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新橙差点就把嘴里的水喷了出去。祁之正说:“完了,你不回我了,是不是觉得太丢人了,我没形象了,那现在我也撤不回,要不你忘了吧。”他大概真的紧张:“顾律师,顾新橙,柚柚?你回我一下呗,我害怕,你嫌弃我,也得让我死个痛快,给个痛快吧……”
顾新橙差点就把嘴里的水喷了出去。
祁之正说:“完了,你不回我了,是不是觉得太丢人了,我没形象了,那现在我也撤不回,要不你忘了吧。”
他大概真的紧张:“顾律师,顾新橙,柚柚?你回我一下呗,我害怕,你嫌弃我,也得让我死个痛快,给个痛快吧……”
他继续解释:“当时我们就从工厂出来,谁知道就遇到了冲出栏的猪猪呢,然后,我下属还没良心地拍了下来,我后悔了,我就不该保存,我不保存,我不发给你,我就还是那个尊贵的祁总……”
顾新橙把嘴里的东西吞下,止住了笑,回道:“有点可爱。”
是真的可爱。
一个真实鲜活的祁之正,而不是面孔脸谱化的祁总。
她回复完,就把手机放下,一抬头,就对上傅棠舟寒冰浮沉的冷淡双眸,她很平静地笑了下,然后移开视线。
傅棠舟说:“我先回家了,傅家也开饭了。”
两家的老宅离得近,就在不远的隔壁。
他站起来,温岁也跟着站了起来,她忽然道:“爸,爷爷,我已经分手了,我想跟棠舟订婚。”
傅棠舟转头盯着她,黑眸里起伏的情绪不明。
顾旭和伯母先笑了,两个人拍手称快,顾旭说:“这样太好了,这样温、顾、傅三家就亲上加亲了!”
伯母说:“你们终于要修成正果了,虽说中间两人都走了歧路,但是男人哪个不花心?棠舟也就只是玩玩,岁岁更是跟玩闹一样。”
许茵拧眉,下意识地看了眼顾新橙,发现她一脸平静,没有丝毫情绪,像是真的不在意了。
伯母看了眼许茵,故意道:“你不高兴吗?你可是保证过会把岁岁当作亲生女儿的。”
许茵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当然高兴呀。”
这些人是没什么廉耻心的,只看利益,混乱对他们来说,算什么呢?能有利所图才最为重要,剩下的都能睁一眼闭一只眼。
“不行。”顾阳冷声反对。
“为什么?”温岁不明白,她转过头,惊愕地看着她爸。
许茵也奇怪,她就坐在温岁的另一手边,温柔地摸了摸她的手背:“没事的,别着急,你爸爸肯定有别的原因,你喜欢棠舟,我们肯定让你跟他结婚。”
顾阳忍着怒意,他让人拿来了文件袋,猛地拍在了桌面上,玻璃杯发出了刺耳的碰撞声:“你们年轻男女谈恋爱我不管,谈了分手,可以,分手复合也可以,但是,这个孩子怎么回事?”
他声音凌厉,显然被气得不轻:“我都不知道你们年轻人在做什么?一个生命对你们来说这么随便吗?你们可以不对自己负责,那孩子呢?”
他胸口起伏,瞪着傅棠舟:“你已经毁了我一个女儿了,我不会再把岁岁嫁给你!岁岁年轻糊涂,我可以一点不糊涂!棠舟,叔叔看着你长大的,本来是想私下跟你好好谈谈的,但岁岁却想跟你结婚!”
桌上的文件是亲子鉴定。
顾新橙看到小惊蛰出现的时候,脸色才变了。
她猛地站了起来。
小惊蛰显然在害怕,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紧张得一直咬着下唇,怯生生地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么多人,她睫毛翕动着,黑葡萄似的眼睛露出了隐约的惊慌。
好在顾阳还没丧尽天良,还让张婶一直陪着她。
张婶除夕夜是回乡下过的,顾新橙因为要回顾家,所以,就让张婶也带着小惊蛰回乡下过年,她和顾阳的计划里不包括他带着小惊蛰来演戏,这样会吓到小孩的。
小惊蛰看到顾新橙,她一下松开了张婶的手,下意识地就朝顾新橙跑了过来。
但她还没跑到,她的手腕就被温岁一把拽住。
温岁瞪着她,神色一下变了,她又是惊慌,又是愤怒,她还没来得及处理这个小孩,她怎么就出现了?
这个该死的小孩。
小惊蛰的手腕被她的长指甲掐得很疼,疼得她一下就流泪了,她又不敢哭出声,轻轻地挣扎着。
温岁却越来越用力,还拽了一下她,划伤她的手背。
傅棠舟垂下了眼皮,盯着小惊蛰,面孔线条依旧冷峻,他显得平静得有些异常,好像他早就知道了这一切。
顾新橙走了过去,带着怒意地掰开温岁的手,把小惊蛰抱了起来,她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让她趴在自己的怀中。
说实话,在场的人基本都被这个消息震惊得暂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第一反应都是怎么可能?
顾新橙这几年在上学,哪来的一个这么大的小孩?傅棠舟不知道吗?人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会不知道吗?这小孩之前养在哪里?真的是傅棠舟的孩子吗?长得也不像啊。
顾新橙这不是疯了吗?完了,跟许茵学的吧?
顾旭先抢过了桌上的亲子鉴定,拆开看了起来,他的手指颤抖,心脏跳动得很快,没想到顾新橙这死孩子还憋了这么一个大招,可是有什么用啊,现在又不像以前,生了孩子不结婚的,到处都是,难道还想嫁进傅家,做梦!
许茵瞳孔瑟缩,手指紧攥,用力得指甲都泛白,她看向了顾新橙,眼眸里的深海波澜起伏,她抿直了唇线,怒意分明,却又笑出了声:“不愧是我女儿。”
顾新橙听了,无声地讥讽一笑。
许茵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坐实了她顾新橙心机深,故意千方百计地学许茵,有其母必有其女。
她有时候都很好奇,许茵真的是她妈么?为什么每次都在不经意间把她狠狠地往深渊里推,毫不犹豫地站温岁那边,阻碍她的发展,毁掉她的生活,想让她过得一塌糊涂,当后妈当到她这样没脑子的卑微地步,还真是神奇。
顾旭把亲子鉴定书给了顾老爷子看,顾老爷子看完了,气得吹胡子瞪眼,骂顾新橙:“你这傻孩子,当年不是不要了吗?你这是毁了大家啊,毁了你自己的未来,你太糊涂了,你还这么年轻,想找个青年才俊结婚很简单,你现在有个孩子,你以后怎么办?”
顾新橙漂亮的脸在灯光下,苍白如纸,她一言不发,唇线抿直,睫毛不受控制地颤抖,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将所有的情绪都忍下。
伯母也冷嘲热讽:“在我们那个年代,像她这样不要脸的女的,都是要被浸猪笼的,好恶心,抢了人男朋友,还敢偷生孩子,这种小孩都是不被男人家族血脉承认的。”
顾老爷子恨铁不成钢:“你自己走上了歧途!”
温岁又恨又委屈:“顾新橙,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是故意的吧,你留着这个孩子,就是故意在我要跟棠舟结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去打掉孩子?”
她眼圈通红,声音哽咽:“你太不要脸了,你跟你妈妈一样!我就是太善良了,对你太好了,没有对你赶尽杀绝……”
许茵听到她这话,脸上有了一丝受伤。
傅棠舟好像一个事外人,他等大家都发泄完之后,才冷淡地看向了顾阳,问他:“所以呢,顾叔叔,你想我怎么解决?”
顾阳表现得就好像一个心痛女儿的慈父,他气得满脸通红,然后无力道:“现在有孩子在,棠舟,你跟我来书房。”
顾新橙看都没看傅棠舟。
傅棠舟在上楼之前,冷淡的目光落在了她脸上,见到她隐隐泛红的眼角,她偏过头,对小惊蛰说着什么,滚烫的眼泪从眼角无声地落下,渗进了她的鬓发,然后消失。
眼前的一幕是第一次发生,但类似的画面曾经有过数十次。
在所有人眼中,她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所以,她也是个生来带罪的人。
面对众人站在道德制高点的审判,她总是这样一个人背脊挺直、脸色苍白地站着,现在又不一样了,她还多了个女儿。
顾新橙其实今晚吃了东西,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胃疼得有些难受,像是吞了冷硬的石头进去一样,吞咽都是痛的,她今晚的任务就是演好一个被无良父亲推出去的可怜女儿。
其实也不算演,她伤心是真的,屈辱是真的,顾阳下贱也是真的,只是,她早就在心里演过好多次。
如果是她自己告诉傅棠舟,小惊蛰的身份,根本换不来什么。
傅棠舟有责任心么?有,也仅限于责任心了。
她现在需要,傅棠舟的愧疚。
只要一点点就够了。
她也知道,最近傅棠舟其实在调查了,让他自己去发现,不是更好么?
怀中的小惊蛰还在哭,她只对不起小惊蛰。
顾阳居然强行带了小惊蛰来。
她亲了下小惊蛰的脸,可怜她没出生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
书房里。
傅棠舟冷淡地扯唇:“顾叔叔,你对顾新橙如何,也不用再演了,直接开条件。”
顾阳攥紧了手指,像是忍耐着被这样的毛头小子轻视,开门见山:“你可以娶岁岁,但是,你让温元厚停止针对顾家企业的那些动作,同时,你帮助我投资的新公司上市,这就是我要的补偿。”
傅棠舟讥讽地笑了下:“不可能。”
他直接拉开门出去了。
顾阳也不生气,就看顾新橙的了。
傅棠舟走出了书房,没有立马下楼,他站在二楼的楼梯拐角处,靠着墙,面无表情地听着楼下的争吵。
他垂着眼,浓密的睫毛覆盖住眼底的情绪。
原来顾阳打的是这个主意,之前就听说他手里的招股书一直找不到齐全的股东,认购的人数也不够,还被温岁的舅舅温元厚打压,在顾家和温家之间,正常人都知道要选择温家,如果真的上不了市,项目砸在手里,顾阳赔钱就要赔惨了。
所以,当他发现了小惊蛰的存在,就好像抓到了一个万分重要的筹码,立马拿出来威胁。
傅棠舟很轻地笑了下,顾阳还真是看得起顾新橙。
楼下的客厅里依旧吵闹,嘈杂的声音傅棠舟听得一清二楚,他们都在骂顾新橙,其实说来说去都是那老一套,他听得都有些厌烦了。
一个说顾新橙贪钱、爱慕虚荣,事实是,这世上谁不喜欢钱?谁不喜欢权势?只不过这些人模狗样的人,包装好了自己,便以为自己是真的高贵了。
一个说顾新橙不知廉耻,不自爱,他都分不清什么是知廉耻,什么又叫做自爱,其实就是这些人的蛋糕被人碰了,他们才这样骂,他们去分别人蛋糕的时候,嘴脸更不知耻。
一个说顾新橙年纪轻轻,未婚先孕,不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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