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言言温和依旧:“那可不可以说,是您开始纵容他了,所以他觉得您接受我了,才来纠缠我?”蒋文媛怒意迸发,皮笑肉不笑说:“你一张伶牙利嘴,我说不过你。”“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把您儿子的错,全部推到别人身上。”戚言言说,“我这边不会主动联系他,他要主动,我爱莫能助,得看您的本事了。“
蒋文媛却有些难以启齿,不管薄母怎么说,愣是没有透露女方的半点消息。
薄母虽然好奇,但是也没有逼问。
徐斯言是她唯一的外甥,这一出事,她自然天天往医院跑,蒋文媛养尊处优惯了,就不是一个会照顾人的性子,让她守着还不如薄母来照顾。
戚言言来找薄母的时候,后者想起她和徐斯言是同学,便道:“斯言受了点伤,你跟他是同学,要不要一起去看一看?”
薄母这么说,戚言言就不好拒绝了。
一拒绝,就显得太刻意了。
戚言言只好去买了水果,跟着薄母一起去了医院。
“斯言这么倔的时候,真的很少见。他小时候,都是他妈妈喜欢什么,他就去做什么。从小到大,都没有叛逆过。”薄母说,“看来他还真的挺喜欢那个姑娘。”
她站在一旁,成了一个很好的聆听者,带着笑,很有耐心的模样,却很少说话。
徐斯言在看到戚言言的时候,几乎是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就这么看着她。
“还好吗?“她关心问道。
“还好。“徐斯言一时之间也想不到该说什么。有想说的,也有薄母这个长辈在,不方便。
薄母又是在劝徐斯言,说的无非是他和他母亲各退一步,母子毕竟是母子,再怎么样,没必要把关系弄得那么僵硬。
而他的眼神一直看着戚言言。
很明显,稍微有心的人,大概就能察觉到些异样。
薄母偏偏太觉得他们不可能有什么了,哪怕是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她也决不会认为,徐斯言会和戚言言有什么,所以她愣是没有往坏处想,道:“斯言你怎么总是盯着雪瓷?她今天的穿着难不成有什么异样?”
徐斯言说:‘很好看。”
“这么看来,你们年轻人的审美,和外我们年长的也没有什么不同。”薄母笑道。
两个年轻人,谁都没有开口。
沉默间,薄母的手机响了,她接起,说:“你们聊,我出去接个电话。”
等她一走,徐斯言就质问道:“你跟顾景喻,又发生点什么了?”
戚言言态度温和,却挺有距离感:“和你无关。”
“你现在如果要和顾景喻有关系,当初为什么又要利用我跟顾景喻离婚?”他很少有语气这么冲的时候。
“我说了,和你无关。”戚言言耐心的劝道,“阿姨和你母亲都说的不错,你没必要在我身上花心思,这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我跟你,而不会有未来的。”
徐斯言根本不信,也不接受她的话,他起了身,拽着她的胳膊,显得有些咄咄逼人:“戚言言,你怎么就不愿意给我一个机会?我会比所有人都对你好,只要你答应我,我身边就只会有你一个,这辈子,我都不会乱搞男女关系。”
戚言言说:“徐斯言,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不要舍本逐末。“
“我母亲这边,我总会克服的。“他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目光真挚,也带了点慌乱,”我跟你保证,我回国,退婚,都是为了你。你跳楼那时候,我就退婚了,只是家里人逼着我,我不能立刻回来。雪瓷,我真的不想错过你了。“
戚言言说:“徐斯言,我这个人,其实不相信任何承诺。”
他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就是不肯收回去,她一句放开还没有说出口,他就抱住了她,嘴里说:“雪瓷,雪瓷。”
外头的开门声响起,戚言言心下一紧,却挣脱不开。同时她余光看见门口站着的人浑身僵硬。
“你们……”薄母不敢相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旁边的蒋文媛像是认命了,闭着眼睛,终于不再像几年前,趾高气昂的笑着跟徐斯言说:“不要随便跟女生走的近,不是所有女生心思都那么单纯的,有些人,指不定企图嫁入豪门,从此改命。温同学,我不是在说你啊,我只是习惯了提防。”
徐斯言听到声音之后,才慢慢的放开了她,转头看着薄母。
她知道他多少有几分刻意,就算想让人看见这一幕,因此她的笑意没有再维持下去。
“雪瓷,你跟斯言,这是在干什么?“薄母的声音有些发抖。
徐斯言坦白道:“阿姨,我喜欢雪瓷。“
戚言言听到这儿,勉强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他说:“我一直喜欢她,我不介意她跟顾景喻的过往,我想跟她在一起,疯了一样的想。希望您能支持我们。“
薄母摇着头说:“雪瓷是……阿言的前妻啊,你们是亲戚,怎么可以还跟雪瓷在一起呢,这让外头的人知道,会怎么说?“
“我打算带着她出国,不会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的。我会照顾好她。”徐斯言说。
“你真的不介意吗?”薄母有些不敢相信。
“没什么介意的。雪瓷一开始会跟顾景喻在一起,本身就是因为,顾景喻长得像我。”徐斯言眼睛发疼,却什么也顾不上了,他一股脑将过往抛洒了个干净,“雪瓷她追了我很多年,是我一直碍于我母亲的话,觉得自己应该找个门当户对的,所以一直没有同意她。后来她才和阿言在一起的。”
薄母愣神一般的看着徐斯言的眉眼。
从小就有人说,他们两长得极其相似,加入穿衣风格一样,甚至可能会被认错。好在他们性格一个安静斯文,一个天生从小活泼好动还不学好,才让他们的气质有了质的不同。
徐斯言看着她的神情,猜到了她在想什么,沉着声音说:“顾景喻和我,长得确实像,所以我很理解,雪瓷后面为什么会和顾景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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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母的脸色发白,对于眼前发生的这一幕,显然还是难以消化,更加难以去思考,徐斯言的这一番话。
她是一个母亲,跟蒋文媛一样,极其以自己的孩子为傲,即便顾景喻再怎么样,小时候再不上进不爱学习,她也从来不觉得顾景喻比不上徐斯言什么。
但是现在,她一向喜欢的雪瓷,一开始和自己儿子在一起的原因,居然只是因为自己儿子像眼前的这一位。
薄母有些接受不了,头都疼了,声音当中充满了不安的情绪,忧心忡忡的说:“斯言,你跟雪瓷,我还是接受不了,再想想你母亲,你要她怎么接受,她的儿子,跟她的外甥先后娶一个女人?即便你带着雪瓷出了国,她跟阿言的曾经,也不可能被抹去。世俗也容不下这事。”
她停下来半天,脑子里蹦出一个词来,她喃喃说:“不行不行,这事太腌臜了。”
人活在世俗中,又怎么能,不顾及世俗?
洒脱跟无拘无束,不能成为不顾家人的遮羞布。
蒋文媛在旁边,偏开头,嘴唇颤抖,一言不发。
徐斯言盯着她说:“妈,你不会再阻止我的,对么?”
“你明知道我来,在这时候跟戚言言牵扯,不就是做给我看的么,我还能说什么,我又能决定得了什么。”蒋文媛的脸上充满了哀戚,蓄起的泪意勉强忍住,声音也充满了疲倦,说,“你爸说的对,我管的住你一时,但管不住你一辈子。”
她似乎是失望透顶,说完话的同时就朝外头走去了,薄母怕她出事,连忙一并跟了出去。
这一走,就看见戚言言就在门口站着,原来并没有离开。
薄母的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该和她说什么,她心情太复杂了,最后只是叹着气,转身继续朝蒋文媛的方向追去了。
蒋文媛一直走到医院门口,才突然蹲下来。
薄母过去扶她,听见她自嘲说道:“文希,你听见了吧?你看看这就是我教出来的好儿子,我说的话,是半点听不进去的。戚言言也可以,早些年里,小小年纪她就想勾引斯言,当时我便警惕,留着心眼对她千防万防,没想到我还是没防住她。”
蒋文媛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顺了好半天才说:“斯言还是着了她的道。你说戚言言是不是有本事?一个斯言放不下她,一个顾景喻又跟她谈了好几年恋爱,当年顾景喻为了让你接受她,跟你僵持了多久?我看这就是狐狸精,专门来祸害咱们儿子的。”
薄母从来不觉得戚言言这孩子有什么不好,心里也不赞同蒋文媛用狐狸精这个词来形容她,戚言言本身算是一个好孩子,乖巧又懂事,什么事都以别人为先,情愿委屈自己。品行没得说。
只是这一会儿,她也没心情替她说话。
戚言言先爱上自家外甥,然后又跟自己儿子在一起,即便她和顾景喻已经离婚了,她心里多少还是膈应。
“你回去跟斯言好好谈谈,总会谈出解决事情的办法。”薄母也只能这么劝道。
蒋文媛听了,却苦笑道:“你看看他现在那样子,我又怎么可能劝得住他。”
薄母给她出主意说:“你要不去找雪瓷谈一谈?”
…
戚言言看着对面的两位长辈,没有率先开口。
很快服务员上了茶,她笑意盈盈的给她们斟好茶,说:“阿姨有话直说就是了。”
蒋文媛问了她对徐斯言的态度。
又很直白的看着她,生怕她要撒谎。
戚言言说:“你放心,我不会跟他不清不楚。”
蒋文媛不客气道:“这样最好。”
戚言言看她片刻,温和的说:“您该管好他,喜欢他的事情我不否认,上学那会儿我确实爱慕他,想必您也自豪他在高中时候极其抓眼。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如今我对他并没有任何感觉。是他一直纠缠我不放。”
蒋文媛冷声指责道:“如果不是你让他看到机会,他又怎么会来纠缠你。”
这一番话,说的客客气气,却让蒋文媛心里窝火,戚言言又答应不会主动招惹徐斯言,正事已经聊完了,她没有再和她闲聊的心思,起身就要走了。
反而一直没有插话的薄母开口道:“雪瓷,你送我一程。”
蒋文媛也知道她大概也有话要跟戚言言说,便先离开了。
戚言言送薄母回去的路上,薄母一直没有开口,但眉心写满愁意,显然是有话要说。大概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戚言言也没有催促。
“斯言这孩子,从小确实优秀。”许久,她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
“的确。”
“年轻时候,你跟他一个高中,一个大学,追了他几年?”
“三四年吧。”戚言言坦白。
“选择那所大学,是不是也是因为,他在那个学校?”
薄母的脸色已经沉了几分,伴随着戚言言的一句“嗯”,脸色更加沉了。
“雪瓷,当年要是我知道,你先喜欢斯言那么久,跟他暧昧那么多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同意你和阿言的。”薄母表情复杂,心情久久平复不下去。
“先不说别的,以后我和文媛两家怎么相处?人都是应该懂得要避嫌,你当初太没有分寸了,斯言没同意你,你就不能跟他身边的朋友有牵扯,更何况是阿言。他们两兄弟会被说,你落在人家嘴里,也脏了。”
蒋文媛的那句狐狸精,不是刻意,很多人都会这么以为。
好在这事,其他少有长辈清楚。
戚言言说:“抱歉。”
薄母叹口气,“雪瓷,阿姨真的有些膈应这事,以后你跟阿言之间,距离千万千万要保持好,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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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言言盯着薄母看了一会儿,说:“您放心,我不会跟顾景喻有以后。”
薄母说:“原谅阿姨这么直接,阿姨是觉得咱们都熟,有什么话直接说了更好。“
“人之常情而已。“戚言言很能理解她的心情,她的态度比起蒋文媛,已经好上不少。
薄母又没有话说了,连带着对戚言言也没有了往日那种亲近,人跟人之间的关系就算这样,很可能因为一些原因,心里有了隔阂,关系就淡了。
而蒋文媛那边,虽然找了戚言言,要求她跟她保证不接近徐斯言,但最后这副信誓旦旦的态度也还是变了。
徐斯言也不知道跟她怎么闹的,薄母再跟蒋文媛提起徐斯言时,她轻描淡写道:“他爱坚持就坚持,随他去了,反正我没有他这个儿子。“
她的语气不好,但薄母也是有儿子的,知道她这就是在跟徐斯言妥协,没有一个母亲会真的不要自己的孩子的。
能让蒋文媛这般妥协,显然徐斯言真的态度坚决。
薄母想,这孩子生下来果然就是来跟父母讨债的,就连蒋文媛那样强势的性子,居然也有服软的一天。
可她由着徐斯言去了,却不是薄母喜闻乐见的结果。
不过那不是她的家庭,她再不愿意,也没有办法改变什么。
.
原本很多事情,薄母没有女儿,就喜欢带着戚言言一起,但最近都没有再喊她,基本上都是自己一个人前往。
但她习惯了身边带人,这一下变成了她自己,她多少有些不习惯。
薄母吃饭时候,就有些郁闷的叹口气,问顾景喻说:“你女朋友这个过年,就不过来了?”
顾景喻看了看她,没怎么放在心上,扫两眼手机,说:“您这么急做什么?”
薄母眼神复杂的看了他半天,才开口说:“阿言,妈真的没想到,斯言喜欢的人,居然会是雪瓷。你说斯言喜欢谁不好呢,偏偏要喜欢雪瓷。”
顾景喻的脸上有了一丝细微的变化,开口时明显注意力集中了一些,耐着性子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就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了,这事已经让我十分震惊了。阿言,雪瓷当时没分寸,你怎么跟着她一起胡闹。”薄母难以理解道,“还是你当时并不知道这事?”
顾景喻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他语气难分:“有区别吗?”
“你应该是不知道。”薄母认真分析道,“你从小就是一副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性子,斯言小时候,你也从来没有觉得他优秀过。你这样目中无人自尊心又极强的性子,是不会甘心跟捧到着斯言的姑娘在一起的。”
顾景喻没有反驳,大概是默认了这番话。
薄母回忆了片刻戚言言跟顾景喻的过往,很容易就得出了一个猜想:“你跟雪瓷一开始那样好,后面突然冷淡下来,求婚也没有同意,是不是因为知道了这件事?”
顾景喻抽出纸巾擦了擦嘴,依旧没有开口解释这事,只说:“事情过去了那么久,我哪记得这么清楚。他喜欢戚言言,阿姨能同意?”
“你阿姨这次,随便他怎么样,不想管他了。“薄母没有任何隐瞒的说。
顾景喻伸手去抽纸巾的手顿了一下,看着薄母的眼神当中有些惊讶。
“阿言,你告诉我,你那天率先给雪瓷倒果汁,只是凑巧,没有任何其他意思,对吗?“她有些心慌,不安的说,“阿言,斯言那边不肯放弃,你这边千万不能再上去不清不楚了,不然闹大了,这事也太不好听了。”
虽然戚言言跟顾景喻,是离婚的状态,说明两个人早就过不下去了,但是她还是不放心,怕闹出什么事。
“雪瓷那边,已经跟我说明白了,不会再跟你有交集,她现在做什么事都会考虑的周到,我放心她。我就来问问你,阿言,你不会再胡闹吧?”薄母满脸担心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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