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城法院工作了三年,她比谁都清楚方院长对她和顾羡礼寄予的厚望。他是真的希望他们能撑起这个重担,然而……他们却一个接一个的都要离开。阳光从玻璃窗外透进来,那么明亮,连微尘都一清二楚。恍惚间,池岁好像看见了那些年,他们一起工作,并肩前行的身影。走廊,楼梯,办公室,审判庭……
“小岁,这是他自己的决定,你不要因此影响了自己。”
方院长苦口婆心,池岁沉默着不说话,打定了主意。
见状,方院长叹了口气:“这样吧,院儿里有个案子霍言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帮他打打下手,当休息休息。其他的事,等办完这个案子再说。”
话说到这份上,池岁明白院长不可能同意现在给自己调岗,只能点头:“好,那我先出去了。”
走出办公室的那刻,她清晰的听到了身后传来的那声无力的叹息。
池岁脚步一顿,心里发涩。
在江城法院工作了三年,她比谁都清楚方院长对她和顾羡礼寄予的厚望。
他是真的希望他们能撑起这个重担,然而……他们却一个接一个的都要离开。
阳光从玻璃窗外透进来,那么明亮,连微尘都一清二楚。
恍惚间,池岁好像看见了那些年,他们一起工作,并肩前行的身影。
走廊,楼梯,办公室,审判庭……
他们走遍了每一个地方,留下了数不清的记忆。
而这些,在顾羡礼离开后的每一天都逐渐加重,如秤砣压在池岁的心头,让她永远都走不出那个名叫“顾羡礼”的世界!
“池岁你在这儿啊,我刚还找你呢!”
一道爽朗的男声从身后响起。
池岁回头,就看到霍言朝自己走来:“方院长和你说了吧?这个案子牵扯太多,我翻法条翻的头都大了,现在有你帮忙,我也能喘口气!”
“正好对方代表也来了,你跟我一起去见见!”
说着,霍言就伸手拉着她往会议厅走。
事实上,池岁连这个案子的资料都还没看过。
此时,她不好推脱,只能跟着过去。
池岁却没想到,会在那儿见到池露,还有……顾羡礼!
会议厅里。
四个人两两一排,隔着一张长桌对坐,泾渭分明。
他们……终是不可避免的站在了对立面!
只是池岁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快到她还没来得及走出放下的第一步。
耳边,池露和霍言辩论的声音不绝。
池岁低头翻看着案件资料,也终于知道顾羡礼和池露出现在这儿的理由。
这件案子的被告是景天集团,也就是顾羡礼即将去担任律师的那家公司。
池岁不可抑制的走神,连霍言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
“说起来,这应该是我和沈小姐第一次正式见面。”
池露的声音突然响起,池岁抬头,就对上她脸上恰到好处的微笑。
她下意识的看向顾羡礼,男人只是低头翻阅着资料,没分给她半点目光。
池岁想,顾羡礼是个合格的前任,分手的干净利落,也绝不给一点儿遐想的空间。
而她那颗本以为能坦然接受的心,此刻又开始一阵阵抽痛。
池岁抿了抿唇,不知道该怎么和一个抢走自己爱人的女人相谈甚欢,只能沉默。
池露却一点儿都不觉得尴尬,甚至还对顾羡礼说:“一会儿结束,我们三个人一起吃个饭吧?”
顾羡礼皱了皱眉,刚要开口。
就听池岁的声音响起:“根据规定,在案件结束前双方人员不可以私下见面,池小姐作为从业人员,应该很清楚这一点。”
池露脸色难看了一瞬,就恢复正常:“看来沈小姐是个遵循规则的人。那我希望,你可以一直遵循下去。”
闻言,池岁愣了下。
池露收起了笑,继续开口:“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再和羡礼见面。”
听到这个要求,池岁看向了顾羡礼。
她以为他会不高兴,毕竟顾羡礼最讨厌被人摆布。
但他没有,只是顺着池露的话看向池岁,等待着她的回答。
池岁落在资料上的手指来回摩挲,声音艰涩:“我不会主动联系,但如果像今天这样被安排进来,也是没办法的事……”
“有办法。”顾羡礼打断了她的话,淡声命令:“现在开始,你退出这个案子。”
第6章
池岁脸色霎时一白。
她有时候甚至在想,顾羡礼是不是天生克她。
所以在他面前,自己才一次又一次的犯蠢!
池岁直直看着顾羡礼,落在腿上紧攥的拳头是她唯一的勇气来源。
“你凭什么……要求我这么做?”
他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池岁尽量保持冷静:“这件案子已经到了我手上,我就会对它负责到底。”
顾羡礼一脸冷然:“你拿什么负责?必定会输的结局吗?”
池岁脑子一嗡,不敢相信这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就因为对方律师是你,就认定我一定会输吗?”池岁用力眨了眨眼,不让自己的脆弱被他看见。
顾羡礼皱眉看着她,表情越发不耐:“你从没赢过我,是事实。”
这话一出,池岁嗓子突然像被捏住了般,说不出话。
她怎么赢得过顾羡礼呢?
法学院永远的第一名,所有老师眼里的文曲星,同学眼里的校草学神……
和这样耀眼的顾羡礼相比,池岁再厉害,也不过是泯然众人。
但即使这样,她也一直以为在顾羡礼眼里,他们是一样的,是站在同一条起跑线,能够并肩往前走的同行者!
“顾羡礼,在你眼里我到底是多没用?!”池岁声音忍不住发颤。
顾羡礼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失态。
而池露看过来的嘲讽目光,成了摧毁池岁自制力的最后一击!
池岁再没办法继续待下去,起身就冲出了会议室,差点和刚打完电话回来的霍言撞在一起。
霍言一头雾水:“小岁,你去哪儿?”
池岁没回答,闷头一路往前跑着,一直跑,直到回到办公室,将门关上——
刹那,整个空间只剩下了她自己。
池岁背靠着门板,无神的眼望着窗外刺目的烈阳。
脑海中,那些曾与顾羡礼并肩作战的日子在这一刻显得极其可笑。
“你可以的,池岁。”
“我相信你,池岁。”
“池岁,你做的很棒!”
……
顾羡礼那些让她克服所有困难一步步走到他身边的一句句夸赞,也成了笑她不自量力的嘲讽。
原来她从来不可以,顾羡礼也从来没相信过她!
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他的假意敷衍!
原来……顾羡礼也是会说谎的!
用了好多年构建的世界观在这一刻坍塌殆尽。
池岁再压不住情绪,闭上眼的那一刻,滚烫的泪水唰的流下!
寂静的空间内,哽涩的呜咽渐渐蔓延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背后的门被敲响。
“谁?”池岁声音里还带着来不及藏好的哽咽。
门外,却没再传来回答。
池岁看着紧闭的门,心里大概有了猜测。
她狼狈的擦掉眼泪,深吸了几口气后才伸手拧开。
随着门开,顾羡礼的身影露出来。
四目相对,他视线落在池岁红肿的眼上,停顿片刻后,就移开。
“刚刚……”
听到这个开头,池岁下意识的开口打断:“有什么事吗?”
顾羡礼默了瞬:“下个月我结婚,有空的话,想邀请你参加。”
第7章
顾羡礼的语气听起来很坦然,像是在说一件理所应当的事情。
结婚?邀请?
顾羡礼的这句话无疑是在池岁的心口上扎,遍体鳞伤。
七年青春,一个女人一生最好的时光,她全部灌注到他身上,结果呢?
池岁极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可疼痛的感觉还是如瀑布一样涌入心口。
过去的几年,她曾幻想过无数次自己与顾羡礼的婚礼。
白色教堂,粉色玫瑰,小花童们飞舞着花瓣,在亲人们的祝福下,他们徐徐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那终究只是幻想。
她从来就不是他的新娘。
此刻,池岁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来面对顾羡礼。
最后的最后,她被迫选择了成年人该有的冷静:“抱歉,下个月案子比较多,恐怕去不了,先祝你新婚快乐。”
说完,她退后一步,关上了门。
门关后,池岁在原地站了很久。
直到听着屋外的脚步声远去,她才像游魂般坐回了椅子上。
窗外的天不知何时阴沉了下来,一如池岁的心,绝望死寂。
这天,雨下了多久,池岁就孤身坐了多久。
等霍言找过来的时候,就看到像是石雕一样的她。
他拉过椅子在池岁旁边坐下,将晚饭放到她面前:“食堂今天做了糖醋小排,我挤掉好多人才抢来的,尝尝。”
池岁看着眼前的白色饭盒,摇了摇头:“谢谢,我不是很饿。”
听到这话,霍言拆盖子的动作顿了下,后靠在椅背上:“你和顾羡礼的事我知道一些,我不八卦,今天就问你一个问题。”
“你会因为他,放弃这个案子吗?”
他突然来得正经,让池岁愣神了很久。
会为了顾羡礼,放弃这个案子吗?
池岁不知道,她曾经因为顾羡礼,懦弱的向院长提出了调岗,如果现在又因为他,退出这个案子,那之后她会不会一步步的退出法院,退出这个她热爱的行业?
如果到那时,她的人生还剩下什么?
那种不可预知让池岁感到害怕。
她给出了答案:“不会。”
“那就好!”霍言站起身,“我期待和你的合作。”
“对了,排骨记得趁热吃。”
扔下这句话,他大步离开。
池岁望着敞开的办公室门,很久后,才收回视线拆开了晚饭,吃了起来。
这晚,她没有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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