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牧言没把她的讥讽放在眼里。“这是你自找的，上次你让那贱婢刺杀阿月，导致阿月受惊，毒气再次攻心，她的一只眼睛失明了，现在什么都看不见，王神医可以为她换眼，但这只眼睛，必须由你来赔给她。”
忽然有凄厉的惨叫声从远处传来，陈语曼陡然变了脸色。
那是晴儿的声音。
她像是无头苍蝇一样在院子里乱窜，找了许久才找到地方，偌大的院子里，晴儿被人压在地上，孔武有力的侍卫，正挥舞着鞭子狠狠抽打在她的身上。
“不，晴儿！”陈语曼发出凄厉的喊声冲上去抱住她。
此时的晴儿已经是血肉模糊，气若游丝，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好的肌肤。
“公主，班文月冤枉奴婢，说奴婢想要刺杀她……”
她努力攥紧陈语曼的衣摆，“公主，奴婢怕是不能再陪着您了，您一定要平安回到姜国去。”
话没说完，人已经彻底瘫软在地上，再没有半分生机。
“晴儿，晴儿……”任凭陈语曼再怎么呼唤，晴儿都没有回应，“快，叫大夫，叫大夫……”
任凭她如何嘶喊，没人回应，陈语曼双膝一软，跪在顾牧言面前。
“顾牧言，求求你，给晴儿叫个大夫好不好？她还有救，求求你，她不能死……”
这一刻，她放下了所有的骄傲。
可惜，这并没有打动顾牧言。
“这个贱婢，居然敢刺伤阿月，就是把她千刀万剐，也难消我心头之恨。”
顾牧言甚至觉得，这一场刺杀，是陈语曼安排的，毕竟，晴儿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可他不能杀了陈语曼。
看到陈语曼这般痛苦，他极为畅快。
“来人，把这个贱婢的尸体扔到乱葬岗去。”
立刻有人过来，拖着晴儿的尸体准备带走。
“不……放开她，不要……”
陈语曼用力抱着晴儿，不让这些人靠近分毫。
她歇斯底里的模样看得顾牧言直皱眉，只觉得这一幕分外刺眼，似乎，不该这么做一样，但很快，他就把这点怜惜抛在脑后。
阿月还伤着呢，他怎么能对这种蛇蝎心肠的女人心软？
“拉开她，带回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房门半步。”
陈语曼又回到了那个院子里。
只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一个掏心掏肺对她好的丫头陪着她了。
“晴儿，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你回来好不好？我再也不任性了。”
陈语曼缩在角落里，发出崩溃的声音。
十天后，陈语曼打碎茶碗，放下手腕上，对送饭的婢女说：“让顾牧言来见我一面，否则，我现在就死在这里。”
两国联姻，姜国长公主要是真死在这里，后果不堪设想。
很快，顾牧言就来了。
他屈指一弹，陈语曼手里的碎片就掉在地上。
多日不见的顾牧言，眉宇间依旧只有不耐和冷漠。
“找我何事，如果还是那些你救了我之类的谎言，我劝你还是放弃，本将军没空在你这里浪费时间。”
陈语曼已经不会再为他这种冷漠难过了。
大寒山那个，会对她笑，溺宠又温柔的顾牧言已经逐渐模糊，再也找不到曾经的影子。
她收回视线，语气也如顾牧言一样的冷漠。
“我要回姜国了，我答应晴儿，要回姜国，我不能食言。”
短暂的愣神后，顾牧言失笑道：“你以为这是哪里，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他刻意忽略了内心那一点不安。
陈语曼继续道：“联姻的事情，我父王会跟庆国陛下再商量，不会影响到你一丝一毫，你更是可以光明正大地跟班文月双宿双飞，你不该拒绝。”
主动权仿佛回到了她的手里。
顾牧言沉默了许久才开口：“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陈语曼唇角勾起极为讽刺的笑：“我不觉得我还有什么值得你惦记。”
缓缓地，顾牧言开口了。
“我要你的一只眼睛。”第六章
陈语曼霍然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他要她的眼睛，那么堂而皇之，那么理所当然。
“你干脆直接杀了我算了。”
顾牧言没把她的讥讽放在眼里。
“这是你自找的，上次你让那贱婢刺杀阿月，导致阿月受惊，毒气再次攻心，她的一只眼睛失明了，现在什么都看不见，王神医可以为她换眼，但这只眼睛，必须由你来赔给她。”
他手掌动了动，一如在战场上见到她的时候，那种随时准备进攻的状态，显然，并不在意陈语曼的答案。
“哈哈！”陈语曼觉得这话分外好笑，“我要是不答应，你就要像上次拿走离尘丹一样，直接拿走对吗？”
“只是一只眼睛而已，我没有拿走你一双眼睛为阿月报仇已是留情？”顾牧言发出鄙薄的声音，面上没有丝毫留情。
“若是阿月移植了你的眼睛，不会受毒素影响，我会让王神医去监牢里找个死囚，换一只眼睛给你。”
凝视着陈语曼苍白的脸，顾牧言到底还是生出不忍，又说了一句。
陈语曼却觉得这话更加好笑了。
“你真的会这么做？”
就算会，班文月也不会答应的。
“本将军一向说话算话，绝对不会像你这样的阴险小人一样，出尔反尔。”
话已至此，顾牧言又一次失去了耐心。
“这事情你是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我不是来跟你商量事情的，只是通知你一声。”
无尽的悲哀涌上心头，原来，她还没有到无坚不摧的地步啊。
“也罢，是我有眼无珠，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指尖轻轻拂过眼睑。
“顾牧言，当年我大哥在饭菜里下毒暗算你的事情扯平了，不，也许，我本就不该有愧疚的，如你现在一般，我们本就是敌人……”
她似乎在说胡话一样，语言颠三倒四。
听到这些话，顾牧言忽然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揪起来了一样，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他弄丢了。
失去一只眼睛，陈语曼看世界不再如从前那般清晰，视觉也变得极为怪异。
她没有去在意这些，只等顾牧言发话，就离开这囚笼一般的将军府。
班文月若是想要名正言顺地做将军夫人，定然不会阻拦。
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
在喝了一碗鱼汤后，陈语曼干呕了许久，回想起自己许久没来的小日子，她愕然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
低头看看还平坦的小腹，她简直不敢相信，那里还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她要做母亲了？
惊喜过后，陈语曼却犯了难。
不日她就会离开庆国，路途遥远舟车劳顿，孩子受得住吗？
熟悉的药香味从空气里传来，陈语曼抬头，不意外地看到了楚楚动人的班文月，她只是看了一眼，又侧过头去。
“啧啧，姐姐长得这般如花似玉，现在少了一只眼睛，当真是可惜啊，看得我都心疼了呢，早知道，我就不让王神医把眼睛拿去喂狗了，应该换回来才是。”
班文月得意地把玩着手里的玉佩，正是从陈语曼那里抢走的，属于她跟顾牧言的信物。
见陈语曼压根没有多看自己一眼，心头顿时涌现起怒火。
“你还有什么可高傲了，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姜国公主，你不过是我手里的丧家之犬。”
陈语曼摇头一笑，班文月真是她见过的，最蛇蝎心肠的女人。
见无法激怒她，班文月眼里闪过怨毒的神色，忽然，她拿出一个东西在陈语曼眼前晃了晃。
“听说这是那个叫晴儿的婢女最珍贵的东西，看起来也没什么嘛，不如还给你。”
听到晴儿的名字，陈语曼咻地抬头，看到那朱钗之后，脸色大变，那是晴儿母亲的遗物，晴儿一直很珍惜。
她伸手去接，但下一秒，班文月手一松，朱钗掉在地上，啪嗒一声，摔成了两半。
陈语曼瞬间红了眼睛。第七章
她颤抖着身子，弯下腰，想要把碎裂的朱钗捡起来，没想到手刚触碰到地面，班文月猛地抬起脚，狠狠地碾压在她的手背上。
“唔……”
手指被碾压的痛楚，让陈语曼发出痛苦的呜咽。
“放开！”
她赤红着眼睛，死死地瞪着班文月，这一刻，她恨不得杀死这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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