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温卿想到这儿,让江远先出去了,而后坐到床沿上,将那王印在司桁眼前晃了一晃,见他毫不在意,转而放到了自己袖袋里。“司桁。”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眼神温柔,笑得温柔,但说出的话,却是坚定又带着决绝的狠,“记住了,你必须是离北王,我也必须是离北王妃,你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在乎,你什么都不要了,我要。你不恨,我恨,你不想报仇,我替你报仇,如果到最后你还是不要我的话……”
所以她得瓦解他们的同盟,最简单有效的就是把和硕的真实身份透露给皇上。
一个他杀了她丈夫,毁了她的家,逼得她自杀,对他恨之入骨的女人,她换了一副面容回到他身边,她的目的是什么?
皇上猜忌心本就重,他定容不下和硕。
祝温卿想到这儿,让江远先出去了,而后坐到床沿上,将那王印在司桁眼前晃了一晃,见他毫不在意,转而放到了自己袖袋里。
“司桁。”她伸手抚摸着他的脸,眼神温柔,笑得温柔,但说出的话,却是坚定又带着决绝的狠,“记住了,你必须是离北王,我也必须是离北王妃,你什么都不在乎了,我在乎,你什么都不要了,我要。你不恨,我恨,你不想报仇,我替你报仇,如果到最后你还是不要我的话……”
她低下头咬了他唇一下,“休想,我不会放开你的。”
司桁眼眸颤动,慢慢看向祝温卿,“我上一世是不是欠你的?”
祝温卿嘴角勾起,“是。”
司桁闭上眼,“随便你吧。”
离开的时候,她把乞丐和江远叫到跟前,让他们帮忙查安宏种植蔓香草的地方。
“这肯定是极为隐秘的地方,不好查。”乞丐道。
江远点头,“我从镇北带了一些人来,已经布控暗线了,但大家对金安还不熟悉,一时半会儿的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先查着。”祝温卿沉了口气道,只是她能等,胡掌柜怕等不了。
从景川苑出来,祝温卿一边思虑着如何解决南红楼目前的困境一边往前走,却不小心撞到了人。她回过神儿来,见是穿素袍戴方巾的年轻书生。
“对不起!”
书生皱了皱眉头,“大考之前碰女人,真晦气!”
祝温卿皱眉:“怎么说话的!”
书生哼了一声,赶紧绕开祝温卿走了,像是真怕沾染上晦气似的。
古有云:大考需静心,养精蓄锐,勿沾女气。
这话原本的意思是科举考试前,需要放平心态,养好精神,别贪恋女色,损耗身体。不过是劝诫考生的一句话,结果流传下来,慢慢就变成了大考前碰女人晦气这种说法。
祝温卿没好气的朝书生离开的方向瞪了一眼,这才发现街上有好多书生,再仔细一想,原是快到北金的秋闱之期了。
北金学子齐聚金安,乃是三年一次的盛事。
“听闻明日雅芳轩将拿出珍藏的十幅珍贵字画击鼓唱卖,有前朝画圣张俭,南朝书法家齐子河,已故宗山老人,每一幅来头都不小。”
“那咱们能参加吗?”
“四大书斋明日都会到场竞买,咱们凑凑热闹可以。”
“若能一睹这些字画真容,那就无憾了。”
“想什么美事呢,人家真金白银的买,给你免费看?”
“哎,也是,咱们这些穷酸书生也就瞧热闹了。”
有两个书生走过,祝温卿听到他们的话,脑子里不由灵光一现。她急忙往南红楼走,走到门口,竟是被薛云锦拦住了。
“我之前跟你说的,想要买你这南红楼,你考虑如何了?”
祝温卿转向薛云锦,“我何时说过要卖?”
薛云锦轻哼一声,“眼下都被封了,你还不死心啊?”
“我还真没死心。”
薛云锦瞅着祝温卿,见她还一副硬气的样子,不由叹了口气,“劝你一句,华裳阁惹不得,你眼下最好关了南红楼,在别处另开一家布庄或是做别的生意都行,但其实金安这地儿不好混,沟沟壑壑太多了,你一个女子,又没什么依仗,最好还是回你们大荣去。”
这话说得诚恳,祝温卿听着也蛮暖心的。
“谢谢。”
“呵,我是怕你抢我生意!”
“不过,我这南红楼是不会关门的,自然也不能卖给你,你少打主意了。
第316章像个土豪
祝温卿刚回后院,慕容芷昔匆忙来了,问她怎么回事,又问自己能不能帮上忙。
“等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一定不会客气。”
慕容芷昔忙点头,“咱俩之间不需客气。”
“最近首辅府没找你麻烦吧?”祝温卿拉着慕容芷昔走到罗汉床前,她如今肚子大了,坐着不舒服,她往她背后放了一个引枕,让她靠着。
“我听你的回府以后,母亲给我的陪嫁丫鬟和奴才,我都打发走了,我那院也换了新人。母亲传话让我回府,我以身体不适没有回去,后来父亲来看了我一次,问我是不是因为他们打算将二姐嫁给英王这事生气了。我直言说是,父亲倒是没说什么,只让我好好养着就离开了。”
祝温卿想了想道:“这样说吧,你父亲和你母亲目的其实并不相同,你父亲是为了笼络英王,而你母亲只是想让你二姐嫁得好,意思也就是说你父亲和母亲在对待这件事上态度也会不同。你父亲更在意你这颗棋子有没有用,如若有用,他就没有必要再添一颗多余的,还要冒着与你离心的风险。你母亲,不用纠结,她以你二姐为先,可以说早就放弃你了。这话说得残忍,但你心里要清楚,懂得如何在这中间找平衡,保住自己的位子。”
慕容芷昔消化了一会儿祝温卿的话,脸上露出难过的表情,“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可我……”
祝温卿拉过慕容芷昔的手,将之放到她的肚子上,“你即将成为母亲,你得足够清醒和强大,才能保护自己的孩子。”
生在皇家,英王还有野心,这就意味着危机重重。
而且祝温卿后来仔细回想过,英王夺位成功,登基为英宗,她记得好像是他一直苦于无子嗣,在中年时先得一女,之后又添了一位皇子,子嗣单薄。
如果这样算的话,慕容芷昔这腹中孩子是保不住的。
慕容芷昔抚摸着自己的肚子,继而重重点头,“温卿,你说得对,我不能怕,我得保护我的孩子!”
“嗯,有什么难事,记得找我商量。”
“好!”
送走慕容芷昔,祝温卿把一个叫陈冲的伙计叫到跟前,张琪特意跟她提过这陈冲,说他能力不错,可以重用。
“我现在有两件事要交代你做。”
陈冲点头,“您说。”
祝温卿想了想,道:“第一件事,我要你去找间铺子,我要开一间书斋。”
“啊?”
这南红楼已经成了个坑,怎么还要再开一间铺子,陈冲毫不掩饰的表明了自己的不解。
“再帮我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我要做雅集。”
“啊?”
祝温卿笑,“你先去办吧。”
陈冲个子高大,身材壮硕,长得也憨头憨脑,看着不像是个聪明的,不过张琪既然推荐他,祝温卿也就没有疑虑了。
陈冲挠了挠头,倒是没多问,“好,小的这就去办。”
翌日一早,祝温卿特意换上了婢女的衣服,又让陈冲从铺子里挑了一身合身的成衣。
陈冲换上长袍,头发梳理好,气质一下就不同了。
“东家,咱这是要干嘛?”
“你跟我去个地方。”
来到雅芳轩,门前书生云集,正排着队往里面走。而旁边还有一小门,来这里的人不需排队,领了牌子就进去了。
祝温卿上前打听,从这里进去的都是有意竞买字画的。
“我家东家打算买几幅字画,可以领牌子吧?”祝温卿道。
那发牌子的是个中年男子,打眼瞧了瞧陈冲,道:“不知这位老板是哪家啊?”
“南墨斋。”
“南墨斋?”这人想了想,“京城有这书斋?”
“这不刚开不久,正是缺这名字名画的时候。”祝温卿说着掏出一锭银子揣给那男人,“我家东家豪气,想买个十幅八幅。”
那男人再瞧陈冲,暗下一亮,确实像个土豪。
“行,您二位进去吧,天字三号。”
祝温卿领了牌子,冲陈冲招了招手,而后往里走。从这小门进去便是楼梯,从这里上去到二楼,便是长长的走廊,一间间厢房围了一圈。
有伙计上前,看过他们的牌子,便引着他们去了天字三号房。
房间不大,桌上摆着茶点,前面有露台,能看到雅芳轩大堂,也能看到前面台子上正在演奏编钟。
桌上还放着一张红木牌还有十个信封,按着规矩,等到唱卖的时候,鼓声响,这期间哪间房举红牌,便代表他们要竞买。鼓声再响,这些想要竞买的人把变价写到信封里交给外面的人,当场开信封,价高者得。
竞买的人不露面,躲在这一个个格子似的包厢里,而不竞买的人齐聚在下面看热闹。
陈冲往下面瞅了一眼,啧啧道:“好多人啊!”
祝温卿喝了一口气茶,“人多才好。”
台上编钟乐声止,唱卖开始了,先开始卖了几件砚台、笔洗、狼毫这些,先热了热场子,祝温卿这边没有出价。
等到下一件,乃是前朝画圣张俭的唯一一幅保存完好的画作,据说这张俭善山水画,乃是前朝十分有名望的画家。但因为他画了一幅《丽山图》,将当时皇上在丽山修的行宫画进画里,灯火通明,金碧辉煌,便有人说他这画是暗指皇上奢靡。
皇上怒了,不但杀了张俭,还将他所有的画作都焚尽,一代画圣就此陨落,只有虚名,连遗作都没有。
“这一幅便是画圣张俭的所画《丽山图》!”主持竞买的人激动道。
下面一片哗然,纷纷问张俭的话不是都烧了了,怎么还有存世的?
“这《丽山图》原本也是要扔进火炉的,但当时的阁老李政花重金买通里面的人,给他偷偷转移了出来,一直保存在他府里,直到前朝覆灭,这幅画辗转到了我们雅芳轩手里。”
下面人已经连连称奇了,那人还嫌不够热闹,两处这画轴一处,那里还有焚烧的痕迹。
“快让我们一睹真迹!”
“是啊,不论谁买下来,发发善心,让我们看一眼就好。”
下面人开始起哄,主持的人摆了摆手,“诸位安静,咱们竞买开始。
第317章一郑万金
随着鼓声起,祝温卿看到这一圈差不多都举了红牌,她让陈冲也举,这时雅芳轩的伙计们便赶紧到举牌子的包厢外面等。
鼓声再起,开始写变价了。
“东家,咱写多少?”
祝温卿想了想,一定得是能拿下这幅画的价格,“一万两。”
“啊?”陈冲不由又吃了一惊。
他家东家是不是对钱没什么概念,上次金缕玉衣要一万两,最后她是送出去的,名号打响以后,一件衣服最贵也超不过千两。
这次张嘴又是一万,她是不是不知道普通百姓家一辈子可能赚不到一百两,朝廷官员一年俸禄也没有一万两。
“写啊!”祝温卿道。
陈冲见东家这般笃定,也只好写了交出去了。
信封汇聚到主持的人手里,他拆开一封,现场唱卖道:“天字七号,三千两!”
这声一出,下面轰然一片,三千两已经是高价了。
随着信封一个个打开,倒也有超过三千两的,比如天字一号的五千两,就在众人以为没有会比这个价更高的时候,主持人再打开一封,不由愣了一愣,同时朝楼上望了一眼。
“呃,天字三号,一万两。”
这一刻,先静了一会儿,随即才爆发出哄闹声。
“一万两买一幅画啊,天字三号家有金矿吧!”
“关键是比别人出的最高价还高出五千两,这不是冤大头么!”
“这天字三号是不是没有竞买过,显然没有经验!”
“我如今倒是好奇这天子三号是哪家了。”
有人打听了一下,“说是南墨斋。”
“南墨斋?没听说过啊!”
“说是新开的。”
陈冲耷拉着头,悔恨交加道:“东家,咱只要写五千零一两就能买下了,这下多出了好多。”
“嗯,不慌。”祝温卿淡定道。
第二幅是南朝书法家齐子河写的一篇序,当主持人拿起画轴的时候,下面书生们眼睛发亮,已经开始激动的咽口水了。
“大家都知道南朝书法家齐子河开创了兰派书法,他笔下每个字都像一株兰,而每株兰都气势不同,整体一篇文又不会显得花里胡哨,不会杂乱无章。而在南朝之后,兰派书法没落,至如今可以算是已经失传了。”
主持人说到这儿,举着手里的画轴,冲上面转了一圈,再道:“齐子河遗作存世不多,保存完整的更少,这对后代研究兰派书法,研究齐子河书法造成很大困难。而这篇序有一百二十字,其价值可想而知。”
开始击鼓后,二楼想竞买的出红牌,陈冲打了一眼,小声道:“几乎没有落下的。”
祝温卿让他也出牌,“两万两。”
陈冲脆实的噎了一下,“东家,您有研究过古字画吗?”
“没。”
“知道其普遍的价格吗?”
“不知。”
陈冲慢慢呼出一口气,还是在信封上写了两万两交出去了。
主持人开始唱卖,五千两,八千两,一万两,两万两……声音戛然而止,主持人不由又往三号房这边看了一眼,随即兴奋道:“两万两,三号房两万两!”
下面书生这下不轰闹了,一万两的时候,他们还觉得那是真金白银,两万两的时候他们就觉得只是个数字了。
最后自然是没有人比三号房出价高的,毫无悬念的拿下了这幅叙。
其他房竞买的人纷纷让身边的小厮去打听这三号房到底是什么来头,随手乱出的价吧,高得离谱,又让他们输的措手不及。
“南墨斋?”
“北金什么时候出了个南墨斋?”
“东家是谁?什么来头?男人还是女人?”
“什么都不知道?”
一号房,裴容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嘴角勾起,“有趣。”
旁边小厮苦着脸,“咱可一幅还没买到呢,您倒觉得有趣。”
裴容摇头:“我们是生意人,不做赔本买卖,超过它本身能带来的价值,那就没有必要了。”
“那照您这么说,三号房定是不会做生意的愣头青?”
“大抵是了。”
接下来是今朝宗山老人的遗作,主持人照例先吹嘘了一番,听得下面的人热血沸腾的,一个个摩拳擦掌,奈何荷包里没足够的银子。
等价格揭示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默契的期待三号房的出价,果然是一个高价,高出别人一半,拿下的毫无悬念,又让人更加好奇这三号房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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