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清月带着小蝴蝶要走了。陆城能明显感觉到，她今天就是对他格外冷淡。即便她看上去跟平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依旧温和，依旧挂着笑意，可陆城就是有这种感觉。他沉默着，刻意留意许清月的左手，很快发现她的手心，确实有一道疤。不明显，如果不是他今天刻意看，根本就发现不了。陆城在这一瞬如遭雷击，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许清月抬脚要走的时候，他上前拽住了她的手。许清月没有做任何准备，手掌被他翻了过来，上面的疤痕
许清月带着小蝴蝶要走了。
陆城能明显感觉到，她今天就是对他格外冷淡。即便她看上去跟平时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依旧温和，依旧挂着笑意，可陆城就是有这种感觉。
他沉默着，刻意留意许清月的左手，很快发现她的手心，确实有一道疤。不明显，如果不是他今天刻意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陆城在这一瞬如遭雷击，他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在许清月抬脚要走的时候，他上前拽住了她的手。
许清月没有做任何准备，手掌被他翻了过来，上面的疤痕彻底暴露在他眼前。不明显是不明显了，但能看出伤口很长，伤口也很深。只是许清月保养得好，才恢复得这样快。
“伤口怎么来的？”陆城盯着她质问道。
许清月脸色平静，半分波动也没有，她只是努力把手抽回来。
“我问你话，伤口怎么来的？”陆城加重语气，握住她手腕的那只手，也越发用力，也就是这样一握，他才骤然发现她有多瘦，手腕摸去，都是骨头。
“怎么来的，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了。”许清月温和的说，“有的事，过去就过去了，没必要非要问清楚。”
可他偏要问，冷冷的，耐心已经逐渐耗尽：“说话。”
许清月跟他对视着，片刻后，妥协了，平淡说道：“救你的时候，没发现雪里有刀，我动作太用力了，刀嵌进了手里。手差点被截断。”
“你都无所谓我的死活，还会救我？”他讽刺的说。
“事实就是我救你了，你还觉得我无所谓你的死活么？”她语气跟目光，都很平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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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城因为许清月的话，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是无声的看着她。
“你正好在附近？”片刻后他问。
“特地去救你的。”许清月说，“你心里清楚，那种荒郊野岭，不可能会有人在附近。我听到了风声，连夜开车过去的。只不过还是过了一个小时，你已经被雪覆盖住了，很难找到你在哪。找你花了点时间。”
她说的似乎是轻描淡写，实际上，那会儿，非常困难。
许清月穿的也不厚，可还是在冰天雪地里，一遍又一遍的仔细寻找。而后挖了几块地方，才勉强找到他。那里的雪，非常非常大，许清月找到陆城之后，又顾不得手上的伤，得从雪地里，把陆城拖到车上。
很快积雪就覆盖住了她留下的血迹，而温度低，血液流速慢，最后她甚至感觉血液都凝固了，她呼吸困难，感觉自己像是要死了。
血液循环骤慢，极其危险。
好不容易上了车，车子却发动不了，被困在雪里，大雪几乎掩盖住大半车身。
陆城已经失去知觉，许清月一遍又一遍的用手摩擦他的肌肤，让他生热。唯一的一件大衣，也盖在他身上。她冻得脑子麻木，还护着他。即便他跟冰块一样，她还是遏制住想撤走的本能，用肌肤贴着他。
那是透骨的冷，不过她一动不动。
许清月联系了陆军，然后在雪地里等待救援。
两个小时后，陆军才找到她，他带着随行医生和设备，她当时已经昏过去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陆军之后跟她说，陆城在她住的地方待了两天，在确认他没什么事之后，陆军也不敢明着让他的对家知道是许清月救的人，就随便找了个人多的路口，把他丢了下去。
许清月身体差，花了很久很久，才彻底醒来。准确差一点点，她就醒不过来了。
差一点点，这个世界上，就再无许清月了。
可是她还没有看见小蝴蝶长大成人，她不舍得死，就跟当初在很糟的情况下一样，她不放弃小蝴蝶把她生下来，她也没放弃自己，所以熬着活了下来。
所以许清月自己也觉得，她是一个很有韧性的人，她吃了很多很多苦，却从来没有抱怨过。她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抱怨的，这都是她选择的路。
陆城目光复杂，到底是问道：“所以你是因为什么救我的？”
“小蝴蝶，总得有一个亲人留着，我当时以为我活不久，所以我选择让你活下来。再者，利用你是我不对，就当我补偿你。”许清月道。
他似乎等着她再说点什么，可许清月到底是没有再开口。
“所以说，是为了女儿，并不是因为我。”陆城意味不明的说。
许清月移开视线，“都过去了，陆军也是无意提起，希望你别放在心上。如果你非要计较，我肯定会护着陆军。他跟了我很多年，在我心中的位置，就如同屈琳琅在你心中的位置。陆城，我不希望为我们闹得很难看。”
“我跟琳琅是情侣，你们跟我们能一样？”陆城嘲道，“还是你把他当备胎，也有跟他一起的打算。”
“他永远不是我的备胎。”许清月再次看向陆城，“只不过，小蝴蝶太小了，等她长大一点，我跟陆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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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军对于许清月来说，不仅仅是左膀右臂，也是一直陪伴在身边的人，他有多重要，不言而喻。
人生的路这么长，陪伴在自己身边的是亲人、爱人亦或是朋友，其实都没有太大区别。她尊重陆军的选择，她希望他能找一个喜欢的人。但如果陆军愿意一辈子陪在她身边，她也接受。
只是这是以后的事，现在都说不准。
陆城意味不明的语气没有变，道：“你当年带他出来，就已经想过这样的打算了吧？不然你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他这种人，倒是挺感恩，也一心一意，你好把控。你一向喜欢在感情里占据主导地位。”
小蝴蝶夹在中间小声的说：“爸爸妈妈，你们不要吵架好不好？”
她抱着许清月的脖子，恳求的看着陆城。后者微微一愣，随后摸摸她的头说：“爸爸妈妈没有吵架，我们只是在谈事情。”
小蝴蝶这一开口，两人就不再说一句话了，许清月抱着小蝴蝶往车上走，小蝴蝶乖乖在后座吃着许清月给她准备的零食。
吃了没两口，就跟许清月打小报告了：“爸爸这两天肚子一直疼，手臂上也受伤了。他还抽烟，我都看见好几次了。”
小蝴蝶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就看见爸爸站在走廊尽头的天台上抽烟，她这么小，都能看出爸爸有心事。
“妈妈，爸爸是跟陆军叔叔，起冲突了么？”小蝴蝶问。
“嗯。”
“为什么？”
许清月没解释，只说：“你爸爸这次是自找的，他做错了事情，不值得心疼。小蝴蝶以后不要跟你爸爸一样。”
“爸爸是惹妈妈生气了么？”她又偏着脑袋好奇的问。
许清月看着后视镜里的小蝴蝶，眼睛圆溜溜的，有点疑惑，也带着探究。
“小蝴蝶为什么会觉得妈妈生气了？”她反问说。
“因为爸爸，是为了琳琅老师动手的。”小蝴蝶分析着自己的看法，“他因为琳琅老师，不顾后果。”
“你分析得很不错。”许清月说。
陆城对屈琳琅好，那是应该的。可是陆城为了她，不顾自己的安全，这才是让她不满意的点。为屈琳琅干傻事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小蝴蝶？万一他要是出事了，孩子怎么办？
他冲冠一怒为红颜，是维护了他的爱人，可是小蝴蝶呢。
“琳琅老师，那天看到爸爸的时候，都哭了。她很心疼，还揍爸爸了，打了爸爸一拳。”小蝴蝶凭着记忆模仿了一下屈琳琅当时的动作，“不过很轻的，没有用力。”
许清月问：“你有没有觉得，琳琅老师变了？”
小蝴蝶纠结的说：“有一点，琳琅老师以前对我挺好的，虽然她有时候有点严厉，我也很怕她，但是她不会跟现在这样，现在我感觉她有一点点讨厌我。妈妈，琳琅老师是不是觉得我妨碍到她和爸爸谈恋爱了呀？”
许清月笑了笑，“她早知道你的存在，一开始也是一副会对你好的模样，现在又凭什么觉得你是妨碍？”
如果屈琳琅能明着跟陆城谈小蝴蝶的事，许清月也还觉得她够光明磊落，坦荡的人坏不到哪里去。但表面上一副宽容大度，私底下却另一套作为的，这种人就是不行。
许清月不光光是带着小蝴蝶去玩的，她也带着孩子去挑了早教老师。
等她带着小蝴蝶回许家吃晚饭的时候，陆军也过来了，说：“还真查到点东西。”
许英芝跟叶晨曦都狐疑的看着陆军，只有许清月一脸淡然。
而小蝴蝶乖巧的说：“陆军哥哥，你的伤好了吗？我代替爸爸跟你道歉，对不起。”
陆军不喜欢陆城，可小蝴蝶他是喜欢的，陆军语气温柔不少：“哥哥没事，小蝴蝶想不想吃什么，哥哥去给你买。”
“不用啦，哥哥回去好好休息吧，哥哥你要注意身体。”她说着话，还下意识的看向门口，生怕有人会突然出现似的。
等晚一点，小蝴蝶才跟许清月解释说：“我不能对陆军哥哥好，要是爸爸看到，他会很不高兴。上一次爸爸带我去王叔叔公司，陆军哥哥也在，我说了句哥哥好，爸爸就不高兴了。”
小蝴蝶继续吐槽说：“爸爸不喜欢好多人，他也不喜欢斯言叔叔，斯言叔叔也很喜欢我，他老早之前说我眼睛像你，爸爸之后就再也没有带我见过他了。不过斯言叔叔跟爸爸长得好像，他带我出去，人家都觉得我是他女儿。”
许清月带着一抹温柔笑意看着小蝴蝶，可思绪不知道飞去哪了，有些出神。
小蝴蝶想，妈妈大概也有心事，所以她没有烦她，乖乖睡觉了。
由于王励肆最近不怎么待见许清月，跟他交接的事情，全权由陆军负责，许清月第二天也没有什么事，她连续工作挺久了，也想着再休息几天。但她着实没想到，陆军会直接跟屈琳琅对上。
屈琳琅是去找陆城的，但正好看见了陆军，屈琳琅便打算替自己讨个公道，要个道歉。
可陆军怎么可能跟她低头，冷冷的反问了一句他说错什么了，这一句话，成功的把屈琳琅给气哭了。
哪怕这会儿陆军没做错什么，可落在别人眼里，那就是他欺负女性了。陆军也不是个能说会道的人，也不可能真对一个女人动手，也就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哪怕旁边的人指指点点，他也只能忍了。
陆军打算先把会给开了。
这事在王氏公司内部闹得大，许清月五分钟后就从柳助理那得知了这事，当时就往王氏赶了。陆军吃亏是一回事，不尊重女性这事往外传，也影响公司。
而陆城在会议室里就再次跟陆军对上了，他脸色很冷：“上次就算了，看在许清月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今天你还想找事？”
陆军则是记着许清月的叮嘱，不打算跟他起正面冲突，蹙着眉说：“我没欺负她。”
屈琳琅也在一旁拉住陆城，说：“陆城，算了，他背后有人。”
她不该冲动，她怕又对上许清月。
“他跟你道歉，本来就应该，凭什么算了？”陆城指着陆军的鼻子冷冷说，“你跟了我陆城，我就不会让你受这个委屈。我看今天谁敢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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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毕竟是王励肆的场子，王励肆也不想在他公司出事，他也上前拉开他，好言相劝：“陆城，算了吧，毕竟是许清月的人，给她个面子。”
陆城显然正在气头上，不论王励肆说什么，他都是听不进去的，反而脸色阴冷问道：“许清月又算什么？给她面子，就让琳琅受委屈？”
许清月赶到时，正好听见这一句。
她脸色不变，推开会议室门走进去，她开门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只有陆城没有回头，他依旧盯着陆军，各人表情都不相同。
王励肆有一个明显的扬眉的动作。算起来，他有一段时间，没见着许清月了。
陆军一见她，立刻急急解释说：“清月姐，我没跟他对上，是他非要找事，我已经退让了。”
陆城在听到“清月姐”三个字时，僵硬了片刻，这才缓缓回了头，许清月很平静很平静的看着他，陆城跟她对视着，最后率先偏开头。
他什么也没有说，许清月同样什么都没有说，许清月最后看了看会议室里的所有人，大家神色迥异，气氛也诡异，都各自找事做，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许清月又看了一眼屈琳琅，后者一看到她，脸色有些白。
“先开会吧。”许清月说。
她这平淡的一句话，就像是一声命令，所有人仿佛都找到了自己的事情做。王励肆缓和气氛一般的咳了一声，跟陆城道：“先坐下吧，把正事先给解决了。”
陆城也没有再坚持，在位置上坐了下来。只是不情不愿，多少有一点。
许清月跟屈琳琅并排往外走，屈琳琅是不愿意跟许清月待在一起的，她想先回去，却听身后的女人，温和的说了一句：“你报复心挺重。”
“我只想要他道歉而已。”屈琳琅想也没想就否认了。
“想要道歉，私下解决陆军不会这态度。你非要在人前，不就是想搞坏陆军的名声？”她有条不紊的说，“他越不道歉，所有人都会越指责他，来可怜你。屈小姐，你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我想，你想报复的不仅仅是陆军，还有我。”
屈琳琅脸色越发难看：“许小姐，我没有那个心思。我就只想要一句道歉，难道不应该吗？”
“何况陆军说的也没错，屈小姐难道忘了自己的曾经了吗？”
这一句话，彻底让屈琳琅溃不成军。她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女人，眼底浮现出惊恐。
许清月牵起嘴角，露出个看似和善的笑容，淡淡说道，“你跟陆城说你是第一次，据我所知，你在认识陆城之前，还认识一个何先生，他资助你上学，给你生活费，还给你租房子，一个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对一个女人好，他给了你这些，你回报他的，又是什么？”
屈琳琅难以言语，此刻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再一睁眼，眼泪就掉下来了。
“屈小姐，一个人有什么样的过往，都不可耻，只是你隐瞒并且不肯承认，那是你对你自己的否定。”许清月说，“我说过的，你不要企图对我动歪心思，耍心眼这种事，你不是我的对手。”
“许清月，你何必揪着我不放。”屈琳琅慢慢的蹲下来，艰涩说道。
“如你所愿，陆军会跟你道歉，你的过往，也会被公诸于世。这样的结果你还满意？”许清月问。
屈琳琅刚想说她不要道歉了，只是一抬头，却看见陆城正在不远处，眼底有说不上来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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