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笑道:“我来给你送东西啊。”宋行商接过文件袋,接着便不动声色地推开她的手,下意识地拉开与她的距离。叶棠梨的手僵在了空中,她有些难堪地收回手,却眼尖的发现了宋行商衬衣上的一根褐色长发。她眼眸一痛,心脏不由猛缩,连忙挪开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
“红刊”律师事务所。
叶棠梨走进自己的办公室,脱掉身上已经湿掉的大衣,套了一件西装。
乔助理忙凑上前:“贺律师,杜总来了,已经等了您好一会儿了。”
叶棠梨点了点头,走进会客室就看见杜禹泽坐在里面,正拿着一份文件在看。
她打开笔记本上前:“这个案子跟宋氏集团有关,对顾的律师团队很厉害,你把鸡蛋放在我这一个篮子里就不怕出问题吗?”
杜禹泽看向她,调笑道:“有你贺大律师在还不够吗?这么多年就没见你输过。要是这场输了,我能看到你输是什么样也值啊!”
两人多年好友,到时开得起玩笑。
叶棠梨淡淡一笑:“在我们这行,话可不能乱说,小心一语成谶。不过,这案子在我手里大致是没有输的可能了。”
“够自信!”杜禹泽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一样,语气却有些小心翼翼。
“话说我昨晚上看见宋行商跟那位蒋小姐烛光晚餐,什么情况啊?”
叶棠梨眼神瞬间黯然。
明明昨天晚上她打电话时,宋行商说是在公司加班,原来……又是在骗她。
外面的雨敲打着玻璃窗,一下一下像是打在她心上。
叶棠梨脸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他们是合作关系,吃顿饭而已。”
杜禹泽对这个回答不置可否,反而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我看你还是小心点,男人是你的,公司也是你的,可要看住了。”
叶棠梨心里没来由的一紧,嘴上却还是辩道:“我跟伯沉一起长大,他是什么人,我还能不清楚吗?”
可正因为太清楚,她心里才越堵得慌。
在他眼里,自己就个出钱的股东,换取了这段她一厢情愿的感情。
杜禹泽走了,但他说的话却让叶棠梨的心情越发沉闷。
她靠坐在椅子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揉眉心。
六岁那年,她爸伤透了她妈的心,她被她妈带走住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小镇。
在那里,她认识了宋行商,他们一起长大,念同一所学校,后来……更是成为男女朋友。
二十几年里,宋行商早已融入她的生活,跟她的生命一起刻入骨髓。
她没办法想象,没有他该怎么办。
雨停了,窗外余晖透过百褶窗洒在办公桌上。
叶棠梨从成堆的文件里抬起头,看了一眼手表。
想到顾永柔,她草草收拾了一下往医院去,还绕路去取了特地订的养胃粥。
但叶棠梨心里清楚,杜禹泽是个明白人,他什么都知道。
只是杜禹泽沉默了一会儿后,却语气严肃和她说:“我说,咱们也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也不是要挑拨你跟宋行商的关系,只是你得查一下你名下那家公司,最近好像有些不对劲。”
叶棠梨的手指不自觉敲着椅子扶手,挂了电话以后,越想杜禹泽的话她越觉得不对。
上次她给宋行商送去的合同,其实她是看了一眼的,是一份购置楼盘的确认书。
叶棠梨知道这些年公司经营不错,但是公司这么快就要扩充吗?急功冒进不是宋行商的风格。
她收了东西,提前走人,径直去了宋行商的公司。
前台没再拦她,可公司的人今天却少了很多,叶棠梨有些奇怪,径直往宋行商的办公室去。
走到门口,她抬手刚要敲门,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娇嗔。
她的手就这样僵在了空中,隔着一扇门都能听见那声音传来。
叶棠梨浑身止不住在颤抖。
那声音像把钝刀子,用力地剜向她的心口,鲜血淋漓,痛不能言。
她没有勇气打开门,只能转身落荒而逃。
车子疾驰在大街上,叶棠梨踩着油门只想逃离,似乎离那个地顾越远就越能逃开那些伤害。
突然,前顾拐角处猝不及防出现一辆逆行的车,她一惊,慌忙踩了刹车。
“嘭——”
车子还是撞了上去。
耳边鸣笛声,吵闹声,在叶棠梨脑海中混乱成一片。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流了下来,而后,陷入一片黑暗。
……
再次醒来,鼻腔里充斥着医院熟悉的消毒水味道。
叶棠梨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一双大手从身后扶起她。
“谢……”她转头看见宋行商俊美淡然的脸,另一个谢字卡在干涩的喉咙里。
“醒了就没事了,再观察一晚看看有没有脑震荡。”一旁的小护士说完这句就忙去了。
房门被她轻轻带上,病房里突然陷入一片沉寂。
叶棠梨看着窗外,沙沙的雨声让她几乎分不清虚幻和现实。
宋行商在她病床前坐下,视线落在她头上包好的白纱,又把烟收了回去。
“医生说伤不重,车子也已经叫了保险,让人拖走了。”
叶棠梨垂着眼没说话,胸口憋着一口气让她开不了口。
宋行商见她半点不上心的样子,语气便瞬间沉了下来:“车开这么快,是嫌你的命太大了吗!”
叶棠梨猛地抬眼,对上他的眼睛。
那双熟悉的眸子里找不出一点真正的担忧。
其实,她应该习惯的,他就是这样的人。
可心里还是会痛。
十几年,耗尽了一个女人一生最好的时光,她全部灌注到他身上,却得不到一丝回应。
叶棠梨心头颤抖,最终也只叹息一声,声音闷闷的:“不会再有下次了。”
宋行商这才满意,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助理说,你今天去公司了?”他像是在提起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雨声好像更大了,笼罩了叶棠梨的整个世界。
她听见自己回了一声:“嗯。”
“你都知道了?”宋行商的语气听起来很坦然。
坦然得像一把刀猛然扎进她的心肺。
被撞伤的头好像后知后觉的疼了起来,叶棠梨攥紧了手,忍着疼问了一句:“为什么?”
宋行商陷入了沉默,他看向窗户上不断滑落的雨滴,眼中好似有挣扎,又像什么都没有。
良久,他才低沉着开口:“分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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