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江舟脸颊微微发热,活了十八年,还从未触碰过女孩子的手,让他呼吸不畅心跳加速。“你怎么在这?”司甜睁开眼就看到季江舟定定的站在那里,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她。
接着,他就开始唱了起来:“我只想要拉住流年好好的说声再见,遗憾感谢,都回不去昨天……”
少年的声音依旧清朗,司甜听着,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耳畔的歌声也越来越模糊。
“季江舟,我不喜欢你了……”
这声轻喃顺着风传到了电话那头。
电话那头季江舟说了什么,司甜不会再知道了。
她拿着手机的手无力的滑落下去,最后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的鲜红之中……
电话那边传来撞击声,季江舟隐隐感觉今天的司甜有些异常,平静地心湖顿时掀起波澜。
“司甜……茜茜……”任凭他如何呼喊,电话那边都是死一般的沉寂,他再也坐不住,起身冲出家门。
他所居住的丽都花园小区距离司甜家里可以说是南辕北辙,当他驾车赶到司甜家里的时候,随着靠近,他揪紧的心越发紧绷。
多少次送她回来,都只是远远地看着她进门,便转身离开,第一次走进她的家,才让他看清司甜是个多么努力的女孩子。
庭院里堆放着破烂,在他看来几乎没做下脚的地方,但他并不嫌弃,他也很清楚,司甜除了这里无处可去。
刚走进去几步,就听到房间里传来一个女人尖酸刻薄的声音。
“老东西刚死,这野种就搞自杀,真是晦气。”
“反正这里要开发,她死了正好,咱们耳根子也清净了。”
自杀两个字仿佛一把锋利的刀刺进季江舟心里,他快步冲进去,昏黄灯光下,司甜面色苍白躺在那里。
她就好像没有灵魂的木偶,安静地躺在那里,手腕上向外翻着的伤口被血液模糊的狰狞可怖。
“你是谁呀,赶紧出去。”二姑见季江舟过来,急忙起身让他离开。
老爷子毕竟是他们父亲,好歹也算是风光大葬,但对于他们来说就是累赘的司甜,直接火化随便把骨灰洒在哪里就好。
季江舟看着眼前毫不顾念亲情的人,在联想到司甜那不愿与人亲近的模样,心底蔓延着浓重的心疼,也能够理解她为什么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模样。
“走开。”他一双幽深眸底迸射出愤怒的火,谁敢靠近便会毫不留情的将对方吞噬。
他不相信司甜死了,面上平静但心底却在颤抖。
两人相隔不过几步距离,他却仿佛经历了几个世纪。
入目是遍地血红,他颤抖着手按在司甜颈动脉上,细微的跳动让他瞬间一喜,弯腰抱起她朝着外面冲去。
“你是谁,你带她去哪里?”二姑试图阻拦,她们知道司甜没死,一直不叫救护车就是想着把她拖死,彻底解决这个累赘,但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岂不是坏了他们计划。
“如果你们敢阻拦,我保证让你们把牢底坐穿。”
季江舟看上去不过是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但一米八几的身高摆在那里,加上身上笼罩的强大威压,让活了半辈子的二姑几人不由得畏惧,不自觉地闪身让他离开。
他小心翼翼将司甜放进车后座,一边翻找车上的急救包一边拨打着120,很快对方就接听了,他也找到了绷带。
“仔细听我说,我车上有个割腕自杀的女孩,我已经紧急为她包扎了伤口,等会我开车会从幸福大街直奔嘉禾医院,你们派急救车过来和我碰面,我的车牌号是桐D88888。”
得到对方的回复后,他直接坐进驾驶位,发动汽车离开。
路上,他透过后视镜观察着司甜的情况,不停的叫喊着。
可倏然,司甜的手无力的滑落,季江舟的心骤然一紧,“司甜!”
他狠狠拧紧眉心,心里仿佛有什么即将失去,可他不敢停车,只能从前面抓紧她越来越冷的手,不知叫了多少声。
终于,等到一声微弱的回应。
“到!”司甜全然以为上课在点名,本能的回应着。
“你给我听好,我季江舟不许你司甜死,没我允许,不可以,听到了吗?”
“好!”司甜的声线虚弱蚊蝇,没有平日里的清冷疏远,听在季江舟的耳中宛若天籁。
他从未听到过如此好听的声音,让他不安的心情瞬间被安抚。
很快就和过来接应的救护车碰面,季江舟小心翼翼的将司甜抱上救护车,顾不得被丢弃在路边的汽车,跟着一起去了医院。
“小伙子,你的处理方式很正确,这是你女朋友吧。”
医护人员一边为司甜处理伤口,经过检查,伤口虽然看上去恐怖,但并未割伤手筋,只要缝合一下就好。
季江舟并未做出解释,只定定的看着司甜,期待她无恙。
很快到了医院,司甜被推进了急救室,季江舟想要跟随,却被护士阻拦。
“家属先跟我去缴费吧。”
季江舟点头,不放心的看了一眼昏迷的司甜,跟着护士离开。
等他拿着缴费的单据回来时,司甜这边也缝合好了伤口。
“虽然伤口没什么大碍,但病人流血过多,还需要留院观察几天,注意伤口别沾水。”
医生叮嘱着,在他眼中季江舟俨然成了司甜的家属。
季江舟点头答应,送走医生后,来到司甜病房。
此时的司甜,面色苍白如纸,仿佛没有灵魂的布娃娃般安静躺在那里。
季江舟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缠着厚重纱布的手腕,心里涌上浓重的疑惑和悲凉。
是什么让她走上绝路?想到司甜那些冷眼旁观的亲人,他心底涌上阵阵心疼。
“就算没有人疼你,你也要心疼你自己。”他声音温和好听,还得带着淡淡的哀求。
他看着司甜被血浸染的手,虽然医生简单处理过,却还残留斑驳血迹。
他起身打了一盆温水回来,伸手就在即将触碰到司甜手时,动作微微顿住。
季江舟脸颊微微发热,活了十八年,还从未触碰过女孩子的手,让他呼吸不畅心跳加速。
“你怎么在这?”司甜睁开眼就看到季江舟定定的站在那里,眼神晦暗不明的看着她。
她眸底波澜不惊,清澈水眸仿佛盛着星辰大海,随着她睁开眼两滴泪水顺着她苍白面颊蜿蜒,隐没在鬓角发间。
她苍白唇角,扬起苦涩的笑,想死都死不掉。
季江舟看着她眸底绝望,大为震惊,是什么成为了压块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想到她若是总有自杀想法,他救得了一次,未必救得了第二次。
他并没有回答,轻轻拉起司甜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心惊,炎热的夏季,她的手却透着彻骨的冰寒。
他小心翼翼擦拭着她指尖血迹,动作细心且温柔。
周遭的嘈杂仿佛被隔绝一般,房间里两人只听到彼此的声音。
“司甜,能不能不要再伤害自己?”就算为了我,但后半句直接隐没在他心里。
司甜瞬间泪崩,本以为死了无牵无挂,却不想在这个凉薄的人世间,还有人希望她活下来。
那声好即将冲破喉咙说出口,却被她生生咽了回去。
“我的事用不着你管,你走吧。”
她冷漠的将头转过去,不再看他。
季江舟气结,愤然离开。
听到狠狠地关门声,司甜的心口一松,刚要回头,便听到病房门被再次愤然推开……
季江舟确实是被气到离去,可又不甘心不放心的返回,他快步来到她身边,“司甜,你别不知好歹,你现在立马收回你刚刚的话,我就全当没听到,原谅你。”
他不明白她到底傲娇个什么劲儿,明明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却还紧揪着自尊不愿接受他的帮助。
季江舟眼巴巴等着她的回答,最后却换来司甜冷冰冰的一句,“不需要。”
她强忍着心底的酸涩,拒绝。
前途一片黑暗,要她如何对他做出许诺。
更何况习惯凄凉,她不敢接受季江舟的好,害怕习惯了,等失去的时候会更加痛苦。
毕竟,不管是从哪一方面,他们都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而残酷的现实更不允许她有任何美好幻想,她是泥沼中绝望睁着的癞蛤蟆,季江舟则是那高贵典雅的天鹅,终究不配,她也不敢奢望。
他终于忍不住,再次愤然离开,重新重重的关上病房门宣泄着他的怒火。
季江舟满脑子都是司甜虚弱模样,就在走出医院的时,原本心底翻腾的怒火渐渐消失。
想到司甜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人,那些人宁可耗死她,也不送她来医院。
他脚步猛然顿住,挥拳击打着空气发泄着心底的憋闷,他从小到大一直都被家里人宠着,何时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但终究不忍心将她一个人丢在那里,季江舟无奈叹气,朝着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走去。
病房里,司甜麻木的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对于未来她十分迷茫,没有了奶奶她仿佛人生都失去了方向。
自从父母去世之后,跟着奶奶她尚且能温饱,现在彻底一无所有,她连从这里走出去后该去哪里落脚都成了问题。
她也不过十八岁,却经历了太多的心酸苦楚,本以为变得麻木,却还是会痛到无助。
泪水滑落她苍白的脸颊,她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门被人推开,她急忙擦掉泪水,扯过被子蒙住脑袋,不想被人看到她狼狈模样。
脚步声越来越近,在她身边的位置停驻,紧接着是塑料袋哗啦啦的声响。
“就当我犯贱,我知道你没睡,起来吃些东西,就你现在的身体怎么能熬过高考,你奶奶那么努力,不就是想看到你出人头地的那天吗?
言尽于此,吃不吃由你。”
季江舟并未逗留,司甜听着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将被子掀开一条缝隙,就看到季江舟离开的背影。
她冲动的想要留下他,最终还是没开口。
看着床头柜上的粥,司甜积蓄在眸底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
尝尽世态炎凉,哪怕只是一碗粥的温度,都让她感动到热泪盈眶。
她之所以冷漠对待季江舟,就是不想靠他太近,她害怕自己太过于贪恋他给的温暖,熬不过漫长而煎熬的现实生活。
病房门外,季江舟看着她哽咽喝粥模样,心都揪成一团,他冲动的想要将她拥入怀中保护,但她的冷漠仿佛一把刀,生生在两人之间画出一道他无法逾越的沟壑。
他拿出手机打给了管家,“帮我调查一件事……”
当晚,丽都花园108栋,灯火辉煌。
季江舟站在阳台边听着管家调查到的结果,墨眉微微蹙起,他虽然知道司甜家境不好,但却没料到她生活的那么凄苦。
想到他第一次带早餐给她,她连连就拒绝,他丢进垃圾桶后,她珍惜捡起,他只觉得自己是个混蛋。
他唾手可得的,于司甜而言便是遥不可及的奢侈。
哪怕只是一个在平凡不过的包子,对于渴望温饱的她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珍宝。
“小少爷,您不会对那女孩……?先生、太太不在,您也还年轻,不要因为一段没有未来的感情而耽误了学业。”
管家劝说着,那女孩和季江舟根本不是一个世界,如果两个人强要在一起,只会被现实打击的头破血流。
季江舟清澈眸底闪过一抹不耐烦,“我不谈恋爱学习就好了?你出去吧,我想冷静一下。”
管家无奈叹息,深深看了一眼他的背影转身离开。
季江舟看着圆月长长出了口气,满脑子都是司甜面色苍白倒在血泊中的画面。
从小意识无缺的他根本体会不到司甜的处境,但听到她过得那么艰难,他心底揪紧的疼。
许久后,他拿出手机打给了班主任。“老师,我有件事跟你反映一件事。”
……
隔天,季江舟背着包,刚刚来到学校,钱冶就一脸八卦的坐在他的身边。
“辞哥,听说司甜要退学了?这回你身边的位置空缺了,不如我和你一桌怎么样?”
钱冶说这话的时候,朝着后座的刘齐使了个眼神。
季江舟惊讶,距离马上高考不过十几天,这个时候司甜选择退学,那么过去三年的努力不都化为泡影。
他没有回答钱冶,起身朝着外面走去,在他身后,钱冶一副看透一切模样。“辞哥呀辞哥,就算你不承认,但你的行为已经出卖了你的内心。”
钱冶自我感觉良好的感慨,刘齐则一副云里雾里模样。
“你有毛病吧,被辞哥拒绝还那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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