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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幼宁愕然抬眸。沈父有些不忍:“帝王心术,不会容许任何一个家族坐大,为父门生遍布天下,皇上怎能放心?”沈幼宁心口巨震,语无伦次地道:“父亲您辞官,好不好?”虽然她心里明白一切都无事于补……她害怕了,这次她真的害怕了。
皇后之位于她而言,更像是一把枷锁。

裴亦霄见她不答,怒气更甚,径直转身离去。

只冷冷留下一句:“皇后便在凤藻宫安心养病吧,无事不用外出了。”

这便是变相的软禁了。

沈幼宁一句话未说,垂眸行礼送别他离去……

将近年关,各宫内都开始热闹起来。

只有凤藻宫安静得犹如冷宫。

云枝跪在躺椅旁,轻声哀求:“娘娘,您吃一点吧……”

沈幼宁无力地挥挥手让她下去,怔怔望着眼前飘落的雪花出神。

突然,云枝去而复返,脸上满是焦急:“娘娘,有人说老大人通敌叛国,现在已经下了大狱!”

沈幼宁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备轿,去乾元殿。”

大雪纷飞,寒风扑面。

乾元殿。

沈幼宁刚要进门,便被宫人拦在殿门口。

“盈妃娘娘在里面伴驾,娘娘,您请回吧。”

沈幼宁咬紧下唇,一撩裙摆在雪地里跪下:“本宫便在此跪到皇上愿意见为止。”

宫人们闻言面色为难,劝也不敢劝。

直到夜幕降临,乾元殿的大门依旧纹丝不动。

沈幼宁膝盖针扎似的疼,眼前一阵阵晕眩。

她不得不咬住舌尖来保持清明。

唇间斑驳,满是血迹。

宫人不忍,又进去通传了一次。

片刻后,门终于被打开了。

沈幼宁猛地抬头,正对上裴亦霄冰冷的眼神。

“才几日不见,皇后真是越发没规距了!”

沈幼宁呼吸轻颤,膝行数步跪到裴亦霄跟前:“皇上,臣妾的父亲绝不可能做出通敌之事!”

裴亦霄眸光冷沉地扫过她:“是真是假,朕自会查清楚,轮不到你来置喙!”

乾元殿内烛光灼灼,在两人之间划下一道光带。

就像一道永远也跨不过的鸿沟。

沈幼宁抬起盈满泪的眸子,裴亦霄不为所动:“沈幼宁,自你嫁给朕那日起оазис,沈家的事便再与你无关。”

“你若不是朕的皇后,沈家出事必会牵连于你,还不知足?”

沈幼宁颤着手抓住了他的龙袍一角:“皇上,臣妾到底是沈家女儿……”

她怎可为了皇后尊荣而眼睁睁看着父亲冤死狱中?

裴亦霄眉宇间满是凛意,一把甩开袖子:“不知好歹!”

沈幼宁身形不稳,被摔在地上。

心底比身下的雪还要冷。

裴亦霄举步往前走,丝毫不顾形容狼狈的沈幼宁。

“既然你不在乎这皇后之位,那就永远别当!”

第七章

沈幼宁身形一晃,眼睁睁看着裴亦霄走远。

云枝扶住她,已然带上哭腔:“娘娘,现在可怎么办?”

沈幼宁咬紧唇瓣,踉跄着站起:“去大牢。”

牢狱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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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父坐在草席上,白发凌乱。

沈幼宁抓住木栏,哽咽道:“父亲……”

沈父猛地站起走近:“昭昭,你怎么来了。”

牢狱内阴冷,沈幼宁握住父亲冰凉的手在掌心揉搓。

她勉强提起嘴角:“您放心,女儿一定会去求皇上还您一个清白的。”

“昭昭,别费心了。”沈父打断了她,叹了一口气:“皇上不会放过我的。”

沈幼宁愕然抬眸。

沈父有些不忍:“帝王心术,不会容许任何一个家族坐大,为父门生遍布天下,皇上怎能放心?”

沈幼宁心口巨震,语无伦次地道:“父亲您辞官,好不好?”

虽然她心里明白一切都无事于补……

她害怕了,这次她真的害怕了。

她从来没有奢望过这皇后之位,更没想到该承受的代价会这么大!

袭上心头的慌张和恐惧让沈幼宁眼眶红了:“父亲……我不愿再当皇后了……”

沈父反手握住她的手,安慰地拍了拍:“昭昭,只要你好好的,为父就放心了。”

听出他话中的诀别之意,沈幼宁只觉入骨刺痛。

她父亲一生都忠于大裴,最后却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

沈幼宁转过身,眼泪不禁簌簌而落。

身后,沈父躬身长拜:“微臣,恭送皇后娘娘!”

沈幼宁明白,她不能再多待。

出了大牢。

沈幼宁在原地站了片刻,而后朝云枝道:“去永乐宫。”

若还能有人劝动裴亦霄,便只有乌兰绮了。

不多时,永乐宫的宫门出现在沈幼宁的眼里。

乌兰绮一见她就迎了上来:“皇后娘娘,您怎么来了?”

沈幼宁抓着她的手:“沈家的事,能否请你帮我劝劝皇上……”

这次她没有讲究妻妾之分,如同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娘娘……”乌兰绮面带为难。

还未说完,身后就传来裴亦霄熟悉的声音:“皇后身为六宫之主,难道不知后宫不得干政?”

沈幼宁脸上血色褪尽。

就见裴亦霄蹙眉大步走来,挽住了乌兰绮的手。

“还不回去!”

说罢,他转身就要往殿内走。

沈幼宁捂嘴咳嗽,声音沙哑发颤:“皇上!你就不愿再念惜最后一丝情意吗?”

裴亦霄却恍若未闻,脚步并未她的话而停留半分。

冰冷的风雪吹过,如是吹进了沈幼宁的心。

她指甲嵌入掌心,生生将涌至喉间的血腥咽了下去。

那厢。

乌兰绮柔顺地倚在裴亦霄怀中,犹豫片刻,还是开口求情。

“皇上,能否看在娘娘伴您多年的份上,宽恕一回?”

裴亦霄眉间皱紧,刹那间眼底似闪过沈幼宁满是凄楚的眼。

片刻,他漠然开口:“那是她咎由自取!”

……

凤藻宫。

沈幼宁面无血色地躺在床上。

这些时日来,她上下打点,想让沈父在大牢少受些苦楚。

早已油尽灯枯的身体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思虑,短短几日,已呈灰败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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