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延猛地一震,僵在了原地,紧扣着的手也松了气力。盛芸芸推开他,缓缓转过身来,两人再次对视着。这一次,盛芸芸的眼里带着淡漠和决绝。她说:“霍延,我累了,我想回家了。”霍延看着眼前的盛芸芸,是极度的陌生。她明明笑着,眼里却是无尽的凄凉。他听着她说:“我想回家,回我自己的家。”
霍延猛地一震,僵在了原地,紧扣着的手也松了气力。
盛芸芸推开他,缓缓转过身来,两人再次对视着。
这一次,盛芸芸的眼里带着淡漠和决绝。
她说:“霍延,我累了,我想回家了。”
霍延看着眼前的盛芸芸,是极度的陌生。
她明明笑着,眼里却是无尽的凄凉。
他听着她说:“我想回家,回我自己的家。”
盛芸芸抬起手来,雨点淅淅沥沥落在掌心上,随后又落在她的情丝上,眼帘前。
一阵风吹过,盛芸芸说道。
“以前的事我不想再恨了,这阵风吹过之后,就全部消散了吧,你我从此以后,两不相见。”
霍延眼睁睁地看着盛芸芸转身消失在雨幕之中。
而自己却只能怔怔地站在原地,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
直至雨越下越大,滂沱大雨打在霍延的身上,刺痛着他每一寸肌肤,更穿透他的心,他这才稍稍回神。
原本挺直的背部慢慢驼了下来,眸光中尽是痛苦,在这大雨中,低低呢喃着。
“不要走,求求你……算我求你。”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
青檐下,雨珠似珠帘一般,顺着青石砖的缝隙,缓缓淌如新泥。
春风吹了一夜,日头刚升,昨夜一切尘归尘,消散不见。
自那一夜起,霍延大病一场。
四月中,谷雨。
皇宫内,司制房。
盛芸芸看着宫女手上捧着的婚服,上还绣有金丝龙凤图,针脚细密,一看便是用了心。
“五公主,这是司制房三十三位绣娘连夜赶工制成的婚服,还有些细节需要处理,五公主若是满意,奴婢便吩咐底下的人继续赶制。”
盛芸芸看着那上面金丝线绣成的图腾,掰算了下日子。
婚服绣制工期已过了半月,如今已赶制的差不多,不出七日,便要到离开西夏的日子了。
盛芸芸垂了垂眸,眼帘遮住眸中的情绪,浅淡地说了句:“送去吧。”
那宫女抬起头看着盛芸芸:“五公主不用再试试,是否贴身?”
盛芸芸张了张唇。
哪里还需要试,司制房又不是第一次制作她的婚服,尺寸早便有记载。
只是她到底没有说出口。
盛芸芸刚要说话,身后便传来一个刺耳的声音。
“五妹妹又不是第一次穿婚服出嫁,司制房也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盛芸芸回过神看去,正是盛唤云,身后依旧跟着个唯唯诺诺的盛玉竹。
盛玉竹懦懦地抬起头来,正巧和盛芸芸一个对视。
随即她便慌忙低下头去,看上去十分胆小。
盛芸芸眯了眯双眼,打量着盛玉竹。
这盛唤云当真是不管到了哪里都要拉着盛玉竹。
盛芸芸勾了勾唇,看着盛唤云说道:“是啊,妹妹都嫁了两次了,这就算轮也该轮到姐姐了,怎的到如今都嫁不出去?”
盛芸芸说完,抬眸看着盛唤云的眼睛,故作惊讶地说道。
“莫不是这西夏的王公贵族都知晓姐姐的跋扈凌厉,不敢迎回府门?”
盛唤云眸色一凌,怒声斥道:“放肆!别以为你现在有楼兰人给你撑腰,就敢骑到我头上来!”
盛芸芸也不理会盛唤云,模样淡然。
此时门外突然走进来一男子,语气轻扬:“哟,这么热闹?”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桑洛就站在司制房的门口,抱着手臂看着三人。
盛玉竹看见桑洛的一瞬间,脸色便泛起红色。
桑洛走到那婚服面前,看着那婚服点了点头:“都说这西夏的工艺一绝,如今看来确是如此,倒是这面料差了些,待你随我回了楼兰,多的是绫罗真丝。”
桑洛说着,还挑了挑眉眼,看向盛芸芸。
后者面色无异,似乎并未把桑洛的话放进心里。
倒是一旁的盛玉竹刹那间变了脸色,一张脸变得苍白,紧咬着唇。
盛唤云看着桑洛和盛芸芸,鼻尖发出一声盛哼,十分不屑。
“不过是个没人要的弃妇,怎的如今倒是成了抢手的物件,看来楼兰人的眼光也不怎么样。”
盛唤云说着,挑着眉眼看着盛芸芸。
“你说,若是这楼兰王子见了你从前满脸红斑的骇人模样,还会娶你吗?本宫可听说,霍延哥哥就是因为你面上的红斑,才休妻另娶的。”
盛芸芸看向盛唤云,眸中含上一层冰霜。
后者则是勾唇笑看着盛芸芸,语气中满是讽刺。
气氛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忽的,一旁桑洛发出一声轻笑,打破了这份沉寂。
盛玉竹看向桑洛,眼眸中带着些许疑惑。
只见后者轻笑一声,薄唇轻启,语气有些不着调,眸色却又十分认真。
“这怎么办是好,从我一眼见到小南舒的时候,我就喜欢上她这个人了,哪怕小南舒真如三公主所说的那般,我也认了。”
盛玉竹的脸色倏地苍白,双手紧紧扣着,指甲深深陷入到掌心当中。
盛芸芸皱紧眉头看向桑洛,总觉得这话,并不是说给盛唤云听得。
而后者果然变了脸色,挥袖离去司制房,只留盛玉竹在原地,走也不是。
没人看到,在司制房外的角落里,霍延身着玄色衣衫,躲在柱子后面,不敢现身。
方才他听到盛唤云说,自己是因盛芸芸脸上的红斑才休妻时,面色一白,身形僵住。
而桑洛正在此时抬眼,视线与他相对。
那一刻,霍延的双眼再次被刺痛。
他这次来,便是想见见盛芸芸穿婚服的样子。
哪怕不是嫁给他。
他垂下眼帘,既不敢再看盛芸芸一眼,又生怕错过了这一眼便再也看不见。
桑洛看着躲在角落的霍延,眼角微微轻扬。
随后抬手,抚了抚盛芸芸的鬓角。
盛芸芸后退半步,皱着眉头躲开了桑洛的手。
“别动,沾了飞虫。”
桑洛的声音又轻又低,只得盛芸芸一人听见。
桑洛靠近盛芸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发丝,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十分亲密。
霍延的身子猛地一颤,面色变得苍白,手猛地缩紧,心头的刺痛似是要将他整个人割裂。
盛玉竹看着面前的两人,瞳孔猛地收缩,随即转身跑出了司制房。
待桑洛直起身时,再向角落看去,霍延的身影早已不在。
他勾起嘴角,轻笑一声,对盛芸芸说道。
“不过十日,你我便要做夫妻,如此生疏可不是件好事。”
盛芸芸看着桑洛,有些失神。
方才桑洛的模样十分温柔。
温柔的……像是另外一个人。
脑海中那人的模样,渐渐与眼前人重叠,却如何也对不上。
只因那人的温柔,从不是对她。
……
寝宫内。
盛玉竹猛地将青瓷花瓶摔落在地。
‘啪’的一声,发出清脆的响声。
身后的宫女猛然后退,纷纷低着头屏息不敢出声。
地上已然是狼藉一片。
就连妆奁上的铜镜也破碎的不成样子。
“贱人!贱人!”
盛玉竹嘶吼着,将妆奁砸的破裂。
直到盛玉竹精疲力尽,才踉跄着摔在地上,脸色涨红,恼怒得很。
宫女们却无一人敢上前搀扶。
“她凭什么嫁给桑洛!她有什么资格!”
盛玉竹面容阴盛,眸光透出阴恻恻的光,手紧紧攥着碎瓷片,鲜血渗出,染红了青瓷。
“盛芸芸,只要我还在,你就别想活着嫁去楼兰。”
“桑洛,只能是我的。”
末春,多雨之际。
京中阴雨连绵,一连几日不见高阳。
盛芸芸身着大红色的婚服,头戴金凤朝阳冠,流苏垂于脸侧,坐上轿撵,自宫门内走出。
身后内侍官紧随身后,手里还拿着一纸圣诏,缓缓打开,声音高昂。
“酌五公主盛芸芸温柔谦和风姿绰才约貌无双名德皓贞实乃和亲之上上人选。特封为平阳公主与楼兰王子桑洛结成秦晋之永好固安泰。”
盛芸芸端手垂头,微微颔首。
内侍官的一字一句,听得盛芸芸格外沉重。
这还是盛芸芸第一切真的感觉到,生存于这个封建时代,命运不由己身的无奈。
这亦是她第一次,感受着原主的感受。
待那内侍官宣完圣诏,便弯下了腰,对盛芸芸说道:“接圣诏吧,公主,别误了出城的时辰。”
盛芸芸双手接过圣诏,最后看了一眼宫门。
此一去,怕是再难回西夏。
宫门外,熙熙攘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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