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靳砚不会允许同样的情况发生第二次。从那天起,我科研深造的梦想,就真的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外婆没能挺过手术后的并发症,撑了半年,还是走了。我精神恍惚,在墓园里坐了一整夜。半夜,淅淅沥沥下起雨。
回家后,我洗了个澡,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才发现周靳砚也回来了。
脸色很不好看。
我有些明白过来:“陆丝丝和你吵架了?”
“郁宁!”
他冷声呵斥,大步走到我面前,拎着我的手腕,把我整个人抵在床边。
我挣扎着想推开他,可周靳砚和我的力气,是天壤之别。
灯盏摇晃,光芒刺得我下意识闭上眼睛,却有眼泪止不住往外渗。
他动作停顿了一瞬,掐着我下巴,强迫我抬起脸:“哭什么,觉得委屈了?”
“郁宁,不是你说过,你喜欢我,只要能留在我身边,什么身份都行吗?”
落在嘴唇上的吻带着恶狠狠的力道。
很快让我尝到了血的甜腥味。
周靳砚命令我:“之前教你的都忘了?闭上眼睛。”
“你的眼睛,最不像她。”
在他丝毫不轻柔的动作里,疼痛加剧。
无措睁眼的一瞬间,恰好对上他莫名晦暗的目光,像是某种情绪宣泄。
忽然明白过来。
我让陆丝丝不高兴了,周靳砚在惩罚我。
我被巨大的耻辱感吞没,恍恍惚惚想到从前的事。
刚认识的时候,我是一贫如洗的穷学生。
而他是高高在上的周总。
我打工的酒吧里,他喝醉了,看着我的脸,发了火:“别顶着和她相似的一张脸,在这里做这么下贱的事!”
后来和我相依为命的外婆病了,我借遍了所有平台,还差三十万。
为了这三十万块,我把自己卖给了周靳砚。
主动投怀送抱。
代价是,他不许我继续上学读研。
“替身要有替身的样子。”
他语气平淡,三言两语就决定了我的人生,“不是说喜欢我吗?起码这三年,就留在我身边,哪里都别去。”
当初陆丝丝就是因为出国进修,离开了他。
周靳砚不会允许同样的情况发生第二次。
从那天起,我科研深造的梦想,就真的变成了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外婆没能挺过手术后的并发症,撑了半年,还是走了。
我精神恍惚,在墓园里坐了一整夜。
半夜,淅淅沥沥下起雨。
头顶忽然出现了一把伞。
是周靳砚。
他垂眼,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语气却罕有地温柔:“你还要在这里待多久?我陪你。”
我们在一起三年。
我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某些相处的间隙里,也曾有过短暂的温情。
但我知道,周靳砚其实是看不起我的。
那次也是他跟几个发小攒局,我去接他,被几个人起着哄拦下。
他们打量着我,笑着说:“的确和丝丝有点像——听说是理工大的高材生,还跟着做过专利项目的?”
“真的假的,诶,你怎么做项目的,高材生,就在这儿给我们表演一下呗。”
我掐着手心,看着他们:“科研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不是用来打趣表演的。”
带头起哄的男人神色轻蔑:“装什么?嘴上说着科研,不就是为了给自己卖个好价钱吗?”
酒瓶被推到我面前:“不乐意啊,那就喝酒吧。这瓶喝完,就让阿砚跟你走。”
自始至终,周靳砚就倚在沙发上,把玩着指间的打火机,看着我。
大概因为醉意,一贯冷淡的人望过来时,唇角微微勾着,眸色慵懒。
“喝吧,让大家见识下你的酒量。”
我沉默两秒,问他:“如果今天是陆丝丝站在这里,你也会让她喝酒吗?”
那天,周靳砚发了好大的火。
他劈手夺过酒杯,直接砸在我身上:“你是什么东西,也配和她放在一起比较?”
“她没你这么贱,不会为了三十万就出卖自己。”
我用力眨了眨酸涩的眼睛,捡起骨碌碌滚落在地的酒杯:“好,我喝就是了。”
穷人的命都不值钱,何况是尊严。
我的的确确,从他那里拿了三十万。
这是我该受的。
3
陆丝丝出国前,已经是当红的一线女明星。
这次镀了圈金回来,更是片约无数。
她就打来电话,说自己刚回国,缺个好用的助理。
“我看你身边那个郁宁不错,像是会伺候人的。”
周靳砚沉默了两秒。
她轻笑一声:“怎么?舍不得了?”
“没有。”
周靳砚淡淡地说,“既然你需要,那我让她过去。”
我跟着陆丝丝进了剧组拍戏。
休息的间隙,女二号林嘉过来搭话:“丝丝姐,你这助理长得和你还挺像的呢。”
“就是眼睛不太像。她有颗泪痣,看起来,比你还有韵味些。”
林嘉是这部戏原本定下的一番女主,可惜陆丝丝回国,横插一脚,直接拿走了她的角色。
她心里不痛快。
故意这么说,就是为了膈应陆丝丝。
果然,陆丝丝脸色一变,看我的眼神里,憎恶几乎不加掩饰。
下午收工后,她说她的戒指掉了。
“拍湖边那场戏的时候还在呢,应该是掉水里了。”
她目光流转,最后落在我身上,“郁宁,你去湖里帮我找找。”
人工湖水位不高,堪堪只到我腰间。
我在里面泡着,弯下腰,一点一点摸过湖底的淤泥。
天边夕阳残红如血。
伴随着夜幕的降临,光一寸寸暗下去。
知道是陆丝丝有意为难,所有人都在岸边看着,默不作声。
没人会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助理出头。
手指被冰冷的湖水泡得发白发皱,我拿起来的时候,上面的泥往下落。
忽然就想到大学的时候。
我泡在实验室,做我的毕业项目。
手要保持干燥整洁,拿起试管、培养皿和玻片,观察结果,记录数据。
师姐和导师都说,我是很有天赋的学生,一定能在这条路上走得很远。
可是普通人的人生经不起一点风浪。
只一点波折,就能摧毁一切。
明明只过了三年,那却遥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终于,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造型师开口:“丝丝姐,找到你的戒指了,在化妆室的桌子上。”
“可能是我不小心忘在那了。”
陆丝丝接过戒指,随手扔进她的爱马仕包里,“上来吧,郁宁,把自己收拾下,别整得像我欺负了你一样。”
收工后,周靳砚会来接她。
我湿淋淋地坐在片场外的几棵梨树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折返回来。
周靳砚下了车,走到我面前:“回家换衣服吧。”
我没有抬头。
他微微放柔了语气:“你别怪丝丝,她只是心里不痛快,发泄一下就没事了。”
见我还不应声,周靳砚失了耐心:“差不多就行了,郁宁,你在跟谁闹脾气?”
我吸了吸鼻子,忍住泪意,仰起头看着他。
“周靳砚,三年了,现在陆丝丝也回来了。”
“你放我离开吧。”
他脸色微变:“你要去哪儿?”
我拿起旁边的帆布包,从里面取出一纸文件:“我申请了国外顶尖大学的生科研究生,他们已经给我发来了录取通知……”
话音未落,周靳砚猛地把那几页纸抽过去,撕了个粉碎。
他扣着我湿漉漉的手腕,把我推进车里。
滚烫的手心和我冰凉的手臂相贴,温度渐渐传递过来。
昏暗的车灯光芒下,周靳砚目光森寒地看着我。
“你想都别想,哪儿也不准去。”
“郁宁,你是我女朋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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