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肆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自顾自朝着办公室走去。甘棠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满是不甘心。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直进坐在沙发里,甘棠才回过神来:“景川……我的病好像又严重了。”“嗯。”周肆头也没抬,“你找别人给你看吧。”甘棠一愣,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书黎说的对,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周肆说着,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丢在桌上。
周肆一个眼神都没给她,自顾自朝着办公室走去。
甘棠看着他的背影,眼里满是不甘心。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办公室。
直进坐在沙发里,甘棠才回过神来:“景川……我的病好像又严重了。”
“嗯。”周肆头也没抬,“你找别人给你看吧。”
甘棠一愣,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书黎说的对,我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周肆说着,将桌上的文件整理好,丢在桌上。
“这时你在我这的治疗记录,走吧。”
甘棠的表情凝固住,半响才明白周肆的意思。
她瞬间慌了神,急切的站起来:“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周肆看着电脑屏幕上的各类病例,心里盘算着接下来要做的手术,话都没回。
甘棠的心态有些失衡,她特意从京都飞回来,可不是为了看看宋时琪的尸体。
悲伤是有,但不足以让她放弃周肆。
“周肆,我说我不想换心理医生。”
甘棠双手撑在桌上,心里的想法毫不掩饰。
闻言,周肆往后一靠,抬眸看她:“甘棠,不要让事情太难堪。”
难堪两个字太过锋利,片的甘棠体无完肤。
她收回手,站直了身体:“周肆,我从大二那年就开始喜欢你,到现在已经6年了。”
“我对你的感情并不比宋时琪少,她只是比我早遇见你而已!”
“我也可以做你的病人,你看看……”
“出去!”周肆冷然开口。
骤然被打断,甘棠的话卡在喉间,宛若鱼刺。
“甘棠,我对你的照顾,全部都是因为你是书黎的朋友。”
周肆面无表情,说的话字字如刀:“如果你家没有格列宁的靶向药,我根本不会多看你一眼。”
听到真相的甘棠后退一步,脸色苍白:“那你又为什么要维护我?明明有好几次,你都在书书面前维护我!”
“我说的话都是事实,并不存在维护。”周肆双手交叉在一起,看向她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感情。
甘棠的心紧揪在一起,手脚都冷的不像话。
她不敢相信自己苦守了6年的感情,甚至不惜背叛最好朋友,最后竟然只得到这样一个答案。
甘棠脸上闪过一抹苦笑,而后浑浑噩噩走出了办公室。
周肆没管她,所有的心思都埋进了排好的手术上。
时间转瞬即逝。
人死后很难保持器官活性,谢铮催着周肆带着宋时琪的尸体回了深市。
几乎是下飞机,手术就准备好了。
最先捐献的是宋时琪的眼角膜。
周肆久违的剃掉下巴上的胡茬,将自己收拾的干净清爽。
他做了成千上万的手术,从没哪次像现在这样,紧张又绝望。
这种情绪在宋时琪被推进来时达到了顶峰。
周肆难以抑制的手抖,他掀开白布。
心疼和心悸的窒息感一起涌上来,周肆却迟迟没有下刀。
他后悔了。
于是“嘭”的一声,手术刀被周肆丢到地上!
亲手给死去的爱人做器官移植手术这样的事情太过残忍。
于周肆而言,这就像是轻手斩断心里的期望,把自己往深渊里推。
谢铮看了看显示屏上的时间,叹了口气提醒:“赵医生,这是在手术台上……我们在做器官移植手术,你还有1分钟时间。”
周肆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整个人都在崩溃的边缘。
杨枫从没见过这样的周肆,他向来风度翩翩,克己复礼。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理智。
他上前将手术刀捡起,拿了一把新刀递到周肆的手里:“宋医生已经死了,接受捐赠的人还在等着。”
周肆手止不住的发抖。
手术刀就在他的掌心,可无论如何都无法下刀。
一个小小的,简单的眼角膜捐赠,却让周肆束手无策。
杨枫忍不住叹了口气:“赵医生,就算你不愿意做这个手术,也会有别的医生来做。”
周肆明白。
他就是不想让别人来做这场手术,才决定自己来做。
刚刚摔手术刀那一下,不过是感情和理智的最后博弈。
周肆握了握手术刀,几乎快要咬碎了后槽牙。
最终还是亲手摘下了宋时琪的眼角膜……
那双眼睛曾用各种情绪看过他,有期待,有高兴,有喜悦,有难过,有愤怒,有失望。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什么都没剩下了。
周肆浑噩的朝着手术室外走去。
出门的刹那,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仿佛被什么东西抽走了身体鲜活的生命力。
身边的杨枫立即扶住:“赵医生,节哀。”
周肆推开他,轻轻摆了摆手。
世界上每个人都是单独的个体,没人能做到感同身受。
但周肆却突然想到了宋时琪失去奶奶的样子。
她当时是不是也是这样,世界骤然崩塌,整个人都被绝望淹没。
可自己却始终没接电话,整整三十个未接来电,一个也没接……
周肆这才明白过来,自己做错了什么。
他艰难的迈着僵硬的步子,走到洗手台边,躬下身去洗脸。
下一秒,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赵医生!赵医生……”杨枫的声音在耳边回响。
可周肆太累了,愧疚和悔恨早就击垮了他。
给宋时琪做完手术,这口气就松了。
周肆疲惫的闭上眼,睡意一涌而上。
恍然间他似乎看见宋时琪逆着光朝自己走来。
……
周肆很久没有睡过这么安稳的觉了。
自从宋时琪死去之后,呼吸都成了一种煎熬。
爱太过复杂。
她在时,周肆有恃无恐,总觉得宋时琪不会离开。
于是肆无忌惮的冷落她,不断消耗着相伴多年的感情。
似乎是想通过这种漫无边际的试探,去验证宋时琪对自己的感情。
如今她死了。
周肆恍然又不断想起她的好来。
走过宋时琪的办公室前,思绪电光火石的一刹,脑海里瞬间出现她为自己做过的饭,两人十指相扣走过的路,和偶尔回眸时的笑脸。
寂寞突如其来。
周肆在心里许愿,再来一次!
他绝对不会再让事情变成这样。
这次神明好像听见了他的愿望,恍然间,周肆好像真的回到了10岁那年。
宋时琪的声音兀的从身后传来:“景川哥哥。”
宋时琪的母亲林岚很喜欢蔷薇,于是宋家的院子里种了不少荷兰野。
花开时,香味十里飘散。
周肆闻到了,也听到了宋时琪的呼声。
可他却站在原地,不敢回头。
怕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梦境。
“妈妈,这个哥哥怎么不理我啊?”
宋时琪被林岚牵着,声音稚嫩。
周肆的手死死攥在一起,眼眶发红。
片刻之后,他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想看看自己日思月想的人。
可回头的那刻,宋时琪和林岚瞬间消散。
周肆猛然惊醒,医院雪白的天花板刺目。
正在给他做检查的谢铮松了口气。
他取下听诊器,絮絮叨叨:“让你休息你又不听,身体是自己的……”
周肆听着,整颗心都要被失落淹没。
现实和梦境的巨大落差,逼的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谢铮看着眼神空洞的他,有些生气:“周肆,我在和你说话,要是你累垮了,你的病人怎么办?”
周肆“嗯”了一声,才回过神来:“我有分寸,只是累了而已。”
“有分寸?有分寸你一天给自己排4台手术?有分寸你会晕倒?”
谢铮平日里总是微笑的,从不与人争执,这次是真的气狠了。
对比起来,周肆淡定的有些不正常。
他抬眸看了眼头顶上药水,一眼就认出来是葡萄糖:“补充点儿营养就行。”
周肆说完就闭上了眼,不再开口。
谢铮这样好性子的人实在拗不过他,只能调了个钟提醒周肆换药后离开。
听见关门声响起,床上的人又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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