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是在陆府。周围的一切布置得都很有讲究,红鸾纱帐,龙凤新烛。这些都是我曾经和陆明彦提起过的,也是我年少时梦寐以求的。可是现在,我只要宋如。我下意识将手落在了小腹上,所幸,孩子还在。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走了过来,那身形模样我十分熟悉,是归南。我勉强撑起了身子,问道「宋如…还活着吗?」无论结果如何,我心里总要抱一份希望。
醒来时,是在陆府。
周围的一切布置得都很有讲究,红鸾纱帐,龙凤新烛。
这些都是我曾经和陆明彦提起过的,也是我年少时梦寐以求的。
可是现在,我只要宋如。
我下意识将手落在了小腹上,所幸,孩子还在。
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孩走了过来,那身形模样我十分熟悉,是归南。
我勉强撑起了身子,问道「宋如…还活着吗?」
无论结果如何,我心里总要抱一份希望。
小丫头吓得脸色苍白,支支吾吾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我原以为是陆明彦下了命令,便也不打算再难为她,却见她张开了嘴巴,露出了自己的半截舌头。
我心下惊然,已然知晓了一切。
必然是因她向我通风报信而惹恼了陆明彦,所以才遭受如此责罚。
陆明彦,你当真是坏事做尽。
我扶着肚子走到她的面前,朝着她跪了下去。
「是我对不起你。」
我害了太多人。
归南慌忙扶起了我,她悄悄的窥了一眼四周,然后用手对着我比划「姑娘,你要好好活着,杀了他,为我家姑娘报仇。」
是啊,她说的对,我只有好好活下去,才能为我所爱之人讨回公道。
她打开了一旁的沉香木柜,示意我挑选。
我知道她想要我做什么。
这里的衣裳大多色彩明艳,我的手在各种纱绢绫罗上缓缓拂过,看着它们轻飘飘的颜色在手上游离着,我的心中不禁动容。
最终,我选了一件粉色的纱衣。
不为别的,只因宋如喜欢这个颜色。
现在,我要穿着这件衣裳,去讨好我恨之入骨的男人。
着实讽刺。
因为脸色实在苍白,我并没有画太厚重的妆容。
只需轻轻在脸上点过几笔胭脂,便已显得顾盼间华彩流溢。
看着镜中的自己,我竟动了少女的心思,踮起脚尖,轻轻一转,腰间纱裙起落,簇拥着我的面容,恍如月宫仙子,光彩照人。
若是宋如在,他定要担忧与我。
「小心一些,莫要伤到自己。」
他可能会这样说。
也可能会小心翼翼的跟在我身后,乐呵呵的夸我好看。
宋如啊宋如。
没有你,
我又该如何照顾自己?
入夜时,陆明彦来了。
他从未见过我如此精心打扮的模样,盯着我呆呆出神。
我亲自为他斟了一杯酒。
「韵儿,」他知晓我心中有恨,便有意放软了语气「你…你莫要恨我,我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
他总是这样,无论什么时候都能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明明做尽了天底下最大的恶事,却还是一副身不由己的模样。
「你知道为何,我不愿做妾吗?」
我没有看他,只自顾自的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因为我娘。」
我娘是整个江南最美的花魁,那些贵族子弟为博我娘一笑,也曾一掷千金。
后来,我娘碰到了我爹。
我爹是个极其精明的骗子,他只用几句话就骗走了我娘的全身家当,还骗我娘生下了我。
我娘恨我,因为我的缘故,她不能再接客。
她本该可以和衣着光鲜的达官贵族们谈笑风生,而现在,她不得不为了养活我而放下身段,去侍奉那些曾经不屑一顾的人。
她说,我爹是脏的,我身上的血自然也是脏的。
我生来就卑贱,不配被人好好爱着。
我就该躲在暗无天日的老鼠洞里,被那些富家子弟们圈养着,成为一个贱妾。
我这样的人,是见不得人的。
慢慢的,我娘得了疯病。
她一把火烧了我们家,而我,也从江南流落到了上京。
我娘的话,就如同一把刀一样,深深的刺进我的心里,挥之不去。
所以我总觉得,那些好的事物我是配不上。
可我偏自命清高,我偏要争出来一个看看。
陆明彦看我的眼神中带了点怜悯,他温柔的顺了顺我的长发「我答应你,待你生下这个孩子之后,我便明媒正娶让你过门。」
我笑了。
他根本没有听懂我在讲些什么。
我平静的看着他。
陆明彦,我想告诉你,你毁掉了我求而不得的东西。
宋如是我暗无天日生活里照来的一束光,如果没有你的话,我们会白头偕老,会阖家团圆。
会在五六十岁的年纪,紧紧的拉着彼此的手,去看一场江南的雪。
那些我所能想到最美的场景,全部被你一手毁掉了。
所以,我现在也要毁掉你。
没有给他反应的机会,我从腰间掏出了匕首,朝他的胸口插去。
我下手极快,顷刻间,鲜血四溅,趁他咬牙疼痛之际,我几近残忍的笑了出来,抬眼间,又是一刀落下。
他高喊了一声,门外的下人们闯了进来,夺过了我手中的匕首。
笑声,刺破天际的笑声。
「陆明彦,」我朝着他歇斯底里的喊道「你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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