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寒舟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他目光看不出喜怒,直直望着我。「明珠想做的事,无人可以干扰。」天子如是说着,乔明珠朝我莞尔一笑,眸子中止不住的嘲讽。我却满心皆是,璃城怎么办,他还是个孩子啊,在太子的磋磨下,能否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顾寒舟挽起她的手,温柔道:「明珠可消气了?」
乔明珠娇嗔道:「尚且没有呢,但若是这罪人愿让璃城给臣妾的简儿做玩伴一个月,臣妾说不定就消气了呢。」
顾寒舟无奈一笑:「一个孩童罢了,明珠想让璃城做太子的玩伴,是璃城的荣幸,那自今日起便让璃城跟着太子吧。」
二人轻描淡写几句话,定了璃城的去处,我猛然睁大眼睛,虚弱道:「皇上……万万不……不可啊,若是贵妃未曾消气,罪人……罪人可跪到贵妃消气为止。」
顾寒舟微不可见的蹙了蹙眉,他目光看不出喜怒,直直望着我。
「明珠想做的事,无人可以干扰。」
天子如是说着,乔明珠朝我莞尔一笑,眸子中止不住的嘲讽。
我却满心皆是,璃城怎么办,他还是个孩子啊,在太子的磋磨下,能否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无人在乎我的满腹惆怅,璃城终究被送去做了太子伴读。
再次见到璃城时,是在狩猎场上,他单薄青衣,脸色苍白,跪在太子顾简的脚下,如同青竹般不卑不亢,却硬生生折了腰。
我坐在宴席最末尾,蒙着面纱,不敢露出真颜。
这是我向顾寒舟求来的见璃城的机会。
顾简突然狠狠踩着璃城的腿,惬意的眯了眯眼:「小畜生生来就是给本宫当脚垫的。」
声音不大不小,在嘈杂的狩猎场上近乎听不清,一直关注着璃城的我,却听得一清二楚。
我死死的咬着唇,黛眉紧蹙,强忍着近乎要倾泻而出的眼泪。
我的璃城才那么小,却被迫经受这些屈辱之事。
都怪我啊,若不是我一意孤行扶持顾寒舟登基,我的孩子怎会落到如此地步。
狩猎即将开始了,顾简奶声奶气开口却让我如坠地狱。
「今年的狩猎,搞些新鲜玩意吧,本宫的伴读跑的极快,一会儿他作为猎物上场,若是哪家公子射中他的箭最多,本宫重重有赏!」
活人做猎物,多么恶毒狠辣的事,可场上却响起热烈的追捧,皆是说着顾简想法新颖的。
我将希冀的目光望向顾寒舟,唇角无声张开:「别……」
哪怕念在十年相伴上,他护护我的璃城吧。
他幼时受尽欺辱,次次皆是我将他护在身后,还我一次吧,就这一次。
顾寒舟冰冷的目光瞥向我,他看见了我的哀求,可他只是轻笑:「太子很有想法,那就让你的伴读上场。」
我一瞬间仿佛跌至冰窖,璃城注意到了我,小小的孩童扬起甘愿赴死的笑:「要快快乐乐的。」
璃城的声音很大,众人皆是一头雾水,我却知道这是他对我说的。
和陆言若一样好的人啊,缘何会凄惨至此呢?
况且他若是死了,我便真的孤零零一人了,怎么可能会快乐?拿什么去快乐?
一声锣鼓响,狩猎开始了,我的璃城在场上与动物们一起四处逃窜。
可仍旧有不计其数的公子哥为了讨太子欢心,将冷箭对准了璃城。
我目次欲裂,再也看不下去,以极快的速度冲上去挡住了锋利的箭。
衣裳破碎,渗出血花,我疼的紧蹙眉头,却将璃城死死护住。
数不胜数的箭如雨般射了过来,我忍着疼躲闪,却避不可避的中了几箭。
那些枉顾人命的公子哥们并未因我一个女子上来而停手,反倒愈发兴奋起来。
我眼前逐渐昏暗,耳畔间是璃城撕心裂肺的哭喊。
「停手吧。」
男子清冷凌厉的声音,是我最后听到的。
再次醒来时,眉目冷峻的顾寒舟站在我的床榻前。
我抬了抬手,疼意如蚂蚁噬心般阵阵传来,见着顾寒舟,心下恨意燎原。
我的家人,我的孩子,冬梅和陆言若,皆因眼前这人而凄惨至极。
「野种,我当年就该放任你被打死。」我嗓音沙哑,却掷地有声。
昔日初见顾寒舟时,他被欺软怕硬的太监们围着打,奄奄一息。
唯独一双眼睛熠熠生辉,明亮灿烂,看起来便让人于心不忍。
我为他驱赶走了太监们,他却恩将仇报。
如今想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当初就该不管不顾,径直走过。
顾寒舟愕然了一瞬,眼梢爬上红,他摸了摸我的额头,怀疑我是不是发烧了,才对他说出如此重的话。
可我定定的凝望着他,继续骂着:「你就是个心思狠辣的野种。」
顾寒舟的母妃身份低微,与人通奸被发现后,千刀万剐而亡。
先皇大怒,却终究心软,只是将年仅六岁的顾寒舟扔到冷宫不闻不问。
宫中连条狗都能欺负到顾寒舟头上,我是相府嫡女,机灵讨喜,深受先皇喜爱,在宫中能走动自如。
我偶然一次发现了被人欺负的顾寒舟,挺身而出,便跌入了无穷深渊,难以逃脱。
顾寒舟如墨的瞳孔里藏着风雨欲来,他气极反笑:「朕是九五之尊,野种这个称呼,留给你那即将死亡的儿子吧!」
我理智回笼,苦涩一笑:「璃城若是没了,我也不活了,你不舍得我死对不对?顾寒舟。」
十年相伴,彼此熟悉,若是顾寒舟恨透了我,不会救我。
顾寒舟如同被戳中心事的小丑般落荒而逃,独留我疯狂大笑。
他在不舍得什么呢?他不舍得人生仅有的温暖!
他自幼被骂着野种长大,只我一人眼瞎心盲去帮他。
他怎么会舍得我死呢?我对他那么好,哪怕养条狗都会有不舍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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