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方里确实有不少补药,可以补气养血,但是也有几味药十分凶险,备孕期的女性别说服用了,就算接触都最好不要,你还长期服用,难怪年纪轻轻就卵巢早衰。”陆眠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血液从头顶冷到脚底。喝了这么久的药,她竟是一次都没怀疑过!她突然想起那次在公司,周景然对她说过的话,他说:嫂子,你就没怀疑过自己为什么这么久都怀不上孩子吗?当时只以为周景然在跑火车,现在看来,他大概早就知道了什么。
陆眠心沉了沉,“那是什么?”
“这药方里确实有不少补药,可以补气养血,但是也有几味药十分凶险,备孕期的女性别说服用了,就算接触都最好不要,你还长期服用,难怪年纪轻轻就卵巢早衰。”
陆眠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血液从头顶冷到脚底。
喝了这么久的药,她竟是一次都没怀疑过!
她突然想起那次在公司,周景然对她说过的话,他说:嫂子,你就没怀疑过自己为什么这么久都怀不上孩子吗?
当时只以为周景然在跑火车,现在看来,他大概早就知道了什么。
周景然知道,那沈聿怀呢?
脑子里反反复复想着两个人在一起的光景。
他们亲热的时候,沈聿怀从来不做安全措施,虽然会避开危险期,但危险期也是会有风险的。
沈聿怀不可能不知道这一点,他为什么笃定自己不会怀孕?
沈聿怀……他也知道这件事吗?
还是说,他一直都在默许这件事?
他本来就不想要孩子不是吗?
陆眠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抖,整个人仿佛笼罩在一个巨大的阴谋里,身边所有人都充满着算计,就连枕边人,也在阴暗的角落,拿刀抵着她。
医生们没有注意到陆眠神色的变化,继续道,“这几味补药可以保证你血气十足,所以你看上去就显得特别健康,你昏倒,除了因为你最近过度疲劳,估计也跟你停药有关系,停药之后,之前用了补气血的的药就起不到作用,你自身身体的亏损就显现了出来,”医生叹了口气,“这个药,你可千万不能再吃了,太阴损了。”
陆眠回过神,掐着掌心让自己冷静下来。
“医生,那我这种情况,还有治愈的可能吗?”
“卵巢早衰是不可逆的,好的一点是,你发现的尚早,只要配合治疗,至少可以防止它继续恶化。”
“那……怀孕呢?”
陆眠声音极轻。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说,“先防止恶化,别的都可以慢慢想办法。”
陆眠的心再次坠落。
————
钟美兰住所。
周景阳伤口终于好得差不多了,她下楼喝水的视乎,便听到钟美兰电话里跟陆眠说的那些话,当时就震惊不已。
等钟美兰挂了电话,周景阳才出声道,“妈,你这样做,哥他回来会不会责怪我们?”
钟美兰冷斥,“你哥知道,我是他妈,他能把我怎么样?你忘了你脸上的伤是谁给你弄的了?”
周景阳怎么可能忘得了,一想到那晚的遭遇,身体就止不住想抖。
但是周景阳跟钟美兰不同的是,她更惧怕沈聿怀。
上次仅仅是把陆眠锁到洗手间,沈聿怀就把她在洗手间关了一晚上。
现在陆家一团乱,她们要是再插一脚,陆眠若是出了什么事,她哥未必真的不计较。
“妈,要不先算了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何必掺这一趟浑水?”
“没出息的东西!”钟美兰瞪了她一眼,“你平时那股子嚣张劲儿呢,陆眠一次就把你打服了?”
“妈,您说什么呢,”周景阳没好气道,“算了,你自己搞吧,倒是哥回来发火,您别怪我没提前提醒您。””
莫明轩早上忙完手头上的工作,便前往医院。
他和沈青川一起来的,贺雨柔去世的消息,他已经告诉了沈青川。
沈青川也在试图联系沈聿怀,并且通知了周家那边。
前两天来的时候,人还好好的,今天来人就没了。
沈青川感慨着世事无常,到了医院没看到陆眠,倒是先看到了那晚的女土匪。
他怔了一下,“你——”
“你闭嘴!”唐笑笑瞪他一眼,扭头对莫明轩道,“莫律师,这么早就过来了?”
沈青川……
莫明轩点头,“手头上工作忙完了,看看过来能帮上什么忙不能,眠星呢?”
“在医生值班室,她检查结果出来了,医生估计有些话要跟她讲,”唐笑笑说着看了眼时间,“这都半天,怎么还不出来呀,我去问问吧。”
正说着,医生值班室的门开了,陆眠从里面出来,眼角低垂着,整个人不知道为什么,多了一些阴郁的感觉。
唐笑笑急忙上前,“阿月,怎么样?医生有没有说哪里有问题?”
陆眠似是被唐笑笑的声音叫回了心神,脸色稍稍缓了缓,低声道,“没事,医生说我最近熬夜太多了,有点急速紊乱,好好休息就没事。”
唐笑笑松了口气,一把抱住她,“你没事就好,你昨天真是吓到我了。”
陆眠拍了拍唐笑笑的背,看向对面的沈青川和莫明轩。
“沈总,莫律师,明天我母亲在万和路殡仪馆举行遗体告别,如果两位有空的话,可以过来送她一程,我母亲朋友不多,我想她走的时候,可以热闹一些。”
沈青川一怔,皱起眉。
“嫂子,明天有点太快了吧,京墨还没回来,你这有点太着急了吧。”
陆眠扯了下唇角,嘲弄地看向沈青川,“他不回来,我妈便不能下葬了吗?”
沈青川被噎了一下。
陆眠今天讲话,似乎火气有些重。
他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
陆眠打断他的话,“沈总若是因为沈聿怀,不想来便罢。”
沈青川……
他也没说什么吧,怎么还生起气来?
最后还是莫明轩解围,“明天几点?”
“上午十点,”陆眠轻声道,“做完遗体告别,就拉去火化,下午两点下葬。”
“好,我们一定准时来。”
等从医院出来,沈青川才皱眉道,“明轩,你刚刚干嘛一直拉着我,阿远都没回来,这葬礼举办下来像什么样?别人看到会怎么说?太不像话了。”
莫明轩瞥了他一眼,“你能联系到京墨吗?”
沈青川又被噎了一下,“联系个屁,这家伙也不知道去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了,所有通讯全都关了,林书也是,完全没有消息。”说着又叹了口气,“我看嫂子的样子,怕是气得不轻,他要是葬礼的时候回不来,估计要出事。”
之前陆眠即使是跟沈聿怀吵架的时候,对他们都还算客气,刚刚那样咄咄逼人是从未有过的。
他直觉要出事。
莫明轩道,“再怎么样也不能玩失联这一招,眠星心里已经有了判断,我们在旁边替阿远讲话只会适得其反。”
沈青川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希望这狗东西早点回来吧,不然谁也帮不了他。”
————
贺雨柔遗体告别的前一晚,陆旭升才知道她去世的消息。
还是在老同学群里,被那些同学问起他才知道。
他和贺雨柔是大学同学,这些老同学很多也都是两人共同的朋友。
陆眠在朋友圈发了讣告,通过大家转载,很快便被以前的老同学看到,在群里问了起来。
“旭升,雨柔的事情你怎么没先跟我们说啊,这么大的事,我们还是听别的朋友提起才知道,你也太不把我们当朋友了。”
有女同学为贺雨柔打抱不平,“雨柔走了也好,清醒着,她怕是受不了这份委屈。”
“怎么说也是夫妻一场,你这葬礼准备得也太匆忙了吧?人刚没你就着急火化,还选了个那么小的殡仪馆?果然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陆旭升前几天私生女的事情在网上闹得沸沸扬扬,群里这些老同学自然也都有了耳闻。
这些同学虽然是他和贺雨柔的共同好友,但贺雨柔和这些人的关系更好,她善于交际,也非常重人情,生活里她可能算不上一个特别好的妻子和母亲,但是对朋友却十分讲情义。
只要他们开口,在贺雨柔能力范围内,她都会帮忙。
比如谁家孩子上学的名额,谁家保险公司的业绩,谁家老父亲住院的医院……
她在商场有些手腕确实遭人记恨,虽然也会计较一些东西,但也帮很多同学解了燃眉之急。
所以她去世的消息出来,朋友们无不惋惜哀悼,话里话外也不免夹杂着一些对陆旭升的不满和嘲讽。
贺雨柔当年在学校也是不少人追的系花,家里条件好,自己又争气,当时院里好几个男生都在追她,结果她却跟了条件最一般的陆旭升。
一辈子扶贫不说,最后来落了这么个下场,想想真是不值。
陆旭升看着群里的消息,是又生气又愤怒。
生气的是,这帮人在群里这么胡说八道诋毁自己,愤怒的是,贺雨柔去世这么大的事,陆眠陆眠竟然不通知他。
他越想越觉得陆眠就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在这些老同学面前颜面扫地。
他绷着脸给陆眠打电话,结果没打通,陆眠好像把他拉黑了,这个消息让陆旭升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是转而想到贺雨柔去世,他心里又不免不是滋味起来。
白慧珠端着茶水进来的时候,就看见陆旭升绷着脸在生闷气。
“升哥,怎么了?”
陆旭升抿起唇,好久才道,“她死了。”
白慧珠怔了一下,随即唇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垂眼道,“这么多年,她罪也受够了,死了比活着轻松。”
陆旭升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陆眠发了讣告,追悼会在明天,我要不要去?””
第二百四十九章入殓
白慧珠瞥了陆旭升一眼。
贺雨柔怎么说也是他的发妻,还是自由恋爱结的婚,纵使过程再怎么不愉快,至少曾经的相爱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可他现在竟然能问出这种话。
要不要去?
这不是废话吗?
她压下心底的情绪,低声道,“你肯定是要去的,陆眠还是你女儿,她妈去世周家会来人,周家人来,那江城不少名流就要去,你是陆眠她爸,你不去,别人要看陆家的笑话的。”
陆旭升忧心忡忡,“我们闹成这样,万一眠星在葬礼上闹起来,那就不好收场。”
“她不会。”
贺雨柔淡淡道,“陆眠非常尊敬贺雨柔,她绝不会在贺雨柔的葬礼上跟你闹起来,让她母亲走的如此不安。”
陆旭升抿起唇。
白慧珠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心里哪儿能不知道他怎么想?
不过是私生女的事情曝光了,怕在现场遭人排遣。
可是这一趟,他非去不可,他不去,她们母女的身份如何才能光明正大起来?
“升哥,你别担心,到时候我陪你去,我在外面等你,有什么事,我替你顶着。”
陆旭升晃了晃神。
这句话让他想起了以前的贺雨柔。
每一次公司遇到危机,他焦头烂额的时候,她都会在旁边安慰,她说没事,最差不过就是破产,我们能挣回来第一次,就能挣回来第二次,天塌不了,计算塌了,还有她。
“升哥,早些睡吧,明天我们早点过去,送贺雨柔最后一程。”
陆旭升回过神,喉咙梗了梗,低声应了一声。
————
早上八点的飞机,沈聿怀六点半就乘车前往机场,到了机场等飞机的时候,实在忍不住,将手机开了机。
手机通网后,微信上瞬间弹出很多消息。
他滑这屏幕扫了一圈,发现陆眠并没有给自己发短信,心里难掩失落。
刚要关掉手机,沈青川一条信息就弹了出来,“沈聿怀,你他妈再不回来,你老婆要没了!”
沈聿怀脸色一变,先给陆眠打了过去,陆眠的电话无人应答。
沈聿怀又赶紧打给沈青川。
沈青川刚到殡仪馆,看见沈聿怀的回电,差点骂出声。
他立马摁了接听。
沈聿怀劈头盖脸就道,“你发的短信什么意思?”
沈青川咬牙道,“你丈母娘死了,今天下葬,你再不回来,你老婆怕是保不住了!”
沈聿怀心头一震,语气沉了沉,“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发了一场烧,人就没了,你老婆这两天都怪怪的,你赶紧回来吧,下午两点就要下葬。”说着不免埋怨起来,“你这几天到底跑哪儿了,好歹留个联系方式,你说你这闹的,你老婆肯定以为你故意闹失踪。”
沈聿怀抿了抿嘴唇,“以后再跟你说,陆眠呢,让她接电话。”
“我可不敢去招惹她,你还是赶紧回来为妙,昨天我就替你说了一句话,她说你要是不回来,她妈是不是就不能下葬了,我哪儿敢接话呀,你现在电话里跟她说也是白说,人家未必接你电话,抓紧时间回来才是正事儿,你要是赶不上你丈母娘的葬礼,我跟你讲,以我的女人的了解,她能记你一辈子!”
沈聿怀深吸一口气,“你帮她好好安排好现场,我十点十分下飞机。”
“好,那你抓紧点啊。”
挂了电话,就见莫明轩拿着一瓶水过来递给了他。
“在跟谁打电话?”
“阿远,”沈青川拧开瓶子抿了一口,“可算是联系到他了,十点半估计能赶回来。”
莫明轩顿了顿,低声道,“那就好。”
沈青川扭头朝殡仪馆内看了一眼,“嫂子呢?”
“在看入殓师化妆。”
沈青川抖了抖,小声嘀咕,“胆子真大。”
殡仪馆按照陆眠的交代,给贺雨柔化了妆。
化妆师是挺厉害的,他们叫她过去的看得时候,她一瞬间觉得看到了好些年前的贺雨柔。
头发还是黑色,脸上也挂着肉,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有些严肃。
她躺在那里,安安静静的,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入殓师问她要不要给贺雨柔穿鞋。
江城有种说法,就是亲人去世的时候,若是由至亲来给她穿鞋,清明中元的时候,已亡人便能找到回家的路。
陆眠拒绝了。
她淡淡道,“如果人死后有灵魂,我希望她永远都别回这个家。”
那甚至不配叫做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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