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明殊看着由小声啜泣,到最后嚎啕大哭的李琴。曾经父亲和哥哥离开,她也曾是这样撕心裂肺,嚎啕大哭。原来,母亲也会为她哭……李琴爱洛明殊,但更爱兄长洛少城。
沙鲁城,已经血流成河,横尸遍地。
洛明殊撑着长缨枪单膝跪地,咬着牙猛地拔出插在肩膀的长箭。
将士们死伤殆尽,如今只剩下洛明殊和一个折返报信的将士:“洛军师,百姓都已经撤退,您也撤吧?”
洛明殊咬着牙:“援军没来,城门失守后敌军定会乘胜追击!”
话落,她撑着手中的长枪站了起来:“你走吧,关紧城门从后门撤退。还有,给谢长明带句话……”
她回头望了一眼羌谷城的方向,抿着唇:“就说洛……洛少城不辱使命。”
“可是——”
“军令不改!”
将士领命离开,城门再次关上。
洛明殊孑然一身,依旧坚定的站在城门前,冷眼望着冲上来的敌军。
来一人杀一个,来两个斩一双。
一道一道伤,深可见骨,可洛明殊就是站在门前,深深又拖了一个时辰。
敌方统帅发怒,一声令下,无数箭雨飞驰而来!
箭矢在瞳孔中渐渐放大,洛明殊知道,这一次,她等不到谢长明了。
过往的岁月瞬间悉数涌来——
早逝的阿爹,温和的兄长,曾经亦待她温柔的阿娘……还有谢长明。
她这辈子,想要的终究没有留着一样。
这辈子太苦了,如果有下辈子,她希望日子能甜一点……
恍然间,她好像见到阿兄自不远处走来,像从前那样温柔笑着,冲她伸出手:“阿兄来接你了。”
洛明殊撑着长缨枪,颤抖递上血迹斑驳的手,说——
“阿兄,我叫……洛明殊。”
另一边。
谢长明骑着马赶到沙鲁城附近,忽然感到心口猛地一悸。
他下意识的捂住心口,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洛明殊的脸。
“加速前进!”
“驾!”
他挥鞭加快千里马的速度,飞驰冲向城门,而等谢长明带着人马赶到时,敌军早已闻风而逃。
谢长明刚下马,一位浑身是血的将士便上前跪下:“谢将军,洛军师让我给你带句话,她说:洛少城,不辱使命!”
谢长明心头一怔,心头不安的预感更加强烈。
她玩什么把戏?明知道他清楚她是洛明殊,为什么还要带这样的话!
“她在何处?”
“城门。”
谢长明心头一松,她还在就好。
等会儿见到她,她是什么意思当面问清楚就行。
而后,谢长明便朝城门处走去,可到了目的地,却看到一众将领站成一队,垂着头,神情悲戚。
谢长明眉心猛地一顿,手中的剑差点握不稳。
“让开!”
人群闻声让路,城门边的一幕狠狠刺入他的眼帘——
那里,洛明殊握着长樱枪站在尸山上,万箭穿心,死不瞑目。
谢长明看着不远处的洛明殊,迟迟不敢上前。
不可能……洛明殊怎么会死呢?她怎么能死?!
谢长明只觉得胸口一阵气血翻涌,单膝跪地,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谢将军!”
身侧的江卫赶紧上前,伸手想要去扶谢长明,被他推开。
“那不是洛明殊……对不对?”
谢长明一瞬不瞬的盯着不远处的洛明殊,连声音也忍不住颤抖。
江卫低下头:“将军,洛军师已经牺牲了,您节哀。”
谢长明没有说话,视线依旧不动。
周遭是死一般的沉默。
此刻江卫起身,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
不多时,城门处只剩谢长明和了无生息的洛明殊。
谢长明起身,伸手擦了擦嘴角残血,双目猩红,缓缓走到洛明殊的身边。
洛明殊瘦弱的身躯,布满密密麻麻尖锐的箭矢,身下的血早已染红沙地。
那张相伴数千日夜,熟悉无比的脸,如今已经彻底失去生机。
谢长明一颗心狠狠揪在一起,连呼吸都带着痛。
他明明不爱洛明殊,可是为什么心会这么痛?
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痛。
谢长明不明白,只呆呆的看着面前洛明殊早已冰冷的身体。6
这时,天空下起了雨。
瓢泼般的大雨狠狠冲刷着地面,片刻间偌大的城门血流成河。
蜿蜒远去的血河,连带过往的一切。
斯人已逝,世间的万事,从来没有重来的机会。
三日后,羌谷城。
整个军营笼罩在沉重的压抑之中,众人默契得连话也不多说。
军营大门,白梦浅顶着寒风,正跪在此处。
来往的将士无数,却无一人投来同情目光。
“江副领,白军师已经跪了三日了,将军不打算让她起来吗?”
一位新来的将士忍不住问道。
“隐瞒军情是死罪,若不是将军用免死金牌将她救下,只怕她早已经死无全尸。如今只跪三日,已经是天大的恩赦。”
江卫冷冷的看着了一眼地上的白梦浅,抬脚往谢长明的营帐走去。
因为一己之私,害了那么多将士的性命,实在罪无可恕。
营帐内。
“唉……”
幽幽一声长叹,似从远处传来,又似近在耳旁。
洛明殊看着坐在不远处闭眼休憩的谢长明。
是的,她现在仅仅只是一缕残魂。
那日城门处万箭穿心之后,她再睁开眼,便已经是这样。
洛明殊看着谢长明将自己下葬,也看着他对着自己的战袍黯然失神。
许是人死后情感不似生前那么浓烈,洛明殊对这一切毫无波澜。
只是觉得以谢长明这种性格的人,不应当为自己难过那么久,久到她以为他的心里是有她的。
谢长明丝毫不知洛明殊此刻正在身边。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依靠在软塌之上,双眼合着,眼底下有一圈淡淡的乌青。
可是,即便如此,谢长明冷峻的脸依旧透着不容靠近的疏离。
这种疏离,洛明殊见过太多次。
如今再见,只觉得似乎和从前有些什么不同。
江卫来到营帐外,守在外面的将士告诉他,谢长明正在休息。
江卫原本打算离去,但这时,不远处一个士兵匆匆而来,不知在江卫耳边说了些什么。
江卫脸色一变:“将军,急事求见!”
营帐内,谢长明下意识皱了皱眉,下一瞬黑眸睁开,和面前的洛明殊四目相对。
洛明殊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进来。”
依旧是沙哑但不容拒绝的威视。
洛明殊一颗心稍安,怕什么,他现在又看不见自己……
江卫进来,单膝下跪:“将军,少将军带了一队人马,正要朝着敌营而去!”
军营大门。
谢长轩手持长枪,苍白着脸,恶狠狠的瞪着拦着他的将士。
“我再说一遍,让开!”
“少将军,您才因洛军师死讯,大病一场。如今身体才好,不能去啊!”
谢长轩不管不顾,一脚将拦着他的将士给踹开,准备大步往外而去
“今天你敢踏出军营一步,我就打断你的腿!”
谢长明怒气沉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众将士回头,纷纷见礼:“谢将军!”
谢长明无视众人,直接走到谢长轩的面前,他神色憔悴,但是气势依旧威严。
洛明殊跟在他的身边,也跟上了前。
她变成幽魂之后,不知为何,一直只能跟在谢长明的身边。
洛明殊看着许久不见的谢长轩,看着他惨白着脸,拖着病躯,但依旧倔强的模样。
她心底莫名的一痛。
生前,谢长轩是唯一给过她温暖的人,可是她却不曾报答他什么,
谢长轩红着眼怒视谢长明一眼,转身依旧要朝外走去。
谢长明见状,一把拿过身侧将士手中的长枪,挥手一横,直接扫向谢长轩的腿。
一声闷哼!5
谢长轩瞬间单膝跪地,神色痛苦。
众人皆是一惊,连洛明殊也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谢长明真的会下手!
谢长轩咬着牙,看着面前冷若冰霜的谢长明:“你自己不敢去找陈国报仇,还不让我去吗?”
“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什么时候是时候?”谢长轩忍痛站起身,“白梦浅隐瞒军情,导致明殊万箭穿心而死,你仅仅只让白梦浅跪在那里。陈国杀了我们那么多将士,你却只敢躲在军营不出来。”
“谢长明,你是镇国大将军,你如今所作所为配得上这个称号吗?”
谢长轩红着眼,连日来的压抑,如今被他全部宣泄而出。
周围的将士纷纷沉默,谢长明握着长枪,抿着唇,一言不发。
洛明殊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心中滋味难言。
就连她死了,在乎她的依旧只有谢长轩一人。
人生不值得,可她连死了也不值得。
谢长明将长枪扔在地上,转身朝营帐走去:“送少将军回营帐,看好他,不准他出营帐一步,否则,军法伺候。”
洛明殊身不由己,只能跟上谢长明的步伐。
她回头,谢长轩已经被带走。
谢长明回到营帐内,天色已经黑了。
他刚撩开帘子,再次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洛明殊惊了一下。
连着几日,他寝食不定,刚才又怒急,身子已然撑不住。
洛明殊下意识想去扶他,但是她透明的手掌却直接穿过了谢长明的身体。
她愣了愣,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只是一缕幽魂,是触碰不到任何活人的。
谢长明撑着身体,在床边坐下。
他捂着泛着痛意的胸口,视线再次看向洛明殊那件染着鲜血的战袍。
谢长明闭了闭眼睛,压下胸腔再次翻涌的血气。
这时,门外传来通报声:“将军,白军师求见!”
“不见。”
谢长明让她跪了三日,她每日晚上都会来求见,可他不愿见她。
“长明……”
白梦浅不顾阻拦,冲进了营帐。
她面色苍白,双目含泪,直直的跪在谢长明的面前。
“梦浅自知罪该万死,求将军赐死!”
洛明殊愣住。
白梦浅竟然主动求死?
白梦浅隐瞒军情的事情,她是知道的。
可是在看到谢长明对白梦浅的处罚之后,洛明殊一颗死过的心脏再次破碎。
他竟然爱白梦浅如此之深……
“长明,你别不理我好不好?”
白梦浅凄婉的哭腔,几乎要让人心碎。
可是谢长明却面无表情,只半垂着眼眸看着白梦浅,一言不发。
白谢两家是世交,白梦浅和谢长明自幼一同长大。
白家曾对谢家有恩,于是白家获罪之时,谢长明救下白梦浅,并答应她的父亲会护她一世周全。
可是他没想到,这个承诺,竟然会害死洛明殊和那么多的将士。
见谢长明没说话,白梦浅哭得更加凄楚。
自从半月前洛明殊出事,谢长明就再没跟她说过一句话,也不肯再见她。
他让她日日跪在军营门口,日日忏悔自己的罪过。
这一切,她都能忍,却唯独忍不了谢长明对自己的视而不见。
“隐瞒军情是我的错,你怎么罚我,我都认。”
“我开始只是以为那是洛明殊的计谋,以为是她故意想让你去找她,所以才隐瞒不报。”9
“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长明,你相信我!”
白梦浅拉住谢长明的衣角,苦苦哀求。
谢长明冷冷的盯着她,伸手拔过一旁的长剑,直接抵在白梦浅的脖颈之处。
“你再说一遍?”
谢长明开口的第一句话,带着逼人的气势。
白梦浅被吓的噤了声,连同飘荡在一旁的洛明殊也愣住。
谢长明对白梦浅拔剑相向?!
白梦浅咬了咬唇,鼓起勇气:“长明,我不是故……”
“再说一遍!”
这一次,谢长明的声音带上了浓浓的杀意。
白梦浅愣住,谢长明的脸色从未如此骇人。
她面色几变,最终狠下心:“对,我就是故意想要洛明殊死,我就是不想她活着。谢长明,你明明跟我有婚约,却迟迟不肯娶我,不就是心里有她吗?我跟你自幼一起长大,你有没有想过我会如何想?有没有想过我该如何……”
白梦浅说到最后已经双目通红,泣不成声。
洛明殊愣了愣,被白梦浅这番话的信息量怔住。
谢长明不肯娶白梦浅?谢长明心里有她?
洛明殊不自觉的看向谢长明。
只见谢长明冷冷的看着白梦浅:“自你第一次向我表明心意,我就告诉过你,我对你从无男女之情。”
白梦浅跌坐在地上。
她自嘲一笑,满目凄然的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谢长明,洛明殊爱你,你弃之敝履,如今对我,你也是如此。谢长明,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过心?”
谢长明不愿再看她,收起剑转过身去:“来人,送她出去。”
话落,外面进来几个士兵,将白梦浅拉走。
营帐内,只剩下谢长明和洛明殊……的幽魂。
洛明殊看着面无表情的谢长明。
从前,伤她毫不留情,如今伤白梦浅亦分毫不心软。
他是真的没有心吗?
谢长明在原地站了许久,随后撩开,往外面而去。
洛明殊一路跟着他,来到两人当初分别的山坡。
暮色沉重,寒风呼啸。
谢长明背影孤寂,久久的望着远方,灯火似星辰。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天色将亮的时候,谢长明才带着满身风霜回了营帐。
洛明殊看着他的背影。
她觉得自己应该是要恨他的。
可是爱恨无法加减,两者相逢,只会更加浓烈。
若是洛明殊的死在某种程度让谢长明消极了几日,可是她却陪着他消极失意。
果然,她就算做个鬼也逃脱不了谢长明。
营帐内。
谢长明进来的时候,谢长轩已经等在了里面。
谢长明撩袍坐下:“有事?”
谢长轩刚要说话,江卫突然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单膝下跪。
“将军,陈国将领那和率领二十万大军,要向我们宣战!”
谢长明面色一沉:“召集所有将士,加强警戒,派人回禀上京,增派援手!”
“是!”
江卫离开。
这时,谢长明看向谢长轩:“没事就出去。”
“洛明殊死了,你难过吗?”
谢长轩如此直白的发问,连洛明殊都意外,可却又隐隐期待着谢长明的回答。
可谢长明却沉默了。
“呵!”谢长轩冷冷一笑,“我真替洛明殊可悲,居然会爱上你这种人。”
可悲吗?
洛明殊亦扪心自问。
一切从一开始便是悲剧,可她依旧飞蛾扑火。1
可悲,但她从来不悔。
案桌后的谢长明,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前方,然而眸中混沌一片,又似好像什么也没看。
洛明殊静静的坐在他的身边。
她明白,谢长明这种性格的人,喜怒从不露于人前,很少有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
第二日。
李琴求见的消息传到营帐的时候,谢长明正在勘查地形图。
“让她进来吧。”
不多时,一身素衣的李琴走了进来。
谢长明依旧坐在案桌后,姿势未变。
洛明殊看着面色憔悴的李琴,心里下意识的抗拒。
她不知道,母亲这时候来是为了什么,但总归不是为了自己。
大概又是因为自己的死给洛家丢了脸吧……
“谢将军,请把我女儿的骨灰交于我,带回洛家。”
李琴此刻的平静有些出乎意料,似乎跟上次那个泼辣的妇人毫不相关。
“洛明殊是为国捐躯,骨灰已经运送回上京,葬在英魂陵中。”
谢长明说这话时,面不改色。
若不是洛明殊看着他讲自己的骨灰收在营帐内,只怕都要信以为真了。
李琴也似没料到,沉默了良久,开口道:“那劳烦将军将我女儿的衣物交于我一些,我好带回去,日后也有个祭拜的地方。”
谢长明默了默,挥了挥手,身边的将士领命出去。
不多时,一个包袱就交在李琴的手上。
李琴颤抖着手,攥着包袱的手关节发白,眼泪抑制不住一滴滴落下。
她是在为自己难过吗?
洛明殊看着由小声啜泣,到最后嚎啕大哭的李琴。
曾经父亲和哥哥离开,她也曾是这样撕心裂肺,嚎啕大哭。
原来,母亲也会为她哭……
李琴爱洛明殊,但更爱兄长洛少城。
没有比较的时候,洛明殊觉得,她是有母亲的。
任何感情都是禁不起比较和试探的。
“我曾答应过她,会好好照顾她的家人,日后,你的的一切生活需要,军营都会负责的。”
面对李琴的哭泣,谢长明只能有这么一句话。
李琴离开的时候,洛明殊看着她得背影,心里依旧是隐隐作痛。
母亲这一生或许更加不易。
一个女人,青年丧夫,中年丧子后又丧女,到了晚年,孑然一身。
怎么看,都是悲哀的一生。
或许,母亲那一刻,有没有后悔这一生呢?
李琴走后,谢长明继续和几人研究作战事宜。
似乎一切都和往常一般,并没有因为她的离去而改变什么。
可是到了深夜。
军营突然来了一道圣旨。
宣旨的大总管看着谢长明,干瘪的脸上扯出一抹笑。
“谢将军,陛下旨意,命您放弃羌谷城,即刻撤退!”
放弃羌谷城撤退???
大总管的话刚说完,周围的人都惊讶不已。
“陈国偷袭了我们的城池,还杀了洛军师和那么多将士此等大辱,怎能撤退?”
“对啊,我们跟陈国僵持了这么久,怎么能撤退?”
“羌谷城还有那么多的百姓呢,朝廷真的要弃羌谷城不顾吗?”
“此时撤退百姓怎么办?任由陈国屠杀吗?”
众将士一时间议论纷纷。
大总管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谢长明在此刻开了口。
“恕臣不能领旨!”
“谢长明,你不领旨,是要造反吗?”
此话一出,大总管身后的侍卫齐齐拔剑,气氛瞬间剑拔弩张起来。
江卫也毫不犹豫的拔剑,站在了谢长明的面前,似乎只要大总管身后的侍卫一动,他便立马上前。
“江卫,退下!”
“将军!”
“退下!”
谢长明向来说一不二,这一点所有人都了解。
江卫无奈,只能退下,大总管见状,也示意身后的人收了剑。
大总管知道谢长明的性格,也放软了语气:“谢将军,如今南方水灾不断,边疆不能再起战事了,陛下也是无奈。洛军师的牺牲,陛下何尝不知道,只是若不撤退,只怕朝廷没有这么多粮草来供给了。”
大总管话所如此,但其中隐含的威胁不言而喻。
若是谢长明不肯议和,朝廷不仅要降罪,还要断掉粮草。
粮草乃是打仗必不可少的东西,没有粮草,必输无疑。
谢长明没回答大总管的话,看向一侧的江卫:“军中粮草还够支撑多久?”
江卫略略思索:“半个月。”
半个月?
一旁的洛明殊闻言,心中暗暗盘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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