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冷而又低沉的嗓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程芊芊听见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下，然后甩开了尚寒的手。她想要解释的话却被打断了。厉淮琛眸色微冷，冷笑道：“你说我该信他是来看你的吗？”程芊芊心头一寒，她怎么忘了，厉淮琛从来都没有相信我过自己，一次都没有。
她希望他什么都不知道，可这明显不太可能。
尚寒闻言，冷笑了会说：“互惠互利？你也配说？”
尚寒一双寒潭一般的眼睛此刻迸射出一丝怒气，倏忽之间就已消散。
“你私自将我行动的消息透露给了程芊芊，这笔账我还没和你算！”
俞穗闻言，脚下一软险些摔倒在了地上，他果然还是知道了……
可她没有办法，她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厉淮琛去送死。
这是她能想到了能除掉程芊芊最快的方法了。
尚寒见俞穗没再说话，冷哼一声：“这笔账我以后再和你慢慢算，你先下去吧。”
俞穗这才脚犹如虚脱一般踉跄了几步，这才连忙走出了尚家别墅。
别墅里，尚寒摒退了手下，这才来到了书房。
书房的墙壁上挂着各式各样小女孩的照片。
这些照片挂在这里和古朴的木质结构格格不入。
他坐在书桌上，翻看着关于程芊芊的资料。
上次他叫人将程芊芊送去医院，瞥见了她肩膀上的蝴蝶痣。
“程芊芊……”尚寒喃喃自语道，他希望她不是那个人。
如果是这样的，那么他就是造成了她跛脚的罪魁祸首。
他无法原谅自己。
尚寒走向墙壁上挂着的那些照片，手指缓缓摩挲着那些照片。
他的余光扫过书桌上那些资料，他既期盼着程芊芊就是她，可又希望程芊芊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尚寒隐在黑暗里，他点燃了一根香烟，狠狠地吸了几口。
随着烟雾袅袅，升腾起的还有他一缕愁思。
他熄灭了烟，打开门漫无目的的在大街上闲逛着。
然后尚寒抬起头，发现这里竟是程芊芊住的那家医院。
他怔怔看着这座医院，摇摇头将脑海里的思绪摒除出去。
他摸进了程芊芊的病房，在病房外他反而有些踌躇。
他收敛了心情，迈开步子就进去了。
“我来看看是谁和我比赛不怕死。”
第二十章 墙壁上的画
程芊芊看见进来的不速之客。
居然是尚寒，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程芊芊探究的目光盯着他：“尚先生，有事就请直说。”
尚寒略加思索后缓声道：“我过来看你，为什么还一定要有事。”
他坐在病床边一旁的凳子，忍不住的说：“上次和你比赛真是让我惊异，我过来看看钦佩的对手。”
程芊芊看着自己被悬挂着的腿，迟疑道：“要不是底下的藤蔓，我估计都保不住我的命了。”
她看向窗外洒落进来的阳光，叹了一口气道：“我们的车队不一样，还是少来往为好。”
尚寒闻言一怔，他没料到自己竟在程芊芊这里吃了个闭门羹。
他朗声一笑：“你果然是个有趣的人。”
然后面目冷峻地说：“我怎么不知你是哪方车队的人？你早就退队了。”
程芊芊脸色一僵，她是早就退队了，甚至都很久没有比比赛了。
尚寒看着脸色不好的程芊芊不由得放缓了语气：“我没记错的话，你三年都没比赛了，可你根本不输给他们。”
程芊芊自嘲一笑：“那天比赛的时候，我的腿一直都在疼，我已经不能比赛了。”
尚寒一怔，资料上没有说她的腿的情况。
他的眼底闪过了一丝异样，但是顷刻之间就被他隐藏好了。
程芊芊看向沉默着的尚寒，出声问道：“三年前那场车祸，是不是你做的？”
听着她的话，尚寒冷沉着脸：“这个，我恐怕不能告诉你。”
程芊芊见尚寒这样说也就此作罢，良久的沉默横亘在两人之间。
尚寒看向程芊芊打着石膏的左腿，他觉得气氛压抑极了，她的腿可以说是他一手策划的。
他瞄了一眼程芊芊，现在觉得程芊芊长得也像那个人，如果是自己毁了她的腿，程芊芊永远也不会原谅自己。
尚寒猛然间抓住程芊芊的手臂，他张了张唇，正准备说什么的时候。
一个清冷而又低沉的嗓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程芊芊听见熟悉的声音，愣了一下，然后甩开了尚寒的手。
她想要解释的话却被打断了。
厉淮琛眸色微冷，冷笑道：“你说我该信他是来看你的吗？”
程芊芊心头一寒，她怎么忘了，厉淮琛从来都没有相信我过自己，一次都没有。
她的心犹如被人紧攥着，都快要窒息了。
程芊芊偏过头，不想再去看厉淮琛。
他怎么总是能误会自己呢，她陪了她六年，那么多年的熟悉还不足以让他相信自己。
长久以来被压抑着的情绪尽数涌上。
但她生生忍住了，她只想过好这阵子住院的日子。
程芊芊语气淡然地说：“我和他什么都没有，爱信不信。”
尚寒眉头紧皱，他有些心疼程芊芊这么多年的付出了。
尚寒冷声说：“我要想和她有什么，你也拦不住。”
这句话无疑点燃了厉淮琛的怒火，他冷笑一声：“尚先生真是好大的口气。”
说完他指着程芊芊打着石膏的腿说：“尚先生，她的伤好像是你造成的吧？”
第二十一章 阴柔之感
尚寒眯起眼睛，眼尾的痣顺着眼睛微微挑起，有了一丝阴柔之感。
“韩先生这样胡乱猜忌，有证据吗？”
厉淮琛这才作罢，他这阵子一直都在查他父母的事情。
总是到达一个关键的地方缺了某一部分的证据。
没有齐全的证据，就算他合理的猜测确实是尚寒做的，也没有用。
尚寒冷凝的目光紧紧锁着厉淮琛。
厉淮琛，我们以后走着瞧。
厉淮琛冷凝的眼神盯着尚寒：“尚先生，我还有点事处理，请你离开。”
尚寒看向一旁的程芊芊，他张了张唇，可也知道自己留下来，只能让程芊芊继续被误会下去。
尚寒只是说：“希望韩先生好好和程芊芊谈，她现在是尚家的座上宾。”
厉淮琛只是嘲弄道：“我记得，尚家的座上宾只有一人。”
然后唏嘘不已地叹口气：“只是她失踪的早，否则现在应该是你的未婚妻了吧？”
“厉淮琛！你住口！”尚寒的一双眼睛迸射出巨大的怒意，他冷眼看着厉淮琛：“希望韩先生不要在提及她！”
程芊芊闻言一愣，未婚妻……
尚寒刚走出病房，厉淮琛就猛地攥住了她的手：“现在，该谈谈我们的事了！”
“你和尚寒走到哪一步了？”
程芊芊惊疑不定地说：“我行的正坐得端，我和尚寒之间什么都没有。”
厉淮琛这才嗤笑道：“是没有什么，但我父母是上了你的车而身亡的！”
程芊芊睁大了双眸，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你说是我和尚寒勾结？！”
他怎么能这么说？！
他怎么这么揣摩她？
她比谁都不希望厉淮琛的父母会出事，可他现在居然说，当年的事情是她和尚寒勾结在一起的！
“厉淮琛！你父母的车祸和我无关！”
她紧咬着下唇，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心里的疼痛减小一些，可直到唇角渗透了些血迹出来，她仍觉痛彻心扉。
“可你都被尚寒奉为座上宾了！这样你还要和我说，你们没什么吗？！”
厉淮琛讥诮道，眸底深寒一片。
程芊芊疲惫的闭上眼睛，她觉得自己很累，她和厉淮琛之间，为什么会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直到今天，厉淮琛都还是在怪自己，甚至还污蔑她。
“厉淮琛，你不要忘了，我这条腿也折在了那场车祸里了。”程芊芊睁开眼躺在病床上望着白花花的天花板发呆，良久才蹦出了一句话。
“没有人会对自己下手，这是你说的。”程芊芊沉声道，那场车祸，她也只不过是侥幸活下来的。
厉淮琛眸光微冷，眼底的情绪翻涌着，良久才开口说：“是，这句话是我说的！”
他停顿了一会，这才冷笑道：“但你除外！谁知道上次俞穗的事情是不是你和尚寒勾结的？！”
“厉淮琛，你怎么能这样说我？”程芊芊眼尾泛红，她深吸一口气：“我这条跛腿，你有关心过吗？”
话音刚落，她的眼眶微微红了：“三年了，这三年来，我的腿疼得我只能吃止痛药才能勉强压住，后来止痛药已经快没有效了。”
说完，她的眼眶逐渐聚集了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枕头上。
厉淮琛闻言一怔，他这才想到，自己从未关心过她的病情。
原来……竟然会那样疼吗……
“很疼吗？”
第二十二章 痛入骨髓
程芊芊偏过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草坪上还有很多人穿着病号服散步，阳光洒在他们肩上散发着自由的气息。
她垂眸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跛腿，眸底氤氲着薄薄的雾气。
跛腿稍稍用力了一会，却发现已经是痛入骨髓。
程芊芊强忍着腿上的疼痛，语气淡淡的说：“三年了，已经习惯了。”
抬眸看着远处，她的声音越来越轻，越来越飘渺：“厉淮琛，我已经赔上了这条腿了。”
没有等来厉淮琛的回答，程芊芊心里泛起苦涩。
三年来的痛楚不是一朝一夕的，他现在就连自己微弱的委屈都察觉不出来。
不痛了吗？
不，她只是已经习惯了，习惯了在下雨天疼得死去活来，就连止痛药也没有效果了。
厉淮琛闻言心底一抽，三年前的她是什么样的呢？
那个时候的程芊芊自信，勇敢，和他一起练车，一起比赛，两人之间的默契叫车队的很多人羡慕。
连父母都已经答应了自己和她的婚事。
厉淮琛好久才从过往的回忆里回过神，他看着那双暗淡的眼睛开了口：“我陪你出去走走吧，医生说你需要养好身体。”
程芊芊没有答话，也没有拒绝。
厉淮琛的心里涌出一些异样的欢喜，这才将程芊芊扶到了轮椅上，然后推着她走了出去。
程芊芊被刺目的阳光晒得闭上了眼睛，好半天才能适应。
看着衣服上氤上的一滩光圈她有些发愣，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出来了，上次出来也是厉淮琛带着她出来的。
厉淮琛看着阳光有些怔忡，自己好像很久都没有陪着程芊芊这样散步了，一抹愧疚袭上了他的心底。
“我希望你养好病。”厉淮琛一边推着轮椅，一边缓缓道。
程芊芊闻言一愣，她太久没听见这样温和的话了。
只是……
程芊芊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腿，眼眶里闪烁着点点泪光。
她多么想继续在别墅里，哪怕只能远远看着厉淮琛也足够了，可是他要结婚了……
而自己，也快要没时间了。
好起来？怎么可能还会在好起来？！
不可能了……
矛盾的心在心里不断交织殪崋着，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程芊芊扯出一抹苦涩的笑：“我会养好的。”
厉淮琛低下头看了她一眼，眼角的光芒越来越盛。
“你养好病，然后去车行，我的车还等着你来检修。”
程芊芊闻言抬头看着厉淮琛，高大倾长的身子遮挡住大片的阳光，光芒顺着他的身子缓缓洒下来，在程芊芊眼里，此时的厉淮琛犹如逆光而来的人。
她怔怔的看着厉淮琛，有些控制不住的伸出手，想要触碰她爱了多年的男人。
可程芊芊想到了什么，又缓缓收回手，她不应该这样做。
厉淮琛却察觉了程芊芊还未来得及抽回的手，他抓住她还未抽回的手。
他的眸光微暗，缓缓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程芊芊收回的手微微一顿，然后犹豫了片刻道：“你的车只能交给别人了，我没有精力留在车行里了。”
厉淮琛怔怔的望向她：“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想留在车行？！”
第二十三章 绿叶随风
程芊芊却沉默不语。
她当然想留在车行，可现在的身体不能够好起来了。
而且自己留在车行，原本也有一半原因是因为要帮应母还债。
现在债务已经还清了，留下来已经没太大必要了。
程芊芊压下心中的酸涩，语气淡淡道：“我不想留下来了，况且我的伤还没大好，一直旷工也不太好。”
厉淮琛闻言一愣，似是想到了什么，冷声道：“有我在，他们还不敢太过分！”
然后顿了一会，放缓了语气说：“若是他们欺负你，你就和我说。”
程芊芊听到这话，诧异地望向厉淮琛，似是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
她闭上了眼睛，眼尾闪过些许泪意，就这样吧，就让自己最后在贪慕一下他的温柔就好。
很快的，很快她就会和厉淮琛分道扬镳的。
程芊芊喉头梗塞一会道：“知道了。”
厉淮琛推着她的轮椅漫无目的的走着，程芊芊看着周围变换着的景色一阵怔忡。
阳光将她的脸映衬得犹如陶瓷一般的白皙，如瀑布一样的长发散落在肩头，她茶色的瞳孔里似是有抹光亮。
厉淮琛看得险些呆了，他一直都知道程芊芊很美，可这样近距离得看着，还是有些视觉冲击。
程芊芊一双眼睛在看见远处的秋千的时候，倏忽闪着一抹渴望的光芒。
厉淮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看到秋千。
那是一个用藤蔓编织成的秋千，微风拂过，绿叶随风舞动，上面串着的铃铛叮叮作响。
厉淮琛心头涌出浓烈的愧疚，以前，自己也曾经常给她荡秋千的……
正当程芊芊愣神的时候，耳畔传来低沉喑哑的声音：“要荡秋千吗？”
程芊芊闻言没有再说话，只是摇了摇头，她望向秋千，眼底的渴望挥之不去。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跛腿，上面还打着石膏，想来这样的活动也是不能去的。
厉淮琛顺着她的眼神看向她的腿，眸色闪过异样，他深吸一口气：“我会接好你的，绝对不会让你摔了的。”
程芊芊犹豫地瞥了几眼自己的腿，最终还是遂了他的意。
厉淮琛这才推着轮椅过去，然后将她扶到了秋千的藤椅上。
周围很多人异样的眼光扫过他们，程芊芊嘴角的苦涩渐渐扩大。
她怎么可能不在意他们的眼光，可也明白，自己不得不去接受它。
厉淮琛扶稳了她的藤椅朗声说：“我推了。”
程芊芊缓缓点点头，抓着藤蔓的手收紧了几分，她还是很怕，很久都没有荡秋千了。
随着厉淮琛的动作，秋千朝着天际缓缓上升，周围的飞鸟忽的一下被惊起。
然后在程芊芊心里荡漾着恐惧而下落的时候，厉淮琛稳当的接住了她。
几个来回以后，程芊芊心里的烦恼暂且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她唇角微勾，露出极浅的笑容，然后嘴角渐弯，一个灿烂的笑容，在脸上浮现。
厉淮琛乍看程芊芊的笑容，微微怔在那里，似是想到了什么，他敛目低眉，眼角染上了一丝痛意。
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程芊芊笑过了，在别墅里的那阵子，本来喜欢笑的人几乎都不笑了。
厉淮琛心头的愧色逐渐扩大，但顷刻他就整理好了情绪，低声说：“怎么样？我现在荡秋千的技术还没有退步吧？”
第二十四章 秋千
程芊芊闻言没再说话，只是点点头。
她攥着秋千的手有些发红，可现在的快乐是实实在在的存在，自己很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
程芊芊看着上升的秋千有些出神，以前的厉淮琛也是像现在这样，经常给自己荡秋千。
“玫儿，快过来，我们家做了一个秋千。”
厉淮琛抓着少女的手就朝着一间别墅而去。
厉淮琛带着少女七转八转的来到了秋千，然后迫不及待的扶着她坐下来。
然后在少女的惊呼声中，厉淮琛荡起来秋千。
程芊芊从过往的回忆里回过神，有些勉强的笑容在她脸上浮现：“还可以。”
说完语气淡淡道：“我累了，想休息了。”
厉淮琛有些愣神的瞥见程芊芊闭上了的眼睛，语气有些不好的说道：“会这么容易累吗？”
程芊芊闻言一双眼睛睁得很大：“我现在是病人。”
厉淮琛闻言微微一怔，他差点忘记她现在病还没养好。
他轻咳一声，语气也有些不自然：“那我扶你下来，我们回去。”
程芊芊耳畔回响着那句话，有些出神，曾几何时，他们一起练完车回去的时候，他也曾这样说，“我们回去吧。”
可她已经离开车队三年了，而现在就快有另一个人取代在队员们的位置了。
在程芊芊愣神间，一个不查就直直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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