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哼了一声:「我孟云逸的女儿,那是世间顶好的女儿,即使爹养你一辈子,也养得起。」我被他逗得又哭又笑,结果一下子喷出来大鼻涕泡,我爹跟着哈哈大笑。末了,他看看我,摸了摸我的头:「回来了也好,你在宫里这些时日,爹见不到你,总是担惊受怕。既怕你不受宠挨了欺负,又怕你太受宠没了性命。可陛下一直将你放在寝宫里,后来又被太后罚去了冷宫,爹让你娘给递了几次牌子,都被打发回来,更是忧心忡忡。这次你病了,是受苦了,但日后也不必担惊受怕了。蓉儿,爹想好了,想必你这次回来,几乎回不去皇宫了,就算陛下有心,但皇后、淑妃没一个好
我爹哼了一声:「我孟云逸的女儿,那是世间顶好的女儿,即使爹养你一辈子,也养得起。」
我被他逗得又哭又笑,结果一下子喷出来大鼻涕泡,我爹跟着哈哈大笑。
末了,他看看我,摸了摸我的头:「回来了也好,你在宫里这些时日,爹见不到你,总是担惊受怕。既怕你不受宠挨了欺负,又怕你太受宠没了性命。可陛下一直将你放在寝宫里,后来又被太后罚去了冷宫,爹让你娘给递了几次牌子,都被打发回来,更是忧心忡忡。这次你病了,是受苦了,但日后也不必担惊受怕了。蓉儿,爹想好了,想必你这次回来,几乎回不去皇宫了,就算陛下有心,但皇后、淑妃没一个好惹的。」
「蓉蓉明白。」我点头。
我出宫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我也不想回去。
那个皇宫大得可怕,身边总是发生一些侯府没有的事。
我曾经亲眼见到淑妃身边的大宫女将一个小丫头扔进了池子里,第二日则被说成是失足。
陛下竟然也信了,我想去说实话,被嬷嬷死死拽住,那日,我一晚上没睡,总是闭眼便能想到那丫头苍白的脸。
她掐着我的脖子质问我:「你明明看见了,为什么不说?你怎么不说?」
我想说的,我跟她解释,但我说不出来话。
我不敢在想下去,我怕又睡不好觉。
这些时日,二哥哥变得日常忙碌,陛下似乎对他很重视,没让他急着赶赴边疆。
我有些高兴,我知道我二哥哥厉害,但我也见过他胳膊上都疤痕,我看得快要哭了,他却一脸洋洋得意。
「蓉蓉,你不懂,这是大丈夫保家卫国的勋章,不要怕,二哥哥永远都会保护蓉蓉。」
那时候我以为,只要二哥哥在京都就不会受伤,但我不清楚,京都的老虎都是喜欢背后下口的。
我回侯府一个月,太医每日都来问诊,我稍微有点异样,他们都很紧张,喜公公更是常来。
给我带一些宫里的小吃,还对我说:「这些都是娘娘爱吃的,陛下说您回了侯府怕您吃不到不高兴,特意带过来的。」
我让他帮我谢谢陛下。然后小心地吃起来,不知道为何,我有点想哭。
喜公公有时候还会说一些我听不懂的话,比如:「陛下今日画了一幅画像,上面的人儿是容妃娘娘,他还让我去兰芳殿拿回好些种子,将御书房和寝殿两旁的空隙都种上了,他说娘娘喜欢。」
我犹豫了好一会儿,我问了喜公公一个特别纠结的问题。
「公公,若是我不回宫了,陛下……会难过吗?」我话音刚落,喜公公便停在一旁,一直没个动静。
好一会儿,他才说:「娘娘,老奴是看着陛下长大的,这些年,他殚精竭虑,可以说是勤勉,但他很难睡上好觉,睡得最好的时候便是您住在寝殿的那些时日,老奴要说私心,那老奴不希望您离开陛下,可这些日子,您在后宫的处境,老奴又不想委屈您。」
他说的话,我大概理解,他其实是不想我离开陛下的,又担心我活不下去。
我有些笨,若是我聪明些,定不会像今日一样陷入两难。
但我没想着我白日的一番话,竟然会让陛下晚上翻了侯府的墙,还被我二哥哥抓住了。
二哥哥有些为难地带他来到我的闺房,两人说话声音不大,但是我没睡,也听得很清楚。
「陛下,娘娘这两日都睡得早,不如您白日再来看她?」
「无妨,朕就是想来看看她,出宫一次不容易,朕坐坐就走,这事你便也别跟侯爷说了。」
「是,臣明白。」二哥哥还是没有忤逆陛下,小心地推开门,结果刚进屋的陛下正对上瞪着一双大眼睛的我。
我们四目相对,场面有些尴尬。
是陛下先打破的这局面:「这么晚了,容妃怎的还没睡?」
我看着许久不见的男人,眼眶还是红了,我这才发现,我离宫这么久,还是想他的,很想很想。
他走近我,将我搂进怀里:「怎么哭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陛下别宣太医了,这些日子他们天天来瞧着我。」想到那些一把年纪的太医,我推了推陛下。
陛下哪里都好,就是有点任性。
他搂着我叹了叹气,才亲了亲我的眼角儿:「既然没有不舒服,那不哭了好不好?」
「好。」我在他怀里窝了一会儿,是我熟悉的松香味儿,我退出去,「陛下,要不你在床上搂着我呢?我看你很累。」
我善解人意的建议,惹得陛下笑了一下说:「好,朕本来就打算坐坐。」
他脱了衣裳,憋屈地窝在床边,我才发现我的小床睡着他似乎太憋屈了些。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往里面让了让:「您往里点。」
「真应该让侯爷给你做张大床。」他没动,倒是给我换了个舒服的位置。
我们窝在一起,没说说话,但却显得很宁静。
我眼皮耷拉下来,这是我对于陛下特有的毛病,在宫里总是睡不好,可一旦在陛下怀里便能很快地睡去。
快睡着时,我听见陛下问我:「今日听喜公公说容妃不想回宫,那打算去哪?」
他声音低低的,似是呢喃,不知道是问他,还是问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终究是不想骗他,说出了我自己的想法:「臣妾没想好,但是臣妾不想回去了,陛下很好,可是皇宫像个大笼子,每个人说话都有目的,臣妾听不懂,也做不好。臣妾想去江南,听说那里流水潺潺。鲜花飘香,一定很热闹。」
「朕知道了,快些睡吧。」他低低地应了我一声,便哄着我睡了。
次日,我果然没再见过他。
连我都能注意到气氛非比寻常,其他人更是比我敏锐,我甚至觉得我房前多了许多守卫,我去问我娘,我娘只是同我说,让我少外出。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七八日,我猜测陛下也遇到了麻烦,因着喜公公已经许久没有来给我送吃食了。
从那夜陛下走后,他再也没来。
我闲着的时候也会猜测,是不是他出了什么事,但我又告诉自己,陛下他那么聪明,一定会安然无恙的。
第九日的时候,我爹叫人来,说找我有话说,巧的是,我二哥哥也在,我诧异又开心,刚想问问他们都去哪了。
就听到我爹对我说:「蓉蓉,爹要带着你们离开京都。」
「为什么啊,爹。」我突然急了。
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如果离开,我便见不到陛下了。
我想起我离宫前坚定地不要跟陛下在一起,可此时此刻,我却突然开始害怕,我害怕离开那个待我极好的陛下。
我想念那个翻墙来见我的陛下。可爹很坚决,他不同意,后来甚至发了火,让嬷嬷她们去给我收拾东西。
我又哭又闹,想要一个说法,但我爹只是说要走,其他的什么都不提。
我往外跑,想要见陛下一面,但外面的守卫拦着我不肯放人,最后还是我二哥哥看不下去,一个手刀将我敲晕。
再醒来的时候,我在那车上,听着那吱嘎吱嘎的声音,我眼泪止不住地掉下来。
我可能再也看不到陛下为我种的兰花了。
一连几天,我的情绪都很低落,甚至在路上发起了高烧。我爹看着直叹气。
我娘在后面悄悄地埋怨我爹,她说:「既然早晚都要交兵权,为什么一定要蓉儿去宫里,现在好了,倒让她念念不忘。」
我爹没反驳,我瞧着他的样子也是后悔的,但我自己琢磨,我是不会后悔的。
虽然陛下让我去了冷宫,但我还是不后悔遇见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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