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嗤笑，特别不给面子。时桑落看一眼傅承渊，张张嘴，啥也没说出来，她已经开始想摆烂了。她本来就是个徒有其表的女人，所谓的女性的魅力她大概从来就没有过，要不然她也不会像当年那样拼命地追旁边这位……却最后把自己追成个笑话。现在“花团锦簇”对她培训的那些东西，并不算难，但她总觉得自己做那些的时候像是裹着脚跑步、穿着雨衣洗澡，很难受别扭。
“霍先生好。”
时桑落噙着笑，先去跟今天的贵客打招呼。
毕竟培训了大半个月了，所谓肌肉记忆还是有一些的，而且她今晚本来是要练习化妆，便穿了一条款式很简单的浅色连衣裙，脸上也很素净，只擦了保湿和隔离霜。
这与众不同的形象的确让霍先生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霍先生虽然没有说话，但李成鑫和陈雯娜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暂时松了口气。
李成鑫：“时桑落，你好好招待霍先生。”
然后借口自己有点其他的事，和陈雯娜一起离开了。
很快，就剩时桑落和这霍先生单独在一起了。
“霍，霍先生，请问您喝什么茶？”
时桑落这才抬起眼睛，看向这霍先生，但立刻就愣住了。
卧槽，好大一个帅哥啊……
卧槽，霍、时、霆？
这就是那个大家口中来头又大又难伺候的顾客？
时桑落难以置信的瞪圆了眼睛，而傅承渊向后靠去，平淡的问：“不是说泡茶吗？”
时桑落大脑一片空白，但再懵也就是一瞬间。
她笑笑：“请问您喝什么茶？”
傅承渊：“绿茶就好。”
时桑落笑得更深了：“果然是您的品味，没想到您还是喜欢绿茶。”
“……”
既然是老熟人，时桑落也就不紧张了，反而还觉得有些荒诞好笑。
想当年，她和傅承渊算是校友，她还挺不知天高地厚的上赶子追人家。
一眨眼六七年过去了，她混的可真是惨。
时桑落一边自我吐槽，一边熟练地烫洗茶具，像这种规格的包厢，好酒好茶都是备着的，
连茶盘都有四种。
因为茶几比较矮，凳子就更矮，加上时桑落穿的是及膝短裙，为了不走光，就双腿并在一起，尽可能靠着边坐，看起来就像是侧跪着似的。
傅承渊看她摆弄茶具，看了一会，轻叹口气：“你怎么会在这？”
时桑落抬起眼睛，心里也叹了口气。
她发现她对傅承渊这张脸确实没啥抵抗力，当年她就喜欢这一款，现在审美依然没有变，对颜狗来说，傅承渊的外表实在是好福利。
就是她以前以为的沉稳冷静，其实是藏在温和外表下的冷淡。
当年是她年少无知，不知傅承渊是什么样的人物，也不知道霍家是怎样的存在，否则，她怎么可能会有勇气去招惹他？
时桑落还是笑得很职业：“您这话说的，就跟看不起我职业似的。您不是也在这呢么？您是来找乐子的，我是……我很荣幸，给您当一回乐子。”
说到这儿，时桑落是真差点把自己给说笑了，忍一下，继续道：“咱们就是各取所需，您放心，我很专业的。”
其实时桑落心里挺奇怪为什么傅承渊会到这种地方来，因为在她的印象里，傅承渊一直没有这方面的爱好，她甚至都一度都觉得傅承渊是个性冷淡……
而且傅承渊不是出国了吗？应该才回来没多久吧？刚回来就往这种地方跑？
倒是想起前几天听说的一件事，难道是因为王可妍要结婚了？
心里一通瞎琢磨，却听傅承渊轻笑了一声。
时桑落手一顿，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洗过一次茶，再洗，茶该没味了。
傅承渊：“果然是很专业。”
“……”
时桑落这回是真没话说，赶紧把这茶叶倒了，再泡一次。
这期间傅承渊点了根烟，时桑落抬头看看他，感慨这男人学坏了啊。
也没什么好感慨的，人都会变的。
烟雾缭绕间，傅承渊垂着眼睛看时桑落泡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终于，时桑落把一杯茶双手持着，搁在他跟前。
傅承渊把剩下的小半支烟掐灭在烟灰缸里，说：“走吧。”
“？”
傅承渊已经率先起身，去挂衣处拿他的外套，时桑落则一脸懵的扶着茶几站起来。
虽然这是她第一次待客，但也知道这里的规矩，一般她们是不随客人外出的，可对于某一部分客人来说，如果提了这样的要求，她们也是不能拒绝的。
就凭李成鑫对傅承渊的那种谄媚样，她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李成鑫是不会允许她拒绝的。
傅承渊已经拿起外套，转头看时桑落：“怎么了？你不是很专业吗？”
时桑落：“那当然！”
快步地走过来，挽住傅承渊的胳膊：“我当然专业。我就是听说，男人一到三十，那方面就不行了，我是怕你万一不比当年，我别忍不住笑话你。”
傅承渊去开门的手一顿，看看时桑落：“别自作多情。”
第2章 专业的香
“自作多情”这种话从傅承渊嘴里说出来，对时桑落绝对属于是精准打击了。
也简明扼要的概括了两人在六七年前的关系。
时桑落在那一刻有种既被扎了心又被扇了大耳瓜子的感觉，但拨拨头发，又立刻甩到脑后了。
她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冲动鲁莽的无忧无虑的时桑落，她现在不过是一个靠出卖皮相生活的“乐子”。
从包厢出来，时桑落就摘下手腕上的感应钥匙，交给一个候在电梯口的服务员。
这服务员会去帮她取来锁在更衣柜里的东西，同时也会帮她通知陈雯娜，如果她是不允许被带走的，陈雯娜就会主动出来帮她解决麻烦。
果然直到到她走出“花团锦簇”也没人拦，且那服务员跑得飞快，她刚被冷风吹得打了个哆嗦，她的外套和包就被送来了。
傅承渊车里有种淡淡的混着柑橘味的木调香，会莫名给人一种干净、温暖、踏实的感觉，就像她最初见到傅承渊时的感觉。
车子开出去，时桑落裹紧风衣外套，斜盘起二郎腿，靠在副驾椅背上。
已经快深夜十一点，从“花团锦簇”那条路拐出来，就立刻冷清许多。
时桑落看着前方，一言不发，傅承渊看她一眼：“刚才不是话挺多吗？”
时桑落：“万一我哪句话又自作多情了呢？少说少错。”
傅承渊：“专业？”
时桑落：“……”
时桑落打开包，摸出一小瓶香水，对着自己左一下、右一下一通乱喷。
傅承渊：“怎么了？”
时桑落：“我讨厌车里的这个味。”
傅承渊：“……”
冲。
这香水怎么刚一喷出来这么冲？
虽然瓶上没有标签，但时桑落还是很快回想起这瓶香水好像是叫什么荆棘玫瑰还是大漠玫瑰的。
给她们培训的那位老师借香水给她们讲了香味对于魅力的加成以及对于个性的强化和心理暗示，还特意拿出几大瓶香水帮她们加深理解，时桑落也拿了几个小瓶，每样都分装一点。
那股刺激而猛烈的前调香过后，香味陡然浓郁而妖娆起来。
别说傅承渊，连时桑落自己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她还记得老师在讲这瓶香水的时候说，中调香像一位美艳的中世纪脱衣舞娘，奔放、热情、火辣，但她的衣服一层又一层，让人转不开眼珠子又心急的冒火。
傅承渊皱着眉，开启了空气循环：“你喜欢这个气味？”
虽说香水是很私人的东西，不好评判，但这个气味实在不是一般人能顶得住的。
时桑落也顶不住，她甚至觉得顶的她头疼，记得当时在老师那里闻香卡的时候，这香味还挺有意思的……可能是因为她喷太多了。
时桑落很有些尴尬，好在她嘴硬：“不是很喜欢，但这是专业的味道。”
傅承渊：“……”
一声嗤笑，特别不给面子。
时桑落看一眼傅承渊，张张嘴，啥也没说出来，她已经开始想摆烂了。
她本来就是个徒有其表的女人，所谓的女性的魅力她大概从来就没有过，要不然她也不会像当年那样拼命地追旁边这位……却最后把自己追成个笑话。
现在“花团锦簇”对她培训的那些东西，并不算难，但她总觉得自己做那些的时候像是裹着脚跑步、穿着雨衣洗澡，很难受别扭。
更是忍不住想跟傅承渊“呛呛”，但其实她应该完全放下私人恩怨，只把他当成是应该好好接待的顾客才对。
傅承渊：“你住哪？”
时桑落愣了一下，有那句“自作多情”打底，她当然知道傅承渊不会是因为想对她做什么才带她出来，但还是说了句：“我家不合适，我跟我妈住一块儿。你带我出来，要真没别的事，就靠边停下，让我回去吧。”
傅承渊看看她，倒是真的靠边停了，前方不远处有个还在营业的饭馆，两个男的站在门口抽烟。
傅承渊可能也想抽根烟，但手摸到烟盒，又拿开了。
时桑落想开车门，没打开，傅承渊：“怎么会去那里工作？”
“……”最不想听到的问题来了。
时桑落靠回座椅，看看傅承渊，正好对面有一辆车相错驶过，呼啸而过的光影在傅承渊脸上明暗轮转，让他看起来好像形象又高大了点。
叹口气：“我家破产了。”
傅承渊：“有听说。”
这气氛还没渲染出来呢，时桑落就笑了一声：“这不就得了。肯定是为了钱啊。你可别教育我，干什么不行非得干这个。我还想劝你，干什么不好，非得学人当救世主？有没有那种可能，我就是以前大手大脚惯了，受不了穷？”
傅承渊看着她，也笑了下：“那看来是我问多了。”
时桑落：“所以你带我出来，就是想拯救一下我的？”
傅承渊：“明天有个场合，我需要一个女伴。”
时桑落：“……哦。”
原来他是特意来找女伴。
倒不稀罕，“花团锦簇”本来就是那样的地方，它提供场合，满足客人娱乐、休闲、商务等方面的要求，所以“花团锦簇”的女孩们更像是被培训出来的高级服务员。
她们有时也会被一些客人带走，参加一些不怎么正式的活动，比如酒局、球局，还能陪出差、陪旅游，也可能会去陪玩，比如赛车、打牌……
傅承渊就算是刚回国，也不至于说请不到女伴，来这地方找女伴，那肯定是不怎么正经的场合。
但因为印象中傅承渊一直比较正派，所以时桑落一下没往那方面想，反而想去了一个非常狗血的方向。
时桑落：“是不是因为王可妍结婚？”
一辆汽车鸣着喇叭呼啸而过，傅承渊又皱了眉，默了一瞬：“不是明天。”
……
我去？
劲爆了。
霍家大公子傅承渊为情所伤，喜欢的人要嫁别人，他竟沦落到要花钱租一个女伴去给自己撑场子。
垂泪。
时隔多年，时桑落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简直还有点想看热闹的八卦心态。
分明以前还上学的时候，她真正死心塌地的喜欢过傅承渊，也真正努力的追求过。
可惜，她眼睛里只有傅承渊，傅承渊眼睛里只有王可妍。
第3章 任务
那时候时桑落干过挺多蠢事，但她做过的和傅承渊相关的蠢事，绝对能稳霸她蠢事排行榜的前三。
比如她偏就吊死在傅承渊这一根木头上，完全没有觉悟放弃一块木头可能会收获一片森林。
往事随风，随风……
时桑落咬咬嘴唇，她回忆起了一些往事，那种想看热闹的八卦心态立刻就淡了。
毕竟，最可笑的就是她自己。
时桑落：“那我能不去吗？”
傅承渊：“可以。”
时桑落：“那行，那你这没事了，我就接着回去上班了。我就从这下车就行。”
但她又觉得，她就这么走了，就好像心里还在意什么似的，便又说道：“我不想去，纯粹是因为我业务能力不行，实话跟你说，我现在还在培训呢。你别多想。哦，过去我干的那些蠢事儿，可别记着了，你也别对我有什么雏鸟心态，我男人多了，你不过是排了第一个而已，以后指不定还有多少呢。”
时桑落说这一番话，简直是脸大到能撑破天了，反正所谓面子这种东西，她早这傅承渊这里丢完了，能找回一点是一点的吧。
好的，傅承渊的神色已经很不对劲。
时桑落赶紧再开车门，还是没打开。
她没回头，傅承渊也没再说话，车里光线昏暗，错觉有种风雨欲来的紧张和压迫感。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僵持住了。
紧张……
时桑落知道，傅承渊肯定会生气，大概是因为那种所谓的男人的自尊心和占有欲之类的东西。
跟有无好感，有无感情都无关，就只是一种雄性本能。
终于，“咔哒”一声，车门锁被打开，时桑落大松一口气，立刻开门下了车。
总这么坐着，脚不舒服，她便挪到床上去。
陈芸已经开始习惯她白天补觉，所以至少有一上午不会来打扰她。
迷迷瞪瞪的又快睡着，听到手机声。
她的手机设置了拦截一切未知隐藏号码和陌生号码，能打通她电话的不多。
原来是陈雯娜，她刚有点奇怪怎么这个时间陈雯娜不睡觉，陈雯娜就跟她打听起和傅承渊相处的情况。
时桑落只好尽可能往好了说，但陈雯娜对她的表现是不可能满意的。
但是又对傅承渊竟然没直接把人给丢回去感到意外，最后说：“你有五千块钱小费，我这就发给你，你接一下。”
诶，小费？五千！
时桑落有听说，她们会经常得到一些小费，而往往一个月小费加起来比工资还多。
而通常她们第一次接待顾客，如果顾客满意并给了小费的话，店里是不扣钱的，甚至如果顾客给的少，店里还会补贴她们一点，凑够五千。
据说已经是不成文的规矩，讲究个开门红什么的。
时桑落点开和陈雯娜的对话框，干等着收钱。
终于，五千进账了。
小小感受了一下有钱的快乐，就立刻把钱转给了房东，转完还剩二百。
做完这些，时桑落又躺了回去。
开始回想昨晚。
想来想去，实在没想出自己到底是凭什么赚到小费的。
也猜不到，傅承渊到底给了她多少。
但不管多少，简直受之有愧。
她觉得傅承渊压根就不该给她小费，想来想去，大概是“有钱人的面子”？
既然带人走了，多多少少都得给点。
第6章 又
时桑落脚踝受伤，只好先在家休息。
但不敢休息太久，再休息她这一个月的培训期就结束了。
培训之后还有考核和试岗，这工作是淘汰制，但被淘汰掉的还可以去做端盘子之类的工作，表现好了还有机会回来。
时桑落开始拄着拐上下班，她住在城市边缘地带，上班要倒两趟公交一趟地铁。
有时候有空座，有时候没空座，有时候会有人给她让座，有时候也会整车人都对她视而不见。
时桑落对那些所谓城市的冷漠并不怎么在意，但依然十分感激给过她善意的人。
她在车上不怎么看手机，通常是睡觉，或者发呆。
她脑子里也没多少事情可想，细细碎碎的，通常她开始发呆的时候外面还烧着晚霞，回过神来，就发现天已经黑透了。
公交上，地铁上，马路边，楼梯外的大荧幕上……好像是一夜之间就铺满了王可妍婚礼的宣传片。宣传片很短，但拍的相当浪漫唯美。
一时间，大家似乎都在议论这个。
有人说：“好浪漫！”
有人说：“挺土的。”
有人说：“真有钱。”
时桑落也有六七年没见过王可妍了，王可妍还是像印象中那样清秀甜美的样子，但比以前更漂亮，也稍多了些成熟的感觉。
唉，她以前可是时桑落的一大阴影来着。
毕竟她以前跟吃错药似的迷恋傅承渊，而让能让傅承渊主动献殷勤的只有王可妍一个人。
她经常会在心里暗暗比较，后来发现王可妍那种被家境滋养出来的气质是她不可能会有的，她小时候，因为父母拼事业，一直寄住在姥姥家，每天爬树下河骑猪撵驴的……一般小男孩都没她野。
而且王可妍多才多艺，是被所有人众星捧月的人物。
时桑落记得有人跟她说过一句话：“你也不照照镜子，你配跟人家比？”
那时候她被气得半死，现在早就不在意了，回忆起来，都觉得隔着什么，好像在回忆别人的事情。
每天都看到王可妍，王可妍，王可妍……
所有人都从最一开始的新鲜到毫不关心，时桑落也终于能丢开柺，也没去复查，就是感觉自己走路没问题了，就赶紧去跟陈雯娜申请试岗了。
试岗才有机会拿工资和小费及提成，再不赚钱，别说还债，连饭都要吃不起了。
时桑落自己化好底妆，其余都求助了跟场化妆师，然后穿上统一的服装——灰粉两色半袖上衣和包臀小短裙，然后再佩戴好自己的名牌。
时桑落也和其他人一样坐在一起等着，如果需要她们，会有人来叫，然后她们会十人一组出去，没被选中的再回来，等待下一次。
她们相互间都不怎么聊天，不是盯着手机看就是在补妆，甚至让人觉得气氛有点说不出的紧张。
“时桑落！”
“哎！”
时桑落也正坐着发愣，突然被人叫出去。
时桑落：“丁领班，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啊？”
丁凯：“你跟我走就行了。”
时桑落心里有点忐忑，这丁凯虽然只是领班，但是跟陈雯娜关系很不一般，他其实一般能指使别人就不自己动弹，现在竟然亲自来找她？
丁凯一边快步走着倒是叮嘱了几句话，时桑落也是听的云里雾里，直到来到一间包厢门前，丁凯象征性的敲敲门，然后把门推开，让时桑落进去。
时桑落：“？”
往门里探了一下头，正好里面的人也看过来。
时桑落：“……”
迈开腿走进去，有些不怎么干脆的走到傅承渊面前：“霍，呃、霍先生。”
怎么又来了？
专门来找她的？
这距离上次见到傅承渊，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之前相处也不怎么愉快，连业务也没聊成，要联系方式也没要到，时桑落都已经放弃了那连做梦都想要的十万块钱了。
傅承渊这次比上次更加干脆，直接起身，拿起外套：“走吧。”
时桑落：“……哦。”
第7章 上高速了
傅承渊的确是专门来找时桑落的，人到了就走，而且这次走的是特殊通道，看来是已经对种地方的门道有所了解。
外面的天气也更冷了，虽然时桑落紧赶慢赶的穿上了外套，但她那裙子顶多到大腿中部，冷风一吹，两根筷子似的腿恨不得绞成麻花才行。
好在上车以后就开了暖气，车里还是那种混着柑橘气味的木调香。
傅承渊没有主动解释为什么要带时桑落走，时桑落也没有主动问。
车子都已经开出去很久，两人竟然谁都没开口说话。
傅承渊好像意识到了这一点，看一眼时桑落：“怎么了？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傅承渊今天好像是有点累，眉头不自觉的微微蹙着，声音里的磁性有些加重。
时桑落：“我原来很吵吗？”
傅承渊：“还好。”
时桑落便又不说话了。
毕竟她才刚遭遇过考核期毒打，而且她上次就是因为这张嘴把傅承渊给得罪了，吃一堑长一智，她得学会只把人家当成能让她赚到钱的“上帝”，说不出好听的，那就保持微笑好了。
时桑落看了眼车窗，那上面正映出她的影子。
今天这个妆稍有点浓，化妆师说她本来就是“浓颜系”的长相，突出明艳的妆容更适合她。
唉，不知道了，自从她去到“花团锦簇”，从穿衣、妆容、发型，到言行举止，全都得学，就好像以前做的都是不对的。
她抿抿嘴角，心里却叹口气。
傅承渊又看看她，大概是觉得气氛太沉闷了，就打开了音乐。
听着听着，听到了一首英文歌。
这歌太熟悉了，以前校园里很流行这首歌。
“Ifindithardtotellyou.
Ifindithardtotake……”
一听到这个词，时桑落就想起自己还在暗恋傅承渊、还不敢靠近的那段，那时候的眼睛跟装了雷达似的，总是特意去寻找傅承渊的身影，总是能立刻在人群中发现他的身影。
然后槐花下雨，操场上的落日余晖像永远不会燃尽，甜和惆怅都没有比那时更浓的了。
时桑落放松着靠在了椅背上，虽然生活这样操蛋，幸好还有点可回忆的过往。
但不能想更多了，再想，就恨不得拿把剑砍了那时候的自己。
夜色好像越来越深，路面越来空旷，并开始经历路灯间歇性罢工路段，时桑落瞧着不对劲，不停地往窗外打量，又看了傅承渊好几次，直到看到高速入口的牌子，彻底淡定不下去了。
时桑落：“我们要去哪？”
傅承渊：“海城。”
时桑落：“啥？！”
时桑落立刻拿出手机搜索，从本市去海城，全程一千多公里。
时桑落把搜索内容展示给傅承渊看：“你要开车去？”
傅承渊：“嗯。”
时桑落：“……”
傅承渊：“我回国的时候，因为一些原因，飞机返程一次，迫降一次，我暂时还有些心理阴影。”
这一点时桑落倒是有点共鸣，她第一次乘飞机来这座城市的时候，飞机颠簸的厉害，别人都在睡觉或看电影，只有她正襟危坐，紧张得不得了。
虽然她后来也知道那是正常现象，但完全不妨碍她一想起就后怕，虽然后来又坐过几次飞机，但依然一上飞机就紧张。
时桑落真是太能理解这种短时期内不敢再坐飞机的行为了。
不过，傅承渊去海城干嘛？
海城……
难不成真的要带她去参加王可妍的婚礼？
时桑落忍不住多探究了傅承渊几眼，连夜驾车一千多公里也要去参加暗恋对象的婚礼，真感人。
再想到傅承渊上个月才回国，不会还是为了参加婚礼才专门回来的吧？
傅承渊：“睡吧。”
时桑落：“？”
傅承渊：“眼睛闭上。”
时桑落：“草……”
傅承渊：“什么？”
时桑落：“额，您开车的样子好帅。”
傅承渊：“……睡吧。”
草。
第8章 暖手宝
时桑落自认已经是个合格的夜猫子，已经准备好整晚都盯着前车的屁股灯。
但夜色、高车速和单调的路况有强大的催眠效果，脑袋摇晃了三次之后就再也睁不开眼睛，头歪向车窗睡过去了。
第一次醒的时候，车子停在服务区，看到傅承渊正在外面靠着车身抽烟。
可能是有点冷，他一臂抱着，背有些弓，抽烟的样子很娴熟。
时桑落还是有些不习惯，她还以为傅承渊会是那种一辈子不碰烟酒的男人，毕竟以前他闻到别人身上的烟味都会不由皱眉。
第二次醒的时候，车子进了加油站，太阳已经跳出地平线，在树冠后时隐现。
时桑落侧目瞧瞧傅承渊，觉得这个男的可能有点疯。
总算，在遇到下一个大型服务区的时候，傅承渊又驶离了高速。
他放下座椅背，说要休息一会，时桑落便自己下车，先去卫生间卸了妆，进行了简单的洗漱。
然后去吃早饭，划开手机看看，她和陈雯娜的对话还停留在陈雯娜的那一句：“好好表现。”
昨天晚上她有跟陈雯娜确认傅承渊的事，反正现在傅承渊是她唯一需要服务的客户了。
想跟陈芸说一下，这几天可能都不会回家。
编辑到一半又删掉，她想等陈芸想起她时再回复，但如果陈芸觉得她消失几天都无所谓的话，那就无所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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