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南妧是在准备去接叶晨曦回来的路上,收到了江鹤的信息。他发的是一个项目的合同和信息,她随便扫了两眼,回复他:【可以跟我签?】江鹤回:【可以。】黎南妧说:【我有时间,再来找你。】江鹤那边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妈是怎么知道,你和徐斯言的事情的?】黎南妧握着手机,也看着微信,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人活在世俗中,又怎么能,不顾及世俗?
洒脱跟无拘无束,不能成为不顾家人的遮羞布。
蒋文媛在旁边,偏开头,嘴唇颤抖,一言不发。
徐斯言盯着她说:“妈,你不会再阻止我的,对么?”
“你明知道我来,在这时候跟黎南妧牵扯,不就是做给我看的么,我还能说什么,我又能决定得了什么。”蒋文媛的脸上充满了哀戚,蓄起的泪意勉强忍住,声音也充满了疲倦,说,“你爸说的对,我管的住你一时,但管不住你一辈子。”
她似乎是失望透顶,说完话的同时就朝外头走去了,魏母怕她出事,连忙一并跟了出去。
这一走,就看见黎南妧就在门口站着,原来并没有离开。
魏母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她心情太复杂了,最后只是叹着气,转身继续朝蒋文媛的方向追去了。
蒋文媛一直走到医院门口,才突然蹲下来。
魏母过去扶她,听见她自嘲说道:“文希,你听见了吧?你看看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好儿子,我说的话,是半点听不进去的。黎南妧也可以,早些年里,小小年纪她就想勾引斯言,当时我便警惕,留着心眼对她千防万防,没想到我还是没防住她。”
蒋文媛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顺了好半天才说:“斯言还是着了她的道。你说黎南妧是不是有本事?一个斯言放不下她,一个江鹤又跟她谈了好几年恋爱,当年江鹤为了让你接受她,跟你僵持了多久?我看这就是狐狸精,专门来祸害咱们儿子的。”
魏母从来不觉得黎南妧这孩子有什么不好,心里也不赞同蒋文媛用狐狸精这个词来形容她,黎南妧本身算是一个好孩子,乖巧又懂事,什么事都以别人为先,情愿委屈自己。品行没得说。
只是这一会儿,她也没心情替她说话。
黎南妧先爱上自家外甥,然后又跟自己儿子在一起,即便她和江鹤已经离婚了,她心里多少还是膈应。
“你回去跟斯言好好谈谈,总会谈出解决事情的办法。”魏母也只能这么劝道。
蒋文媛听了,却苦笑道:“你看看他现在那样子,我又怎么可能劝得住他。”
魏母给她出主意说:“你要不去找安纯谈一谈?”
…
黎南妧看着对面的两位长辈,没有率先开口。
很快服务员上了茶,她笑意盈盈的给她们斟好茶,说:“阿姨有话直说就是了。”
蒋文媛问了她对徐斯言的态度。
又很直白的看着她,生怕她要撒谎。
黎南妧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不清不楚。”
蒋文媛不客气道:“这样最好。”
黎南妧看她片刻,温和的说:“您该管好他,喜欢他的事情我不否认,上学那会儿我确实爱慕他,想必您也自豪他在高中时候极其抓眼。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对他并没有任何感觉。是他一直纠缠我不放。”
蒋文媛冷声指责道:“如果不是你让他看到机会,他又怎么会来纠缠你。”
黎南妧温和依旧:“那可不可以说,是您开始纵容他了,所以他觉得您接受我了,才来纠缠我?”
蒋文媛怒意迸发,皮笑肉不笑说:“你一张伶牙利嘴,我说不过你。”
“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把您儿子的错,全部推到别人身上。”黎南妧说,“我这边不会主动联系他,他要主动,我爱莫能助,得看您的本事了。“
这一番话,说的客客气气,却让蒋文媛心里窝火,黎南妧又答应不会主动招惹徐斯言,正事已经聊完了,她没有再和她闲聊的心思,起身就要走了。
反而一直没有插话的魏母开口道:“安纯,你送我一程。”
蒋文媛也知道她大概也有话要跟黎南妧说,便先离开了。
黎南妧送魏母回去的路上,魏母一直没有开口,但眉心写满愁意,显然是有话要说。大概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黎南妧也没有催促。
“斯言这孩子,从小确实优秀。”许久,她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的确。”
“年轻时候,你跟他一个高中,一个大学,追了他几年?”
“三四年吧。”黎南妧坦白。
“选择那所大学,是不是也是因为,他在那个学校?”
魏母的脸色已经沉了几分,伴随着黎南妧的一句“嗯”,脸色更加沉了。
“安纯,当年要是我知道,你先喜欢斯言那么久,跟他暧昧那么多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意你和阿封的。”魏母表情复杂,心情久久平复不下去。
“先不说别的,以后我和文媛两家怎么相处?人都是应该懂得要避嫌,你当初太没有分寸了,斯言没同意你,你就不能跟他身边的朋友有牵扯,更何况是阿封。他们两兄弟会被说,你落在人家嘴里,也脏了。”
蒋文媛的那句狐狸精,不是刻意,很多人都会这么以为。
好在这事,其他少有长辈清楚。
黎南妧说:“抱歉。”
魏母叹口气,“安纯,阿姨真的有些膈应这事,以后你跟阿封之间,距离千万千万要保持好,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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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南妧盯着魏母看了一会儿,说:“您放心,我不会跟江鹤有以后。”
魏母说:“原谅阿姨这么直接,阿姨是觉得咱们都熟,有什么话直接说了更好。“
“人之常情而已。“黎南妧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她的态度比起蒋文媛,已经好上不少。
魏母又没有话说了,连带着对黎南妧也没有了往日那种亲近,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就算这样,很可能因为一些原因,心里有了隔阂,关系就淡了。
而蒋文媛那边,虽然找了黎南妧,要求她跟她保证不接近徐斯言,但最后这副信誓旦旦的态度也还是变了。
徐斯言也不知道跟她怎么闹的,魏母再跟蒋文媛提起徐斯言时,她轻描淡写道:“他爱坚持就坚持,随他去了,反正我没有他这个儿子。“
她的语气不好,但魏母也是有儿子的,知道她这就是在跟徐斯言妥协,没有一个母亲会真的不要自己的孩子的。
能让蒋文媛这般妥协,显然徐斯言真的态度坚决。
魏母想,这孩子生下来果然就是来跟父母讨债的,就连蒋文媛那样强势的性子,居然也有服软的一天。
可她由着徐斯言去了,却不是魏母喜闻乐见的结果。
不过那不是她的家庭,她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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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很多事情,魏母没有女儿,就喜欢带着黎南妧一起,但最近都没有再喊她,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个人前往。
但她习惯了身边带人,这一下变成了她自己,她多少有些不习惯。
魏母吃饭时候,就有些郁闷的叹口气,问江鹤说:“你女朋友这个过年,就不过来了?”
江鹤看了看她,没怎么放在心上,扫两眼手机,说:“您这么急做什么?”
魏母眼神复杂的看了他半天,才开口说:“阿封,妈真的没想到,斯言喜欢的人,居然会是安纯。你说斯言喜欢谁不好呢,偏偏要喜欢安纯。”
江鹤的脸上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开口时明显注意力集中了一些,耐着性子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就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了,这事已经让我十分震惊了。阿封,安纯当时没分寸,你怎么跟着她一起胡闹。”魏母难以理解道,“还是你当时并不知道这事?”
江鹤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他语气难分:“有区别吗?”
“你应该是不知道。”魏母认真分析道,“你从小就是一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性子,斯言小时候,你也从来没有觉得他优秀过。你这样目中无人自尊心又极强的性子,是不会甘心跟捧到着斯言的姑娘在一起的。”
江鹤没有反驳,大概是默认了这番话。
魏母回忆了片刻黎南妧跟江鹤的过往,很容易就得出了一个猜想:“你跟安纯一开始那样好,后面突然冷淡下来,求婚也没有同意,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
江鹤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依旧没有开口解释这事,只说:“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我哪记得这么清楚。他喜欢黎南妧,阿姨能同意?”
“你阿姨这次,随便他怎么样,不想管他了。“魏母没有任何隐瞒的说。
江鹤伸手去抽纸巾的手顿了一下,看着魏母的眼神当中有些惊讶。
“阿封,你告诉我,你那天率先给安纯倒果汁,只是凑巧,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对吗?“她有些心慌,不安的说,“阿封,斯言那边不肯放弃,你这边千万不能再上去不清不楚了,不然闹大了,这事也太不好听了。”
虽然黎南妧跟江鹤,是离婚的状态,说明两个人早就过不下去了,但是她还是不放心,怕闹出什么事。
“安纯那边,已经跟我说明白了,不会再跟你有交集,她现在做什么事都会考虑的周到,我放心她。我就来问问你,阿封,你不会再胡闹吧?”魏母满脸担心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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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斯言不是魏母的孩子,她管不了,她只能来管管江鹤。
只是在她的眼神下,江鹤却半天都没有开口,只是低头吃着饭,面前那盘菜,几乎都被他吃了个干净。
几分钟后,江鹤放下碗,起了身,道:“我吃饱了,先去忙了,您慢用。”
“阿封。”他闭口不答的模样,让魏母心里凉了半截,说,“你还没有回答妈的话。”
“我给不了您答案。”江鹤背对着她,声音也没有半点波澜,说,“但我有分寸。”
魏母不太明白他的意思,但是直觉并不好,没确定给一个答复,多半是不好的结果。她的脸色有些白,坐在餐桌上,魏国山回来时,也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魏国山疑惑的看了看她,道:“怎么大过年间,脸色还是这么不好看?”
魏母叹气说:“我要跟你说了,你也会大吃一惊。”
“又是哪家的八卦?”魏国山有些好笑道,“你们女人家,每天关注的,也就只有这点事情了。”
“我要告诉你,斯言喜欢安纯呢?”
魏国山脸上的笑意也收敛了几分,回过头去盯着魏母:“这话可不能乱说。斯言那孩子,不像是这么没分寸的人。”
“我也希望这是假的。”魏母叹气道,“但是事实就是如此,当年安纯喜欢的也是斯言,还追了斯言好几年。”
…
黎南妧是在准备去接叶晨曦回来的路上,收到了江鹤的信息。
他发的是一个项目的合同和信息,她随便扫了两眼,回复他:【可以跟我签?】
江鹤回:【可以。】
黎南妧说:【我有时间,再来找你。】
江鹤那边却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我妈是怎么知道,你和徐斯言的事情的?】
黎南妧握着手机,也看着微信,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她索性把手机关了,车子在机场停了没一会儿,叶晨曦就出来了,给她带了很多特产,瓶瓶罐罐的,不少。
“安纯姐,新年好呀。”叶晨曦说,“我刚刚给你发消息,你没有回。”
江鹤的信息,她也没有回。
黎南妧路上跟叶晨曦闲聊着,在她下车后,才拿起手机,给江鹤一个字一个字的打着:【就当我,欠你五百万吧。我慢慢还你。】
那一天,他说,要么她一次买断他那一晚,给他五百万,要么就让他睡回去,洁身自好一点。
后半句的意思,明显带着示好的意味。
她选择还他五百万。
黎南妧本身,也不想招惹上江鹤这尊大佛。
她是需要跟江鹤保持一定的联系,却还是没打算,跟江鹤发展成正式关系。
这条消息发过去之后,就没有江鹤的任何回复了。
黎南妧觉得按照江鹤的性格,合同大概也会签给别人,但是出乎意料的是,没过两天,江鹤就打电话过来让她去签合同。
这会儿徐斯言的事情,正好触在魏母眉头上,她不打算在这时候去找江鹤,是让助理代她去的,她想不是她本人,也许事情没那么容易,但是江鹤也签了。
助理说,江鹤十分干脆,问了黎南妧在做什么,助理说忙,他就什么也没问,签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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