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亦舒很隐忍，一直半带着笑意，但是裴爷说话时候在她大腿上不时暧昧游走的手，让她无言抵触和难堪。难堪的又何止这些，还有她被揉皱丢在角落的衣服，让人想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都不行。
并非人人生而平等。
有些人从一出生，就输了。
母亲被打跑，嗜赌的父亲拎着酒瓶踉踉跄跄站在屋顶上，残忍又理所当然的指着她责骂的时候，魏亦舒输得一败涂地，毫无尊严可言。
“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帮帮我又怎么了？想看着我被逼死吗？你不帮我，我就跳下去……”
热水从魏亦舒头顶洒下的时候，她耳边还回荡着父亲逼迫的话语。
她把自己卖给了裴爷，抵了她父亲的赌债。
洗了澡，洗了头，披着浴袍拉开浴室门，她发现房间里多了个年轻人。
裴爷已经西装革履了，风光得体，狼狈的只有她自己而已。
魏亦舒的脚步顿在原地，心脏止不住的跳动，紧张，害怕，却要假装镇定。
已经把自己卖了，她已经没有尊严可言，已经做好了所有的狼狈不堪心理准备，但是，有钱人的各种癖好是她无法猜测得到的。
搞不好，裴爷自己用完了，还会把她卖给别人。
眼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恐似乎被人看透，年轻人朝她平静的点了点头，目光安分收敛，将分寸把握到最好。
目光对上，一触即分，年轻人眼底没有任何的情绪，冷硬得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
但是，很帅。
“过来坐……”裴爷招手。
魏亦舒走过来的时候看到桌上有一瓶酒，还有两个杯子，杯子里的酒已经见了底。
魏亦舒坐到裴爷身边，倒是很识趣，给裴爷将酒续上，又微微起身越过桌面，低头要给年轻人倒酒，年轻人握住酒杯，推着往魏亦舒那边放了放。
“谢谢顾小姐”年轻人开口，嗓音低沉，生疏又客套。
魏亦舒抬眸看他，诧异。
年轻人笑了笑，“你爸爸在赌桌上，还……挺出名。”
魏亦舒微怔，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笑。
她瞬间有种自己被扒光了任人嘲笑的感觉，人家言语上或许不说，眼神上或许也不看，但在心里却是心知肚明的，我知道你父亲是什么人，我知道你现在在这里算是个什么东西。
“不客气”，魏亦舒抬眸，回了他刚才的感谢，面上笑了笑，内心里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魏亦舒将酒瓶直起，动作之间，胸前的发尾滴下了水，正好落在年轻人握着酒杯的手虎口处。
年轻人顺着发尾往上，目光落在魏亦舒浴袍那稍微裸露的领口处，看见有暗红色吻痕，红得让人眼底发热。
再次坐回去，魏亦舒就没再开口了，就只是识趣的坐着，不时替他们倒酒，这里没有她说话的份。
魏亦舒很隐忍，一直半带着笑意，但是裴爷说话时候在她大腿上不时暧昧游走的手，让她无言抵触和难堪。
难堪的又何止这些，还有她被揉皱丢在角落的衣服，让人想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都不行。
“瑶瑶……”裴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魏亦舒能明显感觉到他的凑近，以及他带着老茧的手抚她头发的感触。
“我出去打个电话，你收拾一下，今天有点事，下次再带你去吃饭。”
“好”，魏亦舒乖顺笑了笑，回应的是裴爷，却下意识抬眸看向对面的人。
秦司屿很安静，手握着杯子将最后一口酒咽下喉咙，放下杯子的时候，余光瞟来，目光触上，又很快冷淡收回视线。
“裴爷，那我去前台给顾小姐拿套干净的衣服”，秦司屿起了身，看着裴爷开口。
裴爷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电话往阳台而去，微叉着腰站在那里背对着打电话。
秦司屿看着裴爷的身影，又将目光望向魏亦舒，漫不经心似得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脖颈处，示意她将吻痕盖一盖，那颜色真的太明显了。
秦司屿做完这个东西就潇洒转身走向门口了。
魏亦舒边微微捂着自己的脖颈处，边看着秦司屿的身影消失。
很快，秦司屿又回来了，裴爷的电话都还没结束他就回来了，手里拿了套干净的衣物。
“先将就着穿一下吧……”秦司屿将衣服递给她。
“谢谢你……”魏亦舒道谢。
“不客气，叫我秦司屿就好。”
魏亦舒接过衣服的时候，看见秦司屿嘴唇又动了动，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但魏亦舒还是听清了那几个字。
秦司屿问的是，“你疼吗？”
三个人一起离开的酒店，酒店外面已经停了好几辆车子。
“阿沉，我去会会他们，你先送她回去”裴立群走到车边的时候，抬手示意秦司屿过来，然后在他耳边低声说了这话。
秦司屿点头，然后给裴立群拉开了车门。
替裴爷将车门关上的时候，魏亦舒能感觉到，秦司屿似乎转头看了她一眼。
魏亦舒对上他的目光了，却又很快收回，此刻的她茫然又自卑。
秦司屿看她那一眼，让她有种错觉，好像她是一个用完了之后一时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的垃圾。
看着裴爷的车子启动了，魏亦舒才算真正的松了口气，她才真正觉得，以及确定，今天的一切结束了。
目送裴爷的车子离开，秦司屿回头招了招手，很快一个黑色衣服的年轻人走到了他跟前。
秦司屿抬手搭上他肩膀，微微凑近他耳边，“阿冬，去帮顾小姐准备个住的地方。”
阿冬点头，然后很快也上车离开。
“过来啊……”最后秦司屿转身看魏亦舒，朝她招了招手。
魏亦舒走过去的脚步都是麻木的。
秦司屿往前两步，拉开了还停在那里的一辆车副驾驶的车门。
魏亦舒不敢多问，乖乖上车。
秦司屿上了驾驶座，砰的一声将车门关上，魏亦舒拉着安全带想系上，被这声音吓得一个没插准，安全带瞬间从手里滑开了。
秦司屿似乎轻叹了口气，凑近，慢悠悠帮她将安全带又系上了。
“谢谢”魏亦舒低声开口，根本不敢抬头。
“裴爷你都扛过来了，怕我干嘛？”秦司屿的语气很清淡。
魏亦舒咬咬唇，没说话，手老老实实的抓住胸前的安全带。
“走了”，秦司屿坐直回自己位置，然后系上安全带，启动了车子。
可笑，在车上的安静时光，对魏亦舒来说，反而是最轻松的时刻。
看着车窗外路边的风景越来越熟悉，魏亦舒突然后知后觉转头看向秦司屿，“回我家吗？”
“想去我家？”秦司屿侧头探究的反问她。
魏亦舒摇头，只是上车之前她好像隐约听到秦司屿有跟人交代过给她找住的地方。
“回去给你拿一些贴身衣物”，秦司屿说得轻描淡写。
魏亦舒点头，沉默一会，又试探开口。
“裴爷的意思吗？让我搬出去住。”
“裴爷没说，我回头会跟他说的，小事。”
秦司屿说话的时候车速好像加快了那么一丝丝，魏亦舒默默握住了车把手。
大半分钟之后，秦司屿突然又转头看了魏亦舒一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司屿的脸色似乎不那么好了，像是突然生气了，但，魏亦舒好像并没有得罪他啊。
“还是说，你想继续跟你那死鬼老爸呆一块？”突然之间秦司屿眼眸都深了，胸膛有些起伏。
“我……”魏亦舒嘴唇动了动，不知道说什么，老实说，她有点傻了。
魏亦舒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说了什么，还是做了什么不应该的事情，触到了他的神经。
“你什么？你没脑子吗？他是个赌鬼，没什么不敢赌的，他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秦司屿说话时候沉着脸，还猛拍了两下喇叭。
魏亦舒吓得一激灵。
秦司屿这火气来得莫名其妙且让人措手不及。
“对不起……”好几秒，才传来魏亦舒带着怯意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道歉，但是此刻道歉最安全。
秦司屿神情怔了怔，深吸一口气，很快又放低了声音，“抱歉，我心情不太好。”
快到家的时候，魏亦舒的心脏又开始紧张和疼痛起来了。
跟裴爷的交易让她难堪，可是要面对父亲，她更难堪和反感。
车子停了下来，秦司屿很快下了车。
“到了，下来吧……”
车门被打开，秦司屿站在车边。
看着魏亦舒没动，秦司屿又加了一句，“你的贴身东西，我去收拾，不适合吧？”
“哦……”魏亦舒点头，乖乖下车。
老破旧的楼房，楼梯口的墙壁都脱漆了，魏亦舒往上走，每一步都很沉重。
抬手敲门，好一会儿，门才开。
迎面而来的是酒味，看见魏亦舒的时候，顾彪眼底亮了亮，赶紧将她拉进门，“我的事怎么样了？”
魏亦舒闭了闭眼睛，只觉得周身冷飕飕的，到了这时候，她的父亲关心的还是只有他自己。
“顾小姐”，门被推开，秦司屿抬脚进了门，他环顾了一圈屋子，然后垂眸卷了卷衣袖，“顾小姐先去收拾你的东西吧。”
魏亦舒微怔，很快反应过来，她点头快步走向房间将门关上。
魏亦舒背靠着房门，她能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然后，听到了他父亲带着愤怒的哇哇乱叫。
几分钟之后，客厅安静了下来。
魏亦舒拉着行李箱开房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挂了彩的父亲此刻正被秦司屿抵在窗户边。
秦司屿捏着他胸前的衣服，一松手就能直接将人丢下。
看到魏亦舒出来，秦司屿半勾嘴角放了手。
“我只是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恐高，不怕死。”
“啧啧啧，顾小姐，你爸……不太行啊，喝了点酒挺暴力，裴爷说了要照顾好你的，要不，你还是先避几天？你万一受伤了，我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你爸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秦司屿这话，特意加重了语气，说给顾彪听的。
魏亦舒有些愣怔，此刻这气氛和情况有些出乎她意料。
秦司屿动手打她父亲，虽然让她很解气，但，现在这个结果并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魏亦舒要是个男人，要是打得过顾彪，她早动手了，她要不是他的亲生女儿，被亲情和血缘绑架着，她早就不管顾彪的死活了。
可这终究是她父亲，抬头不见低头见，相互牵绊了近二十年。
“顾小姐，走吧？”秦司屿懒洋洋将大门推开，站在门槛之间，用眼神示意魏亦舒出门。
魏亦舒看了看秦司屿，又看了看挂着彩不敢说话了的顾彪。
轻叹口气，魏亦舒还是抬动了脚步。
再次回到车上，魏亦舒有些茫然，离开顾彪是好事，可是未知也让她不安。
“我们……去哪？”魏亦舒咬唇，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忐忑开口问着身边开车的人。
秦司屿似乎微微转头看了她一眼，但是并没有回答，只是拿出电话，单手拨号。
看到秦司屿瑶想将电话夹在肩膀处的时候，魏亦舒下意识伸手想把他扶一把。
四目相对，魏亦舒有些尴尬又赶紧收回手。
秦司屿突然笑了笑，心情似乎又好了，他直接将电话免谈，将手机丢在了车前面。
电话很快通了。
“怎么样，安排好了吗？把地址发给我。”
“都好了，裴爷那……怎么说？”犹豫了两秒，对面犹豫开口。
“我会处理，没事。”
顾彪又嗜赌又嗜酒，还那么暴力，魏亦舒现在身份今非昔比，离开是理所当然的，这个理由，秦司屿已经早就替魏亦舒铺好了。
秦司屿将电话挂断了，很快就有信息发了过来，阿冬把地址发来了。
秦司屿点来手机开了一眼，然后又按黑，继续双手开车，不过，他侧头饶有兴致的看了魏亦舒一眼，“有什么想问的？”
想起来时的路上秦司屿突然的脾气，魏亦舒这次倒是学乖了。
“你……不把我丢河里就好，不问了。”
车子进入了一个小区，然后在一栋楼下停了。
秦司屿将魏亦舒的行李拿下来，然后按开电梯。
魏亦舒什么都不问，只是跟着他的脚步进电梯。
“沉哥……”到门口的时候，那里已经站了个人，看到他们来了，打招呼。
阿冬给开了门，又帮着把行李放进去，然后就一直站在门口。
秦司屿做了个请的手势让魏亦舒进去，自己也跟着进去，环顾了一圈，摸清楚了房子的格局，然后心底了然的给魏亦舒倒了杯水过来。
魏亦舒进了门一直不敢坐，有些拘谨的站立着。
看到递到面前的水，接过，没喝，看向秦司屿。
魏亦舒还没开口呢，门口的人开口了，“沉哥，好了没，我们该走了吧？”
“我有说跟你一起走？”秦司屿转头笑眯眯看他。
阿冬皱眉，“沉哥，你别乱搞。”
秦司屿突然笑出了声音，然后悠悠点头，“行，走，马上走。”
秦司屿走到门口，然后搭上阿冬的肩膀出了门，替她关门的时候，秦司屿朝魏亦舒笑了笑，“顾小姐自己收拾一下，其他事……晚点再说。”
魏亦舒看着门被关上。
她深吸一口气坐了下来，咕噜咕噜将手里的水喝掉。
此刻屋子里安静得很，她很少能有这样安静独处的时候，家里永远吵吵闹闹，纷纷扰扰。
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清净，但是依旧不安。
特别是回想起秦司屿说的那句晚点再说。
魏亦舒下意识看时间，现在已经快十点了，还怎么个晚法？
魏亦舒将自己的行李简单收拾了下，然后就抱着抱枕窝在沙发里，不敢出门，不敢睡去，甚至连灯都不敢开得太亮。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上就凌晨了，一条信息跳了出来。
“奶茶加糖吗？”莫名其妙的问题。
魏亦舒蹙眉，面对着屏幕，神情有些扭曲，不知道什么情况。
屏幕自动黑了，魏亦舒干脆就放下了手机。
大半个小时之后，魏亦舒听到门外似乎有动静。
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走到门口，这门没有猫眼，魏亦舒咬咬牙，只能将门打开。
“我加了糖……”门口的人手里拿着杯奶茶，微微侧头看着魏亦舒，将奶茶递到她面前，理所当然到好像他就该出现在这里。
“谢谢……”魏亦舒伸手接过。
后知后觉，魏亦舒才让了道，捏着奶茶退到门边，“你要进来吗？”
晚点再说，总不至于就说一杯奶茶加不加糖吧。
秦司屿点了点头，默默走了进去。
看着秦司屿在沙发坐下，魏亦舒的心沉了沉，深吸了好大一口气，才将门给掩上，然后抬脚走到沙发旁，“什么事？”
魏亦舒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镇定一些，但不知觉的还是带了些许的颤音。
秦司屿抬眸看她，深深的看着她，好几秒，才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四目相对着，秦司屿叹了口气，然后开了口，“现在我说正事了。”
秦司屿从口袋里拿出了几张纸，放到魏亦舒面前。
“你爸的所有欠条，还有……合同。”
她和裴爷的屈辱合同，两年的时间，当然了，裴爷想提前结束可以，但她没有资格叫停。
秦司屿说话的时候看着魏亦舒的侧脸，指尖在合同角若有似无轻敲了几下。
“你太冲动了，但是现在，没办法后悔了。”
“不然呢？是我跳下去还是看着他跳下去？”魏亦舒语气里有无奈的愤恨。
秦司屿没说话，将笔递过去的时候，又几不可察的轻叹了声。
“算是我最后一次帮他了，以后，不会再管他了”，魏亦舒将奶茶放下，接过了笔。
魏亦舒一笔一划写下自己名字的时候，秦司屿倚靠着沙发，就静静的看着她写字时候的侧脸。
魏亦舒将笔放下时，秦司屿懒洋洋的将欠条拿起，点了打火机，一张一张烧了，烧完拍了拍手上掉落的灰烬，然后朝魏亦舒笑了笑，“早点休息，你暂时就先住这。”
秦司屿脸上的神情还是很淡，但气场上似乎温和了许多。
“奶茶，趁热喝……”秦司屿将茶几上的奶茶拿起，给她将吸管插上，递她面前。
没有打算过多停留，秦司屿交代完了之后，潇洒起了身。
只是起身之前，不动声色的在茶几上放了一叠钱。
“秦司屿……”魏亦舒跟着站起来，叫住他。
秦司屿转身，双手插兜歪头看她，“有事打给我。”
四目相对，沉默两秒，秦司屿又往前几步，站到魏亦舒面前，“你搬出来的事我跟裴爷说了，他也知道你爸那个样子，继续跟他呆一块不靠谱，不过你放心，裴爷很忙的，他知道你安顿好了就行了，他不会真的要清楚的知道你住在哪门哪户，你爸老实了，你低调一点，他过段时间说不定就会忘了你的存在了。”
“你放心，他有头有脸忙得很，没太多精力跟人纠缠的。”
魏亦舒捏了捏手里的奶茶，没说话。
秦司屿又往前一步，抬手，微顿之后，将她肩上的头发撩开，然后将衣服领口轻拉了一下，看了一眼她脖颈处的吻痕。
“冰箱里应该有冰袋，敷一下。”
“好”，魏亦舒点头，垂眸望向地面。
秦司屿很沉稳，超乎年龄的沉稳，看着也比她大不了几岁，但一举一动，透着莫名的安全感。
沉默两秒，魏亦舒还是开口道了谢，“谢谢你。”
“谢我？那可得想好怎么谢了”，秦司屿漫不经心的卷了卷她的发尾。
魏亦舒住在这里，每天战战兢兢，又带着侥幸。
她每一天，都只祈祷两件事，第一，她爸爸不再赌钱，不再欠缺，不再找她，第二，希望裴爷真的能早点忘了她的存在。
但事实好像并未能如她的愿，她爸爸倒是安分了，没有再找她，但是，仅仅一周之后，裴爷就给她打电话了。
看着屏幕上的号码，魏亦舒心下紧了紧，不安感袭来。
咬牙还是接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让魏亦舒下意识的起鸡皮疙瘩。
“瑶瑶，还好吗？上次还说带你吃饭呢，结果最近一直在忙，今天抽了空，你出来吧，我带你去吃饭。”
裴爷的声音很慵懒，但是压迫感很浓烈，讽刺的是，她千万个不愿意的事情，被裴爷这么轻描淡写一说，好像她还得谢主隆恩，谢谢裴爷还能想起她似的。
“好……”魏亦舒答这话的时候，能感觉到自己声音的轻颤。
挂了电话，魏亦舒冷静了好一会儿，还是换了身衣服。
下楼的时候，楼下已经有辆车子停在那里了。
车窗摇下来，驾驶座上的人是秦司屿。
“顾小姐，我接你去跟裴爷吃饭”，公事公办的语气，像是又回了那个第一次见到时的态度。
魏亦舒拉开车门，无声坐在了后面。
一路上都很沉默，秦司屿单手开车，另一边手肘撑着车窗处，夹了根烟在抽。
“住得还习惯吗？”秦司屿掐灭了烟头，抬眸看了一眼车镜里的人。
“挺好”，魏亦舒麻木点了点头。
秦司屿似乎也点了点头，但又似乎并没有，继续开着车子。
没一会儿，车子停下了，在一个看起来很气派的酒店前停了下来。
魏亦舒下车的时候转头看了秦司屿一眼。
“我就不进去了，裴爷在里面订了包间吃饭”，顿了顿，秦司屿抬头又往上看了一眼，“还有酒店房间。”
魏亦舒又不傻，听秦司屿这话，她就知道，她今天不会好过了。
秦司屿说完从车屉里拿了一盒套子递给魏亦舒。
魏亦舒伸手接过的时候，秦司屿指尖轻触了她的掌心，然后抬眸看她，“不必太在意，以后会翻篇的。”
四目相对，魏亦舒没说话，默默的将东西收起来。
食不知味的一顿饭，却要说好吃，一个老男人的身体，却要笑着接受，虚伪到恶心的自己。
三个小时之后，裴立群才从酒店出来，一出来就上了另一辆车走了。
好几分钟之后，魏亦舒才出来，站在原地，茫然。
本来没有那么惨，既然是自己接受的条件跟交易，魏亦舒是没有资格叫惨的，可是此刻看着秦司屿下车朝她走来，她突然就觉得自己真的恶心不堪透了，还带了深入骨髓的自卑。
“喝水吗？”秦司屿拧了瓶水，递给她。
“谢谢，不用……”魏亦舒挺起身板，从秦司屿身边而过，”是你负责送我回去吗？”
魏亦舒直接拉开后面的车门上了车。
秦司屿跟着走到车边，他将后车门打开，微微俯身，语气放低了许多，“坐前面，好吗？”
魏亦舒将目光望向另一侧车窗，没有看秦司屿，“很晚了，赶紧开车吧，我想回去了。”
秦司屿没再说什么，沉默坐到驾驶座，开了车。
一路上都没有话，魏亦舒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沉。
快到的时候，秦司屿的电话响了。
秦司屿将手机拿起，是裴爷打来的。
“裴爷，好，我知道了，我会安排的。”
秦司屿说话时候是恭敬的，将电话挂上之后，脸就冷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一眼魏亦舒，魏亦舒此刻像个易碎的瓷娃娃似的，安静又可怜的看着车窗外。
“裴爷挺喜欢你，他亲自给你安排了住处，让我尽早帮你收拾了，送你过去。”
听着秦司屿这话，魏亦舒怔了怔，然后无奈又温顺的点了点头，是个任人摆布的花瓶罢了，连呈现出不满不愿的情绪都没必要。
车子在楼下停下时，魏亦舒一句话没说，抬手就打算推开车门下车。
秦司屿在她要推门的瞬间，将车门给锁了。
魏亦舒收回手，抬眸看向秦司屿。
秦司屿转身面向她，犹豫两秒，抬起手，用手背触了触魏亦舒的侧脸，然后往耳边划了划，将她的长发撩到耳后。
“裴爷身边有过不少女人，他喜欢他就会留得久一点，不喜欢了，他就会放了。”
顿了顿，秦司屿将手回收，目光灼灼的看着魏亦舒，“没有过先例，我不能跟他开口要你。”
进了门，魏亦舒就径直去冰箱里拿了冰袋出来。
秦司屿将门关上，沉默的看着魏亦舒拿了冰袋坐沙发上，然后将冰袋贴近自己的脖颈。
秦司屿走过去，抽走了她手里的冰袋，拉了她的领口处，默默的替她冰敷。
魏亦舒别开身子躲了躲。
秦司屿按住她的肩膀，迫使得她没办法离开。
魏亦舒抬眸，能看到近在咫尺的秦司屿的脸，还是很帅，还是没有过多的表情。
秦司屿抬眸，目光对上。
魏亦舒将秦司屿手里的冰袋抽出，然后肩膀退了退，离开了秦司屿的手掌心。
她放下冰袋，起了身，径直朝浴室的方向而去。
“我洗个澡，你先回去吧，还是说，现在就马上要搬了？”
走到浴室门口的时候，魏亦舒回头问他这话。
“不急，明天搬吧”，秦司屿回答她。
“嗯”，魏亦舒轻嗯一声，进了浴室。
没想到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秦司屿还在，也不知道从哪找了本书出来，靠在沙发上翻着看。
秦司屿一点见外的意思都没有，跟在自己家一样。
“你怎么还在这？”魏亦舒将浴袍拢紧了几分，说话的时候，将头发撩到脑后。
“我一晚上都还没有吃呢……”秦司屿将书合上，看着她，然后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我这可没有吃的”，魏亦舒耸了耸肩，脚步却顺着秦司屿的手，走了过去。
“我就借你这桌子吃个饭而已，饭都不用你出。”
魏亦舒走到跟前的时候，秦司屿抬眸看她，似笑非笑的开口。
“我累了，你自便，吃完就走吧……”魏亦舒转身，不过并没有走出去，秦司屿握住了她的手腕，也没有说话，也没有用力，就只是握住，手掌心能感觉到魏亦舒手腕上的脉搏跳动。
“心跳有点快啊，紧张还是害怕？”秦司屿抬眼看她。
见魏亦舒没说话，秦司屿突然又笑了笑，“没关系，我的心跳也有点快，一触到你就快了。”
魏亦舒能感觉到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心温度是烫的，而且越发烫热。
四目相对，秦司屿突然又低下了脑袋，将魏亦舒的手拉到自己额头前，蹭了蹭。
魏亦舒没说话，也没挣脱，就只是垂眸看着这一幕。
“去睡吧，不需要担心什么，我就在外面吃东西。”
魏亦舒点头，将手抽出，然后走向房间的方向。
“魏亦舒”，到房间门口时候，秦司屿突然又叫住了她。
魏亦舒转头看他，秦司屿半勾嘴角，笑了笑，“没关系，我也不干净。”
在泥潭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他那双沾了不少血的手，真的干净不到哪。
魏亦舒怔了怔，没说话，转身进了房间，
关上房门后，她并没有真的能睡着，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思绪过多，她都不知道自己该先悲哀什么。
没一会，她就听到了客厅里有动静声。
好像有人进了客厅，有脚步声，有隐隐的说话声。
魏亦舒下了床，她将房间门拉开，探出脑袋看了看，只见那个在这里等过他们的阿冬手提好几个袋子吃的正要摆放上茶几，听到房间门打开的声音，闻声也往这里看了一眼。
“顾小姐”，阿冬神情有些不太自然，还是打了招呼，打完招呼之后，目光停留在秦司屿脸上。
“饿不饿？要不要一起吃点？”秦司屿看向魏亦舒，笑了笑。
“我……”魏亦舒站原地，其实有些为难，这个时候，她不知道她是应该出去还是应该回房间。
“换身衣服，出来”，秦司屿开口，替她做了决定。
魏亦舒点头，回了房间换衣服。
房间的门一关上，阿冬就一屁股坐到了秦司屿的身边，脸上的表情却不太好。
“沉哥你到底有没有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跟你说了，你别乱搞。”
“你不是也在这吗？我可清清白白啊，有谁哪只眼睛看见我乱来了？”秦司屿侧头看他，挑了挑眉，示意他继续把吃的摆出来。
“沉哥，那是裴爷的女人，哪怕裴爷就睡一次，那也是他的，况且现在裴爷都说了，给她换地方住，什么意思你听不出来吗？”
秦司屿指尖在茶几上点了点，微皱眉，“吃的摆好。”
阿冬将吃的继续放好，还不死心的又看向秦司屿，“沉哥，我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听？”
秦司屿掏了根烟，点燃，略微敷衍的点了点头，“听见了，下个月楠姐生日，是不是？嘴巴该严的时候严一点，不该严的时候，得把消息放出去。”
阿冬的手顿了顿，转头看秦司屿，这回严肃了许多，“沉哥，只是一个女人而已。”
秦司屿猛吸了一口烟，然后吐出，笑了笑，“那也该是我的女人。
魏亦舒很安静，就只是坐在秦司屿身边。
这一次跟上一次很像，上一次她坐在裴爷身边，对面是秦司屿，这一次，她坐在秦司屿身边，对面是阿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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