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溪被伤的地方是脖子到肩膀的连接处,血流的非常多,时扬判断应该是被砍到了大动脉。现在他们是在山上下山还要一段路,再送到县医院路上还要花时间。
“累吗?”
时扬不再继续那个让时溪尴尬的问题。
“还好,能坚持。”
“嗯,时溪,你不需要把我当成偶像,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只是希望自己做到问心无愧就好。一生很短暂,时间很宝贵,做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
时扬突然又把话题拉回来了,他的这几句话让时溪马上想到自己对顾延州报复的那个计划。
这几天她跟随时扬来到小道村,接触了很多新鲜事物,她发现其实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依赖顾延州了,至少她没有怎么想起过他。
更没有说有那种很强烈的欲望想要和他发消息。
而且刚才时扬说的那句话她也也听进去了,人的一生很宝贵,时间有限,应该把时间花在对的事上。
所以时溪最近也一直在考虑她是不是不应该去报复顾延州了。
就这么结束吧,毕竟也不是她的良人。
只是时溪没想到的是,世事多变,人生无常,她怎么都不会想到几天之后发生的一件事会彻底改变她今天的想法!
时溪和时扬花了两个小时才登上了山顶。
“时老师,这么难登的山,他们住在这里是怎么生活的啊?”
时溪气喘吁吁,她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递给时扬擦汗。
时扬接过纸巾,“不清楚,去看看。”
他们正要往前走,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了方书记的声音。
“时医生。”
时溪和时扬同时回头,发现方书记还有医疗援助队的领头人拄着登山杖朝他们走来。
“你们怎么来了?”时扬问了一句。
方书记马上说道:“我们要来啊,这家人真的不好搞的,我怕你们应付不来。”
“谢谢方书记。”
时扬对着方书记道谢。
“不客气,走吧。”
一行人来到一栋破旧的平房前,方书记叩门。
“老牛,开开门啊,城里的专家来了,你给他看看。”
方书记说的是本地话,但这个本地话不是那么拗口,所以大家都听得懂。
“没病,快走!”
方书记话刚说完里面就传来了男人犀利的声音,时溪想这家人确实不好搞。
方书记不甘心又劝了好久,过了一会里面突然传来一个孩子剧烈咳嗽的声音。
时扬听这咳嗽声立马感觉到了不对劲,“方书记,快让他们开门。”
“好,好。”
方书记继续苦心劝说,这回门倒是开了,一个穿着破旧衣裳的男人闯进了大家的视野里。
他身后跟着一个女人,头上包着一块粉色的破布,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左右的男孩。
“咳咳咳!”
男孩不停咳嗽,脸色是那种灰青色的,一看就不是正常孩子该有的样子。
“哎呦,孩子这是怎么,咳成这样,这里有专家让他给孩子瞧瞧。”
方书记话音刚落,那个粗鲁的男人就大吼了一句:“什么破专家老子才不信,之前去看了那么多医生,吃了那么多药都没好,全是骗鬼的。滚,快滚!”
男人骂骂咧咧说了很多,就是那种讳疾忌医的人。
方书记面露为难之色,他把目光看向时扬,“时医生,这…我看要不算了。”
就在这时时溪忽然凑到时扬身边小声地说:“时老师,要不让我试试看?”
时扬和时溪眸光交汇:“你…?”
“嗯,我大学学过心理学,让我试试。”
时扬点了点头,“你一定要想办法说服他们,那个孩子已经很严重了。”
“好。”
时溪放下身上的药箱来到那个抱孩子的女人面前,她把手机壳上的那个挂件玩偶摘了下来然后送到那个孩子手里,“宝宝,你喜欢吗?”
“你看它是不是很可爱啊。”
时溪不停逗那个男孩,终于那个男孩伸手去拿了。
“…”
“娃儿,把东西还给别人,不要。”
男孩的母亲突然开口,时溪连忙与她攀谈:“没关系的,就是个玩偶。大姐,我们不是坏人,你们刚才也说了孩子咳嗽很久去看了都没用,那就说明你们也认为孩子是生病了对吗?”
妇女点点头,眼里有泪光。
“嗯,娃儿应该是咳嗽了,就是不知道怎么吃药都是不好。现在我们自己在家给他用偏方治疗。”
作为一个学医的人来说他们最反感的一定是听到“偏方”这两个字。
对,有的偏方肯定是有用,但大多数都是扯蛋的。
不过时溪并没有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表现出来,她伸手抓了抓那个男孩的小手,好凉,好冰,明明他穿的也不少。
时扬说的对这个孩子肯定有问题。
时溪笑了笑继续说:“大姐,我小时候也用过偏方,效果挺好的,你可不可以给我看看是什么偏方啊。”
妇女应允,抱着孩子转身进门,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个盆子,里面黑漆漆的。
“这是蜈蚣熬成的酱,老人说以毒攻毒就会好,娃一直咳嗽就是身体里有毒。”
时溪听完拳头都硬了,但她还是忍着继续说:“那挺好的,这样,我们给宝宝检查一下,反正是免费的,不收钱,要是我们感觉不错可以把你这个偏方带回去研究,到时候还能给你们钱呢。”
“啥?”
女人和男人听到时溪的话眼睛皆是一亮,“有这好事?”
“是啊,所以大姐你把宝宝给我,我们给他检查一下。”
女人动摇,她看了一眼自家男人然后走到他身边小声地说:“我觉得可以试一下,反正人是方书记带来的,应该没多大问题,我们还在这呢,他们也不会对孩子怎么样。”
男人想了很久,终于点头了。
女人把孩子给时溪,时扬马上过来查看情况,因为条件受限,他只能做一些基础性的检查。
但就是这基础性的检查已经能看出问题了。
“是心脏病,需要马上做手术。”
“什么?心脏病,做手术,这可是要花不少钱吧。”
方书记在听到时扬的话突然一惊一乍了起来,而就是因为他的话让孩子的父亲直接暴走了。
他一把从时扬手里把孩子抢回来,“滚,都给我滚!”
时溪相信时扬的判断,这个孩子确实看起来已经很不好了。
“孩子必须马上送到医院进行手术,否则一切就都晚了。方书记,救人要紧麻烦您安排下。”
作为医生最不应该做的就是轻易放弃病人,时扬学医就是为了救更多的人,更何况这还是个孩子,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这…”
方书记为难地点了点头,“好吧。”
方书记上前劝说,医疗援助队的领头人也跟着加入,可是对于一个思想顽固的人来说,想要改变他们的思想是很难的一件事。
最后,男人不仅没被说动,反而还暴走了,导火索就是方书记的那句:“城里的医生不会骗你,再不做手术娃就等着被烧吧!”
“啊!!”
突然男人情绪激动,他大吼一声从旁边柴火堆里抽出一把砍柴刀直接朝时扬冲去。
“我砍死你这个庸医!”
男人的速度很快,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只有时溪,她是最先发现男人有异样的。
“小心,时老师!”
在就在男人举起手里的砍柴刀即将朝时扬砍下去的那一刹,时溪敏捷地抱住时扬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下了危险。
“…”
锋利的刀锋扎进肉里,时溪感觉到了昏天暗地的疼痛,但她还是紧紧抱住时扬久久不松手。
“啊!杀人啦!”
方书记大喊一声,好在他反应快上前一把从男人手里夺过砍柴刀,“老牛,你疯了,杀人是要犯法的!”
男人粗喘着气,双手攥紧拳头,他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时扬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快叫车!”
被时扬这么一吼方书记才明白过来自己该干的正事。
“好,我马上安排车!”
时扬将目光从方书记身上移开,他抱着浑身是血的时溪,一种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害怕在心里蔓延开来。
“时溪,不要睡,听话,醒过来。”
时溪被伤的地方是脖子到肩膀的连接处,血流的非常多,时扬判断应该是被砍到了大动脉。
现在他们是在山上下山还要一段路,再送到县医院路上还要花时间。
时扬真的没有底,他用纱布紧紧按住时溪的伤口,嘴里不停地唤着时溪的名字。
“时溪,坚持住!”
“一定要坚持住!”
时扬把时溪抱在怀里,活到现在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一刻这么慌过。
.
病房里,高楹睁开眼,她回忆自己会住进医院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楹姐醒了?”
高楹偏头视线对上顾延州的脸,她感觉很晕。
“顾延州,我头疼。”
“好,我去叫医生。”
很快就有医生来替高楹做检查了。
“哦,没事,头晕是正常现象,毕竟之前服用了违禁的药又洗了胃,待会吃点东西就没事了。”
刚才医生在检查的过程中高楹已经想起之前发生的事。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孙凯宁那个王八蛋已经卑鄙到这个程度了。
“谢谢医生。”顾延州对医生道谢。
“没事,多休息,给病人吃点东西吧,不然待会胃难受了。”
“好的。”顾延州点点头。
医生离开,顾延州重新拉开病床前的椅子看着高楹问:“想吃点什么?”
“鸡汤小馄饨。”
高楹想也不想地就开口,她现在是真的好饿。
“好,我去给你买。”
“等等,顾延州,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到医院,我被韩昱侵犯了吗?”
关于那天的事高楹最后的记忆就是停留在她听到韩昱和孙凯宁通电话那里,后面发生了什么她一无所知了。
“没有。”
闻言,高楹松了一口气,“那是你救了我吗?”
顾延州:“是我报的警,我不确定你和韩昱之间是否能够撕破脸,所以我没有亲自出面,只是告诉警察你被下了药带进房间。”
高楹动了动唇,她正要问为什么顾延州刚巧出现在那里的时候,顾延州又说道:“当时我和我爸在洲际酒店,看见你被韩昱扶着进了酒店。”
原来是这样,高楹明白了,她对着顾延州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同时她心里更加坚定自己想要把他留在自己身边帮助自己。
顾延州真的很聪明,比一般人都聪明,高楹舍不得放他走。
“楹姐,我去给你买吃的。”
“好。”
顾延州走出住院部大门正好碰见迎面走来的洛添。
之前洛添去北城看望时溪是见过顾延州的。
“顾延州,你怎么在医院?”
洛添有些纳闷顾延州既然出现在医院,怎么没去看张淑君。
“朋友生病。”顾延州的答案言简意赅。
洛添虽然反感顾延州这种高冷但也没有不依不饶。
“对了,时溪今天有和你联系吗?从昨天到现在我们都联系不上她。”
顾延州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他和时溪最后一条微信往来是她到小道村给他报平安的消息。
“没有。”
“那怎么办啊,时溪会不会出事了。”
洛添一下子就慌了,但顾延州没有什么感觉,他觉得时溪可能就是忘记看消息这么简单。
现在他更担心的是高楹的身体状况。
“我还有事先走了…”
顾延州不再理洛添直接走了。
“诶,顾延州…”
洛添转身对着顾延州背影呼唤,可顾延州愣是头也不回。
…
顾延州给高楹买了鸡汤小馄饨还买了一些营养的食物。
高楹一边吃着小馄饨一边思考要如何报复韩昱那个畜牲…
突然她把目光移向顾延州,“能不能帮我个忙?”
顾延州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递给高楹,“有关韩昱这个人所有的资料都在这里面。”
闻声高楹整个人都愣住了,她都没说什么顾延州竟然就懂了。
说真的,高楹活了快三十年她是第一次这样忍不住想要去了解一个男人,还是比她小的男人。
高楹接过u盘忍不住地好奇问道:“你什么时候准备的?怎么知道我想要?”
顾延州摇头:“不是你想要,是我想要,在我知道韩昱想要追你的时候我就开始调查他了。”
这…
不知道为什么高楹突然心跳加快了起来…
从前的高楹需要保护的时候谁也指望不了,从来都是自己咬着牙,披着铠甲迎难而上。
没想到有一天她会被自己小的男孩保护,这种感觉,呵,形容不出来。
高楹低着头拿勺子不断搅拌里面的馄饨…
.
茅山镇中心医院。
“时医生吃点饭吧,十几个小时你一口水都没喝,刚才又做了手术,你会累的。”
方书记端着盒饭送到时扬面前,“真是抱歉在我的地方出了这事,我已经报警了,人被带走了。”
时扬并不关心这个,“那个孩子…”
“哦,孩子也被接走了,他妈妈带着,要求他们去市里的大医院看病。”
“嗯。”
时扬闭上眼,他确实太累了,时溪的手术是他亲手做的。
从出事到现在时扬滴水未进,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
“时医生吃点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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