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蹊云沉思了一会儿,望着离头顶不高的出口,他说道:“还好这个洞不深,我在下面托着你,你踩着我的肩膀或许就能出去了。”姜知棠抬头望了一眼洞口,看起来确实不高,这个计划应该可行。正要同意时,却突然想起陈蹊云的腿似乎受伤了。“可我出去你怎么办?”
是尚有一丝理智在告诉他,不能冲动。
他篡紧拳头,极力的隐忍着心中的不安与怒火。
最终,在陈蹊谨的一句话下松开了拳头。
“或许姜知棠并没有出事,这个发带看着像是被大力扯断的,应该是她自己挣脱的。”
陈蹊云后悔不及,害怕地捂住双眼。陈蹊谨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他也担心姜知棠的处境,可目前看来,他不能慌乱,否则事情乱了套就更难找到姜知棠了。
他提议分头寻找,夜黑风高的,姜知棠估计走不了多远的。
于是,姜知竹率先带人往左边去,陈蹊谨去了右边,而陈蹊云只能往前走。
他攥着发带,一遍又一遍地在山里喊着姜知棠的名字,狼嚎声不断地响起,似乎是在回应他一般,他叫一声姜知棠,狼就嚎一声。
这让他越来越恐慌,姜知棠被狼群分食的场景在他脑海更是挥之不去。
“姜知棠!你在哪儿!”
“姜知棠!我错了!你在哪儿!”
他喊得嗓子干疼,走了不知多久,也摔了不知多少次就是没看到任何踪迹。
正当他精疲力尽时,他身后的一只狼在慢慢朝他靠近。
危险来临之际,他本能地察觉后侧身躲开狼的攻击。
他看不清狼的体型,只依稀辨别体型不大,应该不是成狼,而且力量和速度也不快。
好在他一直勤于练功,对付一只狼还是绰绰有余的。
很快,在狼再一次地扑过来时,他一把拽住狼的后身借着惯性奋力将它甩在树干上。看着地上挣扎起身的狼,他捏着拳头打算给它致命一击。
却不想,那狼早已察觉他的意图,用尽全力地朝他小腿咬了下去。
天色黑暗,这速度又如此让人难料,再加上并无防备,小腿硬生生地被咬了一个血口。
那狼倒也聪明,知道自己单枪匹马打不过陈蹊云,于是趁机咬伤后并没有继续攻击,而是选择逃跑。
狼的獠牙何其锋利,若不是那狼没有死攻的念头,不然小腿真的要掉了一块肉。
陈蹊云痛苦地捂着小腿,倒吸一口冷气。
摸黑找人本就麻烦,现在又受了伤,更是难上加难。
更麻烦得是,他的血腥味一定会引来更多的狼,到时候怕是麻烦了。
看来他只能先回去再做打算了。
他忍着剧痛挪动着,路况崎岖,不知是谁如此缺心眼,竟在山上挖了个洞。他没看清路,便想也不想地踩了上去,结果实打实地踩空了。
忽然身体猛地下坠,重重地砸在地面时,他还没痛呼出声呢,就有人替他叫了。
“哎呀!我的脚!”
陈蹊云一愣,这熟悉的声音,不就是姜知棠吗?
顾不得疼痛,他连忙爬起身,依稀间,果然看到姜知棠正捂着脚大呼小叫。
“姜知棠?”他惊喜地叫到。
姜知棠愣了愣,努力注视下便看到了陈蹊云。虽然看不到他的神情,但从他的语气里足以听出他的兴奋。
“陈蹊云!”
虽然认出了陈蹊云,但她一定也不高兴,反而生气地冲上去猛掐他的脖子。
“都怪你!你差点害死老娘了!”
她掐着他脆弱的脖子不停摇晃,恨不得将所有的愤怒和恐惧都发泄出来。
陈蹊云也不做反抗,默不作声地任由她发泄。
似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又或者发泄完了,姜知棠缓缓松开他,呆呆地立在黑暗中,一动不动。
陈蹊云不解地看着她,“姜知棠?”
第36章 敞开
当时那只狼龇牙咧嘴地朝姜知棠扑来时,惊慌之下,求生地本能竟让她挣断了发带。她不管不顾地拼命往前跑,一不小心便掉到了洞里,那只狼见自己突然消失,便不停地在洞外徘徊着。
她小心谨慎地,不敢发出一点声音。过了好一会儿后,陈蹊云才从上面掉了下来。
姜知棠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造得孽太深,否则怎么会接二连三的出这种事情。
她越想越难受,她甚至觉得她所遭受的一切苦难都是从穿书开始的,如果没有穿书,她就不会碰到陈蹊谨,也不会惹到陈蹊云这个变态兄控。
因为古代环境的恶劣和人命不值钱的关系,她越来越怀念现代生活的自由和安全。她怀念她的小窝居,她的朋友,她的家人。
悲从中来,她又忍不住掉了眼泪。
陈蹊云忽然在黑暗中听来断断续续的啜泣声,不由得一愣,有些尴尬,“你…你别哭啊。”
姜知棠没有理他,反而哭得更明显了。
“对不起啊,姜知棠,我不是故意要……”他挠了挠后脑勺,“好吧,我一开始确实是故意捉弄你的,但我绝对没有想害死你,我只是气上心头,就……”
他说到后面便越来越磕磕绊绊,可能觉得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办法弥补了,毕竟如果不是他将她绑在这,她就不会差点被狼吃了。即便说得再真切,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你……你别哭了……”
姜知棠其实连他说了什么也没听见,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情绪里,最后大抵是被陈蹊云问烦了,她露出半张泪眼婆娑的脸,哽咽道:“我想回家了。”
此家非彼家。
陈蹊云怔忡地望着她,虽然黑暗中看不清任何东西,但他却感受到了她的悲伤,心里的自责更加深重。
以前他总觉得姜知棠是高高在上,孤倨寡情的女才人,她的脸上总是坚强不可一世的表情,所以他也潜意识地觉得这种女人是不会哭得,或许是不会向他人袒露情绪的。
而今,他却真真切切地在她身上感受到了无助渴望的情绪。这心里好似有一根针轻轻地扎在心头上,微微泛痛。
他自责地低下了头,闷声说道:“你先别哭,我会带你出去的。”
姜知棠挂着泪珠子将信将疑地看他,“我不信你。”
陈蹊云的心里顿时不是滋味,欲言又止,然后颇有些自暴自弃地回答,“都是我,是我太愚蠢,是我太意气用事,也难怪五哥会觉得我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我从小到大就没烦过什么事,即便有事,母后和五哥也会早早地替我安置好一切。我就是因为被惯在手心里,很多时候连最基本的事也无法自己做好,也习惯性得自我意识,因为我下意识地觉得我做任何事都会有人替我擦屁股。”
他看了看姜知棠,“包括你,我之所以能这么大胆地对你,也是因为当时在气头上,所以你说什么我都听不进去。”
他就像一个永远无法满足的孩子,他想要的东西有人会递到他手上,而五哥和母后便是他最依赖的人。
五哥对他特别好,无论他做什么都会陪着,他读书笨,五哥便会很有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教他;当他受人欺负,再胆怯的五哥亦会挺身而出,甘愿替他扛下罪责;他想要树上的果子,他便爬得高高的,即使摔了一身泥也要给他摘到。
也正因五哥如此的宠溺,以致于他闯下祸,差点害死五哥。
他年幼时懵懂无知,为了玩蹴鞠,便扯着五哥与他一起。却不想因为撞到了怀孕的安嫔。龙胎未能保住,父皇勃然大怒。
母后为了替他开罪,竟将罪名安在五哥身上。五哥不愿解释,心甘情愿地替我受罚。
那年梅花开得浓烈,赤红的花瓣如血一般落下,遮盖住五哥满身的血迹。
他听到母后说五哥被父皇重杖五十大板,他那么羸弱的一个人,怎么抗得住呢?
果然,还不到二十大板,五哥便皮开肉绽,身下血迹斑斑,奄奄一息了。
后来,宫里的嬷嬷太监都告诉他,五殿下已经薨了。
他不信,到处找人寻求事实,然而得到的无不是五哥已死的消息。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亲手害死了最疼爱的五哥。
几日后,他感染了风寒,高烧不退,卧病在床。因为愤怒和后悔,他不肯吃药,以死来逼得母后承认真相。病情就这样拖得越来越严重,连太医也说他再这样下去恐怕连冬天都撑不过去了。
母后见他决意如此,终于放弃了,哭着告诉他真相。原来五哥没死,只是被皇后救下了,而后一直养在皇后宫里。
她不喜欢五哥,觉得五哥晦气,便一直想法设法的要送走他。可当她见到他对五哥如此依赖后,也渐渐得不再阻止他与五哥交好了。
他与五哥从小到大形影不离,感情越来越深。他发誓,他绝不与五哥争任何东西,绝不会与五哥有针锋相对的那一天。
所以,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对五哥的感情渐渐地过于扭曲了。
当他知道五哥为了姜知棠不惜得罪太子之后,他恍然想起五哥满身血迹得躺在红梅白雪堆里的样子,他害怕五哥会重蹈覆辙,所以才会如何敏感和忌讳姜知棠的出现。
陈蹊云语重心长地感慨了一堆,姜知棠却听得昏昏欲睡,心里还不断吐槽:她只想回家,她不想听他的过去。
于是,当陈蹊云终于说完最后一句话后,姜知棠立马插嘴道:“所以你现在还在担心我会抢走你五哥吗?”
陈蹊云噎了一下,缓缓地摇了摇头,“不会了。”
“为什么?”
“因为皇后娘娘说得对,我不可能一辈子与五哥一起,我们终会各自成家立业,各有各的追求。”
“况且……”他愣了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道:“况且你这人似乎也没有我想得那么差。”
第37章 缺心眼
“喂!你什么意思!”
姜知棠一听这话立马不乐意了。
“什么叫我这人没那么差!就算我很差,你也不能因为这个就把我绑在荒郊野岭,害得我差点被狼吃了!再说了……”
她抿了抿唇,眼神飘忽,“我又没有抢走你的五哥。”
叹了口气,继续抱怨因为穿书所发生的无厘头大事以及她极具反差地一生。说着说着,又酝酿出了情绪,颤着双唇大哭起来。
陈蹊云被她突如其来的情绪转变吓了一跳,更是手足无措地挥舞,他着急哄道,“对不起对不起!你别哭!都是我的错!我绝对不会捉弄你了,以后只有你捉弄我的份,你别哭了好不好?”
姜知棠埋在臂弯下的嘴微微勾起,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怕女孩子哭。
她狡黠地想着,问了句,“你说得算数?”
陈蹊云立马点头如捣蒜,“当然算数!只要你不哭!”
看他像傻大个一样保证,她立马掩饰不住地笑了。
听到她哈哈大笑,陈蹊云才后知后觉自己被她套路了,他佯装生气地样子,“好你个姜知棠!你竟然敢骗我!”
说着,他欲上手去挠她痒痒,却被姜知棠躲开,甚至还挨了她一个脑瓜崩,两个人就在狭小的洞低打闹着。
过了好一会儿,玩累的姜知棠突然捂着咕咕叫的肚子惆怅,好饿啊!一阵风吹到洞底,她又捂了捂身上的衣服,好冷啊!
此时,要是能回家舒舒服服地泡个澡,然后大吃一顿该多好。
她想着,也说出来了。
陈蹊云沉思了一会儿,望着离头顶不高的出口,他说道:“还好这个洞不深,我在下面托着你,你踩着我的肩膀或许就能出去了。”
姜知棠抬头望了一眼洞口,看起来确实不高,这个计划应该可行。正要同意时,却突然想起陈蹊云的腿似乎受伤了。
“可我出去你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要不是有你这个拖油瓶,我一个轻功就可以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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