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源喆匆匆地结束了那日的早朝,焦急的赶到坤宁宫,一进那东暖阁,就看到顾思鸿与几个太医愁眉不展的样子,通向内室的帘子垂在地上,顾源喆一皱眉一抬手就进了去,身后,是顾思鸿忧郁的目光。他的皇后睡得很熟,表情很恬静,可是脸上似乎有着泪痕。顾源喆用袖子为她轻轻擦拭着,轻声地唤着:“烟儿,烟儿……”期待着那双美丽的眼睛睁开,看他一眼就好,让他知道她还好。可是,那双眼睛一直紧紧地闭着,顾源喆的心里慌张起来。“太
顾源喆匆匆地结束了那日的早朝,焦急的赶到坤宁宫,一进那东暖阁,就看到顾思鸿与几个太医愁眉不展的样子,通向内室的帘子垂在地上,顾源喆一皱眉一抬手就进了去,身后,是顾思鸿忧郁的目光。
他的皇后睡得很熟,表情很恬静,可是脸上似乎有着泪痕。
顾源喆用袖子为她轻轻擦拭着,轻声地唤着:“烟儿,烟儿……”期待着那双美丽的眼睛睁开,看他一眼就好,让他知道她还好。
可是,那双眼睛一直紧紧地闭着,顾源喆的心里慌张起来。
“太医,太医。”他向外喊道,太医没有进来,顾思鸿却进了来。
“皇兄,皇后娘娘毒发了。”顾思鸿的声音很低。
顾源喆看着他,仿佛没有听懂般,“然后呢?”
顾思鸿摇了摇头:“刚才臣弟问了几个太医,这解药实在是配不出来。”
顾源喆的目光霎时变得犀利起来,可是当他转头看向躺在身边的李洛烟时,那双眼睛中充满了温柔和怜惜。
其实,如果他此时能抬头看一下顾思鸿的目光,就会发现,那双眼睛流露出的关切,不比他的少。
顾思鸿看着他的皇兄,又看着在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子。她是他心中的唯一,想起就在不久前她还跟他说着的那些话,她看起来,还没有那么虚弱与憔悴。不若此时。
那时他不该出去的,他该守着她的,也许她此时就还睁着那双无瑕的眼睛。
突然她的话又响在耳边,“三天”。
他心里一震,上前一步跪在顾源喆的面前。
看着他的皇兄深深皱起的眉,余光落在了那躺在床上的美丽的身影上,思鸿缓慢而坚定地说道:“皇兄,请皇兄准允思鸿去审那凶手,思鸿一定在今日审出,并得到解药,以解皇兄心头之忧。”
顾源喆看着思鸿,眼神晦涩不明。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大约傍晚时分,思鸿回来了。
“皇上,王爷回来了。”
张德海匆匆地跑进东暖阁,顾源喆坐在床边,温柔地看着怀中那个女子,她就如同熟睡般,好似只要轻轻的呼唤,她就会醒过来微笑着看着你,说出温和的话语。
“皇上。”张德海的声音低了下去,顾源喆回头起身走到了外殿。
“审出来了?”顾源喆焦急地问着。
顾思鸿站在外殿,看着他的皇兄眼里的兴奋,快乐和期盼,心突然就抽紧了。
“回皇上,是审出来了。”思鸿答道。
顾源喆一脸的笑意:“那就好,快去备来。”
思鸿没有动,迟疑了下,顾源喆发现了不对,上前一步。
“怎么?出了什么事?”
思鸿弯身跪下:“回皇上,差了……”
他犹豫了下:“回皇上,差了一味。”
“差了一味是什么意思?”顾源喆的眉毛纠结起来,表情是严厉的。
“差了一味白虎鼻骨。”思鸿答道:“这味药很少用到,再加上白虎难求,因此宫里一直没有。”
顾源喆脸色暗淡下去:“那么,就去找,找到这白虎。”他的声音是低沉充满威严的。
思鸿停了停:“若是皇上信得过臣弟的能力,臣弟在三日内为皇上寻到此药。”
顾源喆听完,没有立刻回答,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思鸿,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顾思鸿立即出门而去,身后是顾源喆充满深意的眼神。
思鸿果然说到做到。
三日后,思鸿回了来,他带着几名得力的亲随在山民们说过的、出现过白虎的地方寻了两日,终于不负所望。
那是深山之中,地势险恶,环境恶劣。可是他却在那里耐心地守着,无谓周遭的危险。
虽然捕获的时候费了番力气,可是,他必须得到,他告诉自己,所以,即使是十分的凶险,他还是得到了。
顾源喆看到思鸿的时候,他是直接从那山中回来的,衣服都顾不上换,身上也不知是白虎的血,还是他自己的血,将一身本是墨蓝的衣服,染成黑色。
顾源喆知道,他带去的亲随皆为白虎所伤,甚至死了两人。
只因,那虎要活取鼻骨的中梁,因此才十分费工夫。
鼻骨呈上,太医和煎药的宫女却都不动,顾源喆看着那么一群人,心里冒出火来。
此时他刚从东暖阁里来,连续两日里他都守在她的床前,只有早朝匆匆前去,连日里几乎没有吃什么东西。
就在听到思鸿回来的消息不久前,她醒了过来,他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了,连续两天萦绕在心头的浓雾散去,心是喜悦的。
他想,只要她好起来,他将忘记一切,也停止那件自己正在做的事。
“怎么还不去熬药?”他的声音全是不满,那双眼睛投出的目光足可以杀死人。
所有的人都低下头去,顾源喆将目光转向了思鸿,他一身的狼狈,可是精神却是好的,眼睛是明亮充满希望的。
“皇上,”太医院里最权威的医生走了出来,声音很小的说道:“请皇上恕罪,实是还差一味的。”
顾源喆的脸色此时已经十分的难看,在他身边服侍了许久的张德海也从来没有看到皇帝如此的不悦,似乎一张口,眼前的所有人都会成为明日午门外的鬼魂。
“还差一味?怎不早说?”顾源喆的怒气随时都要迸发出来。
“皇上恕罪,实在是……此味药从未见过啊。”太医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如捣米般。
顾源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说,是什么?”
那太医看了看周围,嘴动了动,所有人都跪了下去,思鸿的眼睛里也是气愤和焦虑,只有他知道,这天,是可以救她的最后期限了。
“皇上,老臣惶恐,那最后一味药实在是无法得到啊。”那太医终于说了出来。
顾源喆一个箭步上前提起他的衣领:“是什么?”声音已经如同寒冰般。
“是……就是龙俎。”那太医终于是抵不住顾源喆眼中的压力,小声地说出。
顾源喆看了一眼跪了满地的人,突然就笑了起来,那么轻松和爽朗。
“朕还以为是什么,”他说道:“不就是朕的一块肉么?”
说完从旁边侍卫的腰间一把拔出佩剑,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寒光一闪,“撕”的一声。
张德海几乎立即就奔上去,一句:“皇上不可!”
还未说出,就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顾源喆左臂顿时血流如注。
如此伤痛,顾源喆甚至没有皱眉,而是笑着问:“这样,皇后的毒可就解了?”
太医们忙不迭地点头,他右手一挥:“那还不快去,都愣在这里做什么?”
一旁有侍女和太医忙上前为他擦药包扎,顾源喆抬头看到站在原地的思鸿,笑着说:“可是辛苦你了,思鸿。”
思鸿的表情如同梦中般,听到顾源喆的话回过神,看着顾源喆胳膊上的伤,眉头皱在了一起,心也皱在了一起。
顾源喆看了看周围,惠菊的身影就落在了他的眼中。
“你,不要对皇后说起此事。”他说道:“她会担心的。”
惠菊慌忙拜了下去:“奴婢谨遵皇上吩咐,绝不对娘娘吐露半字。”
顾源喆了看自己胳膊上的伤,此时疼痛才一阵阵传来,他皱着眉,看太医为自己包扎好,又轻轻放下衣袖。伤口很疼,可是心里却轻松起来。
“思鸿,你也累了两天了,就在清晏堂住着休息吧。”顾源喆看了一眼思鸿笑着道,然后坐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额上有细密的汗珠。
顾思鸿没有离开,也是坐在了一边,看着里面忙碌的煎药的御医太监的身影,还有那蒸蒸的白气,目光落在了他的皇兄身上。
顾源喆的眉微微皱着,那伤口一定是很疼的,他的额上汗如出浆,眼睛紧闭,可是嘴角却带着一丝笑,干净纯粹。
思鸿想起,那样的笑,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他的皇兄展露出来了,依稀上一次,还是父皇在的时候吧。
两个时辰后,药煎好了。蕙菊端了药碗进来,蒸腾的水汽中有淡淡的奇异的香气。
顾源喆闻到气味,睁了眼。他亲自接过蕙菊手中的药碗,也不顾烫,就向东暖阁里走。
思鸿迟疑了片刻,也跟在顾源喆身后,随他一同进入了暖阁中。虽然,这并不和礼仪,但是,他只是想见她一眼,看到她喝下那药就好。
顾源喆用余光看了一眼身后的顾思鸿,淡淡道:“思鸿,你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思鸿愣了愣,脚下略顿顿,微微笑道:“请皇兄恕罪,臣弟只是想看皇嫂喝下药是否有效。也不枉皇兄对臣弟的一番信任,让臣弟去取那鼻骨来。”
他说的滴水不漏。未称君臣,却说兄弟。自然,顾源喆无法驳什么。
虽然心中犹疑,但烟儿用药要紧,当下未计较什么,任顾思鸿去了。
暖阁中,李洛烟安静地躺在凤穿牡丹绣花大枕上。绚丽的色彩更衬得她面如金纸,仿若轻轻呼一口气,便会消失不见一般。
顾源喆一惊,明明他去见思鸿之前,她是醒过来的,并且看着气色还好,怎么才短短一个多时辰的功夫,她又睡过去了呢?而这寝殿中竟没有人,若是,若是她有个万一,可怎么好!
但此时不是迁怒的时候,顾源喆看着她恬淡的面容,还有虽然微弱却平稳的呼吸,心中虽然仍焦急,但还是多少放下心来。
顾源喆看蕙菊将她扶起,她软软靠在蕙菊身上,眼睛却没有睁开。便知又陷入昏迷了。
一旁的宫女接过药碗,用银匙搅了搅,喂进李洛烟嘴里。
暗褐色的药汁顺着李洛烟嘴角淌下,竟是一点都没有喂进去。
那宫女又试了几次,却依旧无果。
“朕来喂。”顾源喆看不过去,接过药碗,一旁的宫女们退后几步下去。
顾源喆先试了试温度,这才再次尝试喂进李洛烟口中。只是,这次依然失败了。
他看着宫女用帕子将洛烟淌出的药汁轻轻拭去,再看看日已西斜的天色,示意蕙菊将烟儿放倒在枕头上。
然后,顾思鸿只见他的皇兄喝了一口那药汁,然后慢慢伏下身去,轻轻地吻住了洛烟。
这个吻如此长,顾源喆的面色纯净得好似这是平生第一个吻般,充满的爱与怜,令人动容。
终于,药汁再没有溢出。
如此,顾源喆反复多次,一碗汤药终于喂进了洛烟的口中。
顾思鸿有些抑制不住内心的醋意,但依旧神色如常。
“皇兄,既然皇嫂已将药饮下,那请容臣弟先行告退。”
他朝顾源喆一施礼:“如还有需要,臣弟一定为皇兄分忧。”
顾源喆点点头,却不看他:“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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