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棒糖,塞到小妮手里,安抚道:“等小妮好了,叔叔就送你回家。”或许是这样温和的态度,又或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小妮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她看了这手里的糖,眼中写满了“想吃”,但是她就是没有拆开,反而塞进了口袋里。陆昭珩一愣,下意识问:“怎么不吃?”小妮小声地回了一句:“奶奶没吃过,留给奶奶。”
一番话说的陆昭珩心底一阵抽疼。
他恍然想起那天江茉跟着救护车出去救人,倔强着给人做着心脏按压。
她总是那么善良,不肯放过每一个生命。
“只是小妮的爸爸在外打工,好几年都没回来了,她妈妈前年又因为癌症去世了,现在她就跟她奶奶住着。”杨钊心里是止不住的担心。
虽说小妮奶奶年纪还不算太大,但是双眼都看不见,如果小妮出了什么事,她也没办法帮忙。
陆昭珩跟着杨钊走了二十多分钟才到了小妮家。
一个泥砖瓦房,屋顶破了洞的地方盖着一层尼龙袋,上面铺着几片树皮。
几捆柴横放在家门口,门外一颗李子树上晾着几件洗的都已经有破洞的衣服。
这里几乎每一处都在显示着这个家庭有多艰难。
杨钊叫了几声,不见有人回应。
两人有些不安,连忙跑了进去,却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倒在地上。
陆昭珩连忙半跪了下去,探了探鼻息。
呼吸微弱。
他让杨钊去找小妮,自己给小妮奶奶做急救措施。
杨钊快步跨进房间,只见小妮躺在床上,脸颊通红,呼吸沉重。
“小妮!”
他叫了两声,将手覆在她额头上,体温烫的吓人。
陆昭珩将呼吸正常的小妮奶奶扶起,轻轻地放在椅子上后立刻走进房里。
“顾医生,小妮在发高烧。”杨钊心急如焚,小妮身体本来就不好,而且也不知道她已经烧了多久了,如果她出了事,老人家估计都要哭死了。
陆昭珩冷静地给小妮做了检查,脸色猛地一变。
“得赶紧送去医院。”
小妮已经昏迷不醒,如果是一般感冒引起的发烧也算好的,一旦因为其他细菌病毒等感染,问题一定严重的多。
以这里的医疗条件,小妮肯定难得到救治。
杨钊立刻去联系村里唯一有一辆电动三轮的人,陆昭珩给小妮做着简单的退烧处理后,和杨钊把她送去了镇上医院。
在得知陆昭珩身份后,医生立刻同意了他进抢救室。
好在送的及时,小妮脱离的危险。
陆昭珩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朝杨钊道:“你先回去吧,告诉小妮奶奶让她不要担心,我在这儿陪着她。”
病房。
陆昭珩坐在病床旁,看着眼前不过八岁的小妮。
她小脸红红的,一头剪得乱七八糟的枯黄头发,她个子比同龄人要瘦小很多,他知道这些都是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所致。
他目光一沉,心底漫起一股伤感。
八年前,江茉或许对这个突然降生的小生命满怀喜悦。
不知道是不是命运的安排,八年后,他来到了这里,看到了小妮。
如果小妮因为送医不及时而丧命,江茉一定会很伤心。
也许她又会自责,一个人默默地流泪……
陆昭珩吸了吸酸涩的鼻子,掩去眼中的悲戚后起身走出了病房。
这时,医院的王主任走了过来。
他伸出手:“您就是桐城安和医院去A国援助的领队陆昭珩顾医生?”
陆昭珩和他握了握手:“嗯。”
王主任眼底噙着几分激动,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你们真的是我们医生的好榜样。”他说着,忽然叹了口气,“还有阮医生,真的太遗憾了……”
听了这话,陆昭珩愣了愣:“您认识她?”
王主任感叹道:“八年前见过,她那时候还是个学生,跟着她的导师去芦云村义诊,在这里也做了半个月的医生。”
说着,他红了眼:“她是个很有天赋的学生,也是个善良的人,但没想到她却牺牲了……”
这番话又勾起了陆昭珩心底的伤痛,但他并没有哭。
“听顾医生的语气,您也认识阮医生?”王主任问道。
陆昭珩垂眸:“她是我的妻子。”
闻言,王主任一怔,眼眶更是一涩,却什么也没有说。
他感叹世事无常,但是更敬佩江茉的无私和陆昭珩的深情。
和王主任聊了几句后,小妮醒了。
陆昭珩忙走了进去,可看见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时,脚步一滞。
小妮的眼睛和江茉太像了,干净纯粹,如同一块无暇的白玉。
小妮见眼前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叔叔,对陌生人本能的羞涩让她缩了缩身子。
陆昭珩回过神,努力让自己暂时忘记江茉。
他走了过去,放轻了声音:“你叫小妮?”
闻言,小妮眨了眨眼,点点头。
陆昭珩坐了下来:“不要怕,我是学校里的医生。”
小妮懵懵地看了他一眼,又看着手背上的针,有些无措:“我想回家……”
她几乎没出过村,离开了家,离开了奶奶,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陆昭珩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棒棒糖,塞到小妮手里,安抚道:“等小妮好了,叔叔就送你回家。”
或许是这样温和的态度,又或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小妮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
她看了这手里的糖,眼中写满了“想吃”,但是她就是没有拆开,反而塞进了口袋里。
陆昭珩一愣,下意识问:“怎么不吃?”
小妮小声地回了一句:“奶奶没吃过,留给奶奶。”
听了这样的回答,陆昭珩心不觉一疼。
眼前的孩子懂事的让人心酸,就算自己再馋,心里想的还是家人。
陆昭珩站起身,揉了揉小妮的头:“叔叔去给你买吃的。”
住了两天院,小妮的病也好多了,陆昭珩买了些肉和其他的菜,带着小妮坐着每天一次来回的大巴回了芦云村。
吴雅丽和杨钊见他带了这么多菜,一脸诧异:“怎么买这么多?”
陆昭珩笑了笑:“给孩子们加点菜吧。”
不过一个星期,陆昭珩得到了学生们所有的信任,特别是小妮,已经完全把他当做了大英雄。
这天的天气不是太好,整个天空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
陆昭珩给一个有些发烧的学生打完退烧针后叮嘱了几句后,小妮突然跑了过来。
“顾叔叔!”
陆昭珩收好东西,半蹲下身:“怎么了?”
小妮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把他往外拖:“顾叔叔,快跟我来!”
就这样,陆昭珩被半拖半拽地拉到了学校后山的山顶上。
学校本就在山腰处,两人爬到了山顶也不过走了二十分钟。
小妮喘了几口气,指着一个方向兴冲冲地喊道:“你快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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