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是我妈给我取的名字,大名叫周囡囡。这俩字在我们当地土话里,是「宝贝」的意思。从小我妈就说,我就是她最大的宝贝。六岁这年,我妈第一次带我进城,说是我舅舅结婚。从领养了我,我妈就没再和娘家人有过联系。这次舅舅结婚给我妈递了一张请柬,让她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着觉。还给我不停地夸赞着舅舅,说舅舅是个出息人,考上了大学。在城里有了工作,还找了个漂亮的舅妈。「囡囡,你看妈穿这个好看吗?」她为这个专门买了新衣
囡囡是我妈给我取的名字,大名叫周囡囡。
这俩字在我们当地土话里,是「宝贝」的意思。
从小我妈就说,我就是她最大的宝贝。
六岁这年,我妈第一次带我进城,说是我舅舅结婚。
从领养了我,我妈就没再和娘家人有过联系。
这次舅舅结婚给我妈递了一张请柬,让她高兴的一晚上都没睡着觉。
还给我不停地夸赞着舅舅,说舅舅是个出息人,考上了大学。在城里有了工作,还找了个漂亮的舅妈。
「囡囡,你看妈穿这个好看吗?」
她为这个专门买了新衣服,站在镜子前左右看了半天。
我从来没见过我妈穿裙子。
此刻看她穿着藕粉色的连衣裙,站在镜子前神采飞扬的样子,才想起来,她才二十多岁的年纪啊!
这天我们收拾好了,在村上的小面馆里吃饭,准备去城里参加婚礼。
却没想刚进门,就被人一口唾沫吐到了鞋面上。
我妈眉头立马蹙了起来,一看正是村子里喜欢说闲话的李大姐。
李大姐也是我亲爸那边的亲戚,封建迷信的很。平时在村里没少说我的坏话。
「和你这闺女一起吃饭,我可不敢。」李大姐话虽这么说,却没有一点想要挪屁股的意思。
我妈立马骂了回去,等面上来了,这俩人才算是被人给拉开了。
但不知道为什么,今天闻着面里的葱花味,我总想吐。
但我不想给妈妈惹麻烦,就一直忍着。
可一阵风吹来,那味道钻进鼻孔里,再也忍不住。用力地捂着嘴,但还是没忍住吐了出来。
「呕……」
屋里的人又开始骂我了,说我恶心人。
李大姐也在旁边煽风点火:「哎呦,都吃饭呢,真恶心人!果然是个赔钱货的贱种!」
屋里一共坐着七八个人,其他人全然不顾我的身体状态,也纷纷发出嫌弃的指责。
我妈想要上去和李大姐掐架,却被我拽住了。
我泪眼婆娑的看着她:「妈,我还想吐……咱们走吧。」
就这样,我们饭都没吃完就出了门。
店家和李姐熟悉,以我吐脏了店面为由,还给我妈要了一笔清洁费。
我紧紧攥着拳头,就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个拖油瓶,扫把星。
妈妈突然蹲下来,用手轻轻的抚摸上了我的脸:「囡囡没事,咱先回家吃饭去。来,妈妈背着你。」
可就在我们走出店面没两分钟,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爆炸声!
我和妈妈木讷的回过头,看到刚刚还好好的店面,竟然起了火。
「煤气罐爆炸了,快去救人啊!」
立马有人在街上大汉。
可他的话刚落下,又是「轰隆」一声,房子直接塌了。
火焰中,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穿着碎花褂子,拼命伸着手,往外求救的妇女。
那一刻,她看到了我,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但很快她就被火给卷了回去。
不是别人,正是李大姐。
救援已经来不及,房子没几分钟就给烧成了个空架子。
我们都知道——里面的人,恐怕完了。
我们村子交通不方便,那小餐馆里平常就放着五六个备用煤气罐。
刚刚出门的时候,我和妈妈都感觉到餐厅的门有些坏了,很难推开,算是断了里面人的逃生通道。
我妈一把抱住我,眼神都有些呆滞:「囡囡,你真神了啊。」
如果刚刚不是我难受,非要出来。现在在葬身火海的,就是我们母女俩了。
全村人都参与救火,哭天抢地的声音不绝于耳。
中间我和麻麻也帮着到处找水远远扑了几次火,弄得一身狼狈,身上的裙子都给脏了,头发也乱了。
但我们都没有抱怨——毕竟,我们劫后余生,保住了一条命。
而店里的人,却永远出不来了,甚至连尸体都碳化找不到。
这在我们农村,算是最悲惨的死法了,坟里都埋不进尸体,只能做个衣冠冢。
这个年代,村里和城里是不通车的。
因为这场事故,原本要去城里的那户人家改了计划。
我和妈妈等了两小时,才有一辆牛车说要出村。
这一路上,我和妈都很沉默。
我只能感觉到妈妈紧紧攥着我的手,手心带着汗,一直在微微颤抖。
到城里后,妈妈先找了个地方,把自己和我的衣服拾掇干净,这才进了酒店。
可酒席已经散了,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们终究是来晚了。
而且如今我们两人的样子,就算都收拾过了,也难免能看到衣衫凌乱灰头土脸。
往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厅里一站,就有个服务员走过来,对着我俩挥挥手:「要饭的出去,这里没剩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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