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主人公是孟桑周攻玉,书名叫《炮灰农女开挂后成阴鸷反派心尖宠》,本小说的作者是大师写的一本豪门总裁风格的小说,内容主要讲述:…
《炮灰农女开挂后成阴鸷反派心尖宠》真的是一本很好看的小说,人物刻画的很生动,性格鲜明,值得一看。
炮灰农女开挂后成阴鸷反派心尖宠孟桑周攻玉章节试读
第1章 要将她沉塘
娘!
你们这些人快放开我娘!
呜……
外面的声音太过吵闹,孟桑眉头紧皱,缓缓睁开了双眼。
长兄,你快想想办法!
正处在变声期的少年声音着实不太好听,由远及近粗喇喇地荡在耳边。
孟桑下意识颦眉望去。
我正要过去。
周攻玉语带焦急,说话时放下手中的药碗跟着周怀清匆匆出门。
独留在床的孟桑三两下接收了记忆。
孟桑结合了脑中记忆和原书剧情,知道事情紧急,顾不得养伤便掀起被子跟着兄弟二人出了门。
此时的小蘑村河边已经聚集了一堆人。
孟桑顶着额角还在渗血的伤口,头晕眼花的也到了跟前。
被围在人群中间的周攻玉身后护着一位妇人,身旁站着的周怀清如同一只小狼崽一般,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几人。
周家老大,你快让开,你娘亲跟人私通辱没了我们小蘑村的名声,今日必须将她沉塘!
里正叔,我知您行事一向公正无私,周攻玉心底焦急,面上却镇定着先捧了里正一把。
我只是想多问一句,我娘的事,可有人亲眼见到,如若有,那此人是谁?
事关重大,不能不明不白的就定下了处置。
里正捋了一把自己发白的胡须沉吟片刻,家丑不可外扬,你当真不怕?
我们不怕!
孟桑声音虽弱,语气却很是坚定。
围观在一旁的小蘑村众多村民闻言纷纷扭头,在看到她血不呼啦的脸时,下意识齐齐后退了几步让出了一条道来。
里正叔,孟桑走到周攻玉身旁的另外一侧,屈身先全了礼数,我娘性格温婉端方,断不可能做有辱门风之事。
既是没做过的事情,便谈不上家丑,里正叔尽管将那举报之人的名姓告知便是。
郑里正并不作声,抬眼看向周攻玉。
里正叔,周攻玉气势沉沉,麻烦了!
此事,是你奶奶发现,特意让人告知于我,郑里正见他们不依不饶索性将事情说的一清二楚。
事发在你新婚当天,你奶奶担心闹大了毁你亲事,特意让你堂兄悄悄过来寻我。
我们在你娘的房间听到了男人的声音。
你大喜之日,她不在院内忙碌,反倒与一外男在屋内窃窃私语,这不是私通是什么?
婚事未完,我不想闹大,拖延至礼成人散才来处理秦氏,为的便是全你读书人的面子。
与人私通,误的是我小蘑村姑娘家的婚事!我身为里正断不能将此事轻轻揭过,如此,你确定还要再拦吗?
冬雪扬扬而落,片刻便落满了发。
秦氏呜咽一声,腿软跌坐在地掩面而泣不住摇头。
郑里正长叹一声,看着周攻玉语重心长,你娘若是有冤早该辩解,她既然都认了,你还要争辩什么?
沉塘!
周围村民有人愤愤出声,便有人接二连三的跟着附和。
沉塘!小蘑村不留这种私德败坏的妇人!
快将她沉塘!
郑里正挥了挥手,有三两个壮劳拎着笼子到了跟前,推搡着护着秦氏的兄弟二人。 第2章 那人是我
周攻玉穿着一身已经洗旧了的书生袍,身形瘦削,明明力气单薄,却咬紧牙关立在原地,牢牢地护着秦氏。
里正自称亲自证实,他有心想要辩驳,却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远离县衙的乡野之地,里正便是这村里能够一语定生死的阎王。
住手!
雪染白的发,面带红的血,孟桑此时如同疯妇厉鬼一般全无形象。
成亲当日,娘亲房中的人是我!
听了里正叔的话,我才知道原来都是一场误会。
我初初嫁来此地,有心想要和婆母打好关系,因此特意跟婆母炫耀一番自己的技艺,没想到反倒给婆母带来一场无妄之灾。
如今这样,反倒让我这为人儿媳的,不知该如何才好。
孟桑话到一半便转了声音。
郑里正脸色大变,忙抬手让那抓人的壮汉住手,你一个妇人家,怎么能有男人的声音?
里正叔有所不知,孟桑不笑还好,糊着一脸血勾起唇角的模样让郑里正也吓了一跳。
孟府有一位口技先生,我自幼顽劣对许多新奇的东西都很感兴趣,因此特意学了些,此事只要里正叔派人去孟府一问,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
郑里正,咱可不能就这么信她。
一直藏在后头没有露面的始作俑者李氏按捺不住跳了出来,你可知她那额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我家乖孙跟着周攻玉去孟府接亲,回来亲口告诉我,孟家姑娘宁愿撞墙身亡都不愿委屈下嫁。
她既然不想嫁,又怎么会讨好婆母?
孟桑正眼打量说话的婆子。
这位脸型窄长,鼻梁塌陷还有一双三角眼的李氏,正是书里在小蘑村这个地图中一直欺压周攻玉的磨刀石。
奶奶虽然身在村里,耳朵倒是很长。
孟桑冷笑一声,不疾不徐的出言反击,我的闺房在孟府后院,外男绝不可能进去,我先姑且不论堂兄胡乱编造这事,单单是他闯入我孟府后院,我便能让我爹爹去县衙告他一个私闯闺门之罪。
奶奶可要想清楚了,若奶奶确定自己所言是真,堂兄可是要挨上二十板子的。
一语诛心。
孟桑深知李氏一向将长孙视为自己的心头肉。
果然一听到要挨上可能要了命的板子,李氏语气迟疑不敢承认,索性提高了嗓门耍起无赖。
你见过哪个新妇额头上顶了那么大个血窟窿的,那不是你撞得是什么?
初初进门就一口一个婆母喊得亲热,我看你分明与你那婆母是一样的人,以后也会给你相公好生的戴上一顶帽子吧。
奶奶慎言!
周攻玉虽然不喜孟桑,但对方现在与他站在同一战线,他自然不能看着她被侮辱。
我娘子句句属实,奶奶岂能说不清楚就来污蔑?
既然误会已经被我娘子澄清,那我们今日便带我娘回去了。
周攻玉牢牢拽住秦氏的手臂,扶着对方防止她再软倒在地。
什么说清楚了?谁与你说清楚了?李氏耍赖不成直接撒泼,里正,他们自家人护自家人,这秦氏偷人,您当时可是都听见了!
再说,攻玉媳妇刚刚虽然说的是男人声,但那声音,跟咱们当时听到的可不一样!
郑里正停顿了一下,很是认同地点了点头。
各人音色很难相同,虽然对方学的像,但与他当时听到的确实不甚一样。
里正叔,不如您说一说,当时听到的是个什么样的音色?
短短一句话,从幼童到暮年的音色皆学了个全。
孟桑坦荡地笑笑,说来惭愧,我会的音色太多,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你们说的是哪个。
另外,今日是我与相公的大喜之日,若我婆母房中当真进了不轨之人,没道理完全没人发现对方来去才对。
今日村里的长辈大多都在,若有看到的可以站出来,咱们再详细分说分说。
孟桑和周攻玉视线所到之处,村里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却没人站出来说看到了秦氏房内有男人出来进去。
孟桑见此,唇角轻勾,声音和缓了些许。
冬日天寒,眼下又一时没有证据,里正叔您为人公正严明,做事从不糊涂,不如就先让大家各自散了,回家暖暖身子吧。
周攻玉跟着落定,里正叔,今日之事本是一件婆媳和乐的喜事,没想到被人故意搅弄害您跟着操心,改日侄子备好酒菜邀您一聚。
一句侄子,将事情定性成了家事闹剧。
李氏嚷嚷着还要再闹,周攻玉声音提高尾音都变了两分,奶奶,堂兄身子孱弱,挨不得县衙那二十板子。
李氏的长孙胖若家猪,也只有周攻玉能面不改色的说对方身子孱弱了。
一句话成功的把李氏变成了一只被掐住了脖子的斗鸡,面上愤愤然却不敢再说些什么。
孟桑微不可查的扭头看了他一眼。
不愧是未来的大反派,如今这般弱小便有如此聪慧的心思。
而周围有那听清楚她们争辩的,弱弱的出声帮腔。
里正啊,今天这事可能真是闹了个误会。
是啊是啊,攻ᴶˢᴳ玉他娘平日里最是老实,为人处事更是一等一的好,她断然做不出来这事。
攻玉他爹才走多久,这两人以前好的跟一个人似的,他娘不会做这等没良心的事。
秦氏平日里性子怯懦,在村子里跟人打交道时,从来都是宁愿自己吃亏也不会去占别人便宜的性子。
周攻玉一心苦读,平时与人交往谦和有礼,因他字写得漂亮,逢年过节更是免费承包了村里的对联。
反观李氏,村子里谁不知道当初周攻玉的爹娘就是因为不堪磋磨,被逼着分了家的那档子事?
这一对比,再加上误会解释的有理有据,大家心里的天秤自然而然的开始倾斜。
郑里正还在沉思。
孟桑温声劝道,里正叔,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若是婆母今日被冤枉地沉了塘,旁人会如何看待咱们村子里那么多的未婚姑娘?
一句话将村子众人拉到了自己的阵营。
虽然大部分人的态度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若是事情的走向已经危及到了自己的利益,依旧会坐立不安。
里正,您还犹豫什么?攻玉媳妇都解释清楚了不是?
声浪阵阵,郑里正终是点了头。
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你们便回去吧,以后行事注意一些,别再闹出今日这样的误会。
村里众人都说是误会,便是日后事情翻转,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郑里正平时做事便是如此周全。
事情落定,孟桑长长的松了口气,和周攻玉还有周怀清一起扶着秦氏回了院子。
孟姑娘,周攻玉将秦氏在房中安顿好,出门看着孟桑神色难辨,今日之事,多谢孟姑娘。
他双手抱拳躬了腰,为了感谢孟姑娘今日相帮,在下愿意成全孟姑娘,写下和离书。
话音刚落。
有重物坠地发出‘砰’的一声!
周攻玉一向平静的面上满是错愕,看着躺在地上的孟桑愣神了少许。
长兄,长……周怀清神情复杂地及时改口,她好像晕倒了。
原本在屋里休息的秦氏听到外面的动静忙走了出来。
她双眼红肿,眼底还残存着后怕,却实打实的从心底关切孟桑,攻玉,还不快将桑桑抱到屋里。
怀清,你快去村头把郎中请过来。
等等,周攻玉蹲下身子试探了下孟桑的鼻息,而后将人抱在怀里,郎中今日已经来过一趟开了药,我复热一下给她喂进去。
若太阳下山之时她还未清醒,再去请郎中不迟。
秦氏心底慌慌不大放心,可是……
娘!周攻玉闭了闭眼又重新睁开,面上苦涩,家里已经没有银钱了。
都是娘不好。
秦氏眼圈一红便落了泪,是娘不会持家,才会将日子过成这般模样。
娘!周怀清刚满十三,急忙走到秦氏身旁语气忐忑,您别这样。
我出门之前将药碗搁在了房中桌边,娘亲帮我把汤药端去复热一下吧。
自家娘亲性格一向怯懦,周攻玉深知言语安慰无效,只能给她寻些事做。
孟桑刚被周攻玉放到床上便恢复了神智。
对方的动作实在算不得体贴,孟桑躺好不动,趁着这会儿将脑中纷乱的记忆梳理出来。
她二十四岁那年死在了医院的病床上,不知为何她死后迟迟没有投胎,变成了鬼魂在人间流浪几十年。
她遇到了从古至今数不清的同道之鬼,做鬼无聊,她平日里大部分时间都在跟这群鬼魂学习她们的特长,闲暇时候也会跟在人类的身旁追追小说。
没想到眼前一闪,她魂体消散,再睁眼便重生在了那个人类看过的一本书中。
而这周攻玉,便是书中日后动不动就灭人全族的狠辣反派。
在书中,秦氏被沉塘溺死,弟弟妹妹也在后面先后死去,周攻玉辗转流离,受尽了折辱之苦。
他先报母亲之仇,双手染血,后来沉沦此间不得解脱,面容阴沉再无一丝笑意。
第3章 打服你
她今日之所以救下周母,为的也是自己。
孟家她回不去,古代出行路引查询严苛,有一个稳定的住所对她来说是当务之急,至于之后的事情,只能徐徐图之。
我知道你醒了。
耳边的声音如玉石相击,很是清冷。
索性周攻玉似乎并没有想要孟桑回答的意思,难得语气平和地缓缓开口。
我与孟姑娘的婚约,本就源于三年前的一场意外,周家贫弱,不及孟府富足,孟姑娘下嫁于我心中不甘,在下明白。
再言,爹爹去世不过月余,热孝期间婚事不能大办,只能草草了之让孟姑娘受了委屈,在下亦明白。
孟桑心下了然。
大雍朝的民俗是父亲身死,为人子者应当守孝三年,若要成婚,可选在父死后三月内或三年后。
孟桑在孟府的处境并不太好,亲爹后娘,处境艰难。
孟姑娘,你想回孟府吗?
周攻玉语气悠悠,孟桑却无法再保持平静,睁开双眼对上了他的视线。
二人眼神交汇处,全然没有新婚夫妇间的情意绵绵。
相公。
孟桑方才在梳理记忆时,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既已嫁给了相公,又怎么会回孟府?虽然现下家里的处境艰难,但我相信只要你我夫妻二人携手一心,日子定会越过越好的。
追更小说的时候,孟桑便对周攻玉的境遇很是不平。
她想让对方,堂堂正正的通过科举走进那高高的庙堂。
你我之间,并无任何夫妻情分。
周攻玉微微摇头,眼底并无一丝波澜,在下很是好奇,孟姑娘为何改变了心意?
他的视线落在孟桑额角的伤口上定了定。
在下不会自大的认为孟姑娘是因我改了心思,除非在下眼前之人,换了个芯子。
这人多智近妖。
好在他现在还不是未来那个心思分毫都不外露的周阎罗。
孟桑镇定地笑笑,生死关头常常让人性格大变,明悟许多,说是换了个芯子也不为过。
你我二人想让周家变好的心思是一致的,至于夫妻情分,且走且看罢。
不如以三年为期,三年之后,我们再坐下来好生聊聊我们之间的关系,如何?
三年守孝期间,若是两人和离,周攻玉的科考路上必定遭人攻讦。
而她也需要时间,好好的融入大雍朝。
周攻玉终于认认真真的打量起孟桑。
她身上还穿着成婚时的红色喜服,从额角滴落而下的血迹在衣服上洇出了片片深色痕迹。
脸上的血迹已经被秦氏细心擦拭干净,伤口也涂上了药膏做了妥善处理。
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她的面容苍白,素净着一张小脸上,一双眸子灵动若天边闪烁莹亮的星。
家逢突变,周攻玉惶惶无定的心,突然安定了下来。
好。
他认认真真的点了点头,绷紧的面容松懈了下来,便依娘子所言,以三年为期。
孟桑莞尔一笑,如同寒冬中绽开的花。
长兄,屋门口传来一姑娘的声音,我可以进去看看嫂嫂吗?
周攻玉扭头征求孟桑的意见,她点了点头主动开口,进来。
周怀月今年十六岁,和孟桑年岁相当,比周攻玉小了三岁。
孟桑听到她的声音,才想起一件大事。
在书中,周怀月会在三个月之后投河自尽,周攻玉痛不欲生。
长兄今日成亲,小妹却没在院中帮着娘亲忙碌,长兄不会怪我吧?
小妹今日去了何处?
周攻玉庆幸她今日不在没被吓到,只顺口问了一句。
我早上去镇子上卖帕子,在街上看热闹忘了时辰,长兄便饶了我吧,周怀月小步挪到床前,看到孟桑头上裹着的布条呆了半晌。
嫂嫂……你的头?
周攻玉不懂姑娘心思,有心留意的孟桑却看得分明。
眼前的小姑娘,眼角微红,分明是狠哭了一场这会儿又强装镇定。
难不成,让她投河自尽的引子在今日便已然存在了?
小妹,孟桑从床上起身到旁边的箱笼里摸出一物,初次见面,这是嫂嫂给你的礼物。
周怀月缩着手指不敢去接。
随站一旁的周攻玉轻声开口,既是嫂嫂给你,便接着罢。
多谢嫂嫂。
婶婶!
听到声音的周怀月陡然一缩,手里握着得玉簪掉落在地,摔成了两半。
孟桑看着周攻玉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并不在意,微蹲捡起地上的碎簮温声安抚,没事的,是人都有手滑的时候。
院子里是谁在吵?
周攻玉面上的温和已经荡然无存,是堂兄。
孟桑明悟。
既是堂兄,那便说明来人是李氏心尖尖上的长孙,周有金了。
只不过,为何周怀月会如此怕他?
我刚刚嫁过来还没有见过这位堂兄,不如相公和小妹带我一起过去见见?
孟桑握着周怀月的手,没让对方退缩。
周有金站在院中,壮硕的身形如同一座小山,ᴶˢᴳ将本就逼仄的院子挤得更窄了一些。
周攻玉领先两人半步先到了院中,出言询问,堂兄来此所谓何事?
老子不爱听你文绉绉的说话。
周有金说话时脸上的横肉一抖一抖,余光在周怀月的身上流连。
一直关注着小妹动静的孟桑察觉到她的身子微微颤抖,侧身将人护在了身后。
周怀月怕他怕的不同寻常。
孟桑心底起了警惕之心。
你今天收了不少礼银吧?奶奶说了,你家少我们的银两,今日可以还了,还不快把银子还回来?
快快快,老子赶着回家吃肉,别磨磨唧唧的耽误工夫。
房间里,秦氏呜呜咽咽的哭声飘了出来。
孟桑对她的怯懦印象,又提高了一个档次。
今日的席面都是没付银子的,收来的那些铜板已经全都还了出去。
堂兄若是不信,可以去村子里挨家挨户的问问,有不少人看到我们掏空了荷包还银子的。
更何况我们早已分家,我家的银钱跟你们没什么关系,堂兄还是先回吧。
孟桑看着两人交锋暗自思忖。
即便周攻玉现在还没黑化,他也依旧不是一个可以任由欺凌的人,只不过如今的他还遵循书生的气节罢了。
周有金面上并不意外,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声,奶奶说了,妹妹的绣活能补贴不少家用。
没有银子,就把妹妹的绣活给我,我拿去镇上卖了银钱回来代你们孝敬奶奶。
他落在周怀月身上的目光毫不掩饰。
周攻玉心里的怒火燃得越旺,面上便愈发的冷,堂兄若是再故意找事,我便只好拿着分家文书去里正那里问一问。
哪里还有分了家的还要上门讨要的道理?
更何况堂兄如今还打着奶奶的旗号,你这样糟践奶奶的名声,被里正知道定要让你去祠堂罚跪。
周怀玉知道今日这事逃不开李氏的影子,但大雍朝最重孝道对秀才的人格品性、身家背景的审查极为严苛。
‘孝’字当头,纵然李氏再错,他只要想走科举的路,就不得不多多顾忌,说话间尽量避开李氏,以免被抓了话柄。
孟桑发现周怀月抖的更加厉害,松开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周怀月瑟缩了一下。
她身上有伤。
孟桑担心周怀月的状况,就失去了听周有金叽歪的耐心。
滚滚滚,孟桑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从门旁捞起扫帚朝着周有金身上打去,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怎么就来了你那么个晦气的。
周攻玉不能动手,她可没有顾忌。
我可是孟家的姑娘,你再上门来打秋风,信不信我一封书信告知我爹,让他派十几个家丁将你打的脸肿如猪头再也出不了门。
虽说孟家对她根本就没什么情分,但周有金又不知道,招不在烂,管用就行。
周有金刚想要还击,因着这话硬是生生的捏成拳头忍住了。
他横是横,却也知道孟家的势力能盖过好几个周家。
只不过这姑娘瘦瘦小小还有伤,他怎么不管怎么躲都逃不开那把扫帚?
还不快滚!
孟桑做鬼的时候学了不少功夫,这会儿魂体合一第一次用出来,虽然力气不够但动作灵活,每一下都算准了周有金要躲的方向!
疼!疼!疼!
周有金躲避不开,一边朝着门口跑一边胡乱挥舞着胳膊!
还喊疼!我这么娇弱瘦小,打人可就是个花架子没力气的!
孟桑使劲朝着他的脸招呼。
扫帚是用竹枝扎的,又硬又刺。
周有金‘嗷呜’一声捂住脸,疼的呲牙咧嘴,你、你们给我等着!
孟桑遗憾这具身体的力气还是太弱,若不然周有金的脸今天一定狠狠见血留些疤痕,以后不敢随意出门才是。
有些人,就要第一次就将他打服才行。
眼看着周有金跑的看不见影了,孟桑借着扫帚的力量站着呼呼喘着粗气,将大门从内插上一时没缓过劲来。
屋里的秦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不停的拍着自己的胸口。
嫂嫂……
周怀清双眼亮亮的看着孟桑,满脸都是崇拜。
周怀月已经被吓得呆在了原地。
满院子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孟桑回过神来下意识看向周攻玉。
第4章 我有办法
对方一向面无表情的脸扭曲了一瞬,而后走到她面前接过了扫帚,你的手有没有被竹刺刮到?
不……不疼。
好好好,秦氏才不是那种见不得儿子儿媳感情好的恶婆婆,以后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她说完便回屋抱了个小箱子又走了出来,桑桑,这是咱们家里所有的家业,你是长媳,以后这家里就交给你了。
孟桑站住没动。
周攻玉伸手接过放在她的眼前打开,三个月前,我爹带了家里大部分的银子跟着商队去边境,想要倒卖货物赚上些银钱。
结果一个月前我们再接到消息的时候,说他们在快到边境的路上遇到了匪徒,银子被抢,我爹因为护着银子,被杀了。
我娘为了寻回我爹的尸身,将家里其他的银子也用了出去,所以这钱箱里,如今只剩这座宅基地的文书外加两亩水田两亩旱地的地契。
周攻玉简单的说清楚家里的情况,扭头看了眼秦氏眼底有了果断,我娘见不得生人,以后这个家,便辛苦你了。
有事你不必一个人担着,我会与你一同承担。
孟桑接过箱子,翻看了一下里面的契书,抬眼看了下周攻玉哼了一声,你说的话我记住了,以后我可不会不好意思使唤你们。
她们现在可是合作关系,她们的交情还不至于让她为了这个家累死累活。
周攻玉看着她生动的表情,一颗心反而落到了实处更加踏实了一些,紧绷了几个月的严肃面容,浮上了一层浅浅的笑意。
这乱七八糟的几个月的日子,好像终于捋出了一丝清醒的头绪。
你们家这个钱箱子……
孟桑放在箱子底下的手摸到了一处极为细微的凸起,她将箱子翻了过来仔细看了看边缘,指尖轻松的拆掉了底板。
果然有夹层,夹了一张纸条。
孟桑有些得意,她学的那些东西可真有用。
这夹层做的费了心思,周攻玉有些意外,我只留意了箱子内部是否有夹层,倒是未曾注意过这箱子底部。
孟桑已经将纸条打开,我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秦氏眼看着夫妻二人齐齐黑了脸,怯怯的不敢上前。
周怀清左右看看实在是按捺不住,凑过去踮起脚伸长了脖子才看清纸上的面容。
我爹他怎么能这样!
秦氏的嘴唇都有些哆嗦,你爹……你爹他怎么了?
周怀清看了眼周怀月,闭紧了嘴巴不吭声了。
他是家里的最小的孩子,自小受姐姐照顾良多,两人的感情比跟周攻玉的还深。
秦氏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上‘唰’的一下白的吓人,帕子捂脸就哭出了声,难不成你爹喝醉了酒之后说的竟然是真的,呜……
周怀月心乱如麻,恨不得跟娘亲抱头痛哭,但还是鼓足了勇气问道,嫂嫂……那纸条上的事情,与我有关?
没错,孟桑将纸条胡乱塞进了自己的荷包中,你爹将你许给了镇上的钱府,做钱三爷的妾室,下月中旬钱府会派一顶轿子过来接人。
聘礼他已经收下,孟桑语气嘲讽,不过现在应该已经进了匪徒的钱箱了。
原著中只在开篇交代了一句周攻玉的爹死于贼匪刀下,关于这个人的真实品性如何从未提过。
孟桑对他没什么好印象。
带走家里九成还多的银子,这是赌徒心态。
说是嫁,实际上是不声不响卖了自己的女儿,独吞了聘礼还一直隐瞒这事。
这位炮灰爹的人设,前后冲突的很。
现在看来,周怀月的死,周有金不是主因,这桩吃人的婚事才是。
孟桑现在对原著的作者都有些意见,通篇将人写成炮灰,完全为了让周攻玉黑化而黑化。
可惜如今这是真实世界,自有世界完善的真实逻辑。
怀月,周攻玉对自己的妹妹一向是心疼的,现下更是怒火中烧,兄长不会让你嫁入钱家的。
我明日便去钱家,一定帮你取消这门婚约。
你主动找上门,那就是羊入虎口,孟桑翻着记忆里对钱家的印象,这个钱三爷,是个性格暴戾的,后院更是不知道抬出了多少尸体。
我们现在要做两手准备,一个是要弄清楚钱家给了多少银钱的聘礼,婚约取消,聘礼要还的。
另外就是想办法让钱三爷主动找我们取消这门婚事,不过要注意方式方法,不能连累小妹的名声。
周怀清红着一双眼睛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语气愤愤,如果姓钱的一定要来带走姐姐,我会把他咬死!
这一天经历了ᴶˢᴳ太多,一向比怀月幼稚许多的怀清也成长了不少。
我确实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
孟桑揉了揉他的脑袋,事情解决之前你就做好姐姐的小跟班,负责让姐姐开心,做的到吗?
其它的事情,我跟你大哥会解决。
别忘了,嫂嫂家也不比钱府差上多少。
娘!姐!咱们有嫂嫂,怀清用袖子擦了一把眼泪兴奋了一些,嫂嫂家不怕钱家,咱们一起赚银子还给钱家就行了!
怀清跑到怀月的跟前紧紧拽住她的手,看着孟桑重重的拍着胸脯,嫂嫂你放心!我一定能陪好姐姐。
孟桑跟着笑了一下,又看向秦氏,娘,这天都黑了大家也都饿了,我这刚来不熟悉厨房,今日能不能辛苦您先做些吃食?
秦氏自从失去了相公就一直没有主心骨,几个孩子更是不可能对她要求什么。
如今听到孟桑的话,她连连点头精神都有了支撑,别跟娘客气,我这就去做饭,怀月的事情还要劳你操心。
都是一家人,这是我应该做的不妨什么。
三两句将其他人都安排了事情,孟桑示意周攻玉和她一同回房。
这事不能牵扯到孟家,周攻玉面上带着真挚的关心,我对你在孟家的情况了解一些,不能让你难做。
我有让钱家知难而退的办法。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命格之说!
孟桑弯了弯眉眼,周攻玉的心情也跟着轻松了不少,明日我先去镇上打听打听聘礼,即便我们谋算成了,聘礼也要还的。
嗯,钱三爷隔上两月便会纳妾,给别家的和给我们的银钱上应该不会相差太多,孟桑很是赞同,事情解决了之后,不能给钱家再次上门的理由。
我想想赚银子的法子。
我这段时日也会去谋些赚银子的差事,周攻玉从不因自己是读书人的身份自视甚高,若是凑不够,只好将家里的地给卖了。
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轻,等两人商议好了,怀清已经站在了门口喊吃饭。
夕食比较简单。
杂粮窝窝头和稀粥,桌上摆了一盘咸菜和一碗蛋羹。
秦氏将蛋羹放在孟桑的跟前,桑桑你身子弱,吃些鸡蛋补补身子。
不必这样,孟桑端起蛋羹给桌上的每人都分了一勺,家里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不用对我特殊对待。
对了娘,咱家有没有地窖?现在天冷,是不是囤了很多白菜。
冬日里没什么新鲜菜色,白菜萝卜轮流吃。
家里有一个小地窖,里面只有两个咸菜缸子,秦氏底气不足,你爹去的太急,我今年忘了囤些白菜萝卜在地窖里。
娘,您平日里不出门,想必也不知道谁家囤的白菜比较多。
怀清和怀月知道吗?
孟桑想到了一个用最小的成本先赚上一笔银子的法子。
我知道我知道,在怀清的心里,刚进门的嫂嫂比大哥还要厉害,村子里石头他娘囤了好些斤白菜。
他们家每年收完夏天的菜,就会把菜地里全种上白菜,然后收起来一边吃一边卖。
怀清真棒,孟桑笑眯眯的夸奖了一句,明天你带嫂嫂去他们家看看。
周怀清语气都变得激动,好!带上姐姐一起去。
他可不会忘了自己的任务。
对,带上怀月,孟桑看着怀月笑的温柔,咱们年龄相仿,我也算是有玩伴了。
钱家的事情想要解决,她要多带怀月刷刷村里人的好感度才是。
一家人说完话简单的将饭吃完,周怀月强行揽下了饭后收拾的活,孟桑也没跟她硬争。
家里分工明确,过日子才能减少摩擦。
你先收拾一下孟家给你的东西,我去烧水,一会儿你到厨房洗漱,不会着凉。
孟桑享受着他的体贴也不矫情,大大方方地点头应了,行,我正好找找看我的嫁妆里有没有银子或者值钱的东西。
东西当掉有了银子,我就能让它钱生钱。
反正两人已经将话说的够开,她不用再避讳着模仿原主的性子。
周攻玉看她开始收拾,丝毫没有不想他见到的样子,依旧移开了视线转身去了厨房。
毕竟是她从孟家带来的嫁妆,他只会帮着守护,不会有丝毫觊觎之心。
孟桑丝毫没察觉身后的动静,先将所有的箱笼打开,大致了解一下里面装着的东西。
第5章 那个人是……
孟桑清点完嫁妆,不得不佩服她这位后母的手段,不过她也不算意外,毕竟这位后母惯会做面子工程。
孟家如今在镇上的口碑远超钱家,并不是因为后院的污糟事少,全因自己的这位后母很会做人。
周攻玉烧好热水重新进来,看到地上被东西铺的满满当当几乎无处下脚。
刚过门的娘子毫无形象的盘腿坐在那堆东西中间,眉头紧皱甚至没有察觉他的到来。
孟姑娘。
孟桑偏头,眉尾扬了扬,相公有没有想过换个称呼?
我觉得我们可以尽量自然的相处,没必要为了避嫌而避嫌,真正的亲密靠临时装,是装不出来的。
相公觉得呢?
屋内的煤油灯昏暗,灯芯晃了晃,落在孟桑面上的昏黄光晕也晃了晃,照亮了她唇角隐晦的笑意。
周攻玉眸光闪离了一瞬而后对上她的眼神,接话的语气自然,一切皆依娘子所言。
热水已经备好,娘子先去洗漱,这里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娘子尽管说。
好啊。
周攻玉一愣。
坐在地上的新婚娘子面上带着灿笑,像只得逞了的小狐狸。
那娘子先去,这里我来。
他心底失笑。
孟桑不意外他很快就发现了她的意图,反正她确实不想收拾。
我那位后母惯会做表面文章,孟桑站起来草草理了下裙子,八台嫁妆,有四箱都是些杯盘碗盏和陶罐瓦盆。
至于另外四箱,有两箱是我在家中长穿的旧衣,另外两箱是粗棉布,上面只是放了几匹精细的料子来做掩饰。
要用的我都已经选出来了,至于地上这些,你帮我随便扔进箱子里就好,改日我们一起去处理掉。
周攻玉压抑着心底翻滚的怒意,随后又因自己轻易被对方影响了情绪而感到心惊。
娘子,周攻玉斟酌了一下措辞,若不是因为三年前那场意外,你也不会下嫁于我。
若是你嫁入门当户对的家中,岳母纵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脸面,也不会在你的嫁妆上动太多手脚。
说白了,对方敢明目张胆的在嫁妆上苛待孟桑,也是因为他们打从心底里看不上他。
他不因自己遭受轻贱而感到愤怒,只是对遭受如此对待的孟桑,涌起了一丝陌生的怜惜。
这事跟你没什么关系,孟桑摆了摆手并不在意,若是没有三年前那件事,我那后母说不定会为了讨好上层,把我卖入人家做小妾。
孟桑找了换洗的衣服拿在手上,边说边朝外走,我去洗漱,这里就交给相公啦。
身上的这件嫁衣,上面传来阵阵的血腥味,还有沾了血迹的头发和脸也依旧残存着血的味道,总觉得自己浑身都脏透了,她忍到现在已经到了极致。
周攻玉蓦然出声唤她,娘子。
孟桑转头,满脸疑惑。
你的东西掉了……
在看清地上掉落的东西时,孟桑平静的表情瞬间龟裂,闪电般的低头捡起胡乱的塞在怀里就窜出了门外。
耳边滚烫,还残存着她出门的瞬间周攻玉按捺不住的低笑
该死!
她从穿过来就表现的那么勇敢无畏淡定又强大!
最后竟然因为一件掉落在地上的小衣暴露了。
都怪这小衣的颜色那么娇嫩、上面的绣花又着实精致大胆!
好在孟桑做鬼的时候魂飘了太久太久,等洗漱完回到房间的时候,她已经收敛好了所有的情绪。
外面夜色沉沉,黑的不见一丝光亮。
孟桑今日流血过多本就虚弱,扫了一眼就躺在了床上。
周攻玉洗漱完再回房的时候,就见到她湿着头发睡的很熟。
他的脚步下意识的放轻,转了身子走出去拿了一块干帕子回来,坐在床边一寸一寸的帮孟桑把头发绞干。
一夜无梦直到天亮。
阳光透过窗棱落在孟桑娇软嫩白的面上,正好落在从外面走进来的周攻玉眼底。
朝食做好了。
好,我这就来,孟桑眼睛紧闭声音带着懒意,我缓一会就起来。
作为阿飘的时候睡觉都失去了幸福感,现在重新体会了一把,孟桑有些眷恋这般活着的感觉。
周攻玉一动不动。
方才那一瞬,他在自家娘子的身上看到了一股暮色沉沉的悲意。
果然……
自家娘子,到底是被娘家人伤到了的。
嫁给他,终究还是委屈了。
他以后还要更加努力才是,最好能成为她的底气。
孟桑起身的时ᴶˢᴳ候看到周攻玉眼底尚未掩藏的疼惜一脸莫名,她将散落的头发随意的撩到肩后,直接掀开被子就要下床。
周攻玉像被击中了一样瞬间转身。
相公不用躲,我穿着严严实实的里衣。
孟桑手指一一掠过昨日周攻玉帮她摆放整齐的衣裙,从里面挑了一件蝶粉色的裙衫,穿戴整齐经过周攻玉的身旁脚步不停,我洗洗去吃饭啦,相公一起来吧。
等这位未来的反派成长起来,再想见到他这么青涩的反应,就很难了。
她要好好珍惜才是。
娘,孟桑进到饭厅依次开口,怀月、怀清,昨日睡的好吗?
周怀清经过昨日,如今对自家嫂嫂十分亲近,完全没有另外两人的生疏,我们可以等嫂嫂一起用饭,嫂嫂不用这么着急。
孟桑挑眉,眼带不解。
后跟进来的周攻玉瞬间明悟,飞快的瞟了一眼孟桑胡乱扎了一把的头发暗了眼神看向怀清,食不言,寝不语。
周怀清飞快的缩起脑袋恨不得将自己埋在碗里,他很怕在自己面前吊书袋的大哥!
秦氏见到孟桑依旧有些紧张,但她逼着自己开口说话,只是脑袋一直低着完全不敢抬头,桑桑,我闲着也是闲着,你若是不嫌弃的话,用完朝食我帮你把头发整理一下。
一向贴心的周怀月闻声附和,嫂嫂这么漂亮,我能不能也去帮忙?
孟桑看着明明重度社恐还强迫自己社交的婆母,也知道几人为何会有如此反应,沉默了一瞬坐了下去,我不知道新婚妇人应当梳什么样的发式,娘,一会儿让怀月帮我吧。
说起来,她其实只会扎个马尾……
梳发髻这么精细的活,她还真没做过。
更何况,她想试一试能不能发现怀月身上的伤从何来。
婚房内只剩孟桑和怀月两人。
铜镜映出两人模糊的面孔。
周怀月手指捏着梳子,因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鼓起,连指尖都泛着白。
怀月。
孟桑温声开口,语气很轻,我虽然是孟家人,却没怎么去镇子的集市上逛逛,妹妹去过吗?
孟桑有意闲聊,尽量让怀月先卸下紧张。
去过的,怀月垂眸,眸光全数落在手心的头发上丝毫都不打飘,集市上虽然有些吵,但也很热闹,不过那里的地面不像镇上的东街那么干净。
我最喜欢的就是热热闹闹的人间烟火气。
做鬼做久了,就特别眷恋各种温暖。
刚刚听你提起东街,常常收你绣品的铺子是不是就在那里?
我听相公说过你女红很好,你帮了家里许多忙。
听到长嫂温柔地夸赞自己,怀月一直紧绷着的心弦也松了松,娘亲惧见生人,嫂嫂不嫌我自己常常去外面走动才是。
你做的很棒,孟桑下意识摇头结果扯到自己的头发‘嘶’了一声,待会嫂嫂还想让你带我一道去街上看看呢。
收你绣品的那家铺子,做事可还算公道?
赵掌柜价钱给的很合适,有时候我若是绣出了新花样,他还会给涨上一些银子,怀月手上的动作不停,细致麻利又不会扯到孟桑一根发丝,嫂嫂可是要去采买?
不是,我打算去卖些东西。
相公今日要去外面打听钱家的事情不能陪我,所以就只能让怀月带我跑一趟了。
钱家的事情孟桑并不打算对怀月隐瞒。
事关她的终身大事,越隐瞒她便越慌张,说不定情急之下做出一些自以为对家人好,但实际上是弄巧成拙的事情才是不妙。
嫂嫂……怀月放下梳子,与铜镜中的孟桑对上视线,我的事情,让嫂嫂和长兄为难了。
钱家势大,哥哥还要科举,我不想因为我,耽误了哥哥的前程。
怀月咬紧下唇才没让眼泪掉落,嫂嫂,我……我愿……
努力了几次,在孟桑温柔如水的眸中,后面的愿意嫁入钱家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怀月,我们是一家人。
周怀月昨日几乎一宿没睡,这会儿绷不住哭出了声,嫂嫂,为什么是我?
她既伤心自己的委屈,又羞愧于自己竟然自私的想要连累到长兄的前程。
孟桑本就是故意引导她释放心情,这会儿站起身子握住她的手腕,怀月,你的事情家里一直都知道,能不能跟嫂嫂说说,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昨日便发现你神情不对,只不过昨天家中事多,所以才拖到现在来问你。
若是遇到了什么受委屈的事,你尽管说,哥哥嫂嫂会帮你撑腰。
孟桑很喜欢周怀月。
她细腻温柔体贴家人,总是默默的在背后打理一切。
孟桑铁了心的想要救她。
怀月的哭声顿住,心里却因为家里人直接表现出来的关心,让积压的委屈无限扩大,而后眼泪落得更凶。
嫂嫂,我昨日,在镇上遇到了一个人。
第6章 真乖
周有金?
怀月连连点头,用帕子擦了眼泪声音抽噎,周有金他总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我,有时候在街上遇到,他便故意到我跟前对我动手动脚。
我心里害怕,又不敢说,怕我自己名声不好再连累到长兄和弟弟。
嫂嫂,周怀月满脸不解,他可是我堂哥。
她和周有金的血缘关系连三代都没有。
孟桑已经拉着周怀月坐在自己的身边,眉头微皱心里想的更多,周有金的奶奶可知道他的心思?
像周有金这种,不过是个窝里横。
他这么大胆的行为,倒像是有所倚仗一样。
奶奶就算平日里再过分,也不至于同意他做这样的事……
话到后面已是有些迟疑。
别怕,孟桑安抚地拍了拍怀月的肩头,以后有嫂嫂在,他不会再敢进来。
咱们现在先上街,去铺子里看看如何?
孟桑指着放在书桌旁的东西,东西太多,有你陪着我放心一些。
她要带着怀月去镇上散散心。
我已经跟娘说好了,等会我们出门就将门从外面锁上,免得有人上门让娘害怕。
秦氏本就重度社恐,经过昨日的事情之后,再见到旁人反应便更加的严重。
嫂嫂,嫂嫂。
孟桑听到声音笑了,咱们家的怀清最是欢脱,他一个人就能带给这个家不少热闹。
说着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口,怎么了?
长兄知道嫂嫂今日要去镇上,已经跟郑二叔打好了招呼送你们过去,牛车已经到门口了。
怀月用帕子掩住唇角,眉眼弯了弯,长兄最是面冷心热,这是疼嫂嫂呢。
她喜欢现在的这个嫂嫂,愿意在她面前为哥哥说些好话。
孟桑心情变得愉悦。
怀清一溜烟冲进来将东西扛在肩上,嫂嫂,兄长让我跟你们一道去,保护你们。
他将胸脯高高挺起,兄长说我最有男人的担当。
才多大,就男人的担当,孟桑手放在包袱底下托了一把,走吧。
两刻钟后牛车到了镇上,停在了墙跟下。
郑二叔爱惜地摸了把牛,乐呵呵的开口,周家老大疼媳妇,今日包了我这牛车一整天,你们在镇子上且逛着吧,我就在这等你们。
有劳您了。
怀月带路,三人一路朝着东街走去,很快便到了铺子。
周小姐今日是送绣品来了?
孟桑落后怀月半步,不动声色的打量赵掌柜。
赵掌柜年约四十,眼神清正不浑浊,身姿笔挺给孟桑的第一感觉不错。
我今日是陪嫂嫂过来的,怀月在外人面前很是沉稳,刚好赵掌柜您在,那便有劳您帮我们掌掌眼。
怀清麻利的将包袱放在一旁的空桌上打开。
早就听家妹盛赞赵掌柜,孟桑走过去将包袱里面的东西依次分开放好,我这里有些东西,想卖给赵掌柜或者跟您换铺子里的东西。
赵掌柜走到跟前打量的仔细,这两匹布料看着精细,但却是瑕疵品,夫人请看这里的线头和团渍。
若是夫人想卖,我只能出八两银子,但若是夫人想换些铺子里的东西,我可以给夫人多换一些。
孟桑沉吟片刻。
她以为这些至少能换个三十两。
后母是个做事太绝的,她昨日只展开草草地打量一遍,竟然没发现这些瑕疵。
孟桑将这个暗亏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我想换些细棉布,再换些别的布料。
我带夫人去挑。
再从铺子里出来的时候,三个人怀里都拎了东西,孟桑的荷包里还剩下五两银子。
怀清难得来镇上是个闲不住的,嫂嫂,咱们接下来去哪?
先把东西放在牛车上,咱们去找你长兄。
这会儿日头正高,暖阳驱散了不少身体的寒意。
相公今日出门的早,这会儿事情应该办的差不多了。
她昨日便与周攻玉说好今日在镇上墨香斋门口见面。
这个时辰,周攻玉应当已ᴶˢᴳ经将钱家的事情打听的差不多了才是。
三人折返到墨香斋门前的时候,正好看到掌柜的送周攻玉出门。
怀清开心大喊,长兄!
周攻玉回头,落在孟桑身上的眼神温润,而后快步朝她走了过去。
视线相交,孟桑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咚’了一下如擂鼓敲响,而后快速归于平静。
娘子,周攻玉语气温和,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先回去。
我以前一直听闻这镇上冯娘子做的馄饨不错,就在书院附近,这会儿也到了午饭的时辰,咱们过去尝尝?
我荷包里有银子。
一旁的怀清眼神激动,却懂事的没出声附和,只嘴馋的咽了咽口水。
嫂嫂荷包里的是嫁妆银子,他不能贪婪的想花。
眼看着周攻玉神情冷峻,孟桑伸手拽了拽他的袖口,相公今日大手笔的包了牛车,我买碗馄饨怎么了,相公缘何与我如此生分?
她的眸光中满是狡黠的笑意。
周攻玉看着捏着自己袖口的纤细指尖,指甲还是玉润的粉,在心里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
在面对她时,他的原则似乎再一直后退。
孟桑看出他的妥协,笑意到了眼底,相公带路吧。
三人到的时候,馄饨铺的人已经散了一波刚好清静不少。
等馄饨的功夫,周攻玉便将自己今日打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钱三爷不敢纳镇上的姑娘,只在乡下去寻,因此银子给的不多,十二两银子。
虽然不算太多,但对于大部分连一两存银都拿不出来的农户来说,十二两足够让许多人心动的卖掉女儿。
怀月已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
十二两对现在的周家来说无异于倾家荡产。
银子不是问题,孟桑在心底快速地计算了一下,我们可以来谋划一下如何让钱三爷主动放弃这门婚事的法子了。
夫妻二人都没有避开怀月和怀清的意思。
让他们参与进来知道事情的艰难险恶,比一味的将他们护在羽翼下要好。
钱家唯有钱老太太经常礼佛,钱三爷行事暴戾乖张,不信命格一说。
周攻玉打探事情向来周密,不过钱三爷能一直如此不被惩罚,是因为他很会讨钱老太太的喜欢。
在钱家,也唯有钱老太太的话他还能听上一二。
孟桑了悟点头,钱家现在还是钱老太太管家?
是,周攻玉将刚端上的桌的第一碗馄饨推到孟桑跟前,又用热水给她烫了筷子,钱家大爷在外经商,家中是钱老太太主事。
既如此,钱老太太提退婚,和钱三爷主动退让也没差别。
他们只要结果。
钱三爷未曾接触过怀月,不会非她不可。
嫂嫂,怀月终于插上了话,我存了五百文私房银子,等回家便全都交给嫂嫂。
这十二两,便当是我像嫂嫂借的。
孟桑低头摆了摆手,心神全都被面前的馄饨吸引了过去。
天知道做鬼那么多年吃什么都是一副贡品的味道,她太想品尝人间的各色风味了。
连续几颗馄饨下肚,孟桑胃里踏实了不少连四肢都暖和了心情,整个人都有些懒洋洋的,不用你借,你还记得昨日我在家中提过的白菜吗?
我手艺不好,日后赚银子还要让你帮忙,这十二两我带着你挣。
周攻玉没有去管这姑嫂二人的事情,看到孟桑喜欢,他便悄悄的将自己碗里的馄饨分了半碗给她。
孟桑余光看到,唇角翘了翘没有拆穿,相公,钱三爷什么时候出门?
我到镇上的时候天还未亮,周攻玉想到自己看到的情形面色不变,巧了,钱家小厮用破烂席子裹了个人扔到板车上。
姑娘满是青紫鞭痕的手臂露在了破席外面。
周攻玉压下心底的怒意与厌恶。
若是妹妹进了钱家,不会有别的下场。
孟桑‘嘶’了一声,如此明目张胆。
听闻钱三爷每次死上一个妾侍都会出门大醉一场,孟桑珍惜地吃掉碗里最后一颗馄饨,看来怀月和怀清要先跟郑二叔回家了。
这个时候,绝不能让怀月入了钱三爷的眼。
一直竖着耳朵埋在碗里的怀清抬起头来,嫂嫂,我们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
我恨钱三爷。
怀清乖,孟桑如愿胡噜了一把怀清细软的头发,非礼勿视,我和你长兄待会要去的地方,小孩子见了会长针眼。
周怀清被她的亲近弄得满面通红,乖乖的点头不再多言。
周攻玉眸光深深的落在他的发顶,垂在桌下的指尖搓了搓,压下心底突然翻腾的不悦,怀清,和姐姐一起回家看好东西。
怀清寒毛直竖。
长兄怎么突然不高兴了?!
对,听你长兄的,孟桑恋恋不舍的又摸了一把,看好咱们的家当。
怀清感觉浑身发冷,忙不迭的点头,连一丝眼角的余光都不敢看向自家兄长。
结了账再送走二人,孟桑脸上的柔和变得冷峻,相公,钱三爷是在春风楼?
周攻玉突然有些后悔没让孟桑跟着回去,木着脸不情愿的承认,没错。
春风楼。
镇上的销金窟。
春风十里昂扬,客官千金醉一场。
第7章 布局
东西我昨日夜里便准备好了,孟桑点了点自己一直亲自拎着的小挎篮,为了掩盖这东西的味道,我真是费了好大的心思。
周攻玉默默的移开视线。
娘子这么多年不知道看的都是些什么书,脑袋里多的是连他都不熟悉的奇奇怪怪的知识。
娘子,周攻玉试图挣扎,做这种事情不劳烦娘子动手,娘子不若在这里等等消息?
我一定能将事情办好。
孟桑淡定微笑摇头,她可不会错过看热闹的机会,我们两个人若是再争辩下去,怕是要错过最佳时机了。
周攻玉见实在说不过她,沉默了片刻幽幽补充,娘子这身衣服不太合适,我去找身男子的衣服给你换上。
孟桑这回没有拒绝。
这身打扮逛窑子,怕是连大门都进不去就要被轰走。
冬天白日短,天色很快便暗了下去。
春风楼里挂着的灯笼将门口的街道都映照的火红一片。
孟桑和周攻玉便是这个时候进入了楼里。
呦,两位公子看着好生面生,可是头一回来我们春风楼?
有三三两两的姑娘见到他们眼睛一亮。
年轻俊秀看着又很干净的客人,姑娘们也是十分欢迎的,虽然他们身上的穿着能看出来他们并不富裕。
周攻玉黑着脸,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孟桑神情自如,很是自然的和老鸨聊起了天,今日我们不找姑娘,我们只是馋你这里的酒水,读书读累了想过来尝一尝。
你知道,我们平日作诗太费脑袋,需要来找些通明的灵感。
不知道姐姐能不能给我们找个二楼靠窗的位置,最好能看到咱们春风楼大门口的热闹。
孟桑说着心痛的从荷包里摸出一两碎银子塞进老鸨手里,笑容亲昵语带夸赞,姐姐人美心善,一定不忍拒绝我们兄弟二人。
若是我们今日开心了,一定为咱们春风楼赋诗几首。
老鸨虽然是成了精的,但被这么俊秀的小公子夸赞着心里也受用的紧,笑眯眯地接了银子示意姑娘带他们去二楼,楼上饮酒的位置让他们随便挑。
谢谢姐姐,姐姐人这么好,日后这春风楼一定蒸蒸日上。
老鸨笑弯了眼,挥了挥手里香气扑鼻的帕子尖着声音喊,送两位公子二两酒。
孟桑更加开心,夸赞的话不要钱一样的向外冒,最后周攻玉忍无可忍的将她拽到了二楼。
长兄,孟桑坐定,推开窗户探头看着街上的人群,你刚刚拽的我手腕生疼。
周攻玉抿嘴不语。
面对娘子的古灵精怪和不同于旁人的大胆热烈,他常常不知该说些什么。
美人姑娘,劳烦给我们再上两道小菜。
等菜的功夫,孟桑拿起桌上的酒分别倒了一杯,来都来了,长兄不若尝尝这里的酒罢。
别……
周攻玉话未出口,便看到孟桑已经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时候小菜上来,孟桑一口酒一口菜吃的开心,以前不知道酒是什么滋味,如今算是知道了,其实也不是那么好喝。
说起来这还是她两辈子加起来喝的第一杯酒。
周攻玉见她面上兴奋声音里却带着丝悲情,默默的安静下来,只每次帮忙倒酒的时候都会偷偷弄洒一些让她少喝一点。
月上中天,春风楼的热闹渐渐沉寂,取而代之的都是闺房内传来的私密娇吟。
直到斜对面的房门开了,已经等的快睡着的孟桑和周攻玉重新精神了起来。
钱三爷出来了。
两人趴在桌上装着熟睡,从他们跟前走过的钱三爷全然没有在意。
等人下了楼,两人才将窗户推开ᴶˢᴳ,而后孟桑将挎篮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我来吧。
周攻玉将东西接了过来,娘子是女子,不好碰这些污秽的东西。
有人代劳,孟桑也乐意松手,只跟着嘱咐了两句,那你可要倒准一些,这些可是我昨日好不容易才搜集到的。
周攻玉已经屏住了呼吸。
来了来了,孟桑语气激动又不敢大声,一定要倒准一些啊。
只见钱三爷晃晃悠悠的出了春风楼的大门,慢慢地走到了他们所在的窗户下面。
倒!
周攻玉手脚麻利,看准了方向将手里的狐狸尿精准的朝下倾泻而倒。
啊!!!是谁!
这是谁的秽物!怎么如此骚臭!
周攻玉手头极准。
半陶罐狐狸尿,从头溅了钱三爷全身。
快走快走,趁着没人惊醒,孟桑拉着周攻玉飞快的开溜,我知道后门在哪里,咱们从后门走。
只要不被钱三爷撞上,任他找破了头,也不会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
两人溜的很快,全然没管在他们走后的春风楼被钱三爷闹得灯笼燃了整夜。
出了春风楼所在的南市,孟桑终于不用克制的大笑出声,谁能想到,你一个书生,也会做这种事情。
周攻玉一开始还在克制,但被孟桑的愉悦感染,他也忍不住弯了眉眼,看恶人得恶报,我做的也不算是坏事。
钱三爷的院子里养了许多的大狼狗。
他们打听的很清楚,钱三爷经常让那些狼狗饿着肚子,而后去吓唬院子里的妾侍。
狼狗性凶又被他养的更加残暴。
狐狸尿会将它们骨子里的凶性完全激发出来,完全不会去管站在面前的是不是它的主人。
夜深露重,我们先回家吧。
孟桑笑过了才恍然觉得确实有些冷。
周攻玉在她身前半蹲下身子,我背着娘子走一段。
眼前之人的后背并不宽厚,却奇异的能给人的心里带来一丝安心。
眼看孟桑犹豫,周攻玉偏头看她笑的温和,再耽误下去,我们回到家中怕是天都要亮了。
明天还要来镇上打听消息。
那就劳烦相公了。
孟桑也不再扭捏,说着便趴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只不过随着周攻玉的走动,孟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心底有股燥热,冬日的冷风也吹不去面上升起的酡红。
她深呼吸了几次试图将身体的诡异反应赶出去,却惊动了一直安静走路的周攻玉。
周攻玉的脖子滚烫。
孟桑呼吸间,灼热的气息无可避免的会洒在他的皮肤上。
别怕,周攻玉深吸口气尽量走的更稳一些,春风楼的酒里掺了点东西,吹吹冷风过会儿就好了。
我说为何刚刚你想要拦我,原来你早就知道。
孟桑知道缘由也淡定了下来,尽量忽视自己的不适与他搭话,相公虽然只是一介书生,但是知道的东西是真的多。
知道的多些,才不会轻易的中了别人的算计。
孟桑暗道也是。
寒门学子出头难,有的是人想要把他们打压下去。
相公缘何一直都迟迟未去考秀才?
周攻玉满腹才学,却从未下过场,村里也有许多人在背后嘀咕他只是个假读书的花架子。
前几年因着年纪小不想出风头,后来准备去赶考的时候,备好的银子又不够了。
这两天家中发生的事情太多,以往总有些模糊的事情也理清了许多。
现在看来,是家中有人不想让我去考。
孟桑立刻意会到他说的是谁,心里有些无语。
真不知道她那位便宜公公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明明自私自利,偏偏在家里又能装的很好,蒙骗了家中的所有人。
怎么看都是一部大棋。
要不是听说各方打探的消息都是人确实死了,她都要怀疑对方是不是诈死跑路了。
夜色静谧。
唯有靴子踩在雪上的‘沙沙’声。
夫妻二人都不想让这气氛一直安静,你一言我一语的一直聊到了家中才止住话题。
洗漱完毕一夜无话。
孟桑第二日歇够了醒过来,刚走出房门,怀清便雀跃着跑到了她的面前,殷勤的在她的面盆里添上热水,嫂嫂,你听说了吗?
孟桑嘴里含着昨日刚添置的牙刷,摇了摇头认真洗漱。
钱三爷,镇上的那个钱三爷昨儿夜里不知为何被家中养的狼狗咬伤了,听说伤的极重,满身是血,现在一直在家中躺着不能动弹呢。
孟桑在心里呦吼一声,不紧不慢地吐掉嘴里的水,什么时候得到的消息?
刚刚长兄回来说的。
长兄还说,姐姐的婚事很快就可以取消了。
嫂嫂,姐姐真的不会被逼着嫁到钱家了对吗?
孟桑擦干净手上的水迹揉了把怀清的头发,什么时候连你长兄都不相信了,放心吧。
他们已经布好了局,不怕钱家一直死咬着不放
家中的朝食依旧简单,秦氏一直小心翼翼的觑着孟桑的脸色,生怕她露出一丝不耐。
等见到孟桑叹了口气将碗放下时,秦氏急忙开口,这些吃食可是不对桑桑的胃口?
今日家中会有些进项,夕食我做些好吃的给桑桑好好补补身子。
孟桑看了一眼怀月心疼的表情,失笑开口,家中确实是缺银子,但娘身上的东西还是留着的好,不能再让您当东西了。
说是进项,还不是秦氏卖了自己的东西添补。
孟桑做不出来因为一口吃的逼婆母变卖东西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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