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起,他母亲来逼她和离,如今,他又要给自己放妻书!唐染染俯身将那纸放妻书捡起。其上,封北寒的字还是那么苍劲有力,也还是那么冷漠无情。“兹有妻唐氏染染,温婉贤淑,良善恭谨,奈何夫妻无分,命定非卿,至此各还本道,嫁娶不相干。”翌日,唐染染刚准备唤来丫鬟问封北寒的消息。门扇突然被推开。
麓州,封府。
唐染染跪在堂前,不敢说话。
堂上,封母沉声叱问:“我问你,你手臂上的朱砂痣到底是怎么回事?!”
唐染染不知该怎么说。
难道要她当着婆婆的面,说成婚三年身为夫君的封北寒却从未碰过自己吗?!
唐染染忍不住抬头看向静坐在一旁,一身锦衣卫飞鱼服的男人。
封北寒,封家独子,年纪轻轻便坐上了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他剑眉星目,只端坐在那儿便像是幅画,让人垂青。
如若……不是那般冷漠的话!
唐染染攥了攥手中丝帕:“我……”
却说不出来什么。
见她如此,封母怒极更添失望:“自你们成婚那日我便四处求神拜佛,盼着你们能生下几个孩子,延续封家血脉,让我能安享天年。”
“你们也总哄着我说快了,再等等。结果呢?若不是今日被我发现,你们是不是打算瞒到我死?!”
“不是的!”唐染染忙解释,但封母已经不想再听了。
她起身由着丫鬟搀扶,缓缓走了出去。
唐染染望着她背影,知道老人这是真伤到了心,一时间有些无措。
这时,却听身后男人冷沉的声音响起:“唐染染,是我小瞧了你。”
唐染染一怔,回头看来,就对上他那双含冰的眼。
一瞬,如坠冰窟。
“你以为……我是故意的?”唐染染字字沙哑。
封北寒只是站起身:“不然?”
扔下这句反问,他没再多言一句,直接拂袖离去。
唐染染下意识伸手想要抓住他,掌心却只握住了一片空无……
炽夏暑天,吹来的风却冷的人打颤。
而封北寒这一走,直到入夜也没再归来。
冬夜的麓州城,雪色染染。
唐染染收起准备作为寿礼送给宫内贵妃娘娘的《百寿图》,刚准备唤来丫鬟问封北寒的消息。
门扇突然被推开。
婢女小昭快步走进去,神色急切:“夫人,锦衣卫传信来,大人……出事了!”
闻言,唐染染脑袋空白了瞬,连小昭后面的话都听不清。
她甚至没再问,直接朝着府外跑去。
小昭见状,忙跟了上去。
入夜的麓州长街静寂无声。
“轰!”
明明是冬日,唐染染却感觉如夏日雷鸣!
她大脑一片空白,怔怔看着软榻上的男人,久久不能回神。
刚刚,封北寒的语气那般亲昵,像极了宠溺!
可他唤的人,却是叶芷吟!
“封北寒,你睁开眼看清楚,我是谁!”
唐染染声音有些尖锐,封北寒紧闭的眼也慢慢睁开。
瞧见唐染染,他皱了下眉:“你喊什么?”
唐染染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她的夫君,在睡梦中,唤着其他女子的名字!
他究竟将自己置于何地?!
唐染染只觉得眼眶一阵阵发烫,喉咙里也哽着些嘶哑:“封北寒,你就这般喜欢叶芷吟吗?”
封北寒眸色深邃:“与你无关。”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撕扯啃咬着心,唐染染疼得脸色煞白!
沉默在两人间蔓延。
片刻后,封北寒坐起身,按了按眉心:“听说你今日不仅回了唐府,还进了宫去觐见贵妃娘娘?你同她说了什么?”
“你希望我说什么?”唐染染声音沙哑。
封北寒久久看着她,最终开口:“此事我自有考量,你别做多余的事。”
说完,他就要转身就走。
掩在衣袖里的手还在死死的攥着那把贵妃赐下的匕首。
唐染染不知怎么想的,拉住了封北寒的衣袖:“你有什么考量?”
封北寒回头看来,没有说话。
就听唐染染又问:“与我和离,娶叶芷吟,这就是你的考量,对吗?”
封北寒将手抽回:“你不必知道。”
扔下这话,他大步离去,再没给唐染染开口的机会。
门外,连日的大雪久违的停下了。
却又要比下雪时,还冻人。
热泪滚烫,氤氲在眼眶,许久未落。
唐染染迈着僵硬的脚步,缓缓走到妆台前,拿出那纸封北寒早给了自己的放妻书。
她手指用力捏着,直到布满褶皱,几欲碎裂——
唐染染才将将松开了力气,转身,出门,没入了浓稠黑夜……
古鸣寺。
大殿佛堂依旧是永刹的安详。
香烛冉冉,木鱼声咚响,还有那鎏金佛像的满目慈悲。
一切都和三年前成婚前,唐染染前来求愿时一般无二。
却也不一样。
那时,她满心期盼,盼着能与封北寒日久生情,恩爱白首。
而现在,她只剩满心愁苦与迷茫。
这时,一个小沙弥从殿后走来,瞧着跪在蒲团上的唐染染愣了下。
随后上前:“施主,本寺要闭门谢客了,您早些回吧,山路崎岖,再晚些该不好走了。”
闻言,唐染染眼睫颤了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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