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茹刚哭过的睫毛透着红,惨惨地咧起一个笑,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不用了,周寂同学,我相信你也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很疼,大家不要说他了。」「什么不是故意的啊,对不起都不会说一句的吗?」「就是,前面还在跟别人献殷勤呢,这会儿又在摆什么架子。」
温茹刚哭过的睫毛透着红,惨惨地咧起一个笑,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不用了,周寂同学,我相信你也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很疼,大家不要说他了。」
「什么不是故意的啊,对不起都不会说一句的吗?」
「就是,前面还在跟别人献殷勤呢,这会儿又在摆什么架子。」
一句「不是故意的」又让细碎的闲论声炸开了,女生们你一句我一句,句句都戳在周寂的脊梁骨上。
最后,周寂一句蓄着怒气的「闭嘴!」,让全场鸦雀无声。
连带着温茹也被吓得瞪大了眼睛,不解地看着他。
周寂面若冰霜,索性直接略过温茹,弯腰伸长胳膊,捞起地上的篮球就转身回球场,连带着大部分的男生都跟着他回去打球了。
看着温茹失望的神情,以及她眼底转瞬即逝的一丝阴霾,我心中冷笑。
她自以为处事圆滑,将自己放在低位,便能唤起周寂的愧疚感,从而给自己立一个无辜小白花的完美人设来拉好感。
殊不知周寂那样的性格,自高自大又目空一切,他道歉,只能是因为他想道歉。
被绑架上道德高地地被逼道歉,他可不情愿。
对美女示好只是他出于雄性生物的原始本能。
真要把他推上风口浪尖,人人口诛的位置,他只会逆反得心生厌倦。
死要面子的烂男宝一枚罢了。
得不到周寂的歉意和关心,温茹索性也懒得再装。
她麻利地站起身,仿佛一个没事人,若有所思地盯着周寂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放学后,我还在座位上整理书包,江衡早已经等在我们班的门口。
他斜斜地靠在我们班门口,不少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江衡冷调的性子却丝毫没有 Bking 的气质,他舒眉软眼,朝我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我出来。
我单手将书包拎起背在肩上,走之前,特意看了一眼温茹的座位——没有人。
走出门口,却发现江衡似乎并不急着走,他依旧靠着门口,佯装冷漠地看了我好一会儿。
我催道:「干嘛,不走吗。」
江衡状似随意道:「我在等我妹,你是哪位?」
我这才意识到,他还在为我上午的那番话耿耿于怀。
我配合地点点头,转身就走:「那我去找我哥了,拜拜。」
江衡这才放下架子,跟在我身后,将我肩上的书包拿下来,背到他的肩上。
然后伸长胳膊环住我的脖子,以一种较为粗暴的方式将我整个人揽进怀里。
他声音还带着点愠怒:「你跟别人闹矛盾连哥哥都不要了是吧。
「我根本不认识那女生,你莫名其妙地扯什么我喜欢她。」
我心中微沉,有些发怔。
我一直害怕这个时空的江衡会重蹈覆辙,却忽略了他原本就是一个生人勿近的性格。
我有些迟疑地试探道:「那你见到她的时候,觉得她怎么样?」
江衡更无奈了,却还是顺从地回答:「就很普通的一个女生啊。」
他的表情坦然,不似有假。
温茹绝对称不上是普通,但江衡也不是以貌取人的类型,他从小到大接受过无数异性的示好,其中也不乏美女。
他说普通,就证明温茹暂时还没给他留下什么印象。
毕竟上一世的他,也是沉浸在温茹的糖衣炮弹里对她渐生情愫的——甚至最初还是我先引狼入室。
得到他的回答,我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暂时松弛下来。
我挽着他的手臂,一步一步蹦下楼梯——正如我们小时候最爱玩的那样。
江衡收敛了怒气,笑着骂我是幼稚鬼。
然而,蹦着蹦着我却不小心撞上一个人。
周寂单手抱着篮球,有些汗涔涔地站在我面前,似乎是刚打完球。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江衡,又扫了扫我挽在江衡手臂上的手,似笑非笑道:
「在玩过家家?」
我反射性地想挡在江衡身前,却被他掩在了身后。
江衡笑了笑,神色如常地对他说了一句:「抱歉啊,同学。」
拉着我就想绕过他往前走。
周寂却伸手拦在我身前,语气冰凉:「你不道歉吗?」
他的手背上,明晃晃的一道伤口,正是上午被我刺伤的。
江衡皱了皱眉,正欲说些什么,我却先笑了,乖巧地说了一句:
「对不起,周寂哥。」
周寂微怔,似乎是想象不到我会如此乖顺。
我眼底闪过一丝嘲讽,抬手握住了他的手心,轻轻抚摸着他的伤口,然后指甲用力地陷进他的肉里。
微微愈合的伤口被我这么一掐,马上又渗出血来。
周寂痛得脸色一变,想要甩开我的手,却被我愈抓愈紧。
疼吗,不过是我哥当初的千万分之一罢了。
「操!」
在周寂将怀里的篮球一扔,即将扬起另一只手时,我松开了手。
我微垂着眼眸和他对视,眼神中淬着毒,轻声说:
「周寂哥以后走路也要更加小心,不要又被我撞到了。」
6.
或许是我丝毫不打算掩饰我的敌意,比起愤怒,周寂的眼神中更多的是诧异和迷茫。
他似乎并不理解为什么一个常年默默无闻埋头苦读,两年来话都没说过几句的小透明会对他有着泼天的怨恨。
我不再看他,被江衡拉着离开了。
刚才那些动作并不张扬,江衡也并没察觉异样,只是偏过头来不满道:
「你怎么对谁都喊哥。」
我哼着歌,心情愉悦,并没有回答他。
出了学校,走到距离学校附近不远处的巷子口,我明显能听到从巷子里传来的一些异常动静。
哭声,辱骂声,以及清脆的巴掌声。
我眉头一皱,感觉有些不对劲。
江衡跟我对视一眼,随即让我待在原地别动,自己一个人走进了那条巷子。
我怎么可能听话,跟在他身后一起走了进去。
巷子又长又窄,墙体跟许多老旧破败的独栋居民楼连在一起,循着动静走过去,笑骂声和哭声越来越大。
最终在一个废弃双层烂尾楼的院子里,我看到了蹲在地上抽泣的温茹,以及几个围着她的小太妹。
温茹的头发散乱,满面梨花带雨,为首的一个小太妹将一罐可乐倒在她的头上,饮料顺着她的发丝不断滴落,被精心改短过的校服吸饱了水,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体上,显露出姣好的身材。
太妹们蹲在她面前,用巴掌轻轻拍着她的脸,放声大笑。
「你们在干什么!」
江衡自然不会放着不管,他从地上抄起一根沾满水泥的短钢管,冷静地说:
「我已经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到。」
温茹像是见到了救命稻草般,踉踉跄跄地扑进了江衡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脸在江衡的胸前不断蹭着哭着,活像受惊的小白兔。
太妹们原本十分嚣张的气焰被浇灭了一大半,她们神情惶惶,频频往拐口的方向探头去看,似乎是真的害怕警察会来。
最终为首的一个大姐头指了指温茹,粗声粗气地说:「这次算你好运,以后别让我碰见你。」
说完便带着一帮小妹匆匆离开了。
我站在江衡的身后,面无表情地看完了这场「霸凌」。
我静静地看着那位大姐头,在她跟我擦肩而过时,我朝她咧嘴一笑,轻声说了一句:
「好久不见。」
大姐头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匆匆走了。
我当然忘不了,这位就是当初在酒吧里,站在温茹身边,听着温茹炫耀着她的「海后心得」时,笑得最大声的女生。
江衡有些僵硬地看着怀里的温茹,只能轻轻地拍拍她的背,温声说:「没事,不用怕,她们已经走了。」
而温茹也抬起头来,哪怕泪水浸染,她的脸依然精致,看不出红色的巴掌印记,甚至连一丝肿胀的痕迹都没有。
她楚楚可怜地对江衡说:「你可以带我去医院吗?」
江衡显然有些犹豫,他回过头来看我。
我粲然一笑:「去什么医院啊,直接去我们家吧,就在附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7.
对于我愿意「释放善意」把温茹带回家这件事,江衡显然是惊讶的。
但他没有多说什么,就像当初他冲上去逞英雄威风时,我也没有拦着他。
对于我这位哥哥来说,保护弱者是天经地义的。
我小打小闹的要求他可以满足,但如果在救人这件事上阻拦他,只会让他对我越来越失望。
事实证明,尽管我在现在这个时空把温茹推远,她还是会费尽心力去精心设计一场「偶遇」来接近江衡。
一路上,温茹像是没了骨头,总似有若无地贴近江衡,要么被路上的石头绊倒,要么在平坦的钢筋水泥地上演一出平地摔。
嘴里时不时发出嘶的声音,像是真的痛得走不了路。
最后,我索性停下脚步,对她说:「看你走得很不舒服,要不我背你吧。」
我问得很认真,没有丝毫的不耐。
温茹尴尬地看看江衡,在她的预想中,说出这番话的人应该是江衡才对。
没等她开口,我已经背过身弯腰,准备蹲在温茹面前。
我还没完全蹲下,校服的后领子就被江衡提了起来。
他将我拉到他和温茹的中间,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医疗器械专卖店,淡淡开口:
「如果没办法好好走路的话,可以去那边买一副轮椅。」
温茹更尴尬了,连连摇头表示自己可以好好走。
我心中微讶,我当然并不想真的背温茹,刚刚那番话只是想让温茹对我放松警惕。
毕竟经历过上午的交锋,她现在对我的印象应该不会太好。
可江衡又为什么会对一个刚被「霸凌」的女生说出这种近乎刻薄的话?
我还没细想,便发觉我们已经慢慢走到了我家小区楼下。
我顿住脚步,对江衡说:「哥,你先带她上去吧,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
江衡问道:「买什么?」
我随口一答:「家里的创口贴和酒精好像用完了。」
江衡不疑有他,点点头,带着温茹走了。
我看着他们逐渐消失在拐角处的身影,转身走进了一家大型数码商城。
我直奔一家看上去货品种类齐全的店铺,开门见山道:
「我要买一支智能录音笔,续航好,可以远程连接在手机上操控的那种。」
录音笔比我想象中的要贵,外形看上去更像是一部微型窄版的智能手机。
交易成功后,我又匆匆去便利店买了酒精和创口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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