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穿着衬衣站在落地窗前,一脸正气地打电话干着「坏事」,觉得特别好笑。「齐总,你对这位妹妹可够狠的呀?」一听「妹妹」俩字,齐申晨转过身来,那张帅到没人缘的脸,染上了一层微怒的狡黠。他听到何茗茗说是他妹妹的时候,介意了好几天。我才意识到,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爸妈哪里都好,就是耳根子太软,总把「家和万事兴」挂嘴边,对此我总没有脾气。
「瑶瑶,你都 28 岁了还不结婚,女孩子找个差不多就得了。别跟你弟比,你弟是男人,咱老冯家指着他传宗接代,对象一定要优秀。」
二叔又在 PUA 我,我一个忍不了想拎包就走。
可二审嗑着瓜子把这位「准儿媳」一顿猛夸,还一个劲暗示我爸妈要准备一个大红包。
我就突然来了兴趣。
我这个弟弟,从小游手好闲,没啥本事可心比天高。
他长得还凑合,但搞一个散一个,大部分都是二叔两口子觉得女孩配不上他们宝贵儿子。
我也想见识见识今天这女孩到底是个何方神圣。
何况我得盯着点我爹妈别当冤大头。
快到饭点的时候,我弟弟带着女朋友才到。
一见面,我差点愣住。
这女的我一眼就认出来,她叫何茗茗,是我男朋友公司的一个员工,有名的捞女。
据说利用职务之便钓各种客户老板,人美无下限,嘴甜绿茶心。
她长得确实有点姿色,妆容加分百分之六十吧,高挑出众,整体有点气质,反正一副从上到下讨人喜欢的样子。
我低头就给我男朋友发了一条简讯。
我其实交往半年了,连父母都没说。
「号外号外,猜我弟领来的女朋友是谁?何茗茗!」
瞬间,男朋友回了俩字:「恭喜。」
他知道我二叔一家的人品做派,恨屋及乌。
这一见面,二叔、二婶就差点把人夸上天。
我爸妈也连声附和。
我就挺纳闷,按理说我弟虽然长得还不错,家里也有两套房,可这不符合何茗茗的择偶标准啊。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何茗茗就主动跟我说话。
「瑶瑶姐,听说你在搞一个小工作室,太辛苦了,如果需要,我可以给你介绍到腾翼来工作。」
哟,姐没戳穿她,反倒来 PUA 我了?
可人家说得特别真诚,一边说还一边给我夹菜,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与人为善极了。
我爸妈脸上就有点尴尬。
毕竟在老家人眼里,我这个没考上公务员,也没到什么大国企,更没有找到什么高富帅的名校高材生,算是失败的典型了。
我都看到二叔、二婶嘲讽的嘴角了。
我一笑,「好呀,听小畅说,你就在腾翼工作?随便能招聘我,那肯定是高层了?」
「还好,我只是和腾翼的领导比较熟。」
「哪个领导呢?」
可能没料到我这么刨根问底,何茗茗的脸色尬了一下,随即地说道:「齐申晨,齐总是我哥哥。」
我一口饮料喷了出来。,弄了何茗茗一身。
「姐,你干什么?!」
「哎呀,茗茗,你这可就太见外了。我不让你住是因为次卧刚做了除甲醛,对身体特别不好。」
「这样,姐这有一张五星级酒店的储值卡,你们俩去开个房,费用直接卡里扣就行,就当姐请你们了!」
我弟向来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果然乐颠颠地接了卡,带着何茗茗走了。
她们前脚一走,我后脚就关灯、锁门,直接去我男朋友那住。
出门前告诉我物业,如果有人来敲门扰民立刻报警。
毕竟,我给冯畅的那个酒店储值卡,里面一毛存钱都没有了。
按照他和何茗茗的德性,肯定死命地享受。
反正酒店是齐申晨名下的,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4
我刷抖音,竟然看到何茗茗发了酒店小视频——拍得很高大上,红酒、香槟、鹅肝、鲍鱼,摆了一大桌子。
那美颜开到脸都变形了,整个人穿着露肩睡衣,歪在洁白的大床上,对着镜头一个皱眉笑。
配文是:「何人为我清扫这一床的寂寞……」
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那傻弟弟哟,我估计他连人家的备胎都算不上。
我把这几天的事和我男朋友吐槽一顿。
他一面说我过分,一面竟然让服务生送过去好几瓶名贵红酒。
我看着他穿着衬衣站在落地窗前,一脸正气地打电话干着「坏事」,觉得特别好笑。
「齐总,你对这位妹妹可够狠的呀?」
一听「妹妹」俩字,齐申晨转过身来,那张帅到没人缘的脸,染上了一层微怒的狡黠。
他听到何茗茗说是他妹妹的时候,介意了好几天。
我才意识到,这个玩笑不好笑。
我赶紧举手投降,飞了一个吻才把人哄好。
「你这么讨厌何茗茗,干吗不把她开了?」我其实挺好奇的。
「不是讨厌,只是无感。只要不损害公司的利益,她的个人选择如果能给公司揽客户,何乐而不为呢?」
「冷血的资本家。」我撇撇嘴。
「不过最近我想找个理由给她开了。」
我纳闷,「不说没损害公司利益吗?」
齐申晨盯着我一笑,「可她损害了我的利益。」
「什么?」
「因为她惹我太太生气了。齐太太,你打算什么时候让我转正呢?」
齐申晨说得一本正经,我反应过来后,脸已经红到耳朵根了。
齐太太,这个词太扎我神经。
他其实跟我求婚了,我……一直没吐口。
虽然相处了半年,他几乎无懈可击。
就因为他实在优秀得一塌糊涂,我才有点犹豫。
原因有很多。
我二叔一家总给我家添堵,家里的事总是乱七八糟。
我就想我的工作室做得再好一点,能力再强一点,再和他肩并肩地走在一起。
看来,齐申晨有点迫不及待了。
这一宿我在他怀里睡得特别安稳。
可第二天,我一到工作室,我二叔突然打来电话,一接通对我就是一通骂。
原来,我那傻缺弟弟,昨晚在酒店出事了。
5
冯畅和何茗茗这一晚上连吃带喝的,甚至还升级到了豪华套房,再加上对齐申晨安排的红酒来之不拒,这一整个骚操作下来,竟然花了二十二万元。
结账的时候冯畅听到不能用卡,当场就火了。
可我早就把他电话暂时拉黑了,微信也是。
酒店追着结账,冯畅觉得在女朋友面前面子、里子都丢尽了,竟然动手打了酒店保安。
酒店报了警,冯畅被带到派出所,哭唧唧地找二叔告状。
「冯瑶,你赶紧把你弟弟弄出来,要不是你卡里没钱,他能冲动进了局子吗?这以后要是有了记录,你可算把你弟害了,给咱老冯家抹黑……」
我都没听完,就立刻挂断。
拉黑三连。
落一个清净。
就应该让冯畅蹲几天,给他个教训。
主要我知道,这也不是要命的大事,只要二叔出点血、赔点钱,都能处理。
我就照常上班,秋季设计的服装马上要打版,我这忙得焦头烂额。
可没想到,我二叔竟然又去骚扰我爸妈了。
「闺女,看在你俩一个爷的份上,再帮他最后一次。」
「爸,您不觉得摊上这样的亲戚,咱家特别悲哀吗?」
也许是我薄凉的口气,触动了我爸的软肋。
他竟然哽咽了。
我咬了咬牙,「爸,我有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是因为我怕二叔一家,是因为他是您兄弟。这是我最后一次管他家的事。如果您再往身上揽事,我可能连家也不回了。」
我从来没跟我爸说过这么严重的话。
他吓得连声称是。
之后我跟齐申晨通了气,告诉他我要捞人,但是必须让二叔一家出点血。
齐申晨听了沉默了一会,说尊重我的意见,然后他那边操作,被打伤的保安提出八万元私了,再加上酒店二十二万元,一共三十万元。
二叔一听就急了,「瑶瑶,这酒店是你介绍的,这钱应该你出!」
我冷笑,「我钱都压货款了,二叔你自己考虑。这事我托关系找人,交钱立马放人,不然冯畅多待一天就受一天的罪,你自己想。还有如果你再给我爸打电话,我彻底不管了。这可就不是三十万块能解决了。」
最终二婶怕他宝贝儿子受罪,妥协了。
钱一到账,谅解书一到手,冯畅很快就被放了出来。
出来一看见我,冯畅就急眼了,原地跳脚的那种。
他说都是因为我,让他丢了人,何茗茗这几天都没理他了。
我简直翻白眼。
这傻缺就是脑干缺失。
明摆着何茗茗就没把他当盘菜,人家这几天抖音视频发得勤着呢,又晒新包又晒美食的。
听齐申晨说,何茗茗最近和几个新王老五客户打得火热。
「我不管,姐你得借我点钱,我得给茗茗买点礼物哄哄她。」
我懒得跟冯畅多一句废话,把他扔路边开车就走。
就让这傻缺赶紧随风而逝吧!
6
我开始紧张地投入到工作中,太忙了,我一连半个月住在了工作室。
我这是个服装设计工作室,今年开始第一次做小品牌投放,算是腾翼线上销售品牌的一个新扶持的合作。
当然,我绝对是没有靠齐申晨的资源,我报名参加的时候根本就没和他打招呼。
齐申晨知道后对我表示了祝贺,也对我近水楼台弃之不用表示强烈的抗议。
眼看忙得差不多了,这天一大早我准备回家好好睡一觉,养精蓄锐,就等着明天去腾翼谈合同。
可等我到了家,一开门,一股浓重的酒味、霉味,还有说不明的臭烘烘的味道袭击了我的脑门。
屋子里一片狼藉,夜宵、外卖铺了一茶几。
我特喵第一反应是进了贼了,刚想报警,就感觉卧室里有动静。
我慢慢进去一看,冯畅和何茗茗竟然大喇喇地躺在我的大床上呼呼大睡呢。
最关键的,地上还扔了一地的衣服。
当时我头皮都炸裂了。
我转身就出来,这个场面不堪入目,就差点跑到厨房去拿刀砍人。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们俩怎么会有我房子的钥匙?
我买完房子,为了安全、方便,给过我父母一把备用。
而且刚才我就是用钥匙开的门,冯畅肯定不是撬门而入的。
那只有一个可能——我爸把钥匙给冯畅了?
我彻底心凉。
出了门,我立刻给我爸打过去电话,质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可电话打了半天,是我妈接的。
责问的话还没出口,我妈就哭了。
这一下给我哭慌了。我妈一辈子好面子要强,就是被我奶奶和二婶那样欺负都没掉过眼泪。
「瑶瑶,你爸爸脑瘀血住院了!」
我一听有点慌了,给齐申晨发了个消息,就开车往家里奔去。
三个小时后,我才赶到医院。
我妈妈看到我一个劲地抹眼泪。
不过幸好,我爸脱离危险,没啥事了,明天就能出院。
他已经住了一周医院,竟然都没告诉我。
我这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二叔因为损失了三十万块,想找我爸闹点钱,结果我爸这次跟他吵了一架,说他不能可着我这个闺女坑个没完。
我二叔混起来比他儿子还厉害,不仅要钱,还要我市里的房子给我堂弟住。
我爸不肯,他就动了手不说,还把我奶奶从乡下老家接来,娘俩一通闹。
我爸气不过,当场就脑瘀血昏过去了,晕过去之前还告诉我妈妈,不要跟我说。
他怕我担心,也怕我真的不认这个家了。
可二叔二婶,居然趁着我爸妈在医院,把我家翻了个遍,我的备用钥匙就是那时候落在他们手里。
我安慰了他,告诉他啥都别管,安心养病。
直到第二天送他出院回到家,安顿好了,我从家门口出来,准备返程,都觉得整个人有点恍惚。
胸口疼得厉害,我知道是巨大的愤怒被隐忍下的后遗症。
直到我看到齐申晨出现在我车旁,我一整个的委屈全都宣泄了出来。
我抱着他大哭了一场。
他拍了拍我的后背,让我上了他的车,我的车让他司机开回去。
车上,齐申晨点了一根烟。
他极少当着我的面吸烟,「我和市里一家康复休养中心打了招呼,明天他们来车接叔叔、阿姨过去。休养加游玩,先住上一个月清静清静。」
我心里很暖,他明白,我爸妈最需要的就是清静。
我挤出一个笑,「谢谢,申晨。」
「叫老公!」
我张了张嘴,还是开不了口。
他却转了话锋:「瑶瑶,我先说声抱歉,我可能这次不能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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