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一想到潘佳月的尸体可能还藏匿在我家中的某个角落里。 我既恐惧,可又觉得解气。 我从头向谢圆讲述起了这一切。 五年前,我正在读大学。 我是从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小学时父亲去工地打工,不小心从脚手架上跌落下来,不幸去世了。 拜黑心包工头所赐,赔款只有五千块钱。 所幸家里就我一个孩子,即使父亲走了,母亲的负担也不算太重。 可好景不长,高三时,我的母亲因为长年劳累,突发脑溢血。 她半身不遂,丧失了劳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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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潘佳月的尸体可能还藏匿在我家中的某个角落里。
我既恐惧,可又觉得解气。
我从头向谢圆讲述起了这一切。
五年前,我正在读大学。
我是从山里走出来的孩子,小学时父亲去工地打工,不小心从脚手架上跌落下来,不幸去世了。
拜黑心包工头所赐,赔款只有五千块钱。
所幸家里就我一个孩子,即使父亲走了,母亲的负担也不算太重。
可好景不长,高三时,我的母亲因为长年劳累,突发脑溢血。
她半身不遂,丧失了劳动力。
想到猝然离世的父亲,我放弃了报考重点大学的机会,选择在本地上一个普通二本,方便照顾、陪伴母亲。
靠着贫困生补助,我在校外租了一个房子,一边照顾母亲,一边求学。
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遇见了潘佳月。
最开始听见这个名字时,是因为当年国内某地突发洪灾,学校组织捐款。
我捐了十块,是捐得最少的那个。
而潘佳月足足捐了两万。
对于这种富二代千金,我从不认为我们之间会有任何交集。
可她却主动找上了我。
那天我准备去兼职,却被一个女生堵住:「同学,我有个事情想找你。」
我看着眼前穿着一名牌的女孩,不明所以。
她直入主题:「我有个朋友他挺喜欢你的,你跟他约会试试呗。」
入学以来,或许是我的长相还算可以,我的确收到过许多次男生的示好。
但我根本无暇顾及。
我只想好好读书,好好做兼职,照顾母亲。
所以我一口回绝了潘佳月。
我说得很清楚,我不谈恋爱,让她和她的兄弟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可后来的日子,她就像一块粘在身上的口香糖,怎么甩也甩不掉。
有好几次,她带着朋友和那个男生,把我堵在教学楼下。
他们当众起哄,不让我走。
那个追求我的男生,如今我已经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
总之和潘佳月一样,是个富二代。
我很厌恶他们。
可潘佳月却高高在上地说:「你不是缺钱吗?跟我兄弟在一起,他一个月给的就够你花好几年了。」
这令我更厌恶她们了。
我以为坚定的拒绝能换来清净,可没想到等待我的却是对方的变本加厉。
10
那是一个元旦。
本来是放假的时间,但由于我在校园的食堂里勤工俭学,所以需要忙到食堂关门才可以下班。
食堂的叔叔阿姨们很好心,他们知道我母亲的情况,特意让我早点回去。
我只需要把一些废旧的纸箱拿到仓库就行。
那个仓库虽然偏僻,但我回出租屋恰好顺路。
我没想到会有人尾随我。
到了仓库,我用钥匙打开门,才走进屋,就听见身后传来了落锁的声音。
我心头一紧,隔着老式的钢筋栅栏防盗窗,我看见了潘佳月的那张脸。
她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是经常跟在她身后,形象谄媚、一心讨好她的女学生。
「章瑶,今天元旦,我兄弟想跟你一起跨年,你跟不跟我去?跟我去我就放你出来。」
我很生气,抓着窗框怒道:「你们有完没完,我说了我不谈恋爱,快放我出去!」
反复拉扯了几次,她终于意识到我的态度没有转圜的余地:「行,就是不给面子是吧?那我让我兄弟亲自来接你。
「他现在应该还忙着布置告白现场呢,可惜了,女主角我请不动。」
她说完,就带着跟班走了。
我没带手机,等了好久也一直没人经过。
只能等潘佳月他们回来了。
等着等着,我就缩在一堆纸壳里睡着了(连续好几天勤工俭学,实在是太累了)。
我是被一阵浓烟给呛醒的。
醒来才发现,屋里的纸壳竟燃了起来了。
伴随着外面此起彼伏的烟花声,我立即意识到起火了。
屋子里很多塑料袋、泡沫纸箱等杂物,乌黑的浓烟很快像潮水般包围了我。
我的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我捂住口鼻,迟迟没有晕过去。
这也使得我的眼睛受到了长久的伤害。
在火势将要燃烧到我面前时,我终于被外面赶来的人救出。
我没被烧伤,却掉入只剩一片漆黑虚无的地狱。
11
事后,潘佳月赔了一笔钱给我,并被学校当众处罚,她在万余人的师生面前做检讨。
她对我的记恨也由此而生。
她认为是我的「不识抬举」「给脸不要脸」才让她受到了惩罚,使她丢尽了颜面。
她甚至说我的失明,只不过是因为自作自受。
从那以后,潘佳月好几次找来混混,在我楼下咒骂、诋毁我。
她甚至用 p 图技术,把我的脸 p 在色情图片上,打印出了一堆莫须有的东西张贴在小区内。
我虽然瞎了,可有人将那些东西撕下来,拿到了我的母亲面前。
见女儿的人生连生变故,我的母亲比我更加心痛,她的身体支撑不住,彻底倒下了。
我还顾不上为双目失明悲痛,又要每天为躺在 icu 里的母亲祈祷。
可后来,所有的钱,包括潘佳月赔偿给我的钱全花完了,母亲还是没能醒过来。
她死在了我生日的前一天。
一切都因为潘佳月这个女疯子!
那几个混混被警察带走时,并没有供出潘佳月,所以只有他们受到了惩罚。
他们家境窘迫,甚至没有钱赔偿给我们。
我万念俱灰,学也没法上了。
办理退学时,潘佳月来搀扶我。
直到她把脸到凑我耳边时,我才知道扶着我的人是她。
「章瑶,是你太给脸不要脸了,所以才克死了你妈,你真是个扫把星。」
我气得手抖,忍不住胡乱地撕打身侧的女人。
我抓破了潘佳月的脸。
后来同学说,潘佳月的伤口很深,肯定会留疤。
我深知以她的性格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于是买了车票,连夜逃出了原来的城市。
后来,我在最低谷的时候,遇到了吴诚。
我怎么也没想到,我原以为的救赎,却是走进了另一个地狱。
12
我一口气把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了谢圆。
她什么也没说,而是长叹一声,给我递来一杯水。
「警察到了吗?」我捧着水杯,问道。
谢圆道:「应该快了,我去看看。」
不知为何,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好像心里充满了恐惧。
「你怎……」
「对了。」
我正想问她怎么了,谢圆又说:「你现在看不见,警笛声对你来说可能会特别刺耳,刚好这次来我给你买了新的耳麦,你试试。」
心头涌上一股暖意,我说:「你太贴心了。」
谢圆没有说话。
她凑近我,给我戴上了耳麦。
我的内心泛起期待:「等吴诚的事情解决了,我还想跟你去玩,上次你带我去参加聚会,我才体会到放肆喝酒,享受人生的快乐,真的很畅快。」
她说:「会有机会的。」
音乐声响起后,除了耳麦里传来的歌声,我什么也听不见了。
等警察来就好了。
这样想着,我的眼皮竟然是越来越重。
不知不觉,我又合上了双眼。
等我惊醒着睁开眼睛,才感到时间似乎已经过了很久。
警察已经来了吗?
我摘下耳麦,熟稔地下床,穿拖鞋。
「圆圆?
「你还在吗?」
习惯了伸手不见五指,我打开卧室门,竟发现漆黑虚无的世界里有了光。
?
我好像又恢复了视力。
客厅的灯开着,我顺着光源看过去,入目是一片模糊柔和的白色。
虽然只能看见一些不真切的轮廓,但足以令我激动无比。
浴室里传来水声,我猜想吴诚已经被带走,是谢圆在用卫生间。
正想往浴室走去,却觉得脚下好像不对劲。
我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的红。
积水般一样的液体漫过我了的拖鞋。
是血。
我惊得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血泊里。
转过脸去,才发现冰箱前好像有什么东西。
又上前几步,我努力地试图看清。
尝试了好久,我终于绝望地认识到,那个轮廓,是一个人。
准确地说,是一具尸体。
头发有些长,好像是个女人。
跌跌撞撞地走过去,我好像看见女人的手上有一抹深色。
摸上去,才发现是我给谢圆求的那串保平安的手串。
「瑶瑶?」
浴室里传来男人的声音,是吴诚。
13
恐惧如同烟花般在脑海里炸开,我机械地转身,回头。
隐约间看见浴室门口站着的男人。
他赤裸着上身,看样子刚刚是在洗澡。
若不是我看见他有四只手,我会说服自己眼前的男人是一个正常男人。
「别过来!」
我心跳如擂鼓,害怕他上前来。
「瑶瑶,你又能看见了?」
我看不真切吴诚的表情,却感觉他话里竟带有一丝欣慰。
我无力地重复着:「别过来。」
吴诚温声道:「瑶瑶,是我啊,你别怕。」
「就因为是你我才要害怕的!你为什么要杀圆圆,你还杀了潘佳月,而且你身后,身后还有个……」
「嫂子,你在说我吗?」
第三只手抬起向我示意,吴诚身后的人侧脸朝我看来:「我叫吴川,你之前就见过咯。」
此情此景,我强忍着,才不至于崩溃到晕倒。
「你……你既然是这样的,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忍不住质问:「你这个样子,怎么能跟我结婚?!我甚至还……还怀过你的孩子,真是太恶心了。
「你们两个怪物,杀人犯!快滚出我家!」
说完我才意识到,「怪物」这个词,太刻薄了。
我提醒他们:「警察马上就来了,你们一定会受到制裁的。」
吴诚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倒是吴川开口道:「嫂子别生气,我们杀的都是些人渣,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
他又说:「哥,你转过去,让我跟她说。」
吴诚道:「你闭嘴。」
训斥完弟弟,他又对我说:「瑶瑶,警察不会来的,至少暂时不会来。」
?
什么意思。
他朝我一步一步走来,我吓得不停后退。
「你跟谢圆讲话时,我就在她身边,是我让她不要报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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