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沉怔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说出这四个字的沈亦欢。他居然怀疑她生下的孩子不是他的?好似千万根针扎向她的心肺,扎得她痛不欲生。原来,一颗心被践踏是这样的感受。暮沉双目通红,挡在摇篮前,看向沈亦欢:“沈亦欢,你竟要滴血验亲,是在羞辱我,还是在羞辱你自己!
暮沉的东西都被搬来了冷梅院。
这是侯府最僻冷的院子,寒风萧瑟,满目荒凉,一地枯叶零落。
院子里连个干净的可以稍微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暮沉带着孩子,身边也只剩下了一个秀心。
秀心心疼地看着她:“小姐,他怎么能这么对你!”
暮沉没有在意自己的处境,只是抱紧了手中的孩子:“这是他的孩子,父女连心……他不会绝情到底的……”
可话说了一半,她却又迟疑了,眼中一片灰暗,忽然沉沉改口道:“如果我死了,他对孩子真的不好,你便将她带回族中。”
秀心闷闷应下,开始收拾院子。
暮沉放下孩子,也上前帮着收拾,却被秀心拦下。
“小姐,您身子不好,还是好好休息吧,这些交给我就好。”
暮沉拿起一旁的扫帚,淡淡摇头:“我还没有到那个地步,多动动,说不定能活得更久一些。”
她扫了几下,听见身后的秀心吸了吸鼻子。
回过头,她看见秀心在哭。
暮沉放下扫帚轻声安慰:“傻丫头,哭什么,我这不还好好的吗?”
秀心哭着拉住她的手:“圣女,我们回苗疆吧,族长是您亲阿哥,他肯定还在等你回去呢!”
暮沉身形一僵,半晌露出一个苦笑。
十年了,每当她自己一人,她就会想念南疆,想念家人。
可当初,她为了沈亦欢说走就走,丢下所有族人于不顾。
阿哥放下狠话,说永远也不会原谅她。
如今,她哪还有脸再回去。
暮沉摇了摇头转身又拿起了扫帚,背影压抑得无比沉重:“以后,不要再提这件事情了。”
见她如此,秀心也只能擦了擦眼泪,不再提此事。
时间一晃半月,冷梅院的日子虽说清苦,但日子还算安静。
暮沉支起窗子,见外头乌云沉沉,似乎随时就有暴雨落下,心里有些担心秀心。
已经过了饭点好久了,秀心平日这时早就回来了。
玉儿又饿得直哭,她实在没有办法,只得割开自己的手,用血喂了孩子。
暮沉愣愣望着眼前的男人,心都在颤:“秀心跟我从小一起长大,她不仅是我的丫鬟,更是我的妹妹……”
沈亦欢冷冷打断她:“那又怎样?她该死!”
暮沉张着嘴再说不出话,心口好似最后一点一点余热也被浇熄。
他沈亦欢想杀的哪里是秀心,他真正想杀的,是她这个给他丢尽脸面的侯府夫人!
暮沉不再求情,她挡在秀心跟前,声音嘶哑:“好,你要杀秀心,就先杀了我,你亲自动手。”
沈亦欢眼神一沉,拔出剑指着她心口,手却不自觉有些颤抖。
暮沉就那么平静的看着他,眼里好像再也没了爱意,只剩下一片黑压压的冷。
这一瞬,沈亦欢竟有些不敢看暮沉的眼睛。
最终,他“哐当”一声将剑丢在了暮沉脚边。
“我嫌你脏了侯府的地!”
他转身就走,好似身后有千军万马追袭。
轰——”一道惊雷终于落下,豆大的雨滴瓢泼而下。
大雨滂沱中,暮沉忽然痴痴发笑,笑得凄凉又绝望。
房间里,暮沉将秀心扶到床上躺下。
秀心悠悠转醒,却猝不及防地吐出一口黑血。
暮沉一下慌了神,忙抓住秀心的手把脉。
秀心脸色煞白,冲她轻轻摇头:“小姐,不用了,方瑶给我喂了剧毒,我就要死了。”
暮沉红着眼,不肯放弃:“不会的,秀心,你用本命蛊护住心脉,我……”
说到一半,她忽然顿住了。
秀心的本命蛊早就在她生子的时候用来救她的命了。
她拉着秀心的手,铺天盖地地后悔崩摧了她最后的防线,眼泪一下奔涌而出。
秀心冲她虚弱地笑:“圣女,你不要难过,其实……当初族里选护卫的时候,你选中我,我真的特别开心。”
她的视线好像穿过这层层枷锁的侯府大院,又回到了苗疆无忧无虑的山林。
她抬手想要擦去暮沉的眼泪,可就连这么一个动作她都没了力气。
秀心喘着气,说出最后一句话:“秀心……要走了,不能再陪着你了……没有秀心……你要好好活着,不然……玉儿小姐就没有人照顾了……”
怀里的人渐渐闭上了眼,停住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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