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蹙眉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膝盖,松开了我的下巴,把我横抱起来放在椅子上。整个过程我不停地小声抽泣,他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不耐地打断我:「能别哭了吗?」我瞬间吓得吭都不敢吭一声,无声息地自顾自掉眼泪。
但他已经走过来捏住了我的下巴,俯下身视线与我平视:「我没什么耐心,你知道的吧。」
我痛得快掉出生理眼泪:「膝盖……疼,真的站不起来。」
他蹙眉低头看了一眼我的膝盖,松开了我的下巴,把我横抱起来放在椅子上。
整个过程我不停地小声抽泣,他慢条斯理地戴上手套,不耐地打断我:「能别哭了吗?」
我瞬间吓得吭都不敢吭一声,无声息地自顾自掉眼泪。
桌上摆着一个打开的工具箱,里面是各种各样不同款式的刀,我望而生畏,看见他拿着刀蹲在一个尸体前饶有兴趣地看了好一会,然后抬头看我:
「就是她,之前和你说过的话一模一样。」
我循声望去,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她的眼睛睁得很大,身上都是瘀青,死前像是受了什么很大的刺激。
「她也是不够听话呢,不仅自己想跑,还试图带着其他人一起跑,甚至捅死了我们的人。所以啊……这就是对她们的惩罚。」
我的眼睛登时睁得巨大。
「早知道这样,当初乖乖听我的话多好呢?」他略显遗憾。
魔鬼,这个人简直就是魔鬼!
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恨,也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想杀人,铺天盖地的仇恨将我整个人席卷。
我好恨,恨这些人的残忍,恨这万恶的世道,更恨自己的弱小,恨自己的无能为力,恨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什么也做不了。
如果可以,我现在就想一刀捅死他。
6)
我又被人关回了一个完全封闭的房间里。
进去的时候,纹身男给我松了绑,我发现屋里还有好几个女孩。
都是和我差不多大的年纪。
除了之前被绑在车上的那个女生,其他都是我没有见过的陌生面孔。
屋内一股腐臭的气味,她们浑身脏乱,死气沉沉,和我不同,好像已经在这个地方被饿了好几天。
有的人受了伤,要死不活地躺在地上呻吟。
有的蹲在角落哭,有的则双目空空地盯着远处发呆,抬眼看向我的人脸上满是同情。
纹身男一脚把我踢了进去,还不忘警告:「都别想着跑,她只是一个警示。」
我颤颤巍巍地挪去了角落,中途还差点压到一个女生的腿。
膝盖肿得厉害,鲜血淋漓,我靠着墙坐立不安。
这样的气氛太过压抑,待了一会,我就有点受不了。
「他们对你怎么了?」旁边突然有一道很低的声音。
我诧异地看过去,是一个长直发的女生,她个头很高,身板很瘦,穿着白色长裙,露出一截细细白白的小腿。
她的皮肤很白,就是白得有些吓人,但五官精致,长得十分漂亮。
「我逃跑,被抓回来了。」我省去了细节,简单陈述。
「再忍忍。」她突然没由来地说了这么一句。
她的声音很低,声音偏中性,莫名地好听。
「先不要和他们反抗。」
我见她出奇地冷静,忍不住愣了一下,这么一看,她的身上确实也没受什么伤。
我这触目惊心的伤口倒是吓坏了另一个栗色头发的短发女生,我几乎一眼认出她就是被绑在后座的那位。
「不行,我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我会疯的。」她喃喃自语。
看嘛,这才是正常人的反应。
我沉默了一会,好心劝她:「别冲动,现在能逃出去的概率很小。」
她忍不住抽泣:「难道真的要待在这被卖到山区吗?那不就更没有出来的希望了。」
想到后面即将要发生的那些事,我的内心也涌起一阵绝望。
我没回她,她倒不是很在意,自顾自地开口:
「我叫王言琂,是本地人,和仇彬认识快两年了,这两年里他的吃喝开销一直是我在付,本来我们都打算订婚了,直到昨天晚上我看到了他的聊天记录。」
我这才抬起了头:「仇彬?」
「嗯,就是把我绑来的那个人。」
所以仇彬就是陈桐?
我真是快气笑了,这畜生身份还挺多,也不怕记错。
「我们睡在一起,但是他一直在跟别人聊天,中途还接了一次电话,这两年里他经常这样,所以我没忍住,就趁他睡着以后偷看了他的手机。」
我莫名地有点头疼,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从时间线来看,跟他聊天的大概是我。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应该是被小三了。
可是……
我问出了心中疑虑:「他不是不喜欢女人吗?」
王言琂听到这,忍不住冷笑:「他就是个人渣!靠着他那张脸骗人,连我都给他骗了过去!
「他根本不喜欢女人,他的备忘录和相册里全是一个男人。我当时在他的手机上发现了他的另一个微信号,知道了他的很多秘密,我都拍下来了。而且他的目标不只我们,还有很多女孩。」
「你拍下来了?」黑长直女生突然开口。
「对,但手机已经被他拿走了。他当时突然醒了,我失望透顶,跟他大吵一架,说要去报警揭发他,然后就不知道被他注射了什么东西,晕了过去。」
信息量过于大,我震惊得无以复加,对陈桐这个人渣的认识又刷新了。
「再然后,我就被他绑了起来,醒来的时候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王言琂的眼里是滔天的恨意,我再看向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带了一丝同情。
我和陈桐认识得不算太久,没有过什么亲密接触,也许是我一穷二白,他从我身上得不到什么。
相反,他可以从王言琂身上得到好处,就没有想和她翻脸的打算,如果不是因为后来被看到了聊天记录,大概不会出此下策。
换做我是王言琂,谈了两年多的男朋友是个同,大抵也要被恶心死。
我突然有些疲惫,同为受害者,我非常能为她共情,但这种时候了,人悲观得不行,实在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
只能靠着墙壁,有一搭没一搭地去听她的倾诉。
「……总之,我必须离开这。」她好像下定了决心一般。
「不要轻举妄动。」黑长直好意提醒,「如果逃跑被抓回来,你可能下场比她还惨。」
就这么被当成了反面教材,我有些不满。
「我自有打算。」王言琂显然没放在心上。
「他们是人贩子,不是你耍耍小聪明就能蒙骗过去的。」
王言琂被戗了一句,脸色显然不太好:「我走我的,关你什么事?不跑干什么,总比在这里等死好!」
「总比直接出去送死好。」
「你说什么?!」王言琂气得站起身就要推她,却被黑长直女生单手抓住了手腕,动弹不得。
我顿时一个头两个大,好不容易拉开了她俩。
话糙理不糙,就是这姐说话太直白了,显然不太中听。
王言琂气呼呼地重新坐了回去,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翻了个白眼,用不大不小的声音骂道:「男人婆。」
我生怕她们又打起来。
但黑长直显然懒得再理,闭目养神。
总算消停了一会,周围的人都没多大反应,麻木无神,对发生的一切漠不关心。
从一开始的不甘变成今天的漠然,我不敢想象,再这样下去,我是不是也会因绝望和恐惧逐渐被驯化?
不,我不信我逃不出去。
既然能逃出一次,就可以有第二次。
虽然这次对方的人数变多,但同时受害者的范围也变大了。
我的腿受了伤,他们必然对我放松了警惕。
目前看来,必须先静观其变,等对方松懈的时候再找机会。
第二天半夜的时候,我借口起身去厕所,但腿却使不上劲。
这些人我都不熟,里面没灯,王言琂睡得正熟,我只能轻轻戳了戳黑长直的手臂。
「怎么了?」她睡得很浅,一下就醒了。
「我想去厕所。」我小声地用气音说道。
黑长直把我扶了起来,推开了门。
不知为何,今晚门口没有站着看守的人,走廊空荡荡的。
我进了厕所,门锁是坏的,门根本关不上,我只能拜托她帮我在外面抵住门。
因为膝盖受了伤,行动上有些吃力,解决完以后,我出来站在门口,换她进去。
借此时机,我趁机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这是个圆形环绕的院子,刚刚在厕所窗口,我看见外面是一片空地,停着两辆车。
正看着,突然一声尖叫划破天际,我吓得一颤,下意识地推门而:。
「你没事吧?!」
然而下一秒,眼前的一幕让我乱了阵脚。
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捂住眼睛,心脏狂跳不止,无数个念头在脑中乱撞,我方寸大乱。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情况,黑长直……
……她,是男的!
我感觉我内心的最后一根弦都崩断了,想要落荒而逃。
黑长直显然也被我吓了一跳,迅速地拉下裙子,上前拽住了我的手腕,反手把我拉进门内关上。
我慌乱无措地看着他,耳畔嗡嗡作响,感觉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一旦知道了真相,再对上她那张漂亮的脸,怎么看怎么……变态。
怪不得她那么高,怪不得她的声音……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她是那些人安排在我们当中的间谍吗?用来看住我们?结果被我看到了秘密?
我越想越是心惊,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额头不自觉地冒出一层冷汗。
完蛋了,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这次是真的结束了……
我能感觉到我表情的僵硬,连脸颊上的肌肉都在隐隐抽动。
我们就这么互相看着对方。
时间静止了几秒,陷入了一片死寂。
最后他叹了口气,换回了他原本的声音,先向我开口:「接下来我说的这些,需要你替我保密。
「我叫顾洺,是个警察。」
7)
这句话从他口中说出,像一道惊雷炸响,我的理智也被他的话炸得七零八落。
大脑一片空白,一时间好像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他是,警察?
我想我的表情一定很震惊,但一时分不清他究竟是在骗我圆谎,还是想从我嘴里诈出什么。
我并没有表现得太高兴,甚至做不出什么表情。
「……所以?」
「你可能不信我。」他突然弯腰,从鞋里摸出一个拇指大的东西,「这是我与外界通信的设备。」
我定定地看着他手里的东西,一言不发。
不是我不想相信,哪个警察会从鞋里抠东西啊……
「我说的话,你可以自行判断,但切记对我的身份保密。」顾洺重新理了理头发,推开了门。
顿了顿:「我的妹妹,就是被他们拐走的。」
我震惊地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走吧,不然他们该起疑了。」
我们又回到了那个房间,可刚坐下还没多久,房门就被纹身男一脚踹开了。
灯一下子亮了,我们看见他手里还拎着一个人。
「你他妈的放开我,别拿你脏手碰我!」
是王言琂。
她的手脚又被捆上了绳子,脸颊上还有一道鲜红的巴掌印。
原来刚刚的尖叫声是王言琂的。
她跑了一半,被抓回来了。
纹身男气极,揪住她的头发,一脚踩在她背上:「臭娘们,脾气还挺倔,怎么跟你爷爷我说话的?」
王言琂冷笑一声,转头呸了他一口唾液。
纹身男彻底被激怒,用力踹了她几脚,想伸手扒她衣服:「不给你点颜色你是不知道我的厉害!」
卷发女制止了他:「别搞这些,给点教训够了。」
纹身男接过鞭条,重重地抽在王言琂背上:「还叫唤么?嗯?接着叫啊!」
周围的女孩都被吓得蜷缩在一团,瑟瑟发抖,我咬了咬牙,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这场酷刑。
「阿文,放开她。」陈桐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
「反正明天就要带出去了,细皮嫩肉的打成这样看着也不好看。」
纹身男啧了一声,又踹了她一脚。
陈桐蹲下身给王言琂解开了绳子,谁知道她腿上的绳子刚解,就一脚踹上了陈桐的下体。
这一脚踹得不轻,陈桐没反应过来,弯着腰蜷缩了好一会。
「妈的。」他轻笑一声,用力掐住王言琂的脸,「别他妈给脸不要脸行吗?」
王言琂红着眼睛,挣扎着破口大骂:
「你个不要脸的软饭男,吃老娘的用老娘的现在居然还敢打老娘?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话似乎击中了陈桐的软肋,他的眼底闪过一丝狠戾,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嘴角挑过一抹讥嘲的笑:
「王言琂,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现在是你该求着我。」
王言琂被他掐得面色通红,喘不上气。
我在一旁被陈桐的动作吓了一跳,后背全是冷汗。
虽然我和王言琂不熟,甚至没说过几句话。
但但凡有一点良知,我都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王言琂被掐死而熟视无睹。
我捏紧了拳头,正想上前,却被顾洺一把拉住。
「别去。」他用只有我们两个能听到的声音,「再忍忍。」
我又冷静了下来。
确实,就算我去求情,又能怎么样呢?
无非多一个人挨揍罢了,还能激起他们的挑战欲。
陈桐,哦不仇彬,也有可能都不是他的名字。
他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他了,不是那个会给我泡红糖水,给老人让座,给路边小野猫喂吃食的善解人意的他了。
眼前这个狠戾的人,陌生得可怕。
「阿刀。」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是阿九。
他走过来,淡淡道:「把她杀了对我们没好处。」
陈桐顿了一下,松开了手。
「能怎么滴?」那个满臂纹身的男人也走了进来,不怀好意道,「给哥几个玩玩呗,玩腻了直接弄死得了。」
卷发女人在旁边笑骂道:「滚吧你,这个不行,这个长得还不错,指定能卖个好价钱。」
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谈笑风生,把我们明码标价,当做一群没有思想的牲畜。
王言琂瘫在地上咳嗽,狠狠地瞪着这群人,眼里充满了仇恨。
但她这回学了乖,没再开口说话。
这场闹剧结束了。
我很清楚,我逃不出去了。
这些人贩子的手段残酷至极,只要你想逃跑,他们就会让你生不如死。
我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一直撑到现在,心理防线早已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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