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自己这短暂又荒凉的一生。从南钰变成沈佩之的这一生。一岁那年,父亲因工伤去世。母亲带着姐姐南锦和所有赔偿款远走他乡,留下我与外婆相依为命。母亲之所以带走姐姐,是觉得姐姐的名字有「锦绣前程」的含义,吉利。我则成了多余的那个。从小到大,我没有体会过父母之爱,手足之情。
陆砚辰替沈佩之挡了大半酒。
尽管如此,沈佩之仍喝了不少。
沈佩之酒量不错,拉着我拼过几次酒。
但在陆砚辰面前,我以酒精过敏为由,滴酒不沾。
沈佩之不知道我耍过的小把戏,加上心情好,不知不觉喝多了。
越到后面,陆砚辰眉头皱得越深。
沈佩之却完全没有察觉。
婚礼结束后,我被沈佩之「拖」进了婚房。
她摆出贤妻良母的样子,对陆砚辰各种嘘寒问暖。
不得不说,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卖弄「贤淑」的人设,处处都违和。
陆砚辰一身酒气,满脸疲惫进了浴室。
沈佩之以帮忙为由跟了进去,想来个鸳鸯戏水。
却被陆砚辰「请」了出来。
她以为陆砚辰怕她辛苦,高兴地哼着小曲,在流理台上慢悠悠洗水果。
今夜,别墅里的佣人全部放假。
我坐在沙发上,冷眼看着沈佩之卖弄风骚,心中畅快不已。
我跟陆砚辰交往时,沈佩之一有功夫,就打探我们的恋爱经过。
一开始我还坦诚相待,后来她越问越细节,我感觉不舒服,有时候故意混淆视听。
我告诉她陆砚辰面冷心热,在男女之事上索求无度,我们早就突破了界线。
实际上,我和陆砚辰交往几年,却只限于接吻。
我和陆砚辰做过一个约定,如果哪天我准备好了,就以那种方式把自己交给他。
在此之前,他会发乎情,止乎礼。
原本是因为童年阴影的无奈之举,没想到却为今日种下因果。
沈佩之越露骨引诱,只会把陆砚辰推得越远。
陆砚辰平生最恨欺骗,如果知道沈佩之将他当成傻子玩弄……
我轻轻勾起唇角。
陆砚辰裹着浴袍出来后,沈佩之将切了一半的水果一丢,迫不及待进浴室洗澡卸妆去了。
大概想早点把陆砚辰吃干抹净,沈佩之难得没泡澡。
她用我常用的沐浴用品时,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
浴室雾气弥漫,美人身段玲珑。
这些年,沈佩之仗着优越的外形条件,男朋友一茬接一茬地换。
而我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陆砚辰。
她不止一次嘲笑我死板迂腐,空有美貌,却不会借此将利益最大化。
谁知她阅男无数,最后却跑来摘我守护的这朵高岭花。
是哪里来的勇气呢?
我呆呆想了很久。
直到想起婚礼现场迎宾海报上的名字,我才后知后觉记起——
早在七年前,我就被迫改名叫「沈佩之」了。
我跟陆砚辰交往,也一直用的是「沈佩之」这个名字。
她沈佩之嫁陆砚辰,光明正大,名正言顺。
而我这个「沈佩之」,不过是个活在暗处的影子人罢了。
雾气化作水汽,从我眼角滑落。
可笑我直到死,都没搞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我想起自己这短暂又荒凉的一生。
从南钰变成沈佩之的这一生。
一岁那年,父亲因工伤去世。
母亲带着姐姐南锦和所有赔偿款远走他乡,留下我与外婆相依为命。
母亲之所以带走姐姐,是觉得姐姐的名字有「锦绣前程」的含义,吉利。
我则成了多余的那个。
从小到大,我没有体会过父母之爱,手足之情。
别人承欢父母膝下,我只能抱着父母仅有的一张合照,去梦里找我的爸爸妈妈。
然而,比被人叫野孩子更让我难受的,是从 14 岁起,顶受的来自四处的黏腻目光。
以及深夜翻墙进来的,摸到我床上的来自不同男人的手。
明明是谁都可以践踏的卑贱命运,却生了副招摇惹眼的美貌。
何其好笑。
要不是外婆咬牙帮我办理了住校,我的人生大抵早已污浊不堪。
但我的学杂费早就拖垮了外婆,多了住宿费这项开支后,外婆的腰再也没有直起来过。
我拼命用功读书,想让外婆在有生之年过上好日子。
高考结束,我收到一所 985 院校的录取通知书。
在我人生缺席十七年的人,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在我不再需要她们的时候,出现了。
我这时才知道,母亲 16 年前就再婚了,对方是一个大老板。
姐姐南锦也早已改名叫「沈佩之」。
她们对我和外婆关怀备至,带外婆做了全身体检,还帮我们报了个旅行团。
美其名曰:庆祝加补偿。
我不想去,但是耐不住外婆殷切向往的目光。
这些年,她被圈在贫穷落后的小山村,从不知外面的天地何大。
我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而外婆……
我纠结了一夜,最终答应。
一趟旅行,我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
也在外婆脸上,看到她从不曾有过的满足笑意。
心里对母亲和姐姐的怨恨,无形之中消弭了大半。
但旅行回来,看到外婆的体检报告后,我的天塌了。
我最爱的外婆,心脏边上长了一个小孩子拳头大的恶性肿瘤。
手术费 30 万,对当时的我和外婆来说,无异于天价。
母亲私下找到我,说出了她回来见我的目的。
她希望我能改名「沈佩之」,与姐姐共享人生。
也就是说,我和姐姐一起上这个大学。
只不过,出风头、捞名利、刷存在感这些美事姐姐来;
上课考试、攒绩点、考证书这些累活我来做。
四年后,印着「沈佩之」三个字的毕业证和学位证书归姐姐。
作为回报,这四年外婆的住院开销她全包。
她还提出,姐姐需要时我必须马上出现,不需要时立刻消失。
最为重要的一点,不得扰乱她们现有的生活。
说这话的时候,她举止优雅,面上含笑。
却将我的心伤得鲜血淋漓。
原来她们给外婆做体检,只为找一条拿捏我的路。
说什么共享人生,不过是希望我匍匐脚下,用一身骨血为姐姐铺路。
我怀疑体检报告有诈,带外婆重新找医院检查确认。
直到看到同样的诊断结果,才彻底死心。
为了外婆,我改名换姓,成了姐姐的「影子」。
母亲遵守约定,帮外婆办了住院手术。
我们都「得到」了彼此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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