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娇娥当然不肯说陈天泽买了手表不给她而给古凌菲,这太没面子了,所以她只说:“爸,光调他来出差还不够,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一直留在北方?”只要陈天泽不回芒城,古凌菲难道还能纠缠他?
古凌菲是程主任的媳妇又怎样,程主任现在是在她身边,古凌菲想跟他说话,先看她同不同意!
陈天泽正好推门进来,看到她刚放下电话,表情又有些不对劲,下意识问:“谁的电话?”
“没谁,打错的。”宋娇娥面不改色,眼见陈天泽扭头就要走,她立刻道:“我要出去一趟,采办办公用品,你陪我去。”
语气非常理所应当,几乎是半命令式的。
陈天泽皱眉,“这不在我的工作范畴。”
“可是东西那么重,我一个人搬不动呀!”
现在在出差,也就那么三四个人,办公用品能有多少?根本醉翁之意不在酒。
陈天泽觉得有点烦,“让别人去帮你提。”
“我不要,我就要你!你要是不陪我去,我就跟厂长汇报说你工作懈怠偷懒,出差补贴你就别想要了!”宋娇娥叉着腰,算准了陈天泽缺钱,所以特别有恃无恐。
陈天泽确实缺钱。
来出差之前,他把800元的存折交给古凌菲,但他生怕古凌菲遇到麻烦,800元不够用,所以能多挣一点,他自然就想多挣点,哪知道宋娇娥抓住他这个心理,故意拿捏他。
老李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宋小姐,程主任还有工作要做,抽不开身,要不我陪你去才采办,帮你提吧。”
“他的工作能有多重要,非要现在做不可吗?那你帮他做,反正他要陪我去买东西!”
老李脸色有些难看。
宋小姐这话几乎是在羞辱程主任的工作和贡献了,这趟出差很多重要工作只有程主任能助处理,换做是他,根本做不来。
宋小姐对此一无所知,因为她就是奔着程主任来的,每天的工作除了围着程主任转就是打打下手,有时甚至会帮倒忙。
可谁让她会投胎,是厂长千金呢?
“程主任,要不你就跟宋小姐出去一趟吧,采办文具而已,花不了多少时间,那些工作等回来了再做也行。”老李劝道。
虽然回来再做要加班,甚至要忙到凌晨,可总好过得罪宋小姐,被宋小姐穿小鞋,影响以后升迁。
老李忍不住同情陈天泽。
明明有媳妇了,还要被人这样折腾,也太惨了。
宋娇娥双手抱胸,挑衅的看着陈天泽。
陈天泽攥紧拳头,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把火气压下了,扭头就走出去,“要去就快去。”
宋娇娥满意了,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然后一蹦一跳跟着陈天泽出来逛街。
在她眼里,这趟出来可不是采办,而是逛街约会,所以,他并不急着寻找文具店,而是直奔商场到处逛。
陈天泽脸色越来越黑,在爆发的边缘。
宋娇娥完全沉浸在甜蜜中,一头扎进首饰店,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又拿了一个玉镯子往手上戴,然后举到陈天泽面前,“好看吗?”
陈天泽没看,他的视线被旁边展示的钟表吸引了。
那是一款女士手表,红色表带纤细柔美,表盘圆润,边缘镶着碎钻,款式低调又闪耀,“这表怎么卖?”
销售员露出笑容,“你眼光真好,这款是新款,海鸥牌19钻,售价58元。”
陈天泽有些迟疑。
大部分积蓄已经留给古凌菲,58元他已经是现在他能掏得起的全部了。
宋娇娥一脸娇羞。
陈天泽在她面前看女表,还能是为谁看的?
她拉了一下陈天泽,指着旁边另一款表,“我觉得那个更好看。”
那是一款全钻的,华丽是华丽,但设计很普通,并且价格高昂。
陈天泽只看了一眼,便对销售员说:“还是要这个,麻烦帮我包起来。”
“好的,请稍等。”
宋娇娥见状,觉得陈天泽有点小气,竟然不给她买最好最贵的。
等到销售员打包好递给陈天泽的时候,她哼哼唧唧地走过去,却发现陈天泽没有给她的意思,而是去了不远处的邮局,要把女士手表寄出去。
一看地址,是寄往芒城的。
不用猜也知道是寄给谁。
宋娇娥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脸上火辣辣的,几乎恼羞成怒,“你竟然给古凌菲买手表?”
“她是我媳妇,为什么不能给她买?”陈天泽很坦然。
宋娇娥气得不行,文具也不采办了,气呼呼就回去,然后打电话给她爸告状,“爸,他欺负我呜呜呜……”
电话那头的宋厂长很无奈。
女儿一颗心挂在有妇之夫身上,终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可女儿信誓旦旦说过,陈天泽这桩婚姻本来就是个错误,况且他跟他媳妇关系不和,迟早会离婚。
宋厂长很赏识陈天泽的才华,虽然介意离过婚的男人,可要是陈天泽真离婚了,他可以同意陈天泽娶他女儿。
只不过,他的一切都要留给女儿,这样女儿才好拿捏住陈天泽。
陈天泽出身不好又离过婚,能娶到他女儿是祖坟冒青烟,该谢天谢地了,所以在事业上专心帮他女儿就行了,其他的不需要妄想。
“他又怎么你了?告诉爸,爸帮你出气。”
宋娇娥当然不肯说陈天泽买了手表不给她而给古凌菲,这太没面子了,所以她只说:“爸,光调他来出差还不够,有没有什么办法把他一直留在北方?”
只要陈天泽不回芒城,古凌菲难道还能纠缠他?
然后她近水楼台,时间久了,就不信拿不下他!
很快,宋厂长就打电话来,指名道姓要找陈天泽。
陈天泽接过电话,“厂长,找我有什么事吗?”
宋厂长语重心长,“小程啊,我很欣赏你的才能,在厂里这几年,你的表现也有目共睹,很多人都在提议只让你做个主任,实在太委屈你了,我寻思着,是时候让你往上升了。”
本来是个好消息,陈天泽却有不好的预感,“厂长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你知道,咱们是国营厂,升迁有一定的条件和流程,以你的背景学历,想要往上升非常困难,正好厂里有人才培养的计划,并且跟相关高校定好了名额,总共有两个,机会非常难得,我想把其中一个名额给你。”
这等好事钥匙落在别人头上,能高兴到当场拍大腿跳起来。
陈天泽是本科学历,放在80年代已经是高知分子了,可国营厂毕竟不同,职位越高要求越严苛。
宋厂长的要求合情合理,他把其中一个名额给他,也足见他的器重,可陈天泽关心的是另一个名额给谁。
宋厂长噎了一下,“我希望娇娥跟你一起去进修,将来她从我手里接过担子,也希望你全心全意帮她,你们好好把厂子经营下去。”
这话其实已经非常直白了。
陈天泽脸色难看。
他没想到德高望重的宋厂长,竟然如此纵容女儿,甚至助纣为虐。
“厂长,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已经结婚了。”
宋厂长对他的不识好歹很不悦,“你们年轻人就是太天真,不知道有些机会一辈子只有一次,你不想抓住,有的是人想抓住,娇娥性子要强,她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拿在手里,不然会很伤心,我希望你不要让她伤心,你认真考虑,这趟出差结束之后,给我一个明确答复吧。”
说完,没给陈天泽说话的机会,直接把电话挂了。
宋娇娥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反正是肯定她爸敲打过陈天泽了,她盛气凌人地说:“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别人想跟我一起进修还没机会呢,是我跟我爸说你的好话,机会才轮到你的,你要感激我,毕竟进修的时候,厂里还有补贴,而且进修之后你就是硕士了,这是多大的好事,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陈天泽哪能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他只能猜到,突然冒出来的进修名额,就是宋娇娥搞的鬼,目的无非是让他跟清溪分开。
要是他答应了,那么下一步,宋娇娥是不是就要逼他跟清溪离婚了?
看着志得意满离开的宋娇娥,陈天泽满面寒霜,他第一次发现,一个姑娘家可以让人这么讨厌。
就在这时,电话再次响了。
陈天泽接起来,听到熟悉的声音,神圣变得郑重,“赵先生?”
这位赵先生便是上回出差时遇到的贵人,因为无意中救过对方,对方对他心存感激,并且对他颇为赏识,因此一直有联系。
赵先生不止一次劝陈天泽辞去国营厂主任的工作,到他身边帮他做事,因为他很缺一个信得过又能力出众的副手。
只不过,这位赵先生位高权重,陈天泽没有任何根基,不敢贸然答应才拖到现在。
“如果我贸然接受这份工作,对于赵先生而言不见得是好事,毕竟官场忌讳颇多,突然提拔一个人到高位在身边,难免引起诸多微词,很容易授人以柄,被人指责赵先生滥用职权,任人唯亲。”
赵先生听了,对陈天泽更为欣赏,他更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人。
“我很欣慰你能想到这一点,不过这并不是问题,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先去进修相关课程,拿到一个亮点的学历,到时候参加相关招聘,这样就名正言顺了。”
陈天泽:“……”
没见陈天泽吭声,赵先生愣了一下,“学校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学费这些问题你不用担心,学校也会给相关补贴,可能会少些,不过基本生活都有保障,并且有机会参加校企合作的相关项目,一定会有出色表现。”
陈天泽扶额,“我可能要跟我媳妇商量一下。”
如果答应了,只怕要跟媳妇聚少离多了,而且短期内可能会没什么收入,还需要媳妇养他……
赵先生猜到他的顾虑,说:“困难只是暂时的,但你要知道,这个进修并不是非要住校上课,并且你参加的工作项目都是政府大项目,一旦学有所成,加上项目履历,到时候你就完全不一样了。”
“你还年轻,而且比我有天赋,只要肯下苦功夫,你的未来不可限量,我敢肯定,你以后一定走得比我更高更长远,我不希望你的天赋和才华被白白浪费了,我想,以你媳妇的眼光,她一定会支持你。”
陈天泽胸口起伏,一阵激荡。
媳妇已经当上服装厂副厂长,职位比他高,挣得比他多,他要是再安于做个国营厂的小主任,很快就会跟不上媳妇的步伐。
对此,陈天泽嘴上没说,但心里却是焦虑的。
赵先生一番话,无疑说到他心坎里了。
赵先生很欣赏他,但并不会强人所难,“这事不急着马上决定,你有一个月的时间考虑。”
“行。”陈天泽应下了。
挂断电话后,他靠在椅子上,思绪有些混乱。
以他现在的背景和学识,想要走上更高的层次太难了,但是一旦答应进修,免不了会遇到宋娇娥,他是真的怕了这女人的纠缠。
他是有媳妇的人,总是跟个女人纠缠不清,不管是不是被动被纠缠,都很对不起清溪。
再者,清溪会同意吗?
如果去进修,就要暂时离开她,本来跟她感情就不够深厚,再聚少离多,而且她身边似乎有个年轻男人对她抱有非分之想,指不定他不在的时候会趁虚而入。
光是一想,陈天泽就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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