替裴爷将车门关上的时候，程忆能感觉到，沈维安似乎转头看了她一眼。
程忆对上他的目光了，却又很快收回，此刻的她茫然又自卑。
沈维安看她那一眼，让她有种错觉，好像她是一个用完了之后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的垃圾。
看着裴爷的车子启动了，程忆才算真正的松了口气，她才真正觉得，以及确定，今天的一切结束了。
目送裴爷的车子离开，沈维安回头招了招手，很快一个黑色衣服的年轻人走到了他跟前。
沈维安抬手搭上他肩膀，微微凑近他耳边，“阿冬，去帮顾小姐准备个住的地方。”
阿冬点头，然后很快也上车离开。
“过来啊……”最后沈维安转身看程忆，朝她招了招手。
程忆走过去的脚步都是麻木的。
沈维安往前两步，拉开了还停在那里的一辆车副驾驶的车门。
程忆不敢多问，乖乖上车。
沈维安上了驾驶座，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程忆拉着安全带想系上，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没插准，安全带瞬间从手里滑开了。
沈维安似乎轻叹了口气，凑近，慢悠悠帮她将安全带又系上了。
“谢谢”程忆低声开口，根本不敢抬头。
“裴爷你都扛过来了，怕我干嘛？”沈维安的语气很清淡。
程忆咬咬唇，没说话，手老老实实的抓住胸前的安全带。
“走了”，沈维安坐直回自己位置，然后系上安全带，启动了车子。
可笑，在车上的安静时光，对程忆来说，反而是最轻松的时刻。
看着车窗外路边的风景越来越熟悉，程忆突然后知后觉转头看向沈维安，“回我家吗？”
“想去我家？”沈维安侧头探究的反问她。
程忆摇头，只是上车之前她好像隐约听到沈维安有跟人交代过给她找住的地方。
“回去给你拿一些贴身衣物”，沈维安说得轻描淡写。
程忆点头，沉默一会，又试探开口。
“裴爷的意思吗？让我搬出去住。”
“裴爷没说，我回头会跟他说的，小事。”
沈维安说话的时候车速好像加快了那么一丝丝，程忆默默握住了车把手。
大半分钟之后，沈维安突然又转头看了程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维安的脸色似乎不那么好了，像是突然生气了，但，程忆好像并没有得罪他啊。
“还是说，你想继续跟你那死鬼老爸呆一块？”突然之间沈维安眼眸都深了，胸膛有些起伏。
“我……”程忆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什么，老实说，她有点傻了。
程忆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情，触到了他的神经。
“你什么？你没脑子吗？他是个赌鬼，没什么不敢赌的，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沈维安说话时候沉着脸，还猛拍了两下喇叭。
程忆吓得一激灵。
沈维安这火气来得莫名其妙且让人措手不及。
“对不起……”好几秒，才传来程忆带着怯意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道歉，但是此刻道歉最安全。
沈维安神情怔了怔，深吸一口气，很快又放低了声音，“抱歉，我心情不太好。”
第3章 安排住处
快到家的时候，程忆的心脏又开始紧张和疼痛起来了。
跟裴爷的交易让她难堪，可是要面对父亲，她更难堪和反感。
车子停了下来，沈维安很快下了车。
“到了，下来吧……”
车门被打开，沈维安站在车边。
看着程忆没动，沈维安又加了一句，“你的贴身东西，我去收拾，不适合吧？”
“哦……”程忆点头，乖乖下车。
老破旧的楼房，楼梯口的墙壁都脱漆了，程忆往上走，每一步都很沉重。
抬手敲门，好一会儿，门才开。
迎面而来的是酒味，看见程忆的时候，顾彪眼底亮了亮，赶紧将她拉进门，“我的事怎么样了？”
程忆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周身冷飕飕的，到了这时候，她的父亲关心的还是只有他自己。
“顾小姐”，门被推开，沈维安抬脚进了门，他环顾了一圈屋子，然后垂眸卷了卷衣袖，“顾小姐先去收拾你的东西吧。”
程忆微怔，很快反应过来，她点头快步走向房间将门关上。
程忆背靠着房门，她能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然后，听到了他父亲带着愤怒的哇哇乱叫。
几分钟之后，客厅安静了下来。
程忆拉着行李箱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挂了彩的父亲此刻正被沈维安抵在窗户边。
沈维安捏着他胸前的衣服，一松手就能直接将人丢下。
看到程忆出来，沈维安半勾嘴角放了手。
“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恐高，不怕死。”
“啧啧啧，顾小姐，你爸……不太行啊，喝了点酒挺暴力，裴爷说了要照顾好你的，要不，你还是先避几天？你万一受伤了，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你爸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沈维安这话，特意加重了语气，说给顾彪听的。
程忆有些愣怔，此刻这气氛和情况有些出乎她意料。
沈维安动手打她父亲，虽然让她很解气，但，现在这个结果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程忆要是个男人，要是打得过顾彪，她早动手了，她要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被亲情和血缘绑架着，她早就不管顾彪的死活了。
可这终究是她父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互牵绊了近二十年。
“顾小姐，走吧？”沈维安懒洋洋将大门推开，站在门槛之间，用眼神示意程忆出门。
程忆看了看沈维安，又看了看挂着彩不敢说话了的顾彪。
轻叹口气，程忆还是抬动了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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